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武军之败

    悬天要塞，蓝国公行辕，浑身浴血的夏侯昭、铁翰二人及军中副将、司马跪在蓝国公面前，纪谨言倒是稳如泰山，神色严肃道：“说说吧，一字不可遗漏！”

    两人对视了一眼，夏侯昭首先开口道：“国公，末将损兵折将，堕我神武军威名，罪该万死！”说完磕了三个响头继续说道：“此战，由铁将军率第二骑兵军先行出发，乘敌军不备在付出数千伤亡的代价后清扫了前营守卫和路障，末将按时发起重甲骑兵冲锋，杀入敌营后波奇亚人并无防备，我军如入无人之境，末将采用分进合击之策，及时剿灭敌军临时组织的抵抗力量，杀伤甚众。此后，末将亲率卫队及第一营攻入攻城斗舰聚集地，敌人虽有所防备，但力量薄弱，我军付出一些代价后成功攻入，并第一时间按照计划部署砍伐斗舰基座支柱，怎料其木质十分坚硬，我军将士砍断一根巨木预计需时近半个时辰，大大超出此前预料，有鉴于此，末将组织部分将士守卫，余者继续四散杀伤敌军。怎料此时斥候来报，我军西北、西南方向均有大股骑兵来袭，距此不足五里。末将当时以为，波奇亚人仓促之间无论如何无法聚积大规模骑兵，而我军实力未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且需为摧毁斗舰争取时间，遂令副将贺兰敏率第二营、第三营迎击西北方向敌军，末将本人则率第一营两旗兵马并第四营迎击西南方向敌军，亲卫队及剩余兵力加紧摧毁攻城斗舰。此外派人联络铁将军，请他调度兵力，辅助我重甲骑兵作战，以策万全。战事之初，我军重甲正面遭遇波奇亚人草原流骑，第二骑兵军兄弟及时赶到，侧翼骑射掩护，我军并未失利，然末将对敌军兵力判断不足，波奇亚人居然每路聚积十数万大军，且均准备充足，绝非仓促应战，我军苦战良久，第二骑兵军的兄弟见状也直接与敌冲杀起来，起初我军凭借重甲骑兵之威，尚算略占上风，但敌军凭借兵力优势，再次分兵，两翼包抄，遇我军阻截部队则部分迎战，余者再次分兵，数次绕过我军阻截阵型，最终绕道我军身后发动突袭，致使我军军心浮动，末将见我军重甲骑兵军逐渐力衰，攻势受挫，腹背受敌，损失颇大，第二骑兵军的兄弟也陷入苦战，且攻城斗舰已成功拆毁，遂命人联络铁将军，两军交叉掩护撤退。熟料此时波奇亚人王庭卫队突然杀至，均装备铁锤、狼牙棒等重兵器，克制我重甲骑兵，我第一、第四营重甲本已是强弩之末，遇此突袭，顿时溃败，幸得铁将军派人接应，我军第一、第二骑兵军无奈只能断尾求生，留下第四营两个旗兵力断后，赢得喘息之机，与第二、第三营以及第一骑兵军合兵一处，一路且战且退，最终于天明之时退回要塞。”

    “昨夜战事与夏侯将军所述一般无二，末将无能，甘愿领罪！”夏侯昭说完，铁翰接口道。

    “伤亡情况如何？”蓝国公询问道。

    夏侯昭答道：“末将所属第一骑兵军昨夜一战，摧毁攻城斗舰十二架，己方战死五千余人，伤三千余人，其中重伤者约一千余人！一名归德将军、两名旗总战死！”

    铁翰答道：“末将所属第二骑兵军昨夜一战，杀伤敌军约一万余人，己方战死八千余人，伤者四千余人，其中重伤者两千余人，副将明崖战死，四名旗总战死！”

    蓝国公拍案而起，仰天怒笑道：“哈哈哈，孤苦心孤诣，集我西境全境之力，绞尽脑汁向朝廷索取战甲、器械...二十年来方能将我神武军骑兵扩充至五万大军，神武重甲，其靡费乃是普通骑兵的三倍，步卒的十倍！一站而损半数.....尔等昨夜一战，输掉了孤二十年之功啊！”说完走上前去，一脚踢在夏侯昭的胸口，下手极狠，夏侯昭本已深受多处创伤，再挨上这一脚，已是跪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但与心中的痛相比使其毫不在意。蓝国公口中怒骂道：“你个蠢材，斥候既已探得波奇亚人大军两路来袭，且时机掌握如此之准，不惜牺牲前营士兵，定是有备而来，提前掌握了情报，此时及时撤退，保存有生力量和现有战果，此战亦算是小胜一场，后续尚可从长计议，可是你！蛮打蛮干，自以为是，简直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来人，夏侯昭、铁翰损兵折将，丧师辱国，致我神武军血洒疆场，贬为归德将军，暂代神武军第一、二骑兵军主将，另自二人以下各级军官，每人四十军棍，下去吧！”说完挥了挥手，有些意兴阑珊道。

    众将齐声应道：“末将领罪！”夏侯昭、铁翰二人见国公只是略施惩戒，痛心疾首的模样，作为神武军核心将领，蓝国公亲信，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以死谢罪，只能咚咚咚又是叩了三个响头，转身领罚而去，心中默念，四十军棍，一定要让小崽子们认真执行。

    待众人退去，纪谨言跌坐在主位上，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简清安慰道：“国公勿忧，此战我军虽折损较大，但想来亦歼敌之数绝不少于我军伤亡，波奇亚人亦未讨了好去，此外，最重要的是成功拆毁了其攻城利器，对接下来的守城战大有助益，也勉强算是达到了战前战略安排了。”

    纪谨言摇头道：“先生无需宽慰孤，孤只是心痛我近两万神武军将士，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岂是波奇亚人全民皆兵的军队可比，这种战损比，我军实实在在的一场大败啊！接下来如何应对，先生不妨一议。”

    简清思索道：“国公，当务之急，需做好三件事，其一，整训城防兵马，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接下来必然是艰苦的城防战，好在攻城斗舰已毁，重新打造想必不是短时间可以办到的事，此外前期虽然我们伤亡颇大，但我军有城池为依托，后勤医疗水平较高，伤患可得到及时救治，预计前期守城伤亡将士中将有万余人将重返战场，而波奇亚人则条件落后，远道而来，损失必然较大，后续的守城战中，我方尚有一战之力，但需采取对策提高士气。其二，遣使赴帝都求援，点明若援军不至，则悬天要塞最多坚守三月之期。将前线危局禀于丞相和太尉，想必对西方作战，大家再有分歧，目标总是一致的。其三，严密排查近期关内人员动向，此次战败，皆因波奇亚人提前有所准备，不定是有人泄密，然东西方世界水火不容，理当无人甘于堕落里通外国，但既有嫌疑，必定要严查到底。”

    “好！先生所言，与孤不谋而合！”纪谨言抚须道：“此外，传令镇军大将军纪谨川，调动西境地方守备部队，加固苍蓝城城防，组织部分老弱暂时撤离至落剑关内。”镇军大将军纪谨川乃是蓝国公之弟，多年来操持西境政务，兢兢业业，蓝国公出征期间，留守苍蓝城，纪谨言无子，已上奏朝廷，百年后由其弟纪谨川继承爵位。

    简清应道：“国公所虑及是，在下立即下去准备。”

    不一会儿，步兵第一军忠武将军谢耘来报，步兵第一军第一营校尉纪千绝失踪。

    纪谨言大吃一惊，心中明白，定是这小子昨夜私自跟随骑兵队伍出战去了，但此时未归，关门已闭，怕是凶多吉少，立时恨声骂道：“这个混账，居然不尊军令，私自出战，如今音信全无，难道叫孤白发人送黑发人......”骂着骂着已是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几个义子之中，纪千绝年纪最小，却最得他的看中，此刻生死未卜，一时不由心乱如麻，想了想开口吩咐道：“来人，命斥候营出关沿途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