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妥协奸佞

    太子可以喜怒无常,翻脸不认人。

    胸怀报国之志的徐温,却不能有始无终。

    “不行,我得去一趟宣训宫,惟有请皇后娘娘出面,方能阻止太子殿下的鲁莽。”

    刘皇后乃是太子的生母,也是他最大的靠山。

    谢宣怀不在京中,徐温也只能求救于她了。

    宣训宫位于梁宫中轴线上,居朱华殿之后,其东西两厢则是其他妃嫔居所。

    按大梁律,外臣无诏是不得擅入后宫的。

    为避免后宫干政,即使是皇后,也不能私自接见外臣。

    然而此时的徐温,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他出东宫急行至朱华门外。

    “本官太子詹事,有要事急需面禀皇后娘娘,请代为通禀。”

    朱华门是前朝与后宫的分界之处,徐温再急也需经值守禁军通禀,而不能擅自闯入。

    这里不同于东宫。

    今日负责值守的禁军将领,恰好是徐温的宗亲,出身琅琊郡望徐氏的徐长功。

    “族兄,依小弟之见,今日还是不见为好。”

    徐长功一见来人是出身东海郡望徐氏的徐温,立刻上前相迎,并将其拉至一旁低语。

    齐鲁诸徐郡望,首望首推东海徐氏,故徐长功以族兄相称,以示同宗之谊。

    刚刚太子满面怒容地穿过朱华门,去了宣训宫面见皇后。

    身为太子詹事的徐温,则接踵而至,还是如此急切。

    徐长功猜测,太子之怒多半便是源于他。

    而刘皇后素来溺爱太子,此时求见怕是讨不到好脸色,故徐长功好言相劝。

    齐鲁诸徐仕官南梁者,以徐温官位最显,徐长功不希望他因此失宠,使自己于朝中少一强援。

    “长功贤弟,你有所不知,今日我是必见皇后娘娘不可的!”

    徐温执意求见,其中的缘由却是不便相告。

    徐长功了解徐温的秉性,他一再坚持,必然是有不容延后之事,即使犯颜直谏也是在所不惜。

    知道自己劝不了眼前这位族兄,徐长功只好应道:

    “小弟亲自去一趟宣训宫,正好看看那边的形势,族兄莫急。”

    “有劳长功贤弟,此情为兄记下了。”

    进入朱华门后,徐长功有意放慢脚步,好让徐温有时间冷静冷静,也许能回心转意。

    他也没有直接去宣训宫前通禀,而是寻找相熟的内侍打探宫内情形。

    “张内侍,标下有事要去宣训宫一趟,不知皇后娘娘此刻心情如何?”

    说着,徐长功便往张内侍手中,塞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翠玉扳指。

    那是他的随身之物,情急之下只能割爱。

    此张内侍,正是侍奉皇后的宣训宫宦官。

    他将扳指顺势揣入袖中,又四下张望一眼,便压低声音说:

    “徐将军,我劝你最好换个时间再去,此刻太子殿下正在与皇后娘娘说话。

    看情形,怕是一时半刻不会出宫的。”

    张内侍点到为止。

    太子与刘皇后说了些什么,他是不会随意透漏的,何况他也是雾里看花,并不知情。

    但依惯例,太子请安之后便会离开,不会在宫内停留过久。

    一句“一时半刻不会出宫”,足以说明有事发生。

    至于能否领会,那就要看徐长功的悟性了。

    “有劳张内侍。”

    徐长功自然能心领神会。

    他估计太子多半是在向刘皇后,发泄着对徐温的不满,确实不宜觐见。

    他犹豫了一会,心中想着就此回去,劝告族兄徐温择日再见。

    可是,当他想到族兄徐温那比倔牛还倔的脾性,心中暗暗摇头,又说:

    “太子詹事徐大人,正在朱华门外求见皇后娘娘。

    想必张内侍也知道我这位族兄的脾性,还请代为通禀。”

    徐温的倔强脾性满朝皆知,张内侍自然早有耳闻。

    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徐长功既然坚持,张内侍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应下。

    “好吧,我这就进宫。”

    宣训宫内的宫人,此刻可是人人噤若寒蝉,小心翼翼。

    她们虽不知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却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母后,徐温此人才具不足以相辅,气量狭隘又过于倔强无礼。

    今日竟然闯宫说尚书令之言不可信,实在是不可理喻!”

    太子当着刘皇后的面,贬斥着徐温。

    这里有因怒生恨的因素,也有借题发挥之意。

    除了倔强之外,其他的都是太子有意虚构之词。

    他本心是不喜欢倔强敢言的徐温的,对他的表面器重,不过是看重谢宣怀的举荐。

    这回徐温质疑谢宣怀的信使,经他添油加醋、移花接木,便成了对谢宣怀的怀疑。

    如此再将其放逐,就顺理成章了。

    谢宣怀是刘皇后嫡亲妹妹的夫婿,向来倚重。

    故在其谏言徐温升任太子詹事上,刘皇后于梁帝驾前可没少吹枕边风。

    此刻听儿子将徐温形容得如此不堪,竟然还敢对恩主有所怀疑,她的心中已是极为不悦。

    “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儿臣以出京劳军之名,将其暂时放逐,待尚书令回京后再作最终裁决,毕竟是他举荐的人。

    尚书令之言,儿臣是确信无疑的,决意依计行事。”

    在储君的位子上坐得久了,太子经受了无数来自诸王的挑战。

    虽说有惊无险,储位尚算稳固。

    然而,他却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一天也不想了。

    正是基于这种心理,他才渴望早日登基,信使之言正中下怀而已。

    想到梁帝可能遭遇不测,刘皇后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毕竟同枕而眠数十年,感情还是有的。

    然与儿子登基锁定皇位,自己荣升太后,兰陵刘氏荣登南梁第一门阀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

    “既是宣怀之意,你便放手去做,本宫该做的事也会做的。”

    刘皇后所指乃是联络胞弟,如今的兰陵刘氏家主刘广博,并假其手联络各方势力拥立太子。

    闻言,太子顿时欣喜若狂。

    有了刘皇后的支持,他相信登基为帝已然水到渠成。

    “母后圣明!”

    这时,殿外传来张内侍的声音。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詹事徐温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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