第三章 诡异的战局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总督府偏厅，书房内，蓝国公纪谨言与简清相对而坐，桌前的铜炉冒着咕咕的热气，简清熟练的取出一勺茶叶放入茶盅，赫然是靖国顶级的红茶眉间雪，茶叶成细长状，外表有一层细密的绒毛，提起茶壶注入热水，过水、注水、分茶，其动作一气呵成。纪谨言伸出两指，拈起面前的茶碗轻啄一口，立时轻眯双眼，一脸陶醉之色，轻言问道：“依先生之见，夜袭之战是否尚有疏漏之处？”

    简清亦是轻泯一口茶点头赞道：“此茶虽人间极品，但仍需秘法保存，窖藏三年方可有此韵味。”竟是问而不答。”

    “哈哈，先生说得对，孤着相了....”纪谨言自嘲道：“哎，兵行险招啊！既然军议已定，自当一往无前，断无退缩犹豫之理，此战若不能建功，波奇亚人当更为谨慎，朝廷援军不至，仅凭神武军，则此战胜败难料啊！”

    两人正聊着，卫兵禀报：“校尉纪千绝、纪元籍求见。”

    简清忍不住笑道：“两个小家伙忍不住了，定是为了夜袭之战而来！”

    “呵呵，还是先生了解他们，让他们进来吧！”纪谨言吩咐道。

    不一会儿，两个翩翩少年郎推门进屋而来，为首的纪千绝，只见其身高七尺有余，身材挺拔，肤色古铜，黑眸深邃且蕴含锐利，挺立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嘴角含着一丝不羁，整个人轮廓分明，英气逼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稍后位置的乃是纪元籍，亦是相貌堂堂，双眉漆黑，眼瞳炯炯有神，胸脯横阔，威风凛然。纪谨言一生仅娶一妻，膝下无子，仅育有一女，多年来共收义子五人，纪元籍和纪千绝乃分别为老四和老五，纪家家规，男子三岁习文、四岁习武，十四岁入军中效力，自普通士卒做起，积功升迁。纪元籍已入伍五年，大小十余战，累功晋升校尉，统带五百人。纪千绝自幼聪慧，诗文战策融会贯通，骑射步战亦有小成，入伍三年以来，每战悍不畏死，斩首颇多，创造了三年时间自士卒升迁为校尉的记录，两人职位相当，自幼一起长大，相互较劲，时常攀比，但又惺惺相惜，此次大战，纪谨言点名将二人带来军中。

    “参见国公！”两人进门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军礼。

    “好了，此处不拘礼，既然来了，一旁坐下喝杯茶吧”纪谨言颔首道。

    简清闻言微微侧身，让过身旁位置，微笑道：“你二人来的可是时候，今日国公难得拿出珍藏的眉间雪，却是被你们恰逢其会了。”

    二人也不客气，跪坐一旁，自己动手，斟上一杯清茶，一口气喝干，大呼好茶，也不管有没有真的品到茶中滋味。

    纪千绝首先忍不住开口道：“义父，明晚夜袭，孩儿与元籍请战！”一旁的纪元籍连忙点头，一起期盼的看向纪谨言。

    “胡闹！今夜之战，乃骑兵对决，出战的均为我神武军骑兵，你二人均为步卒校尉，如何参战？”纪谨言板起脸，呵斥道。

    “义父，今夜之战，关系到我神武军乃至西境的安危，我等身为纪家子弟，怎可置身事外，且我等自幼苦练骑术，此次出战只带贴身侍卫十人，均为骑术俱佳者，战场上定谨遵夏侯将军军令行事，请义父允准！”纪千绝据理力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完二人又起身单膝跪地行礼道。

    闻言，纪谨言不置可否，却开口问道：“凌尘、元籍，你们来说说，此次波奇亚人入侵，我方胜算几何，后续又该如何应对呢？”

    纪元籍抢先答道：“义父，孩儿认为，波奇亚人此战发动仓促，未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即发动举国之战，粮草物资准备必不充分，开战至今全赖士气高涨且未遭受重创，如若我军坚守三月以上，或今晚夜袭之战功成，予以敌军重创，则必士气大跌，不久将会退兵！”

    纪千绝补充道：“按照此战目前走势，我军稳守城池，三月之内波奇亚人当无法破关，但如毫无建树，按目前战损比，敌军兵力雄厚，恐我军将损失巨大，即使最后获胜，亦是一场惨胜！因此，我军更应该找准时机，主动出击，毁其器械粮草，尽可能杀伤敌军，以扭转战局。今晚若胜，则继续稳守城池，待敌疲惫，骑兵再行出击，若败或无功，则应立即上奏朝廷，调集援军前来，以应对将来的危局！”

    二人说完，纪谨言、简清均是欣慰点头“吾儿有此见识，可见平日潜心研究战局，值得肯定。然....”说到这里，纪谨言一顿，转头看向简清道：“还是请先生与二人分说吧！”

    简清将茶碗中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碗，曼斯条理的说到：“如若按照常理，或放到我东方世界，二位公子一番论断当是中肯之言。但须知我们面对的乃是西方世界，其人种、风俗、文化与我皆异，如需得出正确的策略，首先须知己知彼，二位公子，不知对西方世界了解多少？”

    两人对视一眼，均颔首行礼道：“还请先生赐教！”

    “哈哈，赐教不敢当，老朽略知一二，且与二位分说。”简清哈哈一笑，随即正色道：“积迦山脉将这天下一分为二，世人皆道西方世界贫瘠荒凉，愚昧落后，蛮人不足为虑，然我翼州处于前线，与西方相邻，虽闭关隔绝两地，但八百年来，大小战事不计其数，亦偶有消息传入，西方世界地域广大，不弱于东方，除沙漠草原之外，亦有富庶之地，然整体而言，较我东方贫瘠荒凉。西方世界种族众多，且形态各异，但均生性凶残，战乱频繁，相互吞并。八百年前一役，西方联军进入东方，整个东方半壁十室九空，财富物资被掠夺一空，东方世界的富庶极大的震撼了西方，每一个强大的势力均有着向东扩张的野心，不断有新崛起的种族军队向我悬天要塞发起进攻，意图打开东方世界的大门，近百年来，悬天要塞面临的压力也愈来愈大，也消耗了我们大部分的军力与资源，使我们多年来仅能勉力维持局面。目前我们已知的西方世界有沙魔人、高加索人、波奇亚人三大势力存在，其中沙魔人相貌丑陋，青面兽牙，但战士魁梧善战，有霜狼骑助力，军事实力较为雄厚，只是占据较为贫瘠的南部沙漠和山区，物资匮乏，短期内未能大规模向外扩张。高加索人则较为神秘，占据北方丘陵和平原之地，文明程度较高，据说已建立完善的政权，其人种高大、肤白，金发碧眼，相传其国内信奉神秘的宗教，多年来一直秘密隐藏实力，不知有何企图。波奇亚人是数十年来新近崛起的势力，占据东部草原，距离我们最近，二十六年前，乌赤人攻打悬天要塞失败，被旭达汗抓住时机，一举覆灭，从此波奇亚人崛起。波奇亚人骑射无双，又兼继承了当年乌赤人留下的器械制造工坊，且全民皆兵，竞争残酷，因此军事实力不可小觑。三大势力之外，又有十二部族，三千种族，势力犬牙交错，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战斗。此战，波奇亚人居然孤注一掷，举全国之力入侵，摆出一副势要一举破城的架势，这不符合常理。一般来说，悬天要塞天下第一雄关，又有重兵驻守，西方势力部族一般在鼎盛时期才会大举来攻，一方面凝聚人心鼓舞士气，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东方世界的实力有无变化，是否有突破悬天要塞的可能。波奇亚人崛起以来，每年小战不断，但似此次这样大规模甚至是举国入侵尚未有过，旭达汗英雄人物，虽年老昏聩、重病缠身，或许最开始会想毕其功于一役，一举破关，但开战一月以来，进展缓慢，理应清楚破关希望渺茫，况且波奇亚人周围强敌环伺，如若损失太大，继任者恐无法掌控局面，乌赤人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因此，老朽与国公推断，此次波奇亚人举国入侵，并非因为旭达汗病重殊死一搏！”说到这里，简清语气一停，纪千绝、纪元籍二人则屏住呼吸，一脸紧张之色。简清抿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依老朽之见，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旭达汗有后续不为人知的手段，可以一举破关；其二、西方三大势力达成协议，联军入侵！”话音未落，纪元籍已是惊呼出声，纪千绝稍好，但亦是一脸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