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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裳空难

    另一场竞赛,也在齐国悄悄开始。

    自从晋惠公被抓后,公子无诡要求把晋国国君送到临淄去,但姜裳以其身体有恙为由一直拖延。她在等信使的消息,用晋惠公换夨空,这个交易齐国人不会答应,晋国人应该会非常乐意的。可是信使迟迟没有回复。

    临淄传来高溪的亲笔信,注明临淄已经派御医和使者前往坝丘,务必将晋惠公带回临淄。高溪在被易牙邀请回临淄后,以年纪太大为由,邀请竖刁到府上共同商讨储君继位之事。而竖刁在去高府后立刻被埋伏的刀斧手砍杀,高溪立刻夺取朝权,清洗乱党,易牙闻讯也连夜逃走,一直逃到彭城,在那儿开了家饭馆,据说是中国最早的一家私人营业饭馆。当然这是后话,高溪迅速平息内乱,在齐国声望如日中天。

    姜裳知道高溪不好惹,但是她等不了了。深夜,她身穿兵士服装,悄然混进晋惠公大帐。

    晋惠公当俘虏当惯了,前几年就被秦国抓去了当俘虏,秦国就对他好吃好招待,虽免不了批评教育,但最后还是把他送回了晋国。所以有了以前的经验,他也不太担心,该吃吃,该睡睡,心态很好。

    可是,一看见进来了一位全副武装的兵士,以为要暗杀自己,吓得腿马上就软了,跪在了地上。他偷偷再抬头一看,进来的兵士脱掉了头盔,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膀之上,楚楚动人的面孔展示在眼前,这不就是朝思梦想的姜裳吗。

    只见姜裳开始脱掉自己的盔甲,一件一件衣服褪去。晋惠公激动得心里怦怦跳,居然下体也有了反应。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殊不知是不在晋宫,无人给他下毒,而最近在俘虏营吃的也比较清淡,身体在慢慢恢复。

    晋惠公激动得简直都要哭了。姜裳看到他这个表情还感到奇怪,哪能想到会有真么多背后的故事。她褪去衣服,只剩下肚兜,晋惠公一下子就停不住了,眼见美女身材好到爆炸,见她穿上了简单朴素的平民衣服,卷起辫子,带上小帽子遮住。姜裳顺手把一套简单宽松的黑色衣服扔给了正在激动中的晋惠公,冷淡地说道,“穿上。”

    晋惠公心里想的是,可能是角色扮演的游戏,还有点小激动,赶紧把衣服换上。刚穿上,姜裳就上来抓住自己的胳膊,赶紧小声说道,“要这么着急吗?”

    “少废话,跟我走。”

    姜裳的话就像圣旨一样,乖乖地跟着走,与门口亲信互相点了一下头,亲信带着他们俩走到营帐西侧马车旁,把晋惠公推了上去,姜裳亲子执鞭,驾车西去,前往晋国。

    既然没有消息回来,那就亲自押送晋惠公去曲沃。

    另一时间,夨空也在盯着眼前的一个肥胖的男人,眼里充满了鄙夷。这个人,就是晋惠公的哥哥,姬重耳。

    重耳还在那里和妻子唠唠叨叨,“夫人,你也是齐国人,咱们生活在你的家乡多好啊,守家在地的,有吃有喝的。你不知道我之前流亡了好多地方,好几次差点饿死你知道吗。”

    “既然如此,”齐姜冷冷地说道,“你就更应该回去争夺晋主之位,把那些曾经对你怠慢的国家统统消灭,你生来应该是一方霸主。”

    “别霸主了,费那个劲干啥。”重耳很委屈地说道,“人生就活这么几十年,我都半辈子了,还折腾啥,吃好喝好,就可以啦,干嘛要那么多追求。”

    夨空盯着他们俩,心里想着离开晋国前,特别去找族长,对他说了自己的任务,请他不要对莒弗下手,他保证说让迎立一个新的晋主,会成为他的傀儡。族长将信将疑,他告诫夨空,他的性格太优柔寡断,容易轻信别人,如果新的晋主肯恢复夨国,那倒是好事,如若不然,就是树立了一个新的敌人。

    夨空给了族长保证,族长却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心里很担心,万一族长利用他不在,以及晋国没有国君的时候下手,很可能会伤到爱人莒弗。不行,必须要尽快带走这个窝囊废。

    夨空向前,齐姜心领神会地走过来,小声说,“我们把他迷晕,晚上就偷偷把他带出城去,等他醒过来,也由不得他了。”

    “不用那么麻烦。”夨空走上前一掌把重耳打晕,说道,“现在就可以走了。”

    把重耳安排上马车,夨空还是不放心,决定先骑快马回去,再三叮嘱齐姜不要反悔,齐姜则对他发重誓,一定会带夫君去晋国夺位,同时,她已经安排了刺客,去刺杀被俘虏的晋惠公。

    看着女人坚定决绝的表情,夨空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女人都这么狠毒吗?他不能多想,他要尽快回去。

    两路人都飞快地向曲沃前进。此时在曲沃的夨人秘密基地,族长正在连夜召开会议。

    “族长,我们不要等夨空了,”夨影焦急地说道,“我们混进宫中杀了那些晋国王子王孙,断了他们的根。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机不可失。”

    “别太冲动了,影儿。”旁边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说道,“即使宫中无君,可里面大内高手如云,我们进去折腾如此大的动静,不但可能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还可能会全军覆没。”

    “我不怕死,我相信每一个夨人都不怕死。”,夨影说道,“他们杀了我们的亲子,族人,这个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夨空向我保证过,”族长终于说话了,“如果迎立晋国新君,到时可以影响新君,恢复夨国。”

    “族长您别傻了,夨空早就被莒弗那个贱人控制了,他被她耍得团团转你们看不出来吗?”夨影生气地站了起来,说道,“他一听说你们来曲沃杀那个贱人,就马上急不可耐地往回赶。您想想,他走之前是不是再三嘱咐不要对莒弗下手。”

    族长默然。

    “以夨空那个性子,怎么可能控制别人,他要是能控制别人,就不会在管仲老鬼那儿当那么多年的奴隶了。”夨影继续狠狠地说道,“我们剩下的族人当了这么多年的奴隶,任人欺凌残害,男人被送上战场,女人被蹂躏。如果还这样思前想后,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我宁愿去死。”

    “说得对。”

    好几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同意夨影的说法。

    族长却不能像他们那样冲动,他闭上眼睛,回想自己的家人孩子被屠杀,就像噩梦一样,时常在梦中惊醒。可是他作为最年长的人,被推举为流亡的族长之后,他要考虑的,是怎么让夨人活下去,一旦惹怒了晋国,很可能所有的族人都会死。这是灭种的危险。

    “影儿,博叔说的有道理。”族长说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惹怒了晋人,我们全族就会遭受灭顶之灾。我们等夨空回来,逼迫他去影响新君,如果新君不同意,就让夨空挟持他,以夨空的武功,无人能挡。”

    夨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屁股坐在那儿狠狠地说道,“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看到全族人去给仇人当奴隶。”

    说着,好几个人都颜面流泪,族长的眼圈也湿润了,他知道做任何决定,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以前族长总是对晋人唯唯诺诺。

    会议结束后,夨影回到自己的房间,还未关上门,几个年轻人就闯了进来。其中一个小声说道,“影姐,我们都听你的,族长他们怕死,我们不怕,我们几个人的武功就够了,摸进宫去,杀光那些晋人。”

    夨影犹豫了片刻,又望了众人坚韧的眼神,点了点头。

    夜寂无声。

    晋宫内的确守备森严,巡逻的侍卫一队接着一队,宫墙上柴火通明,每过一个时辰就会有士兵换班侦查。宫门则紧闭着,夜晚不许任何人进出。

    几个年轻人在宫墙下走了半天,发现实在是进不去。夨影想爬上去,又见上面都是弓箭手,觉得不把握。最后她与大伙合计,第二天乔装进攻。

    第二日,四个晋国兵士压着几个头发蓬乱的女人,手脚戴着镣铐,走到宫门口,宫廷侍卫赫然阻止。

    “小哥,这个是献给莒夫人的。”一个兵士小声说着,掏出了夨空的宫牌,这是夨影从夨空那里偷来的。

    那个侍卫将信将疑,宫牌确实没错,他走进仔细瞅了瞅第一个女子,用手扒拉开她乱蓬蓬的头发,不由得说道,“你别说,长得还真有味道啊。陪大爷一夜在晋宫吧。”

    “可是莒夫人正在等着呢,回头我再给您带好的。”兵士小声说着,递上去一袋钱。

    侍卫掂了掂钱,说道,“李四,你带他们进去,别走错地方了。臭小子你叫什么,我得记住你,别到时候不算数了,否则下回有宫牌也不让你进去。”

    “小人叫屠进,您记着我,绝对不会失望的。”

    “进去吧,再说一遍,不要乱走。”

    几个人跟着李四往莒弗宫中走去,途中,刚刚自称屠进的人想抽刀杀了引路的卫兵,但是夨影伸手按住了他,示意等一等。

    把他们几个交给莒府的人,李四就回去了,而莒府那个管家,也不多问,就把他们带进了一个偏僻的院子。

    院子里背手站着一个人,听到他们进来后,就转过身,正是夨空,他示意管家下去,盯着这几个人说道,“你们几个混进来,族长知道吗?”

    “夨空,你回来的好快呀。”夨影自己就把手上的镣铐打开,把头发卷了起来,说道,“是不是担心你的小情人安慰呀?”

    夨空不理她的挖苦,说道,“你们太不听话了,赶紧回去,这里非常危险。”

    “危险?”夨影哼道,“哥哥你的武功盖世,管仲相可说过你是天下第一高手,你在这里我们还会有危险吗?”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几个乔装打扮的年轻人赶紧藏到旁边,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莒弗。

    莒弗与夨空互相看到对方,顿时都觉得奇怪,同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刚落,夨影的细剑就已经架在了莒弗的脖子上,莒弗吃惊地盯着夨空。

    “我拼命回来,就是担心他们对你不利,果然如此。”夨空说道,“晋人屠杀了我们的族人,剩下的族人要报仇雪恨。”

    “报仇去杀姬姓的公子们呀,我是莒国人,你们的仇跟我没关系。”莒弗说道。

    “怎么和你没关系,你这个贱人蛊惑我的哥哥,让他优柔寡断,要不以他的武功,早就血洗晋宫了。”

    “夨影,不要闹了。”夨空生气地说道。

    “妹妹,你太小了,爱情这事你不懂,而且报仇不是靠打打杀杀,你要对敌人残忍,有时就要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难受。”

    夨影听了莒弗的话,心里寻思是什么意思。忽然又进来了一个仆从打扮的男人,两个卫士迅速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示意不要出声。

    莒弗对夨空说道,“他是我的心腹,我来这儿是要秘密派他任务,让他回莒国去通知我爹。你知道的,姬重耳已经在回曲沃的路上了,很快就要来了。”

    夨空瞅准机会,一个快步上前,把夨影和屠进的剑打落在地,把莒弗拽到了自己的身后,说道,“你们在胡闹,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夨影也急了,捡起细剑说道,“你就是被这个贱人给迷惑了。”

    然后,夨空把几个人都关进了牢里,让他们好好反省,特别嘱咐狱卒,不要难为他们,给他们吃好喝好,否则不客气。

    夜里,细作来报,姬重耳已经的马车已经接近城的东门。莒弗立刻让夨空带着自己出去,两人带着一小队人马悄然出了东门。行到一里多地,就看到远处尘烟四起,一辆马车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夨空抽出黑色长剑,骑马绕到莒弗马车前面,挡住了马车。

    那辆车上有人喊,“是莒夫人吗,快救救我们。”

    “快过来,姬公子在车上吧。”莒弗解开马车帘幕,冲着对面马车喊道。

    那辆马车拼了命一样赶了过来,刚经过夨空,身后就一支箭又急又快飞了过来,直奔车上的胖男人。夨空横起黑剑,那只箭弹在了上面,蹦出了火星,弹飞落在了地上。

    转眼之间,另一辆马车也到了近前。马车上俊俏的马车夫站起来,大声说话,一听就是女人的声音,“晋惠公在我的车上,只要交出夨空,我就把他放回去。你们路上袭击我的事情,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莒弗在旁边小声说道,“夨空,要不你去把晋惠公换过来,那个女子伤害不到你,我们必须要在他们进城前处理掉他。”

    夨空点了一下头,拨马往前行进,说道,“我就是夨空。”

    对面的车夫摘下了帽子,马尾辫露了出来,赫然说道,“就是你杀了王森将军吗?”

    夨空对于王森的死一直比较愧疚,其实那天他并没有出手,可王将军却突然死了,很是蹊跷。但他却被所有人认为是凶手。夨空咬了一下嘴唇,说道,“并非是我。”

    “狡辩。”姜裳话不多说,搭弓就射,一箭又急又快地射向了夨空的心窝。“铛”,夨空又把箭挡开。

    “还从来没有人能挡住我的箭,你居然两次挡住了我的箭,我相信你就是夨空了。”姜裳示意晋惠公过去,晋惠公摇摇头,姜裳狠踢了他一脚,怒道,“快滚过去。”

    晋惠公灰溜溜地跑了过去,看见自己的莒夫人,还美滋滋地,还想跟她分享一下自己的身体又可以了,幻想着晚上如何与她翻云覆雨一番,好好泄泄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火。

    可是,走近另一个马车时,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大惊失色说道,“居然是你。”

    话音未落,“啊”地惨叫一声,莒弗的短刀插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对那辆马车说道,“姬公子,我们快回去。”

    夨空对莒弗突然下手有点吃惊,而后者转过头对他说,“收拾完这个女人后,别忘了把他的尸体烧了。”说完,与那辆马车向曲沃出发。

    夨空看了看地上的一代国君,眼睛瞪得溜圆,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鲜血从脖子上源源不断地流出。

    夨空内心里叹了一口气,姜裳已经驾车来到了近前。

    “杀你之前,有一件事我很不理解,”姜裳左手握着弓,右手缓缓地从身后箭囊取出了一支箭,问道,“你的姓氏是‘夨’,是晋国北部夨国人吗?”

    夨空默然。

    “既然是夨国人,”姜裳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帮着晋国人,来暗杀我的夫君,王将军让晋国人闻风丧胆,你们应该追随王将军复仇才对,可是你却对他下了毒手?”

    夨空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微风吹起对面女人的头发,一副愤怒的表情。他勉强回答说道,“的确,是我的错,我不会杀你的,你回去吧。”

    “回去?由不得你了。”

    姜裳转瞬之间,手快得让人看不清,一下子就射出了五支箭。这五支箭分别射向了夨空上中下左右,看他如何同时全都挡开。同样也在瞬间,眼前的人消失了,箭全都射空了,飞向远方。

    四下无声,一轮圆月的余光映在姜裳身上,急着复仇的妻子,静下心来,倾听四周的声音,忽然她又搭弓朝着一边对面马车射了一箭,那支箭穿过了马耳,穿透了车帘,直奔马车后面的人。“嗖”的一声,那人又不见了。

    姜裳继续倾听,她的耳力极好,任何细小的声音,都能瞬间辨别出是什么。她持续放箭,每次都准确判断,但对方速度实在太快,每一箭都落空。

    四周静得好像能听见心跳声似的。姜裳把弓抛在了地上,从车上抽出了圆月弯刀。顺着对方的心跳声就直扑过去,猛地劈砍。

    夨空很吃惊,除了彭展,他没遇到过如此身手迅捷的人,而似乎,她的动作比彭展还要快。每一刀砍过来,夨空都集中精神躲开,也不还手。

    渐渐地,姜裳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而对手却丝毫没有,她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对手,如果对方还手,自己可能就没命了。她大喊一声,也要勉励自己持续攻击对方,无论任何理由,无论自己的性命,也要玉石俱焚。

    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必死之心,圆月弯刀舞得也越来越快,终于砍向对手,让他躲不开。夨空黑剑挡在胸前,“铛”的一声刀剑碰撞之声,第一次无法躲开这一刀。

    两人近距离看着对方,姜裳看着他脸上长长的伤疤,夨空看着她散发复仇怒火的眼神。

    “我很抱歉。”

    夨空说了一句,以极快的速度反击姜裳,后者疲于抵挡对方的快速出招,顿时手忙脚乱,忽然黑剑虚幻骗过弯刀,剑背重重打在姜裳的下颌与面颊三角处,登时两眼一黑,扑倒在地上。

    夨空把姜裳抱起,放在了马车上,然后转身,向黑暗中的影子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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