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翻墨山头，生死险难

    光阴一晃，便时隔数月，即便外界生机减退，修炼却不能落下。这段时间苏离青色灵种已然重新踏入了养气中期，而蓝色灵种也已触及瓶颈。

    浓郁的生命之力丝毫不会逊色于修为锐减的变故之前的巅峰时刻，可以说他体内的炁被压缩得浓稠。然而距离结丹境还远。

    几人对无名古籍的修行仍不能算是深刻，将那些怪异的文字烂熟于心。曾想着有一股火焰受着自己的控制，在巨大的炉子中燃烧着，一颗颗灵草被炼化。此时一个个文字仿佛通了灵性般，这也是对其唯一的领悟。

    苏离即使没有火种，没有丹炉，没有灵草，他却收集了东山能够采集到的种子。妥善保存，他不知何时会能够用得上，一般灵草药可是要生长上百来年的时间。

    即使外界的景色已然到达了深秋，但天气依旧不算寒凉，似乎距离冬季还差得遥远。似乎觉得心中有一股洪流般的抑郁即将涌出，仿佛明天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了尽头。

    如今他们已超过半载未离东山，对外界事物的变化也不甚知晓。没有出现在理事阁，不知邓师兄与王二愣心中会是如何感想。他哪里知道有一个少年和二位师兄已与安桓交手。

    众鸟徘徊，苏离才发觉自己身体中浓厚的生命力能够影响到周围的人和事。以前未曾注意，那时东山万里枯落之际，唯有自己身边的草木依旧。以探春掌的玄奥，也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猛然想起循山中林楚对他的教导，所谓“法则”，或许便应如此。对某些人来说，那是难以领会的，但是又有些人能够顿悟透彻，一举成才修为日进千里。

    自己能使枯零的草木重焕生机，在一定程度上这似乎违背了自然规则，是不可取的。然而却不知这便是法则对世间万物的结果，否则东山与外界的不同寻常，冉青又是如何做到的。

    多次围观过二长老炼制丹药的过程，他们也有了很大的感悟，即使还从未亲自控制着这火焰以及灵草药。姚进是从百草阁走出来的，对这一方面有着比其他人更加丰富的了解，于是便向其道明，倒是有一幅老前辈的模样。

    几人跑到了东山深处，以一块巨石雕琢而出炼丹炉的样子，与冉青所用得炉子相仿。慕洁的灵气是属火的，因此便一同琢磨着干了点傻事。他们不知二长老偷偷关注着他们的举动，暗暗地笑出了声音。

    催动灵气，一团炽热的火焰便出现在慕洁手掌心中。照着二长老炼制一种较为简易低级丹药的样子，他们把一株株平凡的灵草投入进去，心想着那即将化成的样子。

    一时间，他们的思想断流了，无名古籍的内容此时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起，一举一动都有些生硬。谁聊那些灵草直接化为了焦黑，犹如焚烧过后的麦秆，丝毫见不得丹药的影子。

    一次也罢，可他们重复多次，换了好几种不同的方法，然而这股被烤焦的气味却始终萦绕在心中。

    如此重复了多次，甚至一连试了多日风废寝忘食，无能为力的他们都无法有任何好转。慕洁的火焰被抽空，几人的精力也已耗尽，这股执着也终于被冲散了。即使他们对一切药草都很了如指掌，且熟知它们的性态功效，也看过许多次冉青的炼制，然而却终是无济于事。

    心生奇怪，苏离的心中已经推演过许多次炼丹的过程，那边无名古籍的片段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们没有看到最终的结果，仿佛是天对他们的挑弄一般。

    既然无法成功，他们也自然不会浪费这些时间去钻研这些杂学，此时还是以修炼为要。

    然而在经历此事之后，再有幸能够看到冉青炼制丹药的顺风顺水，心中便愈发郁闷。分明他们照着这些步骤去做了，然而却没有功效，便只能把罪魁祸首的名牌放在火焰之上。

    二长老在炼制凝气丸时所用的是一种青色的火焰，而之后炼制其他丹药所用的则是略显赤色的火焰。运火之前要养火，这个姚进也曾讲述过，但具体他还不甚清楚。毕竟在百草阁之内，只有达到了结丹期的弟子方才能够学习炼丹之术。

    如此便更无他法，他们不可能向着二长老所要火种。

    回想起当初慕洁受到的二长老传来的书信，如今似乎她也未被正式地收为弟子。自己几个人还一直白吃白喝混在东山，的确有一股罪恶感。然而这些都是命运所迫，他们也无法抉择。

    而正在不知来到东山几日之时……

    仰头望着那块黑色幕布，五个人心头很是压抑。那压低的墨云似乎在翻滚，虽不及上次的天谴，但也算十分罕见。

    已然几个月没有遇见过坏天气，如今还真是稀罕。他们不知东山已然深秋景象，而外界却还是盛夏。

    滚滚闷雷唤醒了他们记忆中埋藏着的感受，身子闷得难受。看着雨点即将落下来的架势，他们也没有寻个地方躲藏起来，许久未见的雨水他们总不该拒绝的。

    不久，瓢泼的雨珠骤然地一齐跳下，犹如滔天的瀑布般，周围的景象顿时变得模糊，以至难以看清远处。漫天黑云像一张巨手，巨大雨珠打落在几人的身上，甚至隐隐有些许难受。

    电光闪烁，紧接着的是闷雷长哮，东山几十年未曾落过雨水，然而地面却始终能够保持湿润。

    如今几人若是能够站在巢河边，滔天的浪头就会拍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似乎比地面的植被更加不介意雨水，竟睁大了眼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苏离此时能够感受到蓝色灵种中灵气的翻涌，这对他的修行实则益处很大。雨点彻底浸湿了身上有些许破旧的衣物，他们丝毫不会介意。

    地上也被彻底浸湿了，软绵绵得像一团吸满水的棉花，那些枯草伏倒在地上，被雨水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一道雷光骤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一霎时眼前金星冒起，强烈的光线刺得他们眼睛直痛。眼前那棵高大的树木如此便被劈中，简直难以置信。然而，这雷光似止不住般，朝着几人当头便直接劈了下来。

    当初战争宏达的景象直冒在四人心头，此时也仅有慕洁的意识还算清醒，可是哪怕以邓致远的反应，也躲不过这一道雷击。面对如此滔天威势，他们甚至连抵抗都做不到。

    苏离若是清楚自己的想法，定然会被吓一跳。罗啸的招式总附带着电光雷鸣，那恐怖的能量足以倒翻这个世界，然而自己连这种雷电都无法抗住，又如何去北域的战场作战呢？

    当电流落下眼前一片白茫茫之时，所有人的心中才开始慌了神。然而却见不到一跃而起的苏离，他身上覆盖荧光，一柄月刃在前方顶着雷霆，他在向天挑战。

    巨大雷鸣响彻直到他们的心里，月刃仅是在苏离前方抵御了一刹那，便直接溃散成能量涌入苏离体内。但是没有了月刃的抵御，雷霆会直接毫不留情地击打在苏离身上，那时他恐怕便有性命之忧。

    然而电光下的四人却无法有过多想法，他们甚至都不知其他人的确切位置，因为这一切都只是在一瞬间。如此静距离地面对两道闪电，从未经历过的他们此时心中也只有茫然。

    高高跃起的苏离昂首挺胸，雷电才真正地接触到了他那不算强壮的身体，先是酥麻，接着便化为了无垠的痛感，霎时间爆发出恐怖的威势。苏离体内翻江倒海，雷电直接击破星辉，从他的体表沁入体内，直接爆发出他根本无法承受住的威能，似乎能够直接将他的肉体给撕碎。

    这与当初在心境所面对的情景竟有些许相似，这种心灵上的感受也出奇得相似，自打经历过上次变革，苏离的修为直接跌落了一个阶级。但此时可怕就可怕在这是现实，莫不是他还能料想这自己的身躯在被劈碎后还能再次重组？

    顾不得这么多，感受着电蛇游走遍浑身，他最终还是失去了知觉。穿在外的衣物已然变得焦黑，身体的形态僵硬在空中，体内的生命之力顿时爆发开来。

    何时电流消散，他才像一块巨石砸落在地面，他心中一时的倔强令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沉重的雨点毫不留情地在他模糊焦黑的身上冲刷着，他的眼眸都无法再睁开。

    生命垂危当头，周围四人还难以从震撼中脱离出来。等到他们见到身边枯草堆中的一团焦黑，这股最不可置信的念头几乎要击溃他们。

    顺着雨水，慕洁白皙的手指将苏离面色的黑色稀释，在真正看清了面容。两根手指他的在手腕上轻轻按住，她顿时变得前所未有的慌乱。

    苏离未死，这是大幸，在他体内深处还有一股劲儿在支持着他。苏离的灵种属木，他的生命之力最为浓郁，此时却仅能用来维持着他那最后的一口气，况且此时都也即将耗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