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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异象

    男人在附近转悠了多时,也没有发现产婆的蛛丝马迹。

    他想找附近的人打听一下,原地转了一周遭,却发现,附近一间房舍也没有。怪了,产婆居然连个邻居也没有。

    找不到人,礼送不出去,他只好原路回家。

    刚进院门,就被正在喂鸡的女人发现,诧异地问道:“嗨嗨,你这人可真是个财迷,叫你去送礼,却把礼物拿回来了,是舍不得吗?”

    “你不心疼东西,我还心疼力气呢!”男人累得不轻,将一袋面粉、半篮子鸡蛋、两包点心放到石磨上,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道,“离得这么远,来回弄着这些东西,比耕都地累。要是能送下,我也懒得往回里拿。”

    女人纳闷道:“大娘不收?”

    男人回道:“找不到她人,送礼无门。”

    女人随即道:“大娘是个有用之人,三里村五里屯的,都请她去接生,兴许又去接生了吧。”

    男人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出去接生,也不可能把家带走啊!”

    女人一愣,“你说啥——?!她的家没有啦?”

    “是。”男人说出心底的疑惑,“她的家,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女人知道男人是在忽悠她,一生气,扭动了一下身,就往屋里走,“你正经点行吧?说话咋这么好胡诌!”

    男人咋呼道:“我知道你的暴脾气,在你面前说话,我从来就不敢胡诌!”

    女人一听,立马回转身,“那,她那么大的一个家,也不能说没就没了啊!”

    男人有点恐慌地说道:“这不就是叫人捉摸不透的地方嘛!”

    “这么说来,大娘不是我们人类!”女人突然打了个哆嗦,“难不成,我们的孩子,也是她使得手法?!”

    男人点头应承道:“对,我也这么觉着。”

    突然,女人和男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往堂屋里跑,一前一后来到炕前,看到孩子在那里安然地睡觉,这才长舒一口气,异口同声地道:“哎哟……可吓死我了!”

    他们怕孩子再出现异样。

    现在正是农忙,地里的谷子需要收割,男人是这个家唯一的劳动力,他要下地去干活,就对女人说道:“叫咱的五个闺女帮着你看孩子,我得下去忙活了。”

    “你去忙你的,家里不用你操心。”女人知道男人地里的活很多,家里的事,就不再牵扯他,即便是她坐月子期间。

    女人刚生了孩子,虽然身子还很虚弱,但院里收回来的庄稼亟需要收拾,她不能稳坐在炕上坐月子,于是对闺女们招呼道:“大妮二妮三妮四妮,你们几个去堂屋里照看弟弟,娘要在院子里忙活儿。”

    她家有五个闺女,老大六岁多点,是家里的孩子王。五妮才一岁多点,什么也干不了,只是追随着几个大的,凑人数。中间的相隔也就一两岁。

    这个档口,居然又心想事成,盼来了儿子。

    她和男人成家以来,地里的活儿没有耽误,家里弄得也是井井有条,孩子更是接二连三没耽误了生。他们家是夜以继日地忙得连轴转,过得不富裕,但人丁兴旺。

    自打儿子出生以来,家里的蹊跷事不断,女人格外上心看护,即便是她上茅房,也不让儿子自个儿待在屋里。

    有五个闺女在炕前照看孩子,女人彻底解放了,便放心大胆地在院子里给高粱脱粒。要是有什么事情,即便闺女们处理不了,但她们会咋呼喊人。

    女人集中精力在院里忙活,稍一分心,家里的鸡鸭,就会偷吃她刚从穗子上敲下来的高粱粒。她要和鸡鸭们斗智斗勇,保护粮食。

    粮食不是不让它们吃,但要投喂它们那些秕的不诚实的。成色好的留给人吃,或是给男人酿酒。她就是这样会过日子。

    鸡鸭们,貌似也知道好的好吃,时不时就要趁女人不注意偷吃上一口,再迅疾撤离。有一只大红公鸡,是个惯犯,奓着胆子屡试不爽,女人特别留心它,在它再次抢食时,迅疾出手,将它逮了个正着。

    女人恨得咬牙切齿,一只手使劲攥着大红公鸡的两个翅膀,一手点划着大红公鸡的头,训斥道:“你这个馋熊,家里有多少粮食经得住你这么偷吃啊?!”

    公鸡惊慌失措,“咯咯咯”地叫着,像是在向女人讨饶。

    因它偷吃的次数最多,惹毛了女人。训完了话,女人还余怒未消,要将它关禁闭,便走到院墙跟前,打开鸡笼,把它放进去。

    就在这时,大红公鸡突然啄了女人的手一下,她本能地去护手,不慎松手,它趁机逃脱。

    女人哪能轻易放过它,抄起扫帚,满院里追打它。

    被追的无路可逃,大红公鸡突然一跃,振翅飞出了院墙外。

    女人大感意外,没想到公鸡会畏罪潜逃。

    由于香案村四周山高林密,野生动物众多,有的像是在山林里待腻了,会隔三差五地来村里溜达。村里的人家经常会有小猪被狼拖走、鸡鸭被狐狸叼走的事发生。

    女人还指望日后用这只鸡煨汤给男人补养身子、给闺女们解馋呢,可不能让它走失。

    她惊慌失措地打开院门追出去,见公鸡已经飞远,望尘莫及,急得一屁股蹲到地上,对着远去的公鸡喊话,“大红,你乖,别再往远里窜了,我不打你啦——!”

    公鸡或许是被女人打怕了,或许是成心要女人难受,还是一个劲地往远处跑。好在,它不飞了。要不是,女人更没有希望追到。

    女人很后悔刚才的过激行为,开始自我检讨,喃喃道:“知道这样的话,我说啥也不会打你。”

    公鸡眼看就要没影了。

    女人沉不住气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朝公鸡追去。

    有时候,家里的鸡鸭走丢了,它们也会自个儿溜达回来。但,那不是被打跑的那种,且是在不过夜的情况下。但凡是被打跑的,都害怕回家受虐,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女人不想让大红公鸡,给野兽们打了牙祭。

    便使劲跑着追赶,无意间,离家越来越远了。

    大红公鸡,好像有意要吊女人的胃口,放慢了速度,一直停留在她的视野范围之内。要是逃得让她看不到了,她看不到希望了,说不定就会打退堂鼓,放弃寻找了。

    …………

    由于代步的几片树叶开了小差,云霓的速度骤降,很快,太子就逃出了她的视线。

    目标消失,云霓只能按着大致的方向追赶。由于出现偏差,走了不少弯路。

    几经周折,她飞临岳秀峰的上空,发现此处妖气挺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想调转方向离开。不是她惧怕妖怪,她怕出现意外,影响找寻太子。

    毕竟,她是神仙,任何时候都不会有生命之忧,怕的是怪事缠身,耽误时间。

    突然,从峰顶蹿出一道蓝光,直奔她而来。

    云霓没有感到吃惊,知道小妖妖怪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便飘然一转,闪躲了一下。

    怪异的蓝光突然围着她的四周旋转起来,从脚跟旋到头顶,像急速晃动的呼啦圈。

    云霓大声怒喝:“大胆的妖孽,胆敢冒犯本仙——!”

    蓝光突然停止转动,聚成一团,随即扩散开来,一只蓝色的大鸟从散漫的蓝光中现身。

    云霓厉声喝道:“本仙从此路过,你为何滋扰与我?!”

    蓝鸟慌忙点头致意,“仙姑息怒,仙姑息怒,请接受小的一拜!”

    云霓心急火燎地说道:“本仙有要事在身,不能在这里久留,请让开!”

    蓝鸟战战兢兢地向云霓施礼道:“小的有一事相求,还望仙姑成全。”

    云霓正色道:“本仙现在没有任何时间,做要务以外的事。”说完,转身便走。

    蓝鸟哪能轻易放过,纵身一跃,跳到云霓的前面,诚惶诚恐地道:“小的耽误不了仙姑多少时间。小的常年在此地修炼,近来突然遇到一道坎,需要有仙气助力,才能进到下一个境界。今番,正好仙姑莅临此地,还望仙姑成全。”

    云霓转念一想,它的要求是她举手之劳的事,耽误不了她多大的时间,便想帮它一下。毕竟,妖怪也不一定都是坏的。据她观察,此鸟没有戾气,且温和良善,假若帮它提高了修为,它能帮助到他人。

    云霓说道:“你光在我的周遭转,能吸附到多少仙气啊?”

    蓝鸟随即回道:“这样虽然吸附不到多大仙气,但不敢向仙姑直接索求,所以才……”

    云霓想了一下,随后说道:“本仙帮你进阶了,你能力提高了,要用在正道上,千万不要为害一方啊!”

    蓝鸟没想到云霓这么好说话,喜出望外,慌忙应承道:“小的心地善良,是只人们常说的好鸟,仙姑尽可放心。”

    云霓接着说道:“你们这里是个要冲,可能经常会有路人经过,假若他们遇到难处,你可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啊!”

    蓝鸟回道:“我会的,早前有一个路人,饿昏在路旁,有一群野狼要攻击他,是我帮他安全离开的。”

    云霓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随后,她运足法力,集聚于指尖,抬手朝蓝鸟猛地一指。

    蓝鸟闭着眼,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朝它袭来,且迅疾传遍全身,以致浑身燥热……突然顿觉身心爆裂,忽闪一下显出了人形,但迅疾又恢复了原形。

    云霓停止发功,如是说:“接下来,你能不能修成正果过,就看你的修炼了,我只能帮到你这里,若再给你输入仙气,我就会犯戒。”

    蓝鸟没想到,这次与云霓的邂逅,会收获这么多,激动地欢呼起来,“啊呀,我终于又进一步了——!”

    云霓还有要紧的事要办,便打了个手势,叫停了蓝鸟的躁动,随即问道:“你注意到最近出现过异常的天象没有?”

    蓝鸟立刻回道:“有啊!”

    云霓急问:“什么异象?”

    蓝鸟想了一下,随口回道:“昨天子时,天空突然有一个光斑不知从哪里急速飞来,坠落到香案村村口附近了。”

    云霓心中窃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追问道:“你确定?”

    蓝鸟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当然确定!当时我正在此峰顶修炼,正好看了个清楚。当时还纳闷,是哪路神仙来此巡查或是下凡呢!”

    “好了,没你的事了。”云霓不待说完,朝香案村的方向飘落下去。

    她这不速之客,不是在找人,就是来除妖。蓝鸟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便朝云霓远去的背影咋呼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来此地找我!”

    云霓没有理它,心说,我搞不定的事儿,你一个小妖能帮上忙?

    云霓很快就来到了香案村口的青龙潭旁。

    这里有户人家,大门的铁环上系着红布条。

    这里有个风俗,谁家生了孩子,为了辟邪,要在自家大门的铁环上系红布条。

    云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觉头大,在心中自责道,太子已经投胎重生了,终于还是来晚了一步!

    事已至此,假若强把太子带回去,难免会伤害到这家人家,他们势必要遭受亲人的离别之苦。但不将太子带回去,又不好向天圣和娘娘交代。

    云霓权衡了一下,拿定主意:既然追到这里来了,就得想法把太子带回天庭。假若找寻不到的话,那也没话可说。

    她怕吓到这家人,不能用非人类的手段贸然行事,一旋身飘然落地,看到门没有上锁,便抬手拍打门环。

    院里没人回应。

    等了一会儿,云霓轻声问:“家里有人吗?”

    院里还是没人应声,只是那些鸡鸭听到动静,狂躁起来,纷纷扯着嗓子叫唤。

    看来,是真的没人。云霓想进去探个究竟,轻轻把门一推,门开了。

    追大红公鸡的女人还没回来。假若她在家里,会把门从里面栓柱。

    云霓进门,满院里看了一遭,没有发现人影,就朝敞开着门的堂屋走去。

    走进门,看到五个小女孩都趴在炕沿上睡着了。

    炕上有一个小男孩,怔怔地看着她,给人以似曾相识的感觉。

    云霓不禁心头一热,太子,我追的你好苦啊!

    她知道,这家的大人都出门了,正好借机把小男孩抱走,也避免了不必要的纠缠。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怠慢,立刻行动。

    云霓怕闹出动静吓醒了旁边的小女孩们,轻手轻脚地往炕前移动。

    可是,五个小女孩几乎把炕前的地儿占满了,让她没有插脚的地方,情急之下,她索性纵身一跃,跳到了炕上,弯下腰抱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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