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变样
翌日。
一声破晓的鸡鸣，喊醒了熟睡的太阳。它在东海里洗了把脸，开始做上班的准备。
不多时，香案村东边的天际，开始逐渐放亮。
挂在产妇家院子上空的大明星，被晨曦逼退了。
产妇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她睡眼朦胧之时，男人也刚睡醒，来到堂屋。
这时，他们的五个闺女都还没醒。
男人问道：“你想吃啥饭？我给你做。”
平时，男人是不做饭的，都是女人来做。今儿个女人刚生了孩子，需要坐月子，不便做饭，他就得也忙外、也忙里。
女人说道：“庄户人家，还吃啥啊，生闺女时吃啥饭，今儿个就吃啥饭。反正月子饭大差不差就那几样。”
男人话里有话地说道：“你今儿个不是为我们家生了儿了嘛，有功了，不得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嘛！”昨晚他吃得她的气话不少，现在还有怨言。
女人怕吵醒了身旁的不像孩子的孩子及厢房里的闺女，低吼道：“你阴阳怪气地，是嫌我给你生了一个丑八怪吗？！”
其实，她也知道，她生的那个，不是孩子，是块心病，但好歹都得养活不是？
男人悄声回道：“我嫌的不是孩子，是你。”
女人快人快语，说话就好像小巷里赶猪——直来直去，“你只要不嫌孩子就行，他虽然没个孩子样儿，但好歹是咱们的骨肉啊！你嫌我不要紧，我们可以互不掺和，各过各的。”
他们家里，论拌嘴，男人从来就没占过上风。论吃饭喝茶还行，他能顶她三四个。
男人不再找刺挠，闭嘴要去饭屋造饭。做月子饭，他也算轻车熟路，毕竟做了多回了。
但凡说话直的人，大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个生孩子的女人也是。
她看到远去的男人，补话道：“孩子刚生下来时，看到长那样，我是一时没想开，才闹了那么一出，即使我说啥，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男人朝女人一挑下巴，回道：“行了，你打住吧，小心吵醒孩子。”
这时，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回来，我跟你说点事。”
“啥事啊？”男人不耐烦地往回走着，嘟囔道，“刚才有事不说，却说些没用的。谁有闲工夫听你叨叨啊？”
待男人离得近了，女人悄声说：“我们生孩子的事，先别跟闺女们说哈！”
男人诧异地问道：“我们家添人口了，为啥不能说？”
女人思忖道：“我们的新生孩子，没个孩子样，你若跟滚闺女们说了，她们看了，要是被吓到了，咋办啊？”
“哦……”男人暗自佩服女人的心细，随即道，“只要你觉着这样行，就按你说的办。”
女人不再说话，咬着指头想心事。以前，想儿、盼儿，今儿个，儿来了，却成了一块心病，人真是没有前后眼。
现在，她担心的不是她们家的日子受到拖累，而是担心这个孩子将来长大了，怎么生活。他长这个样子，谁家的闺女愿意嫁啊！她和他爹，不能管他一辈子，将来他老了，要是没有老婆孩子，谁管他啊！
女人想着想着，感觉这事，无解，不禁暗自流起泪来。
她抬手抹泪的时候，无意间用胳膊肘碰到了旁边的孩子。
“啊——！啊——！啊——！……”孩子或许是被弄疼了，也或许是饿了，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他这个声音，就不和正常新生儿发出的一样，听着有些瘆人。
女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她定了定神后，掀开被角，要去哄孩子，可当看到孩子后，突然尖叫起来，“孩他爹——孩他爹，你快来看啊——！”
男人气冲冲地来到床前，看究竟，并没好气的说道：“这大早晨的，有的人还在睡觉，你这是犯啥病啦？！”
由于女人咋呼的没有好声，吓得他都没来得及放下饭铲子。
女人指着被窝里的孩子，大声说道：“你看你看你看你看，这还是咱的孩子吗？”
“哦哟……”男人看到孩子的样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奇了怪了奇了怪了，简直！”
此时的孩子，已经脱胎换骨，长得鼻直口方、眉清目秀，肌肤白嫩，且立体感很强，没有了丁点原来的影子。
女人纳闷道：“你说，这是咋回事啊？”
男人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呆愣愣地说道：“孩子一直是你在搂着，你都不知道咋弄的，我咋能知道？”
女人激动的有些发蒙，“不是做梦吧？”
男人顺手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问：“疼吗？”
女人立刻回道：“疼啊！”
男人立刻结论道：“看来，是真的！”
女人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急问：“你觉着真是……真的吗？”
男人点头道：“应该没错！你知道疼，就不是在做梦。”
“哦……”女人禁不住长舒一口气，心里顿觉轻松了不少，“从大喜，到大悲，又到这大喜，老天爷也太会捉弄人了吧？”
男人一直觉着，这事只有在梦里才能发生，虽然通过掐女人验证过了，但还是觉着有点梦幻，便猛地一扬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饭铲，顿觉晕头转向，健硕的身子打了个晃，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女人不明就里，没好气地说道：“你个傻熊，咋还……咋还打自己呢？！”
男人猛地站起身，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回确实是真的！我感觉到头疼和发晕了。”
“哦哦，”女人彻底放心了，欢喜的不行，“你快点去叫醒闺女们，让她们来看她们的小兄弟。”
男人显得稳重些，他怕现在看到的，是看花了眼的结果，故想缓一缓再确认一下，如是道：“急啥，等你淡定淡定再说吧！”
女人激动的心情一直安奈不住，“我这辈子都淡定不了了，你还能就不叫闺女们见咱儿子啊？”
男人轻拍着脑门说道：“你安静一会儿，让我好好想想……”
刚才的那一下，下手太重，差点把自己拍傻，还有些生疼。他这实诚人，较起真来，也真霍得上。
过了一会儿，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该不是接生的大娘把孩子给换了吧？”
女人说道：“不可能的事，那个大娘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个好人，她不会向一家误一家。再说，她要是换，是从哪里淘换来的这个孩子啊？”
男人附和道：“你说的也是。”
女人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随后把孩子抱起来，说道：“你看一下，这个孩子，和我们长得有相似的地方吗？”
男人回道：“孩子似谁，我们自家人看不出来，外人才能看出了呢！”他说的是经验之谈，并不是随口一说。事实也确实就是这样。
女人此刻亟需验证，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生的那个。心里有些着急，“叫你看，你就看，哪有这么多话啊！”
男人趴到孩子的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女人等不及，急问：“看出来了吗？”
男人揉了揉眼睛，说道：“你把孩子举高点，你的脸和他的脸对一块，我比对一下看看。”
盯看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若在平时，以女人的脾气，早就吼出一句“你瞎啊”，送给男人了。
这会儿，她忍住了。她还得用他解自己的心头之惑呢。
女人按照男人的吩咐照做了。
男人从额头开始，慢慢往下比对，一直到两人的下巴。
突然，男人兴奋地叫道：“哈哈，你们两个的五官，哪里都不像！”
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有病啊？都不像，你有啥好叫唤的？！”
男人接着说道：“我觉着，这孩子的嘴，还是原来的嘴，没有变化！”
女人高兴了，追问：“你确定？还是糊弄我？”
男人极认真地说道：“当时，这孩子的脸上，只有这张嘴像个样，所以就印象很深。”
女人彻底放下心来，点头道：“哦，这就对了！”
“而且……”男人突然将话头打住。
女人急了，“有屁就放痛快点，别放一半、含着一半的！”
男人由内到外的高兴，笑道：“而且，他的嘴头子，和我的很像，不信你看。”
说着，男人将嘴伸到女人的眼前，让她过目。
女人看了一眼孩子的嘴，又看了一眼男人的嘴，三番五次地比对过后，突然扬手甩了男人一个嘴巴。
男人蒙了，“你有病啊？！”
女人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的嘴，真是爷儿两个比那个啥——一个×样！”
男人虽然挨了抽，但挺自豪。说明，这孩子很纯正。再说，女人的那一巴掌，也不是真打，有打情骂俏的成分。
确认了孩子的正宗身份，女人和男人都很欢喜。
吃过早饭后，女人吩咐男人提着礼品去村子南头的产婆家，去道谢。
男人照做。
产婆的家就在村南的大山根处。
昨天，女人临产时，就是男人去她家请的她。
轻车熟路，男人哼着小曲来到产婆家的地方，傻眼了。
产婆家的房子、院落及院前的大柳树，一概都不见了。
要说拆迁了的话，该是有动过工的痕迹。但是，这里植被完好，完全就是原始的自然样貌。
男人发起了呆。
……
一声破晓的鸡鸣，喊醒了熟睡的太阳。它在东海里洗了把脸，开始做上班的准备。
不多时，香案村东边的天际，开始逐渐放亮。
挂在产妇家院子上空的大明星，被晨曦逼退了。
产妇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她睡眼朦胧之时，男人也刚睡醒，来到堂屋。
这时，他们的五个闺女都还没醒。
男人问道：“你想吃啥饭？我给你做。”
平时，男人是不做饭的，都是女人来做。今儿个女人刚生了孩子，需要坐月子，不便做饭，他就得也忙外、也忙里。
女人说道：“庄户人家，还吃啥啊，生闺女时吃啥饭，今儿个就吃啥饭。反正月子饭大差不差就那几样。”
男人话里有话地说道：“你今儿个不是为我们家生了儿了嘛，有功了，不得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嘛！”昨晚他吃得她的气话不少，现在还有怨言。
女人怕吵醒了身旁的不像孩子的孩子及厢房里的闺女，低吼道：“你阴阳怪气地，是嫌我给你生了一个丑八怪吗？！”
其实，她也知道，她生的那个，不是孩子，是块心病，但好歹都得养活不是？
男人悄声回道：“我嫌的不是孩子，是你。”
女人快人快语，说话就好像小巷里赶猪——直来直去，“你只要不嫌孩子就行，他虽然没个孩子样儿，但好歹是咱们的骨肉啊！你嫌我不要紧，我们可以互不掺和，各过各的。”
他们家里，论拌嘴，男人从来就没占过上风。论吃饭喝茶还行，他能顶她三四个。
男人不再找刺挠，闭嘴要去饭屋造饭。做月子饭，他也算轻车熟路，毕竟做了多回了。
但凡说话直的人，大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个生孩子的女人也是。
她看到远去的男人，补话道：“孩子刚生下来时，看到长那样，我是一时没想开，才闹了那么一出，即使我说啥，你可别往心里去啊！”
男人朝女人一挑下巴，回道：“行了，你打住吧，小心吵醒孩子。”
这时，女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回来，我跟你说点事。”
“啥事啊？”男人不耐烦地往回走着，嘟囔道，“刚才有事不说，却说些没用的。谁有闲工夫听你叨叨啊？”
待男人离得近了，女人悄声说：“我们生孩子的事，先别跟闺女们说哈！”
男人诧异地问道：“我们家添人口了，为啥不能说？”
女人思忖道：“我们的新生孩子，没个孩子样，你若跟滚闺女们说了，她们看了，要是被吓到了，咋办啊？”
“哦……”男人暗自佩服女人的心细，随即道，“只要你觉着这样行，就按你说的办。”
女人不再说话，咬着指头想心事。以前，想儿、盼儿，今儿个，儿来了，却成了一块心病，人真是没有前后眼。
现在，她担心的不是她们家的日子受到拖累，而是担心这个孩子将来长大了，怎么生活。他长这个样子，谁家的闺女愿意嫁啊！她和他爹，不能管他一辈子，将来他老了，要是没有老婆孩子，谁管他啊！
女人想着想着，感觉这事，无解，不禁暗自流起泪来。
她抬手抹泪的时候，无意间用胳膊肘碰到了旁边的孩子。
“啊——！啊——！啊——！……”孩子或许是被弄疼了，也或许是饿了，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他这个声音，就不和正常新生儿发出的一样，听着有些瘆人。
女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她定了定神后，掀开被角，要去哄孩子，可当看到孩子后，突然尖叫起来，“孩他爹——孩他爹，你快来看啊——！”
男人气冲冲地来到床前，看究竟，并没好气的说道：“这大早晨的，有的人还在睡觉，你这是犯啥病啦？！”
由于女人咋呼的没有好声，吓得他都没来得及放下饭铲子。
女人指着被窝里的孩子，大声说道：“你看你看你看你看，这还是咱的孩子吗？”
“哦哟……”男人看到孩子的样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奇了怪了奇了怪了，简直！”
此时的孩子，已经脱胎换骨，长得鼻直口方、眉清目秀，肌肤白嫩，且立体感很强，没有了丁点原来的影子。
女人纳闷道：“你说，这是咋回事啊？”
男人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呆愣愣地说道：“孩子一直是你在搂着，你都不知道咋弄的，我咋能知道？”
女人激动的有些发蒙，“不是做梦吧？”
男人顺手在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问：“疼吗？”
女人立刻回道：“疼啊！”
男人立刻结论道：“看来，是真的！”
女人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急问：“你觉着真是……真的吗？”
男人点头道：“应该没错！你知道疼，就不是在做梦。”
“哦……”女人禁不住长舒一口气，心里顿觉轻松了不少，“从大喜，到大悲，又到这大喜，老天爷也太会捉弄人了吧？”
男人一直觉着，这事只有在梦里才能发生，虽然通过掐女人验证过了，但还是觉着有点梦幻，便猛地一扬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饭铲，顿觉晕头转向，健硕的身子打了个晃，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女人不明就里，没好气地说道：“你个傻熊，咋还……咋还打自己呢？！”
男人猛地站起身，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这回确实是真的！我感觉到头疼和发晕了。”
“哦哦，”女人彻底放心了，欢喜的不行，“你快点去叫醒闺女们，让她们来看她们的小兄弟。”
男人显得稳重些，他怕现在看到的，是看花了眼的结果，故想缓一缓再确认一下，如是道：“急啥，等你淡定淡定再说吧！”
女人激动的心情一直安奈不住，“我这辈子都淡定不了了，你还能就不叫闺女们见咱儿子啊？”
男人轻拍着脑门说道：“你安静一会儿，让我好好想想……”
刚才的那一下，下手太重，差点把自己拍傻，还有些生疼。他这实诚人，较起真来，也真霍得上。
过了一会儿，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道：“该不是接生的大娘把孩子给换了吧？”
女人说道：“不可能的事，那个大娘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个好人，她不会向一家误一家。再说，她要是换，是从哪里淘换来的这个孩子啊？”
男人附和道：“你说的也是。”
女人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随后把孩子抱起来，说道：“你看一下，这个孩子，和我们长得有相似的地方吗？”
男人回道：“孩子似谁，我们自家人看不出来，外人才能看出了呢！”他说的是经验之谈，并不是随口一说。事实也确实就是这样。
女人此刻亟需验证，这个孩子是不是她生的那个。心里有些着急，“叫你看，你就看，哪有这么多话啊！”
男人趴到孩子的近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女人等不及，急问：“看出来了吗？”
男人揉了揉眼睛，说道：“你把孩子举高点，你的脸和他的脸对一块，我比对一下看看。”
盯看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若在平时，以女人的脾气，早就吼出一句“你瞎啊”，送给男人了。
这会儿，她忍住了。她还得用他解自己的心头之惑呢。
女人按照男人的吩咐照做了。
男人从额头开始，慢慢往下比对，一直到两人的下巴。
突然，男人兴奋地叫道：“哈哈，你们两个的五官，哪里都不像！”
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道：“你有病啊？都不像，你有啥好叫唤的？！”
男人接着说道：“我觉着，这孩子的嘴，还是原来的嘴，没有变化！”
女人高兴了，追问：“你确定？还是糊弄我？”
男人极认真地说道：“当时，这孩子的脸上，只有这张嘴像个样，所以就印象很深。”
女人彻底放下心来，点头道：“哦，这就对了！”
“而且……”男人突然将话头打住。
女人急了，“有屁就放痛快点，别放一半、含着一半的！”
男人由内到外的高兴，笑道：“而且，他的嘴头子，和我的很像，不信你看。”
说着，男人将嘴伸到女人的眼前，让她过目。
女人看了一眼孩子的嘴，又看了一眼男人的嘴，三番五次地比对过后，突然扬手甩了男人一个嘴巴。
男人蒙了，“你有病啊？！”
女人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的嘴，真是爷儿两个比那个啥——一个×样！”
男人虽然挨了抽，但挺自豪。说明，这孩子很纯正。再说，女人的那一巴掌，也不是真打，有打情骂俏的成分。
确认了孩子的正宗身份，女人和男人都很欢喜。
吃过早饭后，女人吩咐男人提着礼品去村子南头的产婆家，去道谢。
男人照做。
产婆的家就在村南的大山根处。
昨天，女人临产时，就是男人去她家请的她。
轻车熟路，男人哼着小曲来到产婆家的地方，傻眼了。
产婆家的房子、院落及院前的大柳树，一概都不见了。
要说拆迁了的话，该是有动过工的痕迹。但是，这里植被完好，完全就是原始的自然样貌。
男人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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