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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金屋藏娇:片言换得太子位

    自从太尉周亚夫统领朝廷大军全面平定了七国之乱,汉室江山总算转危为安,朝廷得以安然。

    皇帝刘启也总算可以舒了一口气,三个月紧张的心绪可以平复了。

    第二年初,作为百官之首的丞相陶青,在朝堂之上向皇帝刘启进言。这个陶青,乃是大汉开国元勋开封侯陶舍的儿子,为人忠心耿耿,勤于政事。

    “去年七国之乱,盖由于藩王心怀不轨,觊觎帝位而起。储君之位悬空,东宫无主,非长久之计,况且陛下子嗣众多,宜早立太子,以定国本、安人心。”

    皇帝刘启听了丞相的所奏,就是否该立太子一事征询满朝文武大臣,满朝文武基本上都同意丞相所奏,认为皇帝应该早立皇太子,以合众望。

    皇帝刘启此时心中中意的人选,一是栗姬所生的年方20岁的皇长子刘荣,二是王美人所生的年仅5岁的皇十子刘彘。

    但是,由于选立太子乃是朝廷大事,于是皇帝刘启询问道:

    “众位卿家,尔等以为哪位皇子当被立为太子呀?”

    “有嫡长子,则应该立嫡长子;无嫡长子,则应该立庶长子,眼下皇后无所出,老臣以为应该立庶出的皇长子刘荣为太子。”丞相陶青回禀道。

    其他在场的文武大臣,无一反对,纷纷附议。

    听了大臣们的意见之后,皇帝刘启决定立皇长子刘荣为太子,择吉日举行册封大典,入主东宫;此外,封皇十子刘彘为胶东王,其生母王美人的封号由“美人”晋为“夫人”,为王夫人。

    得知了自己的儿子刘荣被册立为太子的栗姬,满心欢喜,高兴得无法用语言表示。

    但是当得知皇十子刘彘被封为胶东王,并且自己的死敌王美人还被封为了夫人,栗姬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想到自己的儿子刘荣被册立为皇太子,自己才是最大的赢家,尽管皇帝没有将自己的封号晋升一级是一个遗憾。

    得知了刘荣被立为了皇太子的馆陶长公主也开始为年方11岁的阿娇盘算起来了。

    这个馆陶长公主,乃是太宗文皇帝与太后窦漪房的亲生女儿,名叫刘嫖,自小就被视为掌上明珠。文帝三年,下嫁给了开国元勋陈婴的儿子堂邑侯陈午。馆陶长公主既受到窦太后的宠爱,又受到皇帝刘启和梁王刘武这两个同胞弟弟的敬重。地位之尊贵,非同一般,即使是比起当年太祖高皇帝刘邦与吕后的掌上明珠鲁元公主,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个阿娇便是馆陶长公主刘嫖与堂邑侯陈午唯一的女儿。馆陶长公主与堂邑侯对于阿娇的疼爱,更是不可用言语形容的了的。

    馆陶长公主心想,如今既然皇长子刘荣被册立为了皇太子,若是可以将自己的女儿阿娇嫁给皇太子刘荣,那就是未来的皇后,不但阿娇的未来将是一片光明,自己和堂邑侯府的地位也将会如日中天。

    想到这里,馆陶长公主不禁陶醉了起来。

    心动不如行动,第二日,馆陶长公主便入宫来到了栗姬的宫殿。

    栗姬因为自己正在慢慢变得人老珠黄,而这个馆陶长公主却不间断地在宫外搜集各色美女送入宫中侍奉皇帝,所以十分厌恶馆陶长公主。

    “今个是哪阵风把长公主吹到这儿来了?”栗姬开口说道。

    馆陶长公主满脸微笑,好言说道:

    “本公主今日前来,是想促成一件喜事,不知栗姬可愿成全?”

    “喜事,什么喜事?”栗姬疑惑地问。

    “就是将阿娇许配给太子殿下,我们亲上加亲,不知栗姬意下如何?”

    栗姬一听,就清楚了馆陶长公主的如意算盘。

    “阿娇太金贵了,我们荣儿说到底就是一个庶出的太子,享受不了这天大的福分,长公主还是另择佳婿吧。”栗姬阴阳怪气、冷言冷语地说道。

    听到了这里,原本满脸微笑的馆陶长公主顿时脸色一变,愤恨不平地转身就走。

    馆陶长公主心想自己只要想要什么,连皇太后和皇帝都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如今这个小小的栗姬竟敢对自己蹬鼻子上脸,简直是不识抬举,今日自己所受的这次莫大的羞辱,一定会让栗姬加倍奉还的。

    这个栗姬,自从儿子刘荣被册立为皇太子之后,简直被欣喜冲昏了头脑,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将会为刚刚所说的这两句话付出天大的代价。

    女子如果又漂亮又有头脑,当然很好了;不漂亮但是有头脑,也还可以;要是没头脑只漂亮,那就很可悲了。

    这个栗姬就属于后者,而她的死对头王夫人当然就属于前者了。

    栗姬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宫女晓梅是王夫人在自己身边安插的奸细。

    当年王夫人生下了皇十子刘彘之后,就意识到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来为刚来到世间的儿子做一些铺垫。随后便花重金收买了自己的死对头栗姬的贴身宫女晓梅,这5年来,晓梅一直是王夫人的眼线,负责监视栗姬的一举一动。平时由王夫人的贴身宫女月儿负责与晓梅联系。

    当日馆陶长公主为阿娇求婚约遭拒绝的事情自然也毫无例外地被传送到了王夫人处。

    闻知此事的王夫人,意识到一个天大的机会已经来临了,自己断然要抓住机会乘势而上。

    三日后,王夫人命令月儿把年仅5岁的儿子刘彘带来。

    看到了面前的儿子刘彘,王夫人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随即,王夫人在儿子刘彘耳边嘱咐了起来。听完了母亲的嘱咐,懵懂无知的小刘彘疑惑地问母亲:

    “母亲,为什么要我说喜欢阿娇姐姐,希望将来娶她为妻并且要盖一个黄金的屋子给她住?”

    “儿子,不要问这么多,只需要按照母亲教的去说就可以了。”王夫人流着泪水,认真地对儿子刘彘说。

    “孩儿知道了,会按母亲教的说。”不谙人事的小刘彘抿了抿嘴,嘟囔着回应道。

    王夫人把儿子搂在了怀中,王夫人深知儿子的前程就在这句话中了。

    王夫人早已经打听清楚了馆陶长公主带阿娇进皇宫看望窦太后的时间了。

    王夫人便带着儿子小刘彘佯装在中途偶然遇见了馆陶长公主和阿娇。

    王夫人见了馆陶长公主,立刻热情地说道:

    “长公主好,带着阿娇,想必是去皇太后处的吧。”

    馆陶长公主素知皇帝宠爱王夫人。

    “是的,本公主带着阿娇是要去太后处,皇太后想念阿娇了。”好言回应道。

    望着王夫人牵着的皇十子刘彘。

    “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彘儿应该有5岁了吧,来,让姑姑抱抱?”说罢,抱起了侄儿小刘彘。

    然后,馆陶长公主抱着刘彘面对阿娇。

    “彘儿,你阿娇姐姐漂亮吗?”

    望着面前比自己年长6岁的表姐,刘彘想到了先前母亲的交代。

    “阿娇姐姐真漂亮,我喜欢阿娇姐姐,以后要是能娶她为妻,我要盖一座黄金的屋子给她住。”

    真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小刘彘这么说,馆陶长公主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对怀抱之中的年仅5岁的小侄子另眼相看。心想若是刘彘可以成为皇太子,自己为阿娇的打算照样可以实现啊。

    “彘儿,你羞不羞,才几岁,就想着娶妻了。”母亲王夫人在一旁打趣地说道。

    事实上,王夫人已经注意到了长公主刚才思索的表情与眼神,心想长公主已经上钩了。

    “童言无忌啊,彘儿这说的可都是心里话。王夫人,要不我们为彘儿和阿娇定个娃娃亲怎么样?”馆陶长公主随即说道。

    “彘儿仅仅是一个庶出的皇子,将来阿娇嫁给他,太委屈阿娇了?”王夫人假意说道。

    “不委屈,不委屈,如此亲上加亲的好事,怎么能说委屈阿娇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为彘儿与阿娇定一个娃娃亲,将来彘儿可以娶到阿娇,也是他天大的福分。”

    馆陶长公主随即就满心欢喜地带着阿娇去往皇太后处了。

    望着馆陶长公主和阿娇离去的身影,王夫人志得意满,深知自己已经和馆陶长公主结成联盟了,儿子刘彘离太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联手馆陶长公主攻击栗姬,将太子刘荣拉下马,因为薄皇后又不受皇帝待见,又没有一子半女,用不着自己动手最终肯定也会被废掉的。

    一年多后,薄皇后果然被废掉了。

    王夫人看到这样自己意料之中的结果,心生一计。

    自从薄皇后被废掉之后,就被幽禁在别宫了。世上之事,向来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薄皇后被废掉之后,那些个往日里还算恭敬的妃嫔,各个落井下石、冷嘲热讽,把这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是,很受皇帝刘启宠爱的王夫人却不时地去看望薄氏,并且带上许多精美的首饰和可口的点心。

    一向温柔贤淑、毫无心机的薄氏想到自己如今的这般境遇,就是身边的宫女都懒得和自己多说一句话,王夫人却还经常来看望自己,不禁颇为感动。

    王夫人此前早已经示意过馆陶长公主,馆陶长公主心里也明白自己该如何做。

    一日,馆陶长公主进宫看望皇帝。

    “皇姐近来可好?”

    “多谢陛下关心,姐姐好得很。对了,陛下,姐姐近来得到了一盒极珍贵的胭脂。想亲自送给陛下的枕边人王夫人。”说罢,从袖中掏出了一盒胭脂。

    “皇姐有心了,来人,去请王夫人前来。”皇帝刘启高兴地说道。

    宫人回来后回禀道王夫人不在寝宫之中,听下人说是去别宫看望薄氏了。

    皇帝刘启的面容顿时变得有些不高兴。

    “王夫人可真是个真心待人的女子啊。那薄氏自从被废之后,连个宫女都懒得搭理她,王夫人还能去看望她,真是难得啊。”一旁的馆陶长公主说道。

    皇帝刘启听到这里,不觉喜笑颜开,认为王夫人真是个好女子。

    一日,皇帝刘启想起自己多日来没有见到儿子小刘彘了,于是独自前去看望儿子小刘彘。看见年仅7岁的儿子正在读书。

    小刘彘看见了父皇,丢下书册,兴奋地跑向父皇。皇帝刘启一下把儿子抱起了。

    “父皇可有些日子没有来看彘儿了。”小刘彘嘟囔着小嘴说道。

    “今天父皇不就特地来看望彘儿了吗。”

    皇帝刘启看见儿子刘彘刚刚放在桌案上的书册是《春秋》,于是问道:

    “彘儿看这册《春秋》,有何体会呀?”

    “春秋时期,霸主五位,虽定霸业,此乃小成;至于秦皇混一天下,我太祖高皇帝平秦灭楚,立国大汉,方臻于大成。”小刘彘以童稚的口吻说道。

    听得此言,皇帝刘启大吃一惊,不由得对于儿子小刘彘另眼相看。就连自己当年做皇太子的时候读《春秋》也没有这样的体会。

    当天,皇帝刘启便将皇十子胶东王刘彘的名字改为“刘彻”。因为通过与儿子的交谈,发现他通彻古今帝王事。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刘彻”这个名字将会是几千年历史中最为闪耀的名字,没有之一。

    当王夫人和馆陶长公主得知陛下给小刘彘改了名字之后,感到更加应该乘势而上,向栗姬和皇太子刘荣发起最后一击,必须要一击而中,将他们母子拉下马。

    王夫人与馆陶长公主为此进行了周密的谋划。馆陶长公主吩咐年仅13岁的阿娇缠着皇太子哥哥刘荣在御花园玩耍,王夫人密令栗姬的贴身宫女晓梅告知栗姬。王夫人和馆陶长公主则以御花园风光正好,陪着皇帝前去游览。

    果然,一切都在计划中。

    当日,阿娇缠着皇太子哥哥在御花园之中玩耍,怒气冲冲的栗姬带着晓梅等宫女前来。栗姬要求皇太子立刻跟她回宫,可是阿娇一直拉着皇太子的衣襟,缠着皇太子。

    “母亲,就让我在这里陪着阿娇妹妹玩耍一会吧。”

    栗姬怒火中烧,上前一把抓住阿娇的手臂,将其推搡在地,阿娇顿时大哭了起来。

    恰在此时,王夫人和馆陶长公主陪着皇帝刘启进入御花园,看到了这一幕。

    馆陶长公主迅速跑上前去,扶起了在地上哭泣的宝贝女儿阿娇。

    “不知道阿娇哪里做错了,惹得栗姬和皇太子动如此大的火?”馆陶长公主哭着说道。

    “陛下,您可要为您的外甥女做主啊。”又苦着向皇帝说道。

    这时候,栗姬才意识到陛下就在身后,顿时吓个半死,连忙跪在了皇帝刘启的面前,准备进行辩解。还没有开口,皇帝刘启用右手狠狠地掌掴了栗姬。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还是皇帝第一次如此生气。

    皇太子刘荣顿时跪在父皇面前痛哭流涕,哀求父皇饶过母亲这次。

    皇帝刘启对于栗姬在后宫的跋扈作风早已经有所耳闻,只是由于自己对她还是很宠爱并且她是皇太子的生母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想到这次栗姬做得如此过分。

    “栗姬失德,禁闭宫中;皇太子回宫好生反省。”皇帝冷冰冰地说道。说罢,示意随行的太监们将栗姬和皇太子带回。

    栗姬和太子哀求着皇帝,但是还是被太监强制带下。

    皇帝刘启亲自抱起了还在哭泣的阿娇,哄着她。

    馆陶长公主和王夫人相互看了对方一眼,高兴她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

    没过多久,栗姬便被幽闭冷宫。随后,皇帝刘启以皇太子刘荣懦弱,暗于事理为由,废掉了刘荣的皇太子身份,贬降为临江王,克日迁出。

    四月,皇帝刘启册封王夫人为皇后,总摄后宫。

    几天后,皇帝刘启册封皇后与自己唯一的儿子皇十子胶东王刘彻为皇太子。

    至此,三年前的“金屋藏娇”的虚言,变成了今时今日太子之位的实利,如此四两拨千斤的本事,后宫之中,也就只有王皇后这样头脑精明的女人可以做到了。

    年仅8岁的皇太子刘彻,当时是不会明白当年母亲嘱咐自己说的那句金屋藏娇与今日自己的太子之位之间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欲知后事如何,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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