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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监国

    李嗣源代政监国的短短几日,便连发了几条教令。

    李嗣源首先任命中门使安重诲为枢密使(军政人财皆有话语权的高官,力压宰相一筹),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设端明殿学士(草拟奏章,伴皇帝左右),由翰林学士冯道为第一任端明殿学士。

    任女婿石敬瑭为陕州留后(节度使),以防蜀地两川之变。

    任养子李从珂为河中留后(节度使),震慑中原周边各镇。

    兴圣宫内,操劳了一天的李嗣源仍坐在御案前,看着桌上的一份份奏报,眉头紧皱。

    夜已入三更,但安重诲、冯道二人仍伴左右,并未离去。

    看着手中的奏章,李嗣源带着略有疲惫的声音问道:

    “安重诲,洛阳城内是否已恢复安定了。”

    “照殿下的吩咐,前几日斩了几名仍当街抢掠的骄兵悍将,将他们的首级传示各军。今日,洛阳城内基本已恢复如初,甚至更胜兴教门之变前。”

    听到安重诲如此回答,李嗣源紧皱的眉头终于有所舒缓,慢慢点头道:

    “这些年来,战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即便是首都洛阳城中的百姓也已遭受过几轮劫难。

    如今,我军既已入主洛阳,绝不能像那李存勖一般奢靡享乐,以至于天下民心尽失。”

    听到李嗣源的话,安重诲、冯道两人都是恭敬地回道:

    “是,主上。”

    “对于前朝旧臣,能不动的尽量不要动,实在要动的也不要牵连太多。

    但对于那些民怨极大之酷吏,比如前任租庸使(掌天下钱粮税收)孔谦,这种为满足李存勖享乐之欲,无所不用其极搜刮民脂民膏的酷吏,要当众凌迟处死以平民愤!”

    听到李嗣源这话,安重诲立刻点头附和道:

    “孔谦确实民愤极大,我已命人将他下狱,一会儿我便吩咐下去,让人安排明日将孔谦在菜市口凌迟处死。”

    李嗣源闻言,点点头,又转头对着冯道接着说道:

    “诛杀孔谦的同时,冯道再拟一道旨意颁布天下,内容就是废除孔谦施行的一切聚敛民财之法度,废租庸使,设盐铁、户部、独支三司,由宰相专判。各地要统一税收,轻徭薄赋,与民休养生息。”

    冯道听到李嗣源这话,记录的笔头不由一颤,随后说道:

    “殿下英明。”

    自孔谦起,租庸使便成了皇帝的另一个小金库,几乎报销了宫内的各种开销用度,并想尽办法搜刮民脂民膏,以满足皇族的穷奢极欲。

    这种果断对自己的钱包动手,让自己过穷日子的措施,是真真正正的以身作则、垂范天下!

    此刻的李嗣源缓缓闭上了眼睛,他似是要休息一会儿,又好似在想着还有什么紧急的大事要办。

    看到李嗣源久未出言,安重诲突然出声提醒道:

    “殿下,温韬近日多次向臣表示想单独觐见陛下,不知该如何处置。”

    听到温韬两个字,李嗣源立刻睁开了双眼,眼中流露出了一屡不易察觉的寒光。

    思量片刻后,李嗣源才缓缓开口道:

    “你认为该如何处置此人。”

    听到李嗣源向自己询问,安重诲并未出声,而是用手比划了一个“杀”的手势。

    李嗣源见状,想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缓缓摇了摇头,道:

    “温韬此人确实危险异常。

    此番,我虽与温韬合谋,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先帝疑心太重,即便与我有几十年的兄弟之情,还是对我一直不放心。若不是还需靠我防卫北方契丹,恐怕早已削去了我的兵权。

    但这些日子里,我们这些臣子还是活得诚惶诚恐,生怕哪一天先帝不高兴了,自己连一条活路也没有。

    没想到的是,跟了先帝大半生的重臣郭崇韬,只因平定两川后滞留不归,先帝便毫无迟疑地将其斩杀。

    这才逼地我不得不和温韬此人合作,否则,先帝一旦扫平了郭崇韬在朝中的所有势力,这整个朝廷便只剩我一家独大了。以先帝的个性,绝不会留着我的。”

    陷入回忆的李嗣源突然眼中寒芒一闪,道:

    “我借着温韬的手,谋夺了先帝的这个江山。

    也借着先帝的最后杀招,损耗了温韬这几年在洛阳城中部署的大半杀手力量。

    连温韬本人也被先帝临死一击打成了重伤。”

    说到这里,李嗣源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对着安重诲说道:

    “派去给温韬看病的御医要接着派,虽然按宫中的情报以及御医的回复,这温韬确已重伤,但我心里总是不放心,一定要派人盯死了他。”

    “是。。。只是主上为何不直接杀了温韬以绝后患。”

    听到安重诲的疑惑,李嗣源却是叹声道:

    “参与兴教门之变的,除了负责宫内刺杀的温韬外,还有直接动手的郭从谦,见死不救的蕃汉马步使朱守殷。

    郭从谦虽被我以为先帝复仇为名灭其全族,但若再杀温韬,恐怕至今还驻兵在北邙山的朱守殷便会立即有所动作。郭崇韬的例子就在眼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擅杀大臣呐。

    而且,现在各藩镇诸侯都在观望。这个时候洛阳绝不能再有大乱。”

    安重诲闻言,却是有不同意见道:

    “温韬此人太过危险,他靠盗取皇陵发家,又豢养了大量死士杀手,若不趁病除之。早晚必成大患。”

    李嗣源闻言,并未反驳。

    确实如安重诲所言,这温韬盗掘无数皇陵,又害死了两任开国皇帝,简直就是皇帝的克星。把他留在世上,别说是安重诲,就是李嗣源也不放心。

    又想了很久,李嗣源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说道:

    “冯道,你再拟一道旨意,封温韬为太子太保,免去他的忠武军节度使。

    这忠武军节度使的位置由其次子温延浚接任,另召其三子温延衮速来洛阳,另有任命。”

    听到李嗣源这道教令,安重诲与冯道皆是一楞,随即不由拍手称妙。

    温韬有三子,长子温延沼为庶出,常年随温韬左右,次子温延浚为嫡出,却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只知逗鸟玩女人,简直是不学无术。三子温延衮则是文武兼备,年少时,才名便已闻名耀州。

    温韬长子温延沼与次子温延浚因嫡出、庶出以及长幼的继承问题,早已是貌合神离,平日里都靠那三公子温延衮从中调和才没让矛盾显现。

    但温家大公子与嫡公子的不合早已是人尽皆知。

    这一次让嫡出的次子接掌忠武军节度使,又把老三征召洛阳。那温韬老窝中的正规军恐怕离着内乱也不远了。

    就在安重诲、冯道二人为李嗣源的出招称妙时,李嗣源又说道:

    “冯道,再拟一道公开的教令,发往各道节度使。用词你自己斟酌。”

    “是,主上请说。”

    李嗣源稍一沉吟后,便说道

    “先帝庄宗之所以有兴教门之变,除宠幸伶人外,更是因宦官乱国。

    兴教门之变时,大量宦官参与作乱也是先帝死亡的原因之一。

    今本监国教令,各镇节度使不可犹豫,要将下辖宦官全部杀掉!宫内派往地方的宦官一个也不留!”

    听到李嗣源这一指令,冯道握笔的手不由就是一抖,险些掉到地上。

    对于兴教门之变也了解一些的冯道知道,温韬平日豢养的很多杀手就是在宫中。

    甚至这次兴教门之变之所以能击杀李存勖,很大原因也如李嗣源所说,乃是宫内太监的偷袭所致。

    刚刚的节度使调任是让温韬的两个儿子互生嫌隙,而这招号召各镇诛杀宦官则是明面上清楚温韬在各地的暗子。

    毕竟,之前由于宦官身份特殊,大都借势横行,派到各道要镇去做监督的宦官大都更是变本加厉,鱼肉百姓,甚至对各镇节度使也不放在眼里,明里暗里地勒索钱财。

    这导致几乎个个外派宦官都是肥地流油。

    平日里,有庄宗李存勖护着,各地节度使大都和颜悦色,忍气吞声。但如今,面对税赋的减少,又有了这一道合法杀戮掠夺的教令,可想而知各地宦官的命运。

    念及此处,冯道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位洛阳城新的主人,还真是一位有着霹雳手段的厉害君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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