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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汹涌

    “还记得这只玩偶吗?”东方轻轻敲了下还在惊愕的白染衣。

    “这本来是一只白熊,但因某人小时候爱逞能,自作主张的用颜料把它变成了熊猫。你当时松开它的时候,衣服和手上都被染的黑乎乎的。”

    他伸出食指滑动了一下,照片里赫然出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儿,她一脸懵地盯着自己黑黢黢的手,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和白染衣现在的表情一模一样。

    东方收紧五指,全息屏忽然关闭,露出了他笑眯眯的脸。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熊猫礼物,小祝同学。”

    白染衣愕然的看着他,脑海中终于慢慢浮现出了这段记忆。

    她那个时候还叫祝冬禧,在十岁时被迫连跳两级,正愁着怎么与新同学相处的时候遇到了一位转学生,不过他总是寡言少语,白染衣就以他为目标来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

    那只熊猫是她送给他的临别礼物,那位转学生在班里只待了半个学期就又转走了。

    此后杳无音讯。

    “我怎么都忘了……”白染衣喃喃着。

    明明陈岚这个人她是知道的,郑羽宙还和她提起过。但她怎么就是忘记了自己曾经还遇到过这样一个转学生,一个也叫陈岚的转学生。

    “都十几年了,那样短暂的相遇忘记了也很正常。”东方不以为意道,“而且那时我没什么朋友,在班里的存在感不高,你也从不喊我的名字,总是一堆绰号。恐怕等我转走了,你也忘了我的存在了。”

    白染衣对从未上过心的事物总是记忆力很短暂,这点东方是知道的。

    “那你怎么还记得我?”白染衣蹙起眉,这对他而言很不公平。

    “还记得今年七夕我和你说过的吗?我童年时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善良的人,刚好带我走出了父亲逝世的阴霾。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所以记了很久,原本我以为只是我当时年纪太小,见过的人太少才产生的特别感,但我后来四处漂泊,踏足过无数不同的土壤,也见过很多迥异的人,其实有很多和你性格相像的,但他们都不是你。他们也从没有在我十二岁那年出现在我身边,以你这样的方式,以你这样的性格。”

    或许这就是出场顺序造就的偏差,但这样不可控制的近乎来自命运的安排就是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影响。

    “如果说我们相遇是偶然事件,那么你的开朗善良就使我永远记住你变成了必然事件。你不知道你带给我的这一点微弱萤光给了我多大的希望。”

    童年留下的东西总是印象深刻些,总会在余生里不停地回想然后再做出不同的反应。比如棠月总是会想起她父亲对她的正直教导。而东方和白染衣,总是想起的,不是独自一人的漂泊就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这种环境下成长的人极有可能变成冷漠自私的反社会人格。但好在他们会自省。每当怨恨人性的丑陋时就会看一看大自然磅礴的美,再看一看其他的人性美。这就是供给他们的养分,让他们懂得辩证的看待一切。所以即使他们被生活折磨的遍体鳞伤,依然选择热爱它。

    白染衣就是东方赖以生存的养分之一,又恰好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份。

    “我一开始没有想过要去找你,非要和你产生点别的联系。我一直得过且过,顺其自然。但当我回到中央研究所,我总是不可避免的听到关于你的消息,从高教授再到郑教授。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直都很关注你,想要再次见到你。”

    东方说的很诚恳,字字句句都是他曾经想说却不能说的话,是赤裸裸摊开的真心。

    “但当我再次听到你消息的时候,是在志愿者计划中。”

    他们向他说明了曾经的数据波动,说在过去的数据中看到了来自未来的白染衣。说因为此才证实了志愿者计划的可行性,所以郑羽宙这批人才被提前派进虫洞。

    他后来申请看过那段数据波,庞大的数据链最后组在一起指向白染衣时,他感到了久违的心疼。

    她的父母好像对她没有感情,一直在暗中部署计划试图将白染衣引到虫洞里去,她就像一颗棋子,任人拿捏。

    于是他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参与计划的想法,他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找到白染衣。

    其他研究人员对他的想法并不接受。这代领导虫洞研究的有两个教授,一位是白染衣的父亲,一位是东方的母亲。

    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他因为能力过于卓越被定为接班人在培养,让他进虫洞去做随时可能牺牲的事情对研究进度来说实在得不偿失。

    但他无所谓,以“亲身体验过才有更好的研究”为由进入了虫洞。

    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白染衣的出现。

    她出现的那一刻,东方除了惊喜还有悲哀。白染衣的父母居然真的为了证实那段数据波的存在,掐着数据波上的时间将白染衣引进了虫洞。

    白染衣的性格也变了很多,这是毋庸置疑的。她在曾经天天挂在口中的外婆去世后遇到这样的父母,任谁都会变个样子。

    东方完全理解她心中的痛苦和她表现出来的冷漠,但他没有想到,这些年的压抑和束缚并没有让她变得戾气横生,反而刀口向内,产生了自厌的情绪。

    她以自己的方式保住了自己的初心,她还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加坚韧。

    他为她而感到惊叹,所以他不可控制的想要向她靠近,想要为她抚平心中那些细密的伤口,想要让她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他从心动变成了喜欢最后变成了爱。

    直到她真的因为自己而发生了改变,她甚至会因为自己而从一开始的不敢去爱变得勇敢起来。

    这其实没什么不好,但他很惊诧自己给她带来的影响程度。

    “我畏缩不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合适,而是我带给你的影响太多了,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不可避免的被对方影响。但我不是完美的,我不希望我的负面影响到你,所以我小心翼翼,我不想破坏你。”

    他不想因为自己而毁了这样好的白染衣。

    事实证明,除了给她带来了对生活的热情之外,他还给她带来了对感情的患得患失,对自己的另一种不自信以及无休止的疲惫。

    所以他每做出一项选择都要慎之又慎,他不想看到她因为自己而变得痛苦。

    “难怪你刚刚带我进来会那么紧张。”

    白染衣心中一阵酸涩,东方的这些顾虑她也有过。因为在她心目中,自己是比东方要卑劣很多的,会受到负面影响的应该是他才对。

    “我们两个真的好笨拙。”她忽地笑起来,“明明全部说出来之后会发现原来这么简单。”

    东方也笑着:“我们明明很聪明。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月。”

    “哦?对哦。”白染衣恍然大悟一般,嘴巴都惊成了“O”型。

    可是这两个月好像和她见过的任何人的爱情都不一样,他们没有刚在一起的试探和兴奋,只有像不断拉了进度条的磨合期。

    但这个磨合期也显得如此不同,他们没有争吵没有腻烦,在一上来就是磨合的时期里始终坚定着自己的选择。

    就像是相爱了多年,有感情就表达,有要求就说明。一切都是理智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而进行着。

    一切也都是勇敢的。一个不必要拥有爱情和一个害怕投入感情的人都奋不顾身的迈出了这一步,让这段感情从诞生起就变得伟大。

    白染衣回顾了一遍他们的过程。“你和郑教授是什么关系?”她有些好奇,“如果说到你的伤心事的话,你可以不说。”

    东方垂下眸,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白染衣身形一顿,下意识上前一步想要给他安慰。

    但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却显得挺拔修长,好像并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其实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高教授是我的老师,方教授是我的母亲,他们俩都是他的同事和朋友,我从小就认识他。我母亲对我很疏离,我少年时候也很叛逆,总是想跑的很远去锻炼自己来证明我的实力。郑教授愿意亲近我,收留我,把我当朋友一样断断续续相处了近十年,最后像亲人一样了。”

    “我不该在那时候那么任性的。”白染衣有些愧疚,“不然你们也不用顾忌我而装作不认识了。”

    “没什么。”东方笑笑,主动抱住她,“我们都很喜欢你,所以我们都希望你不要难过。我也很庆幸,你也很喜欢他。可能这老顽童就是很招年轻人喜欢吧。”

    “是年轻人很招他喜欢吧,他好像很喜欢收留无家可归的小孩儿。”

    郑羽宙无儿无女,为事业打了一辈子光棍。偏偏格外喜欢小孩子,大的小的都喜欢,什么样的孩子捡了都往家领,逗哭了再哄好然后继续逗哭。

    只是最后一个也没留下,那些孩子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家。

    只有东方,真的把他当作了亲人。

    白染衣贴着他的胸膛,感受他平稳的心跳。她有一种重新认识他的奇妙感觉,两个人的羁绊好像更深了一些。

    “陈岚?”她喊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东方似乎愣了一瞬,抱着她的手收紧了一点,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笑意:“嗯?”

    白染衣感觉到他很喜欢自己这样喊他。

    于是她轻笑了一声,又喊了一遍:“陈岚。”

    东方有点招架不住,他松开她,有些无奈:“好了。”

    白染衣没想到喊个名字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故意似的勾住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脸,眼里带着顽劣的笑,无声说道——

    “我爱你,陈岚。”

    东方呼吸一滞,面前是白染衣渐渐褪去顽劣,浮现真诚爱意的浅笑。她静静的望着他,仿佛这一眼穿越了千年的光阴想要找到他们最初的相遇,从那个时候就好好记住他。

    记住他的模样,记住他的名字,记住他的经历,记住他的所有。

    然后换自己率先大声的喊出来,而不是这样无声的告白。

    东方好像知道她在遗憾什么,眼神对视的那一瞬间就把她牢牢的吸住了。

    他的爱意太汹涌了,所以被他尽数藏在了眼里,以至于白染衣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呼吸都微微颤了一下。

    东方喉结一动,俯身吻了上去。

    苦涩的草药味席卷了口腔,独属于他的清和气息包裹而来,在窒息中转为浓烈。

    东方的手从她的腰线向上游移,白染衣修长的脖颈被他从后箍住,冰凉的手指贴着滚烫的皮肤慢慢摩挲着,抵着后脑不让她逃,吻的越来越深。

    他半阖的眸子变得越发幽暗,白染衣心头一颤,与他贴的越来越紧。

    呼吸被掠夺,氧气稀薄供血不足,白染衣的大脑一片空白,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溺死在他的吻里。

    察觉到她的窒息,东方终于松开了一些。白染衣低下头重重地喘息着,晕眩发软的感觉才勉强缓解一点儿。

    心跳却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

    东方扶着她的身体轻轻地吻着,带着安抚和眷恋。

    吻着吻着白染衣忽然笑了起来,此后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

    “没想到会吻的这么狼狈。”她笑着自嘲道。

    “你不会换气。”东方毫不客气的点评。

    白染衣大方承认道:“我游泳的时候就没学会换气。”

    东方挑眉看着她。

    “和满满一个年纪的时候去学的游泳,那个时候做什么都没有耐心,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白染衣十二岁的时候。东方想象了一下,认真的点了点头:“是你能干出来的事情。”

    白染衣瞪了他一眼,东方立即改口道:“没事,现在有我教你。”

    “多练几次就好了。”他似笑非笑道。

    “?练什么。”

    东方的目光缓缓停在了她的唇上。

    白染衣:“……滚。”

    东方抱着她,笑的胸腔都在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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