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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被刺伤的脸

    梅红高中毕业那一年,武都水电五局在莲湖广场举行一场篮球比赛,上高中的学生必须去观看。比赛在周六进行,梅红拉上我一起去看比赛。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里有篮球比赛,因为我个子高,也参加过比赛。

    知道了这件事情,弟弟嚷嚷着要去,我就带着他一同前往。在路上怕他饿,还给他带了我做的豆腐干。梅红和同学们站在一起,为场上的人加油。

    比赛开始的时候,我站的比较远,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待着。我害怕遇到以前的同学要打招呼,我没脸和他们打招呼。弟弟嚼着豆腐干,我站在他身边,害怕人多他乱跑,时不时地看着他。

    比赛打得很激烈,一度追平,后来一方以三分球获胜,周围的人欢呼不断。我看得高兴,也在一旁不断地鼓掌。

    比赛结束了,围观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梅红向我挥着手,我和弟弟走了过去,准备一起回家。我递给梅红一块豆腐干,我们坐在路旁,想着吃完了再走。

    我拉着弟弟准备走,一个高个子拦住了我们,他长得魁梧结实。我认出来他是9号队员,他的技术好,投了最后一个三分球,我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看着我问:“你是不是高中生?”

    我摇摇头,尴尬的不知所措。梅红说:“她以前在我们班学习最好,因为出身不好没有上高中。”

    他看着我弟弟嚼着豆腐干,就说:“你要是给我吃一块,我就给你买好吃的。想吃什么就买什么。”他指着路对面的一家商店说。

    弟弟愉快地拿出一块豆腐干给了他。他吃着豆腐干问:“这是谁做的?”

    “我姐做的。她手可巧了。”弟弟直接回答。

    “你姐叫什么名字?”

    “李晓逍。”

    我赶紧拉过弟弟,要带他走。弟弟看着那个男人说:“你还要给我买好吃的。”

    “你跟着我。”他逗着弟弟,弟弟挣脱开我的手,和那个男人去了商店,回来时候,手里拿着一堆好吃的东西。

    “多少钱?我给你。”我说着掏出了钱,要还给他。

    “我吃了你做的豆腐干,这是我送给晓念的。”

    我坚持要还钱,他笑着跑远了。一路上,我埋怨着弟弟不应该要别人的东西。弟弟吃的津津有味,我气的也拿过一包花生,和梅红分着吃。

    第二天,我和弟弟吃过饭,在二楼整理床铺,打扫卫生。一个纸团打到了窗户上,我推开窗户,看到了那个男人。

    “你来做什么?”我警惕地说。

    “来看你。你下来说话吧,要不然我这么大声,别人会听到的。”

    我只好走下楼,来到大门口。他走到我跟前说:“大家说武都最漂亮的女人就在你家,我也这么认为。你不像是本地人。”

    “我家以前是BJ的。”

    “我家也是BJ的。我在水电局上班,叫顾安。”

    我们开始聊起了BJ。我父母告诉过我,BJ的家所在的位置,还拍了一些照片。我们家住在一栋小洋楼里,里面还有钢琴。他往我手里塞了一包东西,我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些罐头和糖果。

    我又塞给了他,表示不能要。

    他说:“这是给你弟弟吃的。”

    此时,他看到有人经过门门口,又把东西塞给我,赶紧跑远了。

    我拿着东西,不知所措,又怕人看到,于是赶紧回家。

    过了一周后,他又来找我,给我拿了些桃子,又大又红,一看就好吃。

    他把桃子给我,就说要上楼看看弟弟。弟弟看到了顾安,高兴地跑过来。他们在一起玩着扑克牌,弟弟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有人见了我们,大多时候是鄙夷,甚至还骂我们是狗崽子。弟弟放学回家,有时候衣服又脏又破,他说是和同学打架。我告诫他不要打架,他说不是他招惹别人,同学主动打他的,说他是狗崽子。

    顾安看到弟弟胳膊上的伤,就问是怎么回事情。弟弟说同学打的,顾安说要打回去,如果一味忍让,同学就会更加欺负人。弟弟挥舞着拳头,点点头。

    到了中午,他没有吃饭就走了,我不敢留他,害怕别人说闲话,我家经不起折腾。

    又过了一周,到了周六的时候,他又不请自来。我让他到了家里,弟弟看到他,高兴地扑到他怀里。他把袋子里的牛肉干给弟弟拿出来吃,弟弟在家里蹦跳着,和他玩闹着。

    他从兜里拿出糖果,让弟弟到屋外一个人玩,自己留下和我说话。

    “我很喜欢你。我过一阵子就回BJ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他的话让我诧异,下意识就往后面退,“我要照顾弟弟,还要给爸妈送饭吃。他们都被关着。”

    “我听说你家的事情了,请人照顾他们吧。到了BJ,让我家人给你找工作。”

    “你家是做什么的?”

    “我家住在部队大院,给你找份工作不难。”

    “你让我想想。我还要问问爸妈的意见。”

    我不想走,对他一无所知,万一骗我怎么办?而且,我要和郝医生学医,成为一名医生。我果断地拒绝了,他看到我态度坚决,也没有说什么。

    “我最近在办理回BJ的手续,过一阵子我来看你。”

    送他出了七拐巷,一回头,我看到柳冬天站在巷子口,冷冷地看着我。我恨他,是他害得父母被关着。

    “那个男人是谁?”

    “不管你的事情。”

    “那个男人是水电局打篮球的。你倒是很能勾引人。”

    “你不要胡说八道。要不是你,我家不会这么惨。”

    我关上大门,走到了二楼。柳冬天并没有走,站在围墙外,眼里像是淬了毒,冷冷地望着我家的窗户。他好久都没有走,让我忐忑不安。我害怕他又使出阴谋诡计,在屋里坐立不安。

    我给母亲送饭的时候,告诉了她顾安的事情。母亲告诉我,BJ的一些痞子就是那样的,劝我不要上当,少招惹这些人,很多人盯着我们家。思索了好一会儿,我没有告诉柳冬天的事情,害怕母亲担心。

    之后的几天里,我总感觉到有人站在我家的楼下。透过窗帘,我能看到一个人影,但是当我打开窗户寻找时,人突然间就消失了。我喊来弟弟看,弟弟说没有人在下面。我晚上睡不着,觉得有人监视着我家。

    顾安一早和我告别,说调动工作的事情正在进行之中,他需要回去一趟。我很羡慕他,他递给我一个信封,里面留了自家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很快我就回来看你。你一定要等着我。”他眼里流露着真诚,很难让人拒绝。

    弟弟跑过来,和顾安道别。他摸着弟弟的头,说很快就从BJ回来,一定给他带好吃的。

    我们说着话,大队长派人来找我,说有人上山砍柴受伤了,让我给包扎一下。

    我拿着药箱出门,给保姆说了一声,让她暂时看管弟弟。今天是周日,弟弟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那家人在山上,我来回花了不少时间。我给他包扎了伤口,伤口有些深,还给他留了一些消炎药。嘱咐要是感染或者发烧了,赶紧要去卫生院看病。

    回家的时候,我刚好经过梅红家,就走了进去。梅红喜气洋洋,抓了一把花生,让我坐着吃。

    “水电局要在我们学校招工,老师说推荐我和其他几个同学去。”

    “恭喜你了,那可是铁饭碗呀,听说工资很高。”

    我羡慕梅红,她的人生这么的安稳顺当。

    梅红关上房门,神秘地问我:“那个男的还找你了吗?”

    我点点头,低声说:“他让我去BJ,我觉得不靠谱。”

    “听说他家境不错,人也长得精神,如果可以给你找工作,其实也不错。”

    “这事情都没有影儿,我妈说还是少招惹为好。”

    “你妈说的也对,BJ那么远,谁知道去了是怎么回事情。”

    “我打算学医,现在郝医生在教我。”

    “学医也很好,以后我叫你李大夫吧。”

    “现在我去老乡家里,都叫我李大夫。”

    我们在房间说笑着,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临走前,梅红母亲给我拿了一些红枣,说是亲戚送的。红枣味道很甜,我一路上吃着枣,往家里走。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走进了家门口的胡同里。离家不远的地方,我看到了柳冬天,我讨厌他,也害怕他。他身边站着夏建设和黄自强。柳冬天脸色阴沉的看着我,我吓得有点后退。但是他身边的两个人过来挡住了我的路。

    柳冬天快步走到了我跟前,用狠狠的声音说:“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哪里配不上你?”

    我一句话也不敢说,满脸恐惧,只想往后躲。我的沉默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他的手慢慢地向前伸过来,我看到一道亮光。他拿着刀子在我眼前晃动着,然后刺了过来。我本能的用手一挡,又往旁边闪了一下。我的手非常疼痛,血流了下来,脸也被划伤了。

    柳冬天得意地说:“我就是要破你的相。你这个狗崽子!还长得这么漂亮。我施舍你,想要娶你,你竟然还不乐意。”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想用刀划破我的脸。

    我本能地跑着,拼尽全力,惊恐大喊着:“杀人了!杀人了……”然后跑向家门口。

    喊声在夜晚格外的清晰。听到我的大喊声,房东老太太跑了出来,隔壁的邻居也跑了过来。看着左邻右舍围了过来,他们三个人赶紧跑了。房东老太太看到满脸鲜血的我,拿着手帕按住血。邻居们围在我身边,惋惜地看着我。

    我捂着脸,整张脸和手都流着血。我大声喊着,感觉鲜血渐渐地将我淹没,无边无际的疼痛向我涌来。

    我赶紧打开药箱,给自己包扎。之后,房东老太太骑着自行车,带我去医院。医院离我家不太远,医生用酒精消毒后,缝了我手上和鼻子上的伤口。

    房东老太太担心的看着我,然后问医生:“这以后会留下疤吗?”

    那个年老的医生懒洋洋地说:“她还年轻,以后可能会长好。”

    我只有十九岁,正是爱美的时候,我害怕毁容了,从此要带着刀疤过活,而且要面对着别人的指指点点。

    从医院回家,我每天都看着镜子,可是伤口恢复的很慢。我知道外面一定传遍了这件事情。我待在家里,那里都不敢去,出去只能自取其辱。

    房东老太太过来安慰我,说:“长得好看的人上天会眷顾的,一定会和从前一样漂亮。”

    梅红急急地来看我。看到我脸上的伤口,也禁不住哭了。她一边心疼我,一面骂着柳冬天不是人。柳冬天还在外面造谣,说我和他谈恋爱,都见过家长了。现在我又攀上一个BJ高干,他气愤不过就拿刀吓唬我,我乱动就不小心划伤了。柳冬天把自己说成了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我才是罪魁祸首。梅红说,他现在躲在亲戚家,害怕我去告他。

    谣言无处不在地散播着,说我脚踩两只船,活该被划伤,最好破相了,这样就不祸害人了。整个武都人都知道我的丑闻。我不敢出门,让梅红帮着给家里买些东西,又让保姆给我父母送饭,就说我脚崴了,在家休息。

    我拉着窗帘,整天待在黑暗中,觉得这样才安全。我小心地用棉签擦去了鼻子上的血渍,看到鼻子旁边留下了两三厘米的伤口。每天,我小心翼翼地撕开纱布,看着伤口一天天地愈合。谢天谢地,我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以后就是留下疤痕,也很难看到。

    弟弟一天都没有回家,我也顾不得别人的指指点点,到保姆家去找他。他没有在,我跑出了家门,在他经常玩的地方去找,也找不到人。一路上,遇到的人对我指指点点,都在端详我脸上的疤痕。

    天有点黑了,弟弟还没有找到。我感到了害怕,如果他出了事情,估计母亲也活不了了。我无助地到了白龙河边,大声地呼喊着他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我看到弟弟拿着树叶子,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了头。他身上什么都没有穿,浑身光溜溜的,像是一条小白鱼。他拿着树叶子遮着屁股,前后都遮挡着,模样很滑稽。我被他气笑了,一边伸手打着他,一边擦着眼泪。

    “你吓死我了,为什么不回家?你的衣服到哪去了?”

    “我下到河里,他们把我的衣服拿走了。”

    “我和你说了多少回,不要和别人玩。”

    “我待在家里无聊,就想和小伙伴一起玩。二姐,你好坏,不让我出去玩。”

    我无力地坐在石头上,感到了窒息,不停地呼着气,感到人生绝望。弟弟不知所措地看着我,低着头站在我身边,也不吭气。清澈的白龙江,在我的眼前翻滚着,拍打着水岸,哗哗作响,一路向东流去。河里飘过了树枝木头,一路席卷着,也流向了远处,瞬间就没有了踪迹。

    突然间,我想跳进奔腾河水中消失不见,不想再活着受苦。它流到我的脚下,召唤着我进去。我呆呆地看着河水,然后站起身,朝着河中央走去,水越来越深。我一个踉跄,被呛了一口水,脚下滑了一下,就随着水漂浮着。本能让我挣扎了一下,随之我放弃了。

    “三姐,你回来吧。”看着我即将淹没在河里,弟弟在后面大声地叫喊着,“我以后都听你的话,赶紧回来吧。”

    听到他的呼喊,我抬头望了望,却看到他一步步走进河里,朝着我的方向而来。我感到了害怕,若弟弟死了,父母估计也活不下去了。我下意识地想抓住河里的大石头,让自己不要沉下去,但是脚下又一滑,摔倒在河中,又呛了一口水。一个湍急的水流把我抛到了一处深水区,本能让我拼命地向上游。结果我又呛了一口水,向河底沉下去。弟弟依然大声地喊着,让我赶紧回来。

    我拼命地扑腾着,我必须活着。这个信念支撑着我,我憋着一口气,拼命想露出水面。待到头出了水面,我大口地吸着气,然后拼命地向岸边游去。我爬上了岸,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上滴着水,坐在沙地上喘着气。

    “三姐,你不要死,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弟弟哭着搂住了我。我抱着他,看着一脸担惊受怕的弟弟,感到了内疚。

    “赶紧回家吧。”我倒出鞋里的沙子,抖了抖身上的水,拉着弟弟一起回家。

    回家的路上,弟弟光着身子,用树叶挡着屁股,慌慌张张地跟在我身后,一路低着头,不敢看路上的行人。一群小孩子看到了他,都在笑话他,在后面起哄。他脸色涨的通红,也不说话,只是脚下跑得飞快。

    我们一路跑回了家,刚到家,我就倒在木地板上,大口喘着气。弟弟自己擦洗干净,穿上了衣服。我洗漱完毕,换了衣服,给他做面条吃。吃完饭之后,我一再告诫弟弟,不要一个人出去玩耍。这一次,弟弟乖乖点着头。

    我坐在凳子上,给弟弟讲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故事。他笑得咯咯响,我也很开心。突然间,我听到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窗户被人砸了。玻璃碎片飞到了弟弟的身上,划出了一道道小伤口。我赶紧打开药箱,给他伤口消毒,抹上了药膏。

    房东老太太也听到了响声,赶紧上了楼,看到弟弟的伤口,也看到了楼上玻璃破碎一地。她安慰着我们,说明天会修好窗户,今天暂时先用纸糊上。

    她一脸怒气地站在大门口,双手叉腰,用尽力气喊着:“是谁打碎了我家窗户?有种就站出来,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要是被我知道了,仔细扇一巴掌,送到局子里。就知道欺负孩子,有本事冲老娘来,不得好死的东西……”

    老太太一个劲地骂着,她嗓门大,声音传得广,惹得左邻右舍出了家门,都来劝她消气。

    “再有下次,让我儿子抓到局里就老实了。”房东的二儿子在警察局,每次回家,穿着警服,很是威风。小孩子见了他,都躲着走。

    “就是的,坏心肠的东西,欺负到老白家头上了……”邻居们在楼下附和着房东,我听着听着就哭了。

    “李家现在没有大人在,谁再欺负李家的孩子,就是没良心的东西。”

    房东老太太骂完了,又回到楼上看我们,安慰着我们,说:“你们不要怕,有些人就是欺软怕硬。”

    我拉着弟弟,感谢了房东。晚上,我和弟弟睡在床上,床被拉到了房门口的地方,远离了窗户。我一晚上不曾合眼,害怕又发生什么事情。一直到天色发白,我才不知不觉地睡过去。

    等我睡醒,看到弟弟拿着脏兮兮的衣服上楼,说是在大门口捡的。他的衣服已经面目全非,上面还有一股尿味,已经洗不干净了,我嫌弃地丢到垃圾堆。

    我能想到砸玻璃的人,只能是柳冬天。值得庆幸的是,我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肉眼很难看到疤痕。只是这里已经待不下去了,唾沫星子足够淹死我,我需要找条活路。

    房东家在这一带很有威望。我恳求房东老太太托人求情,放母亲出来,以便照顾弟弟。我们带着礼物,去母亲单位的领导家。既然母亲没有查出问题,已经关了这么久,就应该放回家。

    一个月后,母亲从关的大院回家。她知道了我被柳冬天刺伤的事情,我说要去BJ找工作。母亲担忧地看着我,最后点头同意了。

    母亲半夜挖出了藏在柿子树下的盒子。盒子不大,里面装着一些照片,以及她心爱的首饰。被抄走的东西大都不见了,其中就包括母亲念念不忘的那对珍珠耳环,那是父亲送给她的定亲礼物。

    我和郝医生道别,说不能做医生了,只能到别的地方讨活路。郝医生安慰了我一番,就叮嘱我,要是遇到难处,就写信给她。

    我带着攒的钱,拿着自己的行李,到BJ投靠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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