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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取舍

    清晨雨后,沂山山谷里雾气弥漫,树林里能见度只有几米,松树像捉迷藏一般藏在雾气之中,特别仔细才能发现。而地上的花儿、蘑菇,也要特别仔细分辨。待走近松树,枝条之间各种形状的蜘蛛网,与露水混在了一起,看上去是网丝穿起了无数的颗晶莹剔透的眼泪,还差一些力量才能跌落在松软的地上。只等太阳驱散雾气之时,泪珠才能在蛛丝上干涸。

    莒梗穿着青色的长袍,赤脚走在松软的枯枝之上,若身体用力,肋骨还有些吃痛。她走到三棵松树之间,望着地上一朵奇异的黄色花儿,根茎很长,花朵像巨人两片大耳朵合在了一起,非常有趣。

    一转身,松树树枝上一只松鼠正在傻傻地盯着自己看,后面两只小腿抓着树枝,胖乎乎的屁股坐下,前面两只小爪正抓着一颗送塔。

    莒梗望着它的眼睛,说道,“看我用灵力把你打下来。”

    莒梗瞪大眼睛,把全身之力运用在右手食指之上,突然向前一指,嘴里“喝”了一声。只见那只松鼠爪里的松塔掉落下去,身体向后一跳,四爪抓着树枝,又盯着莒梗,显然灵力对它不管用,倒是声音把它吓了一跳。

    “灵力需要进行专门的修行。”制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莒梗回头望着他,制文依然是简洁的穿着,长裤和短衣,她似乎还没见过他穿长衣服。制文走近她,手中的皮袄披在了莒梗肩膀上,柔声说道,“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小心着凉。”

    说着,制文左手一台,只见掉落在地上的那颗送塔被空气抬了起来,随着手掌的挥动,松塔弹回到松枝上,正好立在了上面。松鼠被突然吓了一跳,躲到了后面,半天才探出头来,疑惑地看着松塔又回来了。

    当制文走近时,莒梗感到心中泛起了层层暖意,不由得低头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把温情掩饰了过去,才又抬起头,盯着他。

    “如果你也在神殿接受训练,”制文说道,“可能用不上一年,你的能力就会远在我之上。”

    “会吗,你怎么这么肯定?”莒梗疑惑地说道。

    “我能感受得到你身上灵力的涌动,你的灵力远远在我之上。”制文说道,“我的师兄彭展是召唤者,他的感知力会更强,我虽然只是初级召唤者,不过也具有一些感知力。第一遇见你,把你拖出泉水之中,你手臂上传给我的灵力,源源不绝。”

    莒梗脸红了一下,问道,“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我,我不想回莒国了。”

    制文拉住她的一只手,握住玉葱纤细的手指,说道,“我想带你去神殿,让丧左老师会对你进行训练,让你能熟练运用灵力。”

    “嗯。”莒梗也很想去神殿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神奇,“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过两天就出发,一来我再给你敷一些药,好得更快些,二来和我一起出制国的朋友,现在也在齐国,今天或者明天回来看望我。”

    “井燃和单喆吗?”

    “只有井燃,”制文说道,“他们两个人好像分开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是他们俩的关系那么好。”莒梗喃喃自语,好到那种程度的情侣也会分开吗,肯定是有很重要的原因。心里忽然想起了大姐和小妹来,不知道她们此时此刻,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莒梗想着,看到制文正在盯着自己,就转移话题问道,“他们也有你一样的灵力吗?”

    “他们没有,都不是你的对手。”

    夨空回到曲沃,待月下时分,莒弗独自一人在花园中,轻轻地靠近她,轻声说道,“公主,我回来了。”

    莒弗猛然转过身来,望着夨空,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搂紧他的脖子说道,“真把我想死了。”

    许久未见,两人干柴烈火,夨空抱起莒弗,进了闺房翻雨覆云,缠绵一夜。清晨,莒弗,抚摸着夨空如石一般坚硬的臂膀,夨空也醒来,亲吻莒弗柔软的嘴唇。

    莒弗忽然说道,“我有了你的骨肉。”

    “真的吗?”夨空一下子坐了起来,喜上眉梢。

    莒弗却幽幽长叹了一声,“该怎么办呢?”

    “弗儿,你跟我走吧,以我的武功,可以谋个好差事,赚很多钱,我们会衣食无忧的。”

    “别傻了,”莒弗收回手,严肃地说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公主,我的武功真的很高,而且,有人要杀你”

    莒弗示意他不要说话,若有所思,之后缓缓说道,“想杀我的人还少吗?晋惠公老东西现在被齐国人挟持了,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后宫里的人对我恨之入骨,要是晋惠公死了,她们一定会勾结前朝,让我殉葬。”

    “有我在,谁也不敢动你一根汗毛。”

    “别幼稚了,”莒弗看着他说,“我想让你再去一次齐国。”

    “还要去齐国刺杀谁?”

    “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们来立一位新的晋国国君。”

    彭展带着大家,避开了黑雾,进入云雾笼罩的山谷,沿着山谷向前行进,来到一座高山脚下。

    “各位,”彭展指着前面的巨山,说道,“接下来的路比较难走,我们要骑马进山了。”

    “啊,我们到了吗?”莒妙睡眼稀松。

    “大块头,”彭展笑嘻嘻地说,“咱们俩比个赛怎么样?”

    “又要比赛,”莒宽怒瞪双眼说道,“你不怕我打死你。”

    “不要总把打打杀杀挂在嘴边,咱们比个文明赛。”彭展说道,“我们比一下脚力,我们各背着一个姑娘,看谁跑的快,先到山脊小路的石亭那里,输了的就给赢了的人磕一个头。”

    “好啊好啊。”莒妙一下子来了精神,跳下马车,站在彭展身边说道,“展哥哥背我,莒宽,你背芙儿。”

    莒宽往旁边一看,芙儿已经凑到了自己身边。

    双方各背着一位美女,蓄势待发,一名卫士站在旁边,举着手。突然手落下来,莒宽背着芙儿大步向前跑了出去,芙儿在他身上就像小猫一样的重量。而彭展则背着三公主紧紧跟在后面。莒宽迈步大,渐渐地双方拉开了距离。

    “加油啊,快冲啊,展哥哥。”

    “我们领先了,莒宽哥哥。”

    两个姑娘在男人的背上加油,热情同样高涨。

    莒宽先上了山峰小路,可是路很陡,碎石也多,差点摔跤,芙儿也在背上惊呼起来。他调整好平衡,向山上迈步,可此时彭展已经从后面赶了上来,背着当世第一美女,轻松地一跳一跃从旁边超过,越跑越快,莒妙在背上转过头大喊一声,“吃我们的灰吧,我们赢啦。”

    莒宽暴怒,加快步伐,可又担心摔倒,在彭展之后到了石亭。

    “来来来,”莒妙快活地说道,“认赌服输,赶紧的。”

    看着彭展笑嘻嘻的样子,莒宽就气不打一处来,站在石亭外冲着山谷狂吼一声,突然巨响回荡在山谷里,吓得一群鸟赶紧从树林中慌张飞走。

    莒宽小眼睛一转,转过身来,普通冲着莒妙跪拜,说道,“输了,请公主姐受我一拜。”

    “拜谁呢?应该拜我。”彭展在旁边说道。

    “你说的是给赢了的人磕一个头,”莒宽拜完,站起来说道,“公主就时胜利者之一,我拜她没有错,你又没说两个人都要拜,只说给赢的人磕头,她也赢了。”

    “哎对呀,展哥哥你怎么说?”莒妙在旁边说,“这话挺在理的。”

    “臭小子,想不到你也开窍了。”

    下午时,井燃已骑着马来到制文所在的山村,制文和莒梗在村口等候。

    一下马,井燃就给了制文一个拥抱,制文拍了怕他,然后介绍说,“这位是莒国的二公主。”

    井燃赶忙施礼说道,“二公主你好,失礼了。”

    莒梗冲他微笑回礼。

    待机人进入房间,制文就问井燃,“你们俩怎么回事,临淄站点飞鸽来信说你要来,还说你们俩分手了,你很伤心?”

    井燃“唉”一声,正要回复,莒梗站起说道,“你们俩也好久没见了,我出去给你泡点茶。”借着话题出去,让客人更放松一些。

    井燃感激地看着莒梗出去,然后就急匆匆地讲起了他和单喆的事。

    从临淄站点得到制文的信以后,井燃单喆去教训了那个齐国商人。之后,两人觉得在齐国呆的时间差不多了,就一路西行,领略沿途的风景和社会生活,途径了几个小国,东南走进入卫国。

    卫国又是非常重视礼仪的国家,西周建国初期最大的诸侯国,当时都城就是商朝的朝歌,这里的礼仪众多,贵族穿的衣服也花样繁多。

    卫国刚刚吞并了邢国,国力增强,百姓一扫让少数民族侵略的阴霾,自信感重新爆棚,对于外来的客人很是友好。而单喆女人爱美的天性得以释放,在卫国新都楚丘,最大的裁缝店给单喆试穿了好几样衣服,身材娇小,却顽皮漂亮的单喆,充满了阳光和青春的气息。

    “怎么样?”单喆穿着一件鲜红色的贵族长袍出来,转了一圈给井燃看。

    “很美,不过,”井燃说道,“咱们马车上没法装下更多东西了。”

    “我可以把旧的衣服都扔掉,我每到一个诸侯国,就换一身当地的衣服,入乡随俗嘛!”

    “从这里再往西,只有京城洛邑还有一个站点,中间路程还很远,我怕我们的钱不够。而且,这样的大红袍,行走起来很不方便。”

    “说的也是。”单喆挠了挠粉颈,领子刮得脖子有点痒。

    “姑娘,”店家却说,“我们可以给你量身定做想要的样式,什么样的都行,我们家的手艺,在朝歌时期就代代相传,是最有名气的。而且,你的衣服,不用自己花钱,随便选。”

    “为什么不用我花钱?”

    店家指了指旁边茶座的一位公子,说道,“那位是我们卫国的公子郑,他刚才吩咐小人,给您定做的衣服全部免单,由他来付。”

    “这个人倒是挺有钱的。”单喆喃喃自语。

    那位被称作公子郑的人走过来,向单喆深深施礼,说道,“姑娘,在下是卫国公子,姬郑,幸会幸会。”

    单喆两个袖子合在一起,回礼说道,“谢谢公子郑的一番美意,小女子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井燃在旁边一听,赶忙小声说,“你怎么这么不客气就都收下了。”

    单喆笑着说,“反正也是公子的一番美意,我若推辞,岂不是折煞了公子的面子。”

    姬郑哈哈大笑,说道,“姑娘你尽管挑,几百件都不是问题。”

    “几百件到不需要,有个几件舒服的就行了。”

    “姑娘你们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这口音我以前还从来没听过。”

    “的确是很远很远的地方,这个是我的朋友,井燃。”

    两人互相施礼,但姬郑又把目光放在单喆身上,问道,“姑娘来卫国,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朝歌看一看,那里是前朝的都城,又是卫国400多年的都城,一定很神圣。”

    公子郑面露难色,说道,“因为北狄的袭击,我们不得不退到这里。这些蛮人,毫无教养,打起仗来飘忽不定,不讲武德礼仪,对朝歌的破坏也非常大,现在去,不仅危险,而且也看不到什么。”

    “嗯,可我还是想去看看。没关系,公子,我们自己去就行。”

    “很危险,这样吧,你把客栈住址告诉我,派人送你们去。”

    “好啊,谢谢公子。”

    井燃回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卫国公子一脸色相,单喆还什么都答应。单喆倒是觉得没什么,反正人家乐意给,自己又没许诺给人家什么。两人意见不和,少有地出现了闹别扭的情况。

    第二天,井燃担心,还是跟着去了。卫国公子果然出手不凡,拍了上百个士兵保卫去朝歌,当地许多老百姓还不明所以,寻思是不是将来要迁都回朝歌了。他们哪里知道,几年以后,姬郑继承国君之位,卫国又被揍得迁都去别地方了。

    望着朝歌的残垣断壁,一路凄凉,昔日的街道很多都被改建成了农田。单喆不由得心生感慨,“千古兴盛,一朝皆空,多少英雄。”

    回到楚丘,出乎公子郑的意料,单喆回绝了他请客的邀请,但还是大度地把衣服都买了单。等两人离开国都,前往郑国的时候,还亲子相送,礼数算是做到了极致。

    等到郑国,单喆果然又做了郑国的衣服,郑国贵族商人的爱慕也来之不拒,井燃很是不高兴。几个月后进入周天子领土,到达洛邑时,两人已经分文没有了。好在洛邑有制国最远的一个站点,是当年制文父亲制闵,与同学单明到达这里时设立的,单明就留在了洛邑,再也没有回去。而单明,就是单喆的叔公。

    单明见到单喆,简直是老泪纵横,把堂孙女搂入怀中,单喆介绍了井燃以后,又把井燃搂进了怀中。许久以后,才松开他们,笑着对子孙们介绍制国的亲属,子孙们从没听说过制国,自然是一脸懵逼。不过两人谈吐不凡,又经历了这么多国家,也不由得心生佩服。

    当下,单明决定带他们去品尝一下京城地道风味。虽然周天子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但洛邑美食还是非常出名的,与易牙齐名的大厨罗约就在京城,这人妥妥的架子大,有钱也请不动,除非是有声望的贵族,或者是他看得上的人。

    没想到,罗约居然是单明的死党,在他府上,晚上亲子下厨,准备了一个丰盛的洛邑水席,好吃得让制国这两个年轻人爹妈都不认了。

    吃得差不多,罗约走出来,井燃一看,就是个干巴瘦的小老头儿,双眼炯炯有神,嘴里还叼着一根退了皮的树枝儿。

    “堂孙女,吃得怎样啊?”罗约嚼着树枝儿,笑着问道。

    “简直是太好吃了,大师你收我为徒吧。”

    “都是家常的。”罗约虽然受到过太多夸奖,但此时很高兴,说道,“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徒弟了,你可以跟着我的孙子学一学,你们也认识一下。”

    说着,罗约就冲着里面喊“罗岌”的名字,很快,从厨房跑出来一个非常帅气的小伙子,脸蛋红扑扑的,头发用汗巾包裹住,厨子都怕掉头发在里面。

    “你们年轻人好好聊,”罗约对着单明说,“咱俩也好久没喝一杯了,今晚得放纵一下了。”

    两对老友在一边喝酒,单家子孙们自顾自聊天,而单喆和罗岌聊得也热火朝天,向他询问各种做菜、材料方面的问题,以及洛邑、周天子相关的问题,罗岌开始还很腼腆,但是聊得都是自己最熟悉的话题,所以也很快就聊开了。

    倒是井燃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了旁边,颇为尴尬。

    在洛邑住了半个月,井燃终于和单喆说,“喆,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我想回去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单喆说,“我还想往西去看一看。”

    “西面是秦国,土地贫瘠,民风凶悍,出了名的穷国。再往西,就没有我们的站点了,一切都是未知的地方。”

    “可是,”单喆很坚定地说,“我想一直往西走下去。”

    两人对视。

    单喆鼓起勇气,说道,“燃,对不起。”

    那一晚,或者和许多个夜晚一样,井燃醉得深沉。制文看着醉倒熟睡的老同学,心想爱人和理想产生矛盾,谁能像单喆那样断然取舍呢,或者说,她也是经历了很久的痛苦,在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当制文看着井燃的时候,却不知莒梗也在望着他,莒梗在一起用餐时,当然也知晓了故事的始末。这一问题,也在她的心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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