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读验方（下）
翌日起早，赵吉驾驶马车，与萧城、云烟，同入芒山。车驾山口停下，三人身背竹篓，沿山道，缓缓而行。
茫茫芒山，千里延绵。阴晴变换，云雾缭绕。山中野兽众多，猛禽出没。百鸟藏林，啼声清脆。山脉林茂，诸多药草。
三人缓行，一路找寻药草。若遇得良药，三人停下，赵吉采挖，云烟相帮。药草除净，萧城授业讲学，赵吉、云烟旁听。
行途百步，萧城在草丛扒拉，寻见一株药草。他伸手，将药草拔出，摆在云烟、赵吉跟前。
“此药定要记好，芒山连绵，蚊虫蛇兽众多。若遇毒蛇，突袭咬伤，此药最妙，可解蛇毒。”
云烟上下打量，这药草长得奇怪，七片叶瓣，簇拥一花。花被嫩黄，隐约透白。
“此药药名，七叶一枝花，亦唤重楼。药典记载，此药捣烂，与木芙蓉，同敷患处，可治痈肿。若遇草蛇，服用此草，亦可解毒……”
云烟细看药草，观其形，察其色。将此药用法用量，典故用途，皆是记下。
萧城说完，将药草身上淤泥一抖，顺手丢进筐中，继续前行。
三人走了许久，一路上寻草讲学，未遇溪泉。行途数里，少有停歇。三人口渴，停足歇息。云烟以手扇风，一阵气喘。外出求学，到底不比云府，甚为累乏。
萧城细看，远见十余步外，隐有山果。山果青翠，稍许泛黄。风吹枝弯，晃荡可爱。
萧城缓步近前，眼前一亮，摘了山果，布团包裹，与云烟、赵吉分食。
山果细小，玲珑可爱。云烟接过，衣袖擦了擦，啃咬了一口。果子酸涩，令人咋舌，口齿难忍。云烟觉着难吃，正欲吐出。
萧城挥手，言语阻挠，“你且吞咽下去。”萧城示意，咀嚼果子，一口气，吃了三个。
云烟无奈，将果肉咽下，而后取水袋，仰头猛喝。泉水过舌，涌入咽喉。咽喉处酸涩冲淡，往后余甘。这果子，倒是神奇。
“此果为余甘子。性凉，味甘、酸、涩。初时，酸涩口齿不能忍。稍待片刻，唇舌回甘。果子清热凉血，消食健胃，生津止咳。可治血热血瘀，咳嗽咽痛，腹痛口干……”
云烟恍然，未曾料想，山间野果，有此诸多妙用。她受教，细看果树，只见果树密叶，卵叶密生，宛若含羞。
倒有些意思。云烟吐了果壳，将手中余甘子擦了擦，又吃了几个。口渴之状缓解，舒爽不少。
萧城眼尖，伸手拾了果树蝉蜕，信口随讲，“此药蝉衣。蝉蜕而成，干晒最佳。蝉衣性寒，味甘。可散封除热，利咽透疹，退翳解痉。主治风热咽痛，目赤翳障，惊风抽搐……”
云烟听得，心中钦佩，先生药学，藏匿腹中，信手拈来，滔滔不绝，着实广博。
云烟与赵吉受教，三人继续同行，继续往深山而去。
往后一途，萧城讲学深入浅出，令人易懂。每有困惑，云烟好问，也不掩藏。
三人同行，在芒山行走数十里，未觉累乏。途中趣事，因药良多。
采药而归，三人满载。身后竹筐，满满药草。三人驾车，折返药庐。及至后院，萧城打发赵吉，收拾药草；招呼云烟，自去书阁。
门嘎吱而开，萧城、云烟入内。萧城看着书架藏书，若有所思，小声发问，“书阁之书，你都看过了？”
云烟点头，未有欺瞒，“先生说的是，书阁书卷，小女都看过了。”
“既如此，也该给你看些别的书，让你开开眼界。”话音一落，萧城伸手，将门口处第一个书架，轻敲三下。
书阁机关启动，七个书架，整齐右移，沉入底下。接着，又有七个书架上浮，整列原处。书架厚实，紫檀雕花，上边书卷，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这才是书阁，真正藏书。书卷一千四百册，皆有老夫笔迹注解。你若有暇，可自行取阅。”话毕，萧城退出书阁。
云烟诧异，原来这才是书阁，真正藏书。近日求学，云烟求书似渴，伸手拾了一卷，细细一读。
书卷详细，从药草药性，及至药理、药用、药途、药方，无所不包。先生在旁，皆有小记，可辅记忆。云烟大喜，捧书而读，心上甚欢。
往后半月，云烟流连书阁，经久不出。若非吃饭、睡觉，手不离书。
白日，书阁光线通透，云烟捧书，读至日落。日落后，云烟点烛，在房中夜读。每每读到深夜，学有所获，这才罢手。夜半，书卷归于榻侧，云烟闭眼，安然入睡。明日晨起，又入书阁，周而复始，如此往复。
云烟此等用功，令赵吉不解。一日，赵吉挠头，门前小声嘀咕，“这看书看的，饭都不吃了。莫不是读书读出了心魔，读成了傻子？”
云烟乐呵一笑，未有理睬，继续捧书而读。余阳照耀，倩影映壁。一卷书，一影人，相得益彰，好似一副画卷。
云烟观医术，入医道。得萧城指点，先是懵懂，不明药物生克之理。待书卷读的多了，云烟明悟，终有所获。不觉间，云烟将一层又一层，书卷看完。书阁门前，四个书架书卷，无一落下。
待到云烟看到第五个书架，眼前忽是一亮。自这书架起，书中记载，皆是验方。内中详尽，记载无数偏方。
一日，云烟挑灯夜读，捧书细观，心头一颤，又看到一个，医治脸伤的方子，方名无脸生。
鸣凰蛇毒，敷脸半个时辰，毒疮烂疤自毁，破后而立。地火参，研磨成分，外敷。桔梗、益母、川贝，黄精各五十钱，煎汤内服，一日三次。待七日，脸伤可愈。
云烟嘴角微笑，心中无限欢喜。又有法子了，又有法子了。若以此方，七日见效，定能治好脸上烂疤。
夜半，云烟放下书卷，悄然而出，急寻鸣凰蛇。
蛇伏山坡，常夜半觅食。云烟壮胆，独自一人，拾了火把，入药庐后深山找寻。
寻了一个时辰，云烟远见蛇穴，一道磷光。云烟近前，只见一条鸣凰蛇，蜷缩蛇穴，正在小憩。云烟暗喜，做足了准备。
片刻后，一条丈八大蛇，被云烟以雄黄熏出，在地上乱窜。云烟怀揣七叶一枝花，一路追赶，未有害怕，足足追了一里。
大蛇饱腹，本不愿伤及云烟。奈何云烟逼迫，终是恼羞成怒，折身反击。大蛇吐着蛇信，在地上遛窜，试图袭击。
云烟胆怯，身子后退数步，而后一想药方，又鼓起勇气。她手握火把，一时佯攻。大蛇袭击，一个折身，扑了空。云烟趁势，火把一丢，木棍上前，使了浑身气力，打蛇七寸，击打十余下，将其击昏。
而后，一把匕首锃亮，插入蛇腹。云烟发狠，使了吃奶气力，剖心挖胆，结果了大蛇。鸣凰蛇毒，在其獠牙。云烟上前，面不改色，将蛇嘴扒开，乘大蛇尚有一丝活气，以木锥砸其獠牙，逼迫它吐了蛇毒。
一番操作，云烟凭心而为，甚是凶险。稍有不慎，便命丧蛇腹蛇毒。
云烟欢喜，怀抱装满蛇毒瓷瓶，回了房中。房间灯火昏暗，照亮了药方。云烟将蛇毒放下，继续准备，其他药材。
“桔梗五十钱，益母五十钱，川贝五十钱……”云烟喃喃，逐一过秤，“还有，五味子十钱，羌活十钱，砒霜十钱……”
云烟诧异，眉头一皱，这砒霜怎要十钱？云烟捧书，灯火下细观。白纸黑字，未有差池，确为砒霜十钱。
罢了，十钱就十钱。云烟称毕，将一应药草，放入煲中，放了一瓢泉水，细细煎药。药味恶臭，难闻至极。云烟捂着鼻子，厨房煎熬，终是熬出半碗汤药。
云烟小心翼翼，将汤药端到房中，再看了药书。书中言及，成药半碗，蛇毒敷脸后即用，自可治疗脸伤。
云烟心中激动，跃跃欲试。她将瓷瓶打开，犹豫片刻，终以纱巾蘸取，而后敷在脸上。
蛇毒透过肌肤，深入皮下。云烟觉着脸蛋微疼，似有不适。云烟隐忍，又是蘸取蛇毒。蛇毒侵入，腐蚀肌肤。云烟自觉痛楚，隐忍不住，一声惊叫，响彻夜空。
萧城在房中安睡，被叫声惊醒，细细一听，急忙起身，往云烟房中走来。
他推门而入，只见云烟身子蜷缩，面部狰狞，在地上打转，疼得死去活来。
这是怎了？萧城近前，将云烟身子一翻，只见云烟，脓疤灼伤。一阵腐臭气味散发。脸上不住，流下脓水，好似溪泉，敛收不住。
伤疤被蛇毒腐蚀，还在不断腐化。萧城一嗅，“不好，鸣凰蛇毒。这丫头，怎这般莽撞？”萧城急忙起身，自去药房。
几枚金银针，陆续扎在云烟尺泽、至阳、天泉、风池、曲差、晴明、玉枕等穴道。云烟气急攻心，隐忍不住，吐了一口瘀血。瘀血暗黑，正是鸣凰蛇毒。
萧城将云烟扶卧床榻，而后端了熬好的五叶汤，给云烟清洗伤疤。五叶汤由重楼、半边莲、金银叶、半夏、蒲公英熬制。虽是极简，然化解蛇毒，药效极好。
脸上疼痛消失，云烟渐然苏醒，睁眼一看，萧城坐在床榻。云烟脑袋疼痛，不住摇晃，而后想了想，想起药方。
“我的脸，我的脸……”云烟着急，在床榻钱一通翻找，欲取镜观看。
“你的脸，没事。好在，老夫发现的早，替你驱走，周身毒素。不然你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萧城不住摇头，“你这姑娘。好端端，为何跟自己的脸，过不去？这半瓶蛇毒，不但会要你的命，还会毁了你的脸……”
“老夫给你把过脉，半月来，你还外敷内服，许多药方。你这是疯了，如此这般，糟践自己，是嫌命长？”
云烟低头，不敢应答，心中难受，甚为遗憾，反复呢喃，“原来这方子，不能治好我的脸伤……原来，这方子……没用……”
云烟抽泣，心有不甘，泪水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甚是心伤。
方子，萧城诧异，抬眼看了桌案，原来是这般，“你就照这上边方子，煎汤服药？”
云烟点了点头，不觉擦拭，眼角泪痕。
“庸医害人，庸医害人……这本奇方录，本就是废书，老夫收入书阁，乃为警示后人，你没见书封所写，药方不可试？误人子弟，真是误人子弟……”萧城气急，拾了医术，点火而焚。书页透着火光，顷刻间，化为灰烬。
“江湖郎中，随性写写。你不辨药理，不问药性，就这般轻易相信？真是白读那么多医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是这般容颜，又何苦改变……”萧城斥责，未留情面。
云烟哽咽，未敢接话。书封批注，她瞧见了，但心存侥幸。若药方有效，便不用顶着这丑陋容颜，苟活世间。可惜了，可惜了……
“你这火鬼疤，以老夫所知，非寻常药方可治。若无十足把握，不要以身涉险。验方一途坎坷，你半月服药，可曾有半点用途？数次服药，可曾有半点改变？汝非神农，小命一条，福薄命浅，当惜命而为……”
云烟点头，抽噎难受，泪痕浅浅，“明白了。是小女痴心妄想了。往后，必定小心谨慎……再不会了……”
“罢了罢了，活着就好。你身子虚浮，早些歇息，安心将养着罢……”萧城交代，出了房中。
茫茫芒山，千里延绵。阴晴变换，云雾缭绕。山中野兽众多，猛禽出没。百鸟藏林，啼声清脆。山脉林茂，诸多药草。
三人缓行，一路找寻药草。若遇得良药，三人停下，赵吉采挖，云烟相帮。药草除净，萧城授业讲学，赵吉、云烟旁听。
行途百步，萧城在草丛扒拉，寻见一株药草。他伸手，将药草拔出，摆在云烟、赵吉跟前。
“此药定要记好，芒山连绵，蚊虫蛇兽众多。若遇毒蛇，突袭咬伤，此药最妙，可解蛇毒。”
云烟上下打量，这药草长得奇怪，七片叶瓣，簇拥一花。花被嫩黄，隐约透白。
“此药药名，七叶一枝花，亦唤重楼。药典记载，此药捣烂，与木芙蓉，同敷患处，可治痈肿。若遇草蛇，服用此草，亦可解毒……”
云烟细看药草，观其形，察其色。将此药用法用量，典故用途，皆是记下。
萧城说完，将药草身上淤泥一抖，顺手丢进筐中，继续前行。
三人走了许久，一路上寻草讲学，未遇溪泉。行途数里，少有停歇。三人口渴，停足歇息。云烟以手扇风，一阵气喘。外出求学，到底不比云府，甚为累乏。
萧城细看，远见十余步外，隐有山果。山果青翠，稍许泛黄。风吹枝弯，晃荡可爱。
萧城缓步近前，眼前一亮，摘了山果，布团包裹，与云烟、赵吉分食。
山果细小，玲珑可爱。云烟接过，衣袖擦了擦，啃咬了一口。果子酸涩，令人咋舌，口齿难忍。云烟觉着难吃，正欲吐出。
萧城挥手，言语阻挠，“你且吞咽下去。”萧城示意，咀嚼果子，一口气，吃了三个。
云烟无奈，将果肉咽下，而后取水袋，仰头猛喝。泉水过舌，涌入咽喉。咽喉处酸涩冲淡，往后余甘。这果子，倒是神奇。
“此果为余甘子。性凉，味甘、酸、涩。初时，酸涩口齿不能忍。稍待片刻，唇舌回甘。果子清热凉血，消食健胃，生津止咳。可治血热血瘀，咳嗽咽痛，腹痛口干……”
云烟恍然，未曾料想，山间野果，有此诸多妙用。她受教，细看果树，只见果树密叶，卵叶密生，宛若含羞。
倒有些意思。云烟吐了果壳，将手中余甘子擦了擦，又吃了几个。口渴之状缓解，舒爽不少。
萧城眼尖，伸手拾了果树蝉蜕，信口随讲，“此药蝉衣。蝉蜕而成，干晒最佳。蝉衣性寒，味甘。可散封除热，利咽透疹，退翳解痉。主治风热咽痛，目赤翳障，惊风抽搐……”
云烟听得，心中钦佩，先生药学，藏匿腹中，信手拈来，滔滔不绝，着实广博。
云烟与赵吉受教，三人继续同行，继续往深山而去。
往后一途，萧城讲学深入浅出，令人易懂。每有困惑，云烟好问，也不掩藏。
三人同行，在芒山行走数十里，未觉累乏。途中趣事，因药良多。
采药而归，三人满载。身后竹筐，满满药草。三人驾车，折返药庐。及至后院，萧城打发赵吉，收拾药草；招呼云烟，自去书阁。
门嘎吱而开，萧城、云烟入内。萧城看着书架藏书，若有所思，小声发问，“书阁之书，你都看过了？”
云烟点头，未有欺瞒，“先生说的是，书阁书卷，小女都看过了。”
“既如此，也该给你看些别的书，让你开开眼界。”话音一落，萧城伸手，将门口处第一个书架，轻敲三下。
书阁机关启动，七个书架，整齐右移，沉入底下。接着，又有七个书架上浮，整列原处。书架厚实，紫檀雕花，上边书卷，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这才是书阁，真正藏书。书卷一千四百册，皆有老夫笔迹注解。你若有暇，可自行取阅。”话毕，萧城退出书阁。
云烟诧异，原来这才是书阁，真正藏书。近日求学，云烟求书似渴，伸手拾了一卷，细细一读。
书卷详细，从药草药性，及至药理、药用、药途、药方，无所不包。先生在旁，皆有小记，可辅记忆。云烟大喜，捧书而读，心上甚欢。
往后半月，云烟流连书阁，经久不出。若非吃饭、睡觉，手不离书。
白日，书阁光线通透，云烟捧书，读至日落。日落后，云烟点烛，在房中夜读。每每读到深夜，学有所获，这才罢手。夜半，书卷归于榻侧，云烟闭眼，安然入睡。明日晨起，又入书阁，周而复始，如此往复。
云烟此等用功，令赵吉不解。一日，赵吉挠头，门前小声嘀咕，“这看书看的，饭都不吃了。莫不是读书读出了心魔，读成了傻子？”
云烟乐呵一笑，未有理睬，继续捧书而读。余阳照耀，倩影映壁。一卷书，一影人，相得益彰，好似一副画卷。
云烟观医术，入医道。得萧城指点，先是懵懂，不明药物生克之理。待书卷读的多了，云烟明悟，终有所获。不觉间，云烟将一层又一层，书卷看完。书阁门前，四个书架书卷，无一落下。
待到云烟看到第五个书架，眼前忽是一亮。自这书架起，书中记载，皆是验方。内中详尽，记载无数偏方。
一日，云烟挑灯夜读，捧书细观，心头一颤，又看到一个，医治脸伤的方子，方名无脸生。
鸣凰蛇毒，敷脸半个时辰，毒疮烂疤自毁，破后而立。地火参，研磨成分，外敷。桔梗、益母、川贝，黄精各五十钱，煎汤内服，一日三次。待七日，脸伤可愈。
云烟嘴角微笑，心中无限欢喜。又有法子了，又有法子了。若以此方，七日见效，定能治好脸上烂疤。
夜半，云烟放下书卷，悄然而出，急寻鸣凰蛇。
蛇伏山坡，常夜半觅食。云烟壮胆，独自一人，拾了火把，入药庐后深山找寻。
寻了一个时辰，云烟远见蛇穴，一道磷光。云烟近前，只见一条鸣凰蛇，蜷缩蛇穴，正在小憩。云烟暗喜，做足了准备。
片刻后，一条丈八大蛇，被云烟以雄黄熏出，在地上乱窜。云烟怀揣七叶一枝花，一路追赶，未有害怕，足足追了一里。
大蛇饱腹，本不愿伤及云烟。奈何云烟逼迫，终是恼羞成怒，折身反击。大蛇吐着蛇信，在地上遛窜，试图袭击。
云烟胆怯，身子后退数步，而后一想药方，又鼓起勇气。她手握火把，一时佯攻。大蛇袭击，一个折身，扑了空。云烟趁势，火把一丢，木棍上前，使了浑身气力，打蛇七寸，击打十余下，将其击昏。
而后，一把匕首锃亮，插入蛇腹。云烟发狠，使了吃奶气力，剖心挖胆，结果了大蛇。鸣凰蛇毒，在其獠牙。云烟上前，面不改色，将蛇嘴扒开，乘大蛇尚有一丝活气，以木锥砸其獠牙，逼迫它吐了蛇毒。
一番操作，云烟凭心而为，甚是凶险。稍有不慎，便命丧蛇腹蛇毒。
云烟欢喜，怀抱装满蛇毒瓷瓶，回了房中。房间灯火昏暗，照亮了药方。云烟将蛇毒放下，继续准备，其他药材。
“桔梗五十钱，益母五十钱，川贝五十钱……”云烟喃喃，逐一过秤，“还有，五味子十钱，羌活十钱，砒霜十钱……”
云烟诧异，眉头一皱，这砒霜怎要十钱？云烟捧书，灯火下细观。白纸黑字，未有差池，确为砒霜十钱。
罢了，十钱就十钱。云烟称毕，将一应药草，放入煲中，放了一瓢泉水，细细煎药。药味恶臭，难闻至极。云烟捂着鼻子，厨房煎熬，终是熬出半碗汤药。
云烟小心翼翼，将汤药端到房中，再看了药书。书中言及，成药半碗，蛇毒敷脸后即用，自可治疗脸伤。
云烟心中激动，跃跃欲试。她将瓷瓶打开，犹豫片刻，终以纱巾蘸取，而后敷在脸上。
蛇毒透过肌肤，深入皮下。云烟觉着脸蛋微疼，似有不适。云烟隐忍，又是蘸取蛇毒。蛇毒侵入，腐蚀肌肤。云烟自觉痛楚，隐忍不住，一声惊叫，响彻夜空。
萧城在房中安睡，被叫声惊醒，细细一听，急忙起身，往云烟房中走来。
他推门而入，只见云烟身子蜷缩，面部狰狞，在地上打转，疼得死去活来。
这是怎了？萧城近前，将云烟身子一翻，只见云烟，脓疤灼伤。一阵腐臭气味散发。脸上不住，流下脓水，好似溪泉，敛收不住。
伤疤被蛇毒腐蚀，还在不断腐化。萧城一嗅，“不好，鸣凰蛇毒。这丫头，怎这般莽撞？”萧城急忙起身，自去药房。
几枚金银针，陆续扎在云烟尺泽、至阳、天泉、风池、曲差、晴明、玉枕等穴道。云烟气急攻心，隐忍不住，吐了一口瘀血。瘀血暗黑，正是鸣凰蛇毒。
萧城将云烟扶卧床榻，而后端了熬好的五叶汤，给云烟清洗伤疤。五叶汤由重楼、半边莲、金银叶、半夏、蒲公英熬制。虽是极简，然化解蛇毒，药效极好。
脸上疼痛消失，云烟渐然苏醒，睁眼一看，萧城坐在床榻。云烟脑袋疼痛，不住摇晃，而后想了想，想起药方。
“我的脸，我的脸……”云烟着急，在床榻钱一通翻找，欲取镜观看。
“你的脸，没事。好在，老夫发现的早，替你驱走，周身毒素。不然你这张脸，就保不住了。”
萧城不住摇头，“你这姑娘。好端端，为何跟自己的脸，过不去？这半瓶蛇毒，不但会要你的命，还会毁了你的脸……”
“老夫给你把过脉，半月来，你还外敷内服，许多药方。你这是疯了，如此这般，糟践自己，是嫌命长？”
云烟低头，不敢应答，心中难受，甚为遗憾，反复呢喃，“原来这方子，不能治好我的脸伤……原来，这方子……没用……”
云烟抽泣，心有不甘，泪水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甚是心伤。
方子，萧城诧异，抬眼看了桌案，原来是这般，“你就照这上边方子，煎汤服药？”
云烟点了点头，不觉擦拭，眼角泪痕。
“庸医害人，庸医害人……这本奇方录，本就是废书，老夫收入书阁，乃为警示后人，你没见书封所写，药方不可试？误人子弟，真是误人子弟……”萧城气急，拾了医术，点火而焚。书页透着火光，顷刻间，化为灰烬。
“江湖郎中，随性写写。你不辨药理，不问药性，就这般轻易相信？真是白读那么多医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既是这般容颜，又何苦改变……”萧城斥责，未留情面。
云烟哽咽，未敢接话。书封批注，她瞧见了，但心存侥幸。若药方有效，便不用顶着这丑陋容颜，苟活世间。可惜了，可惜了……
“你这火鬼疤，以老夫所知，非寻常药方可治。若无十足把握，不要以身涉险。验方一途坎坷，你半月服药，可曾有半点用途？数次服药，可曾有半点改变？汝非神农，小命一条，福薄命浅，当惜命而为……”
云烟点头，抽噎难受，泪痕浅浅，“明白了。是小女痴心妄想了。往后，必定小心谨慎……再不会了……”
“罢了罢了，活着就好。你身子虚浮，早些歇息，安心将养着罢……”萧城交代，出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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