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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突如其来婚约

    李念靠在软垫上,终于放松了下来,闭眼假寐。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事,那年皇宫后花园内,李钰站在假山上玩耍,高处看见一行人正在搜寻着什么,而此时,刚被封为长澜郡主的李念正在湖边喂着鱼。

    沉思片刻后,李钰跳下假山,快步跑到湖边,他用力一推,李念不出意外地掉入了荷花池。

    秋季的池塘只余许些残败的荷叶,深不见底。

    李钰也跟着跳了下去。

    深秋的池水泛着刺骨的凉意,李念本能地在水中挣扎着,不断溅起水花。

    李钰屏息游至他的身边,一只手抓住她的手,一只手抬起放置唇中,缓缓摇头,示意她噤声。

    李念停下动作,死死地盯着他看,眼底尽是警戒与防备,虽是堂哥,却不过寥寥见过几面。

    见她不再挣扎,李钰松了口气,将她带至荷花丛中探头换气。

    不过片刻功夫,岸边便响起杂乱无序的脚步声。

    李钰拽紧她的手,再一次潜入水中。

    岸边的人吵吵嚷嚷着,均在探寻着小郡主的踪迹。

    水面波纹消隐,荷花挤挤挨挨,替他们遮掩着方才不大不小的动作。

    李念挣脱他的手,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垂着眸子,不知在想着什么。

    李钰移开视线,观察着四周。

    李念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后,她乌黑的发丝顺着水流在李钰面前沉浮着,李钰忍不住伸手握住丝缕。

    她抬眸望向他,眸中如有利钩,在她的注视下,李钰缓缓放开了手中的发丝。

    好在岸上的宫人也不敢耽搁太久,在此搜查一番后,似是又去往了下一个地点。

    李钰浮出水面,利落地转身向岸边游去,不再看李念一眼。

    一圈圈涟漪不断荡向他,身后却静谧无声,李钰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湖面不停地冒着水泡,却不见小郡主踪影。

    “糟了!”李钰心想,他再次埋头潜入水中,只见李念双眼紧闭,消瘦单薄的身体正在缓缓下沉。

    李钰皱眉,这堂妹怎么这么弱,他快速向她游去,用力地扯着她的衣领,向岸边划去,李钰有些体力不支,只能更加奋力地游上了岸边,并将昏迷的李念也扯了上来。

    李钰坐在岸边,大口喘息着。一旁的李念头发凌乱,眼皮紧紧闭合,肤色带着苍白病态,手腕上缠绕着好几圈白玉佛珠,穗子湿漉漉地搭在地上。

    李钰叹了口气,弯下腰查探着她的情况。

    她虽然鼻息微弱,但总归没有咽气。

    李钰半跪在她身旁,想起宫中太医所教的方法,不停地给她做着急救处理,别救人没救成,成了谋杀郡主的罪人了。

    李念唇上的温度冻得李钰的唇直发颤,如此反复多次后她终于吐出了好些水。

    终于李钰瘫倒在地。

    能在宫中如此横行霸道之人,除了万贵妃,还能有谁?万贵妃不敢动皇后和得势的太子,只能把手伸向宫闱之内的其他人,此番只为挟长澜郡主以令长公主李复支持自己的儿子,可她的计谋终究还是落空了。

    李念回想完,闭着眼勾起一抹笑,现在又何尝不是?贵妃依旧当道。

    马车就这样慢悠悠往左相府赶着。

    “翁主!翁主!”李念突然听到车侧有人喊着,她探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府上的侍卫,此时正骑马赶在车驾旁边。

    “什么事如此慌张?”李念回头看了一眼李钰,压低了声音。

    “报,小人行至东宫,打听到您往左相府去,特来传话,长平长公主要见您,现已在府中。”这侍卫在数九寒天满头是汗,看来实在是要紧的事。

    李念又回头看了一眼李钰,他冲她点了点头:“姑母之事要紧,你稍后再来同我二人议事。”

    李念:“好,那长澜先走一步了。”李念下了车便跳上了那侍卫的马,急急回郡主府去。

    返回郡主府经过二皇子府邸,正巧撞见了准备出门的李寻。

    李寻看见李念正策马奔疾,把她叫住:“长澜!”李寻生得妖艳又冷厉,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在大街上大喊一声,引得不少女子侧目。

    “二哥?!吁——”李念拉着缰绳,马蹄高高扬起。

    “你上哪儿去?我正要去找你呢。”

    “回府去呢。”

    “巧了,咱们一路,”李寻打趣,又见她骑着马,疑惑道:“怎么不乘车驾也不带仆从?你一向最重闺秀仪态。”

    李念前往东宫为了不引人注意从来都是只身一人,她眼珠一转,想了个借口:“二哥你瞧我,我刚同张尚书的二小姐在马场赛马来着,兴致未尽,就骑了马回来。”张二小姐是出了名的马痴,数九寒天同她赛马也说得过去。

    李寻站在马下,仰头看她,带了些探究,却一闪而过:“哈哈哈,长澜好兴致,下次赛马也叫上我。”

    “这不是天冷嘛,我想二哥在府中温酒吃食,哪里会想来同我俩女子赛马。”长澜一歪头,有些少女的娇憨。

    “同长澜赛马,求之不得,”李寻低了头,侧头向身后的随从吩咐:“去,给我牵匹马。”

    李念看李寻想骑马同自己走,便跳下了马背等他。

    他们这对堂姐弟,在京中可谓是出了名的交情甚笃,吃喝玩乐均在一处,但李念心里清楚,不过各有盘算,貌合神离,李寻在京城摸爬滚打多年,绝不是那等容易信人之辈,即使李念的站队还未分明,却只会拉拢,不会亲近,况乎他心中早已怀疑,李念乃是太子一派的人。

    那随从牵了匹白马走出了,通体雪白,没一根杂毛,高大威猛,一眼就知道是匹好马,二人没再逗留,向郡主府赶去。

    李寻声音高了一点道:“阳州知府送了一批瘦马来,你得空来看看有喜欢的没带回去几匹。”李寻加快了骑马的速度,和李念并着走,其实还是要落后一点的,这个李寻,作为一个身份低微之选侍生下的皇子,在皇宫中长大,早已深谙奉承之道。

    “我对阳州瘦马不感兴趣,二哥看能不能赏我几个俊秀男伶。”

    李寻自然是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挺了挺腰,虽那话语是放荡不羁,但眉宇间自有一股尊贵和傲气:“屈才了,我那几个男伶可是从南淮一带弄过来的,那小嗓音一亮声,鸡皮疙瘩起一身。”

    “二哥府上得修个戏园子才够,”李念笑呵呵的回着,“我从四哥那拿了金梅瓶的戏本,让他们过来给我唱。”

    李寻应了一声,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

    他眼波流转:“说起南淮,听闻太子殿下府中有一美人,前几日还被封了郡主,都要纳为侧妃了,可惜又贬了,那也是南淮响当当的美人。”

    李念一笑:“我竟没喝上喜酒!哈哈,我怎么不知道,二哥对闲闻轶事如此感兴趣?”

    李寻也不恼,细细解释道:“你当时不在京城在关梁,你自然不知道,那美人,不止太子殿下把她当宝,王家世子也欢喜得很。”

    “王岑?王贵子?”李念惊讶道。

    “是呀,太子殿下纳她入东宫那日,王家世子还去要人了,他二人闹了个不愉快,还是刚进门的太子妃王蓉和缓着才没闹大。”

    李念思索着:“我好似见过那人。”李念想起在东宫书房院内的那红衣女子,太子未曾纳妾,那女子不是太子妃王蓉,便是那南淮美人了。

    “哦?你见过?太子殿下宝贝着呢,从不放出东宫。”李寻像是抓住了什么,追问道。

    李念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补救道:“太子殿下领兵时,带着她在身边。”

    李寻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勾起了嘴角,不再出声。那左春战乱时好端端被王岑禁在府中,何时呆在了李钰身边呢?

    李念有一丝慌乱,知晓他应该是看出了自己和太子交往密切,但是还是沉住气不动声色。

    到了宁正街,李念眼睛一瞥看到了几个书生模样的公子从茶坊走了出来,定睛一看,最出众的就是那个抱着白狗的,李寻见李念看着那边,顺着她的视线眯着眼睛,问道:“那是谁,你可认识?”

    李念漫不经心:“那是上官家的公子,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上官柏。”

    “最近风头挺大的,把状元郎的都压了下去,可不的了,”李寻恍然大悟,“早闻其名,原来是他。”

    李念心里盘算,最近南蛮战事吃紧,需要上官家去卖命,这上官柏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无可厚非。

    可实在说,那个上官柏以前从没听说过,上官家何时有这号人物了。

    “不管他,二哥,咱们走。”

    “驾!”李念扬鞭,继续赶路,长公主还在郡主府等她。

    李念驱马就直接来到了那一行人面前,她深深看了一眼上官柏,上官柏也抬头看她,一人一马从他眼前一略而过。

    上官柏依旧纹丝不乱,手指给怀里的狗梳理着毛发。

    李寻见李念奔过上官柏面前,故意远远绕过防止冲撞了他,又向上官柏点头致意,离得有些远,上官柏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临驾风中,衣袂翻飞,丰姿如玉,仿若天人。

    上官柏眨了眨眼勾起唇,点头回礼。

    “咦,上官兄,你认识么?那是二皇子!前头那个是长澜郡主呢!”

    “嗯,二皇子。”上官柏曾在宫宴上见过,那年宫宴,他上官家还是个不入流的末等世家,他位列其中却排在后面。

    “长澜郡主仙人之姿,只叫人过目难忘。”那人不禁咋舌。

    上官柏一张冷脸,补道:“亭如松风,高而徐引。”

    那人疑惑到:“上官兄说长澜郡主?”

    上官柏眼底浮现笑意,不再搭话,骨节分明的手轻抚小白狗。

    宁正街距郡主府很近了,都在京城的南边,加上二人的马脚力好,所以不多时便到了。

    门口早有侍从等候,长澜递了缰绳,转头对李寻道:“二哥先在偏殿等我,母亲先同我叙话,我去去就回。”

    李寻抚着下巴,把缰绳交给另一侍卫:“无妨,许久未见姑母,我也想她了。”

    李念心里一紧,不知道母亲要同她说什么要紧事,若是李寻在场不方便可如何是好,但还是按捺下去,点了点头:“母亲应该也是想二哥想得紧,正好,你我一同拜见。”

    “如此甚好。”

    二人穿过廊亭,一路有不少男子向二人行礼,都是各大世家贵胄敬献的男子供郡主玩乐,李寻会心一笑,不多言语,随李念直直来到了主殿,长公主李复早已等候多时,她正卧在塌上吸食着阿芙蓉。

    “母亲!女儿拜见母亲。”

    “李寻拜见姑母,本是要来找长澜叙话的,没想到姑母也在,就一同过来了。”李寻温和地说着,叫人挑不出错处。

    长公主吐出一口浓烟:“都坐下吧。”

    李念坐到了凑近长公主的塌上,李寻坐到了对面的太师椅。

    “母亲心疾又发作了。”李念皱皱眉,长公主心疾已有年头,近来更是每每被疼痛折磨,只能吸食阿芙蓉缓解,原本丰腴多姿的母亲日渐消瘦,风采不再。

    “是啊,唉,本宫每每疼痛难忍,看了太医也无用。”长公主摇摇头。

    “姑母,这阿芙蓉乃是南疆之物,如今战乱频繁,除小国进贡外,可不多得呀。”

    闻及此,长公主才缓缓转头,正眼看李寻:“确实如此,本宫府上倒有些晒干的,勉强到明年夏天吧。”

    她才看清这小侄儿长眉入鬓,一双丹凤眼勾魂夺魄,薄唇微动,长得极柔又极刚,明明是冷峻疏离的面容,此时和她说话时却温和得像阳春三月,是眼下京中最流行的清冷美男子模样,若是贵妇人看了,不可能不喜欢,当然,长公主也喜欢,她盘算着也收几个此类男子入府。

    李寻顺着长公主说道:“侄儿府中倒有些,姑母若不嫌弃,侄儿愿献给姑母。”

    “哦?有多少?”长公主眼睛一亮,问道。

    “有百两阿芙蓉,侄儿愿全部赠予姑母。”李寻恭顺,站起身来朝长公主一拜,府中有五百两,他斟酌着说了五分之一,太多了便会引起注意,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弄来这么多的阿芙蓉,说个不上不下的数既表了忠心,又保全自己。

    长公主眼睛更亮了,但随即又提防起来:“你,哪里弄这么多?”她的眼睛里射出精明的光,他一个出身卑微的二皇子,府中却有如此庞大数量的阿芙蓉,过于奇怪了。

    李寻不急不缓,不卑不亢:“回姑母,侄儿从未吸食过,加之在世家购买些许,几年才累计了近百两。”

    长公主微微眯眼,审视着眼前的李寻,这理由无懈可击,她便缓和了下来:“你倒是个有本事的。”

    李寻又恭敬一礼:“侄儿明日便送到姑母府上。”

    长公主又吐出一口烟,表示默许,颔首叫李寻坐下,转头对李念道:“念儿,你也是大姑娘了,府中男子虽多,但没有个驸马也不行。”

    李念知晓她的意思,点点头。

    长公主看她没有表示,接着说:“今上为你择了门好婚事,是孟家的二公子,才貌双全,我看着也好。”

    孟家,在朝中无权无势。

    李念有些不悦,但是也没说话。长公主李复是中立派,作为今上的亲妹妹,今上在争皇位时她都没有出手相助,他们的荣辱于她无关,她只要活着,只要保荣华富贵一生,如今给女儿择了一个傀儡驸马,便是她中立的标志,她不争权,她哪个皇子都不支持,便不会引起今上瞩目,她希望她的女儿也是。

    李寻轻啜着茶水,静静看着李念和长公主。他知道长公主深谙宫闱生存之道,但他这堂妹李念却志不在此呀,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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