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火与血（上）

    廖沙的眼前是一道火墙。

    滩涂的不远处是他们被隐雷掀翻的冲舟。

    同一个弹坑里还蜷缩着一个颤抖着的农兵，嘴里嘟囔着什么

    “他们为什么有枪……为什么……”

    而在二人的中间躺着剩下半截的队官老爷，想说什么却只是呕出血来。

    少前面些的一个土堆，他们这个排还活着的大抵都趴在那儿，

    就听着他们对这喊

    “廖沙！雷法！用雷法炸啊！”

    可手中无论如何也凝聚不起法术的白光

    队官也精神了起来，双眼无神的盯着他

    “廖沙，廖沙！”

    农兵也不再颤抖，头上顶着个漆黑的洞

    “廖哥，救我，痛啊，救我……”

    所有的人都在向他逼近，浑身像火烧，视线逐渐模糊，也许这就是终点了。

    “啊!滚开啊！”

    再睁眼时已是在酒馆里。

    店家台前的晶灯散发着火红的光，明暗不定。

    地上是被他打翻一地的酒水瓶子。

    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廖沙方才想起自己离了那街道后随便找了个土人酒家坐了进去，头一直在阵阵的疼，便想着要些烈酒，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眼见客人醒了，酒保战战兢兢从吧台后绕出来，搓着手有些为难道：

    “军爷，小店可是有哪里不周，您放心，今晚的开销都店主埋单，还请您高抬贵手，高台贵手嘿嘿。”

    环顾一周，店里已经没有客人，想要找个时钟却发现店里压根没这玩意，好在酒保机灵，很快接上话来：

    “现在是夜半了军爷，不过您放心，想待到何时咱们店就开到几时。”

    也许是身上禁军的官服给他带来了这种优待，虽说想就在这里待到天亮，但自己也着实不想让店家为难。

    掏了衣兜口袋，发现自己乘船时居然忘了换些本土的纸钱，只得无奈掏出两枚东地岛银币商量道：

    “店家对不住啊，刚从飞地回来手上没有真金，你看飞地的大通银钱可能付酒钱？”

    那酒保抓起钱来吹了一口，便听得清脆回响，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起来，可瞥了一眼廖沙的官服后还是将银币推了回去，勾着身子道：

    “军爷折煞小的了，咱们土人的馆子可收不得这些硬钱，这顿酒小店请了，就当是庆祝军爷凯旋，也算是报国恩了。”

    “国恩可不是这么就能报得了的，这个你拿着，禁军从不欠人情。”

    说着廖沙取下了一边耳环，在掌心中看了一眼，轻叹一声便抛给了酒保。

    “嘿呀，这羽毛上吊着的晶石莫非是烁精!”

    “边角料罢了，不值什么大钱，这东西可不算在法令禁止的硬钱里，你拿去当了抵酒钱罢。”

    “呵，这可使不得，烁精价高过黄金十倍，一瓶麦酒可值不得这钱……”

    见酒保其实动了心廖沙便姑且再做个样子

    “你家酒够烈，爷喝的高兴，多了的就当是赏钱。”

    “欸哟喂，谢爷赏，爷您歇着，要不要再上点什么我这就给您做去。”

    “够了，本官另有要事，走了。”

    “诶，是是是，军爷慢走，军爷平安啊！”

    就这么走出店门了那酒保还在后头说着吉祥话，廖沙还倒反觉得好笑了，这烁精对于会法术的人来说可以回复些消耗，且有的是东西可以替代，对普通人而言不过是个好看些的小石头，也不知是谁将这么个无用物什炒到这么高的价。

    在这些虚无缥缈的地方浪费的钱不如充入国帑，外可用兵，内可济民，正要深思时一阵疾风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虽说是开了春，可帝京的每一阵晚风都还带着刺骨的寒意，廖沙又将外衣收紧了些，心想着这么在外面带着不是个办法，不能这么胡思乱想的耗费时间，得赶些找个地方过夜才是。

    他抬头远望去，那高耸的帝国议政院依然灯火通明，也不知这个点了还在争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