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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初遇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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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城,戈壁,夜色笼罩,这大概是我的将来吧。

    究竟什么样的伟人和非人会只关心人类?

    骑得很快,调到三挡速,驱动制动是最佳的状态,像冲刺跑一样踩着脚蹬。路过北区的外墙,脚搭上车前身滑行,便滑过了整个音乐学院。

    旭文遇到了感情问题,来找我,我问他,是否想好和这个女孩谈恋爱,手牵手,常聊天和真实相处的在一起,有她在,就要同时联系到这些分分合合的场合不能避免,明白不会那么完全理解你,也确确实实想和她在一起吗?回复是“想吧”,我便讲,从没有“吧”,你只问你的真心,想,或不想。

    ……

    旭文决定月末去远方找他的女孩,那时备上鲜花和小龙虾,因为女孩喜欢。他说在外百合,里一层满天星,我建议他买小些的花束,到时方便一起在街头走走聊聊而不过于累赘,并问了一句:“玫瑰?”他说不敢,这个男孩发觉到从前的虚伪深陷懊恼,玫瑰意蕴过于真挚而显得沉重,他害怕如此平凡的自己配不上女孩的真心。他只说:“她那么真,我怕配不上她。”我说:“别怕。”

    何必又讲感谢的话?

    山田宗树的小说里,龙洋一就是怕辜负了松子,才有了后来她更被嫌弃的一生,而阿旭和那个女孩是勇敢的,他们勇敢地追寻爱情。

    我呢?

    美丽的戈壁空空,现在一想,之前的似乎也不是爱情,也不算错误,至于小城,我甚至很长时间会忘记了有这个人,像我的每一个平凡的学期一样没什么印象。此刻倒想到郭世英,今夜冷风吹过,思念他有一种宛如追忆亡夫之感。他曾经在那么多人的记忆之中留下了一抹灿色,这世界大概不会再有了吧,不会再有。真诚、善良,闪着光辉,像蝴蝶一样掠过我的心房,扑棱过飞舞过,又在别人的文字里悲惨的死去,并在大半个世纪后的我的心里带来一阵哀痛。那时图书馆借的那本《岁月与性情》,只让我记住了他,匆匆走过,转瞬即逝,他死后国平去他家拜访,15岁的弟弟建英说:“我做个实验,b门,不用三脚架。”那时回忆和追悼也是错误的,只有安于生活和现状才能长久存活,像他的父亲安居的王府花园,在其间写话剧和沉沦。人的气质,会相差如此之远,哪怕是亲如父子,哪怕是夫妻、哪怕是友是过客。

    冷风吹过,我在想,如果再消瘦些,再美些,可不可以算常作黛玉之悲。只是同样的人事在不同的其他个体身上,都只是东施笑颦的笑话,会被自己耻笑。可是颦儿不会听《TimeMachine》这种激烈的曲子,不会听如此实务的经济课,不会参加今天晚上关于面试技巧而必去的讲座,不会有QQ和网易云,而且她死前还惦记着那块绢子要焚了它,说明还有执念,执念也就是没有消散的心结和天真,殁于盛年,留有真心和少女忧愁,且不在世道里埋没心智,实在是最有福之人。

    身后的石凳,正对着马路,再前是树,再再前是学校环绕足球场和医学楼的流水,眼前空旷。

    时有车往人来,路灯打不到我身上,只有斑驳的树影摇曳。身后每有异响我都要立刻转过头惊异的察觉,害怕藏在晚上心怀不轨的人。

    树枝,树叶,春海棠炸裂,繁花堆积,满眼芳华,总是花落时,人散时十分自在,因为散场是一直预设的命运,只有在等待和未发生时会心才会产生波动。

    耳中一直放着歌,王菲的歌为什么如此悲,凹晶馆月夜的笛声为何如此悲,为何我想到人生如此。

    浙商银行的彩灯看着很美丽,梦落在国际中心的大厦楼宇里。某一个尘天,我登上高楼,或许有置身云端之感。

    十六七岁才是我最爱写诗的时候,那时的梦,就是悲伤也那么明朗,我会在雪天的路灯下驻足看它们匆匆飞落,斜风细雪,冰冰凉凉,会收藏落叶夹在字典,会在深夜蒙着被子哭。现在到不会这么哭了,偶尔会迎风有一两滴泪,轻擦过便不会再有。

    是有一点放浪形骸了。

    真诚生活如东坡的人,如今看他的文字和生平,却好像神话和传说一样。高一那年我在宿舍楼下的圣诞树上许过一个有关东坡的愿望,也在那个归还图书的周末许过一个关于爱情的愿望。前者写在一张便签,引起了宿舍楼一阵小小的骚动和议论,大家都不知道那是谁写的,后者在我的错题集后页,我记下了他名字和一句:“对于每一个认识主体来说,只有自己的意识是意识,除此之外的一切,包括别人的意识,都属于物质的范围。”只看着这一句,也很浪漫。

    蒋勋年少时画过一幅加缪的肖像,神情严重苍茫,我很喜欢。随后他提到齐克果多次路过同一个乞丐施舍的故事,因为给一张面额较大的钞票,会让乞丐因伤到自尊而多一份痛苦,故而要分多次小额漫不经心的施舍不让人发觉。我做过吗,做过,十岁上下遇到一个乞讨的老者,我把身上的几十块都给了他,好多次,五块、十块、因为每次走开都过不了自己的真心,那个冬天他就在那里,呆在人群密集处卑鄙又叫人心疼。父亲知道后,很气愤而无奈地说,你帮不了所有人。可是,我能帮到他吧。我知道他不该乞讨,我知道他已经舍弃的自尊,可是这些人遇到难处也是真的吧。也许乞讨的人裹着棉被躺在地上跪在地上的他们不在意,可是我在意,我的心不允许我这么走过。

    现在呢,大概不会了,我习以为常。

    车来车往,一只黑猫爬上我的石凳,轻声呼唤它便来了,今夜的相识。

    又或者,我不该听悲伤的歌,应该继续慢悠悠地读那本手上的《中国历代女子妆容》,看胭脂考眉黛考染指考,看秦时弄玉和萧史驾鹤西去,看桃花扇的对歌,听江湖笑声和悠扬的美式乡村乐和在苏城的小巷里兜兜转转,用这些轻快养生的凡俗事情陶冶性情。

    它又远去,坐在电箱旁的井盖上,再次钻入草丛,留下我背后听到会警惕的灌木丛声响。人生大概如此,定式了,没有很大的意思。

    《日记》,老爹从前教我这首诗,念出来总会把一滴泪滴的“一”念做“疑”声音拉长而富有深情,显得里面藏着许多岁月的隐秘和不可言说。

    既是青春的正当时,却也是戈壁化的正当时,你知道生活怎样,然后无奈到一种坦然接受的境地。唐寅的潇洒时大抵在三十岁后,他可无所忧,锄田问花,换酒和流连声色犬马,这时候故作逍遥状是那么容易。

    如此看,我似乎不太洒脱,有着很深的执念和悲伤,有这悲伤就做不到真正的逍遥。只是这一层之上淌过一条流水,它那么平静,平静到可以接纳一切事而不会涌起波澜。

    原来身后是一株海棠树,它有五根粗壮的枝干,某枝上又一分枝,它们把一树的花枝撑开,撑开了烂漫的花,埋没了花下的人。我只在盛景时最容易感时,春天的盛景和人生的盛景,而花期正好。

    他们来来往往,回去各自的家,带着各自的忧愁。

    我的身后是夜了的一片荒地,一片未开发而青草茂盛的土地,与之相对的是苏州银行,远处是商业宫殿和白鹭园的湖泊,湖风很冷吧,一定比这里的冷。

    是晚风让我掉下眼泪。

    多年前在西施故里的回廊里坐着,靠在柱子上,红棕色的漆已经裂开,在名人故居看不出生活的痕迹。可是一种淡淡的哀伤挥之不去,一个普通如我的女子的一生,又会是什么样的故事。她流连于吴越大地,在陈宝国的电视剧里却没有轻舟远逝,而是饮下毒酒带着笑意颤巍巍跌出镜头,既已成定式,她无法接纳和再迎接新的人生了吧。勾践可以把妻子送入吴王帐中,可以尝他的粪便,把一切归纳到“徐图大业”“忍耐”中去,却像非人。

    为何今夜会如此伤感,少年总会偶尔神伤吧,当面对孤独和去路。逃到相机的b门里,逃到别人的故事,逃到温柔的“不记得”里,也许昨天下午我不该去桃花坞,不该翻那几页书。在马路边上穿行驶过落叶丛,沙沙的响和车流。

    我已经不会写诗了,没有了那时候强烈的冲动,不会再为那些细碎平常太过感动。

    今夜想着的他,不过是一个死去了半个世纪多的陌生人。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农历的生日,孑然一身的处境,许是因为旭文终于决定去找他的女孩,是因为老莫困于爱情,是因为我的舍友们今日一起玩笑的“虚拟男友”软件,自己在淋浴时唱的歌,还有已经空罐的咖啡,一起触动了某个柔软的角落。一桶一桶,这是我的外在之酒,苦到浮沫,一冲便弥漫整个房间,一杯又一杯,神色淡然味觉习以为常,杯中的残咖像糖浆一样附在其上,酸苦到无味的咖啡,还不够通透吧,他们酗酒,我酗咖啡。

    年轻时正是糟蹋身体的好时节,有那么多的经历,那么多有趣的人,身体健康,可以喝酒,可以悲伤,可以酗咖啡,沿着海岸线走十几公里,或是穿过苏城的街巷和大厦骑行一天,时间这么哗哗的流逝,等春天过去,等期中期末考,到毕业再到中年。

    雨巷里带着忧愁的南方姑娘会想什么,无非是这些吧,感时伤春,眼下的烦恼,或学业或生计,或明天和叫人叹息的爱情,无非这些。

    我的目光是很琐碎的,看过的景物,扫视过去,他们的一整个人生被我凝成“坐在电动车后的人”“提菜篮的老奶奶”“一个保安”“一只猫”“这株海棠”,对我,他们就是天下,是世人,是人类,而我今夜不关心世界和人类。我只想到东坡,想念世英,还有觉民,他们是那么真诚善良的人,闪着光辉,想起几个落寞可爱的人和我。

    盛时一过去我就会明朗起来。

    回程,一路海棠,不堪忍受,飞速驶过花影。

    4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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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一部名为《葛饰北斋-为画痴狂》的纪录片,浮世绘大师,繁华而庸常琐碎的记录者。后人们研究他的雕刻技巧,如何在木刻中表现出书法上的美学,精细到每一条波纹,每一处宛转。看着一众西方学者在这里讨论他,很有意思。就类似现在的报纸杂志,娱乐画手,多年后发觉其作品有很高的艺术价值遂将他奉为大师,搞得他真的很痴狂似的。《神奈川冲浪里》于我的艺术价值呢,好看,大英博物馆好像有不少这样的文创作品,略花哨吵眼没买过。

    本来是准备看周末电影里推荐的那部《艺术死了》,可是没有找到资源,退而求其次《恶之画》,好嘛,也没有资源,就勉强观摩下这位秃头画家。

    南方人,每日洗澡洗头,四季如此。最近就在淋浴时放石寅的《海阔天空》(国语版的可以跟着唱出来,他这是国语版里最有为到了一个了),李克勤的《红日》(致……青春那部电影里女主角郑微在校园舞台上大唱此曲,内心震动),还有几首民谣,略苍茫。

    前几天有些伤春,可是昨日苏城阴雨连绵,我心情反倒轻快起来。去了邻里中心那家五条人糖水铺,芋圆牛乳茶,十三元,备注了不加糖。店中有椰奶糖水火锅,杨枝甘露,芋圆和奶制品和各式面条饭菜供应。其中招牌火锅说是雪耳打底,搭配芒果、红豆、桃胶……后浇上半壶椰奶,四十多元,看样子很普通。氛围轻巧雅致,有五只舞狮头的装饰在我正对面。

    茶不好喝。

    不多久又坐在维克多进口商店外的藤椅上,旁边有几个外国人在休息,三个男孩子在打牌,还有一个抖脚的阿姨。一个穿着整洁驼色西装的中年人走过,提着公文包,从眼前的繁密的假桃花枝叶下走过,很有我秦汉史臧老师的风度,气质超群、衣冠楚楚、道貌盎然、衣冠禽……

    发觉宿舍友们的相处好似红楼中的姊妹群。

    想起了前些天深夜一个美妙的,青春的梦。明媚的下午,我们四个友在笑,在同一幅镜框里微笑等待快门按下,无限的风情和美妙,还有春风和青草地,就像那天我们在白鹭园野餐,吹着独墅湖的风。我被自己的咯咯声吵醒了,醒来甚是感动。这是我难得的,笑着并且温柔的被梦推出来。

    我在浴室唱歌,友们在门外录了一小段歌的音频,内容是米娜兮如歌忘却自我的歌声透过门传出来,整个宿舍为之“迷醉”,音频里我的那句“来不及告别……”清晰潇洒透着悲凉。

    后来才知道,原来米娜兮是友们给取的的亲昵称呼,而米娜桑的意思是“大家好”。

    “大家快看我的高粱怡,QQ弹弹还能拉丝!”

    “啊,你的不可以拉丝,一定不是我家的高粱怡!”最近网络上比较流行的一家老板的推销零食视频,友们就学会了模仿着玩。

    小莫说:“大家快看我最近每天去健身房,胸有没有大一点?”

    中中眼睛亮了,讲:“你是说,QQ弹弹还能……”

    中中成为今日宿舍暴力的受害者。

    苏城华梦。有点大观园的味道了,而大观园的际遇终究是一场关于青春的华美的梦。

    晚归时为仁者心买单了。

    散步回来还下着雨,天比较冷,一个老爷子推着小车卖草莓,以树为伞。觉得那个场景过于凄凉,来照顾一下生意。

    “我来一盒,多钱?”

    “都是我自家种的,品质很好的……20。”(已经递到我手上)

    ?20??

    算了算了,买吧。走前看到又问了句,菠萝多钱?

    10块,哦,那不要了。

    8块8块,唉,5块你拿走,都是我自己种的……

    行吧,倒不怨他宰我,人家也要养家,只是一点苦笑带过。

    4月8日

    20

    刚给方雪寄去了一盒茶叶,比得兔联名的铁盒很可爱,里面放着我挑选的一些不错的茶包和一只杯子。

    绕道校园超市买了杯热牛奶,握杯的那只腕搭在把手,杯口粘了梨红的唇釉,另一只轻垂着,有时放在腿上,有时搭在额头遮挡阳光。

    回味着昨夜那个美梦,我梦里的情人,从此我的心里种下了自己设立的典故,半杯灵魂,还有乐声,无限的缱绻温柔。

    上周去收发室询问,找到了半月前闵维寄来的信,我已经厌倦回忆那一段少年时光了,过去的留给过去,丢掉了。办事员讲我名字好熟悉,过去应该收到不少,翻了翻二三月份的簿子没有找到便不再找,她递过来几颗草莓,闲聊了几句。

    这么骑行着,听着歌,看看校园,看看同学,阳光温暖,春风扑打颜面,穿梭在校园。

    4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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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想坐到那边沙发上,无奈有情侣搂抱不便打扰,坐到吧台上去了。

    下午听着几首和缓略悲的歌伏在桌上入梦,到四五点左右精神清爽些,起来做准备。

    “观念之外的理学”,很文雅的样子,最近又翻开了两本讲宋朝生活美学的书,我想稍稍带一点素雅的妆容去。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那本正看到眉黛考,想起温枪手的菩萨蛮,便决定画一个小山眉,可是脑中毫无头绪。问小莫,小山眉如何弄,友说不知,推荐我去翻翻小红书,我讲,内存不够没有下,最近连知乎都卸载了,遂罢。

    几周前修过一次眉毛,那人说我的眉形很好,只画眉尾便可。之前不太化妆,平时也只是涂一层口红,今日兴致在,开始尝试。

    化妆步骤还是纷繁复杂,可是我懒,只做简单的几步,肤色不均,打完一层轻薄的粉底,这次没有用蜜粉饼,改用了普通散粉,是偏紫调的,妆粉考中引用晋崔豹《古今注》:魏文帝宫人绝所爱者,有莫琼树、薛夜来、田尚衣、段巧笑四人,日夕在侧。……巧笑始以锦衣丝履,作紫粉拂面。巧笑怎么想到紫粉的,原来黄脸人用紫粉打底,可掩其黄,我知道为什么舍友的遮瑕盘有紫色了,这个化妆常识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古者智慧。

    按照一般精致都市女孩的步骤,护肤到上粉大概有十几道步骤,但因嫌厚重,也搞不清,我只三步:乳液、粉底、散粉,为删繁就简之法。

    宝玉曾编“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我的眉笔是灰黑色调,之前那支就是砍刀螺黛。古时“青”是一种元色,分玄、苍、青、翠、绿等,由深往浅。我的灰调大概就是仲冬松柏和深春树林之“翠”色,而不是重一点的“苍”色。现代工艺叫它虽廉价,却应该胜过古时珍贵物如螺子黛许多,时过境迁,那时的极优之物如今也为我等平凡女子所得。距离上次修眉有几周了,长出了些许杂毛,无妨。

    今日只画眉尾,我轻轻一带拉长,用写毛笔字时的峰和转折,竟很好!转头小莫说:快看我刚画的眉毛!友轻叹:好棒。

    再是眼妆,法式妆容中有轻眼妆重红唇的习惯,不遮瑕(中国古代女子轻眼妆重眉妆),可带出一股简约大气的法式优雅。看到书中提及,汉伶玄《赵飞燕外传》中载:合德新沐,膏九曲沉水香。为卷发,号新髻;为薄眉,号远山黛;施小朱,号慵来妆。轻柔随意的古典之美,想来和法式慵懒是有些不谋而合的。

    眼窝打了淡粉色底,来回晕染。再而小些的刷子沾色彩深些的粉,再晕一道窄而浅的,最后一步用了去年买的眼影盘中的枫色在双眼皮褶皱处又轻扫一道。这个盘子不太日常,可是我喜欢它的名字,“Romanticism”,浪漫主义。

    诗意的栖居,诗意的生活。

    不刷睫毛膏,有时候用它一眨眼会把眼周弄黑,更重要的是我以“精简”为上。野餐那回中中说我的毛发粗硬,哪怕是她给我刷下睫毛也垂不下去,头发也是如此卷不起来造型。

    睫毛夹轻轻夹了下,感觉太都市,不够古意,又用手揉下去了。

    昨夜看了几篇文章,是哲学系的卢在梁所写,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原来不是在云游,而是去念了研究生,应该是有意追我,如果无此念头也是略带亲近之意。

    他与我说本科时常在凌晨的校园散步,因为天地空阔,只此一人。

    说起学文史哲最好是一起对话,我想旧时唐剀办的的茶话会,乐趣大概也在于此,乐在闲聊之中。但知音寥寥,又给我看了几篇,初读有些吃劲,后渐明朗。

    再是修容,很淡淡的扫过鼻影,我的修容盘名叫“洛花弄影”,三色盘,我只用最后的阴影。张先真是有趣,当了一辈子小吏却一句“云破月来花弄影”闻世至今,风不定,人初静,这几天看海棠叶子长出,再过些时候应该都给我谢光了洒满径。东亚女子鼻梁大多低矮,我也不例外,做再多修缮也无用,不如保持原来的样子,后在两颊随意略过一点颜色浅的古铜色黄油修容粉饼,颜色浅到仿佛画了个寂寞。

    腮红,掌中名为“洛花飞霞胭脂”,起初觉得是落花的文雅说法,或者扯到“洛阳”带点古意做营销噱头,一查欧阳修有“洛花以穀雨为开候”之说,原来是牡丹。没买过时也一直以为腮红是粉质的,结果桌上两个都不是。

    书里说,南北朝时胭脂粉里会掺进牛髓猪胰,而使之呈稠密润滑的油膏状,好处就是如此妆容不易随眼泪流落褪失。然而前阵子糖糖给看了个视频,内容是一女子用了香奈儿的果冻气垫,流泪后脸上两道惨白的泪痕,真的是笑死了。当然不能全作碎片化搞笑片段来看,它告诉我们,美女是不可以哭的,要狠心,否则会晕妆贻笑大方。

    这个颜色比较素,偏粉色调,略凝重,我在左右颧骨处轻轻点了几笔,又参照之前中中所教之法,在鼻头,下巴处轻点了一点,似有若无,她说这样看着温婉些。

    那个男生,不过我没有想好,对其人无所想,熟络时间很短,也许是因为心里还埋藏着些别的念头。是啊,他足够优秀,并与我的幽灵有些相像。对镜呆着,上了妆后看自己的眼似乎明媚了些,神气了些,古时人如何。浮现出《甄嬛传》中的繁华景象,这是一部不错的电视剧,尽管原著并不好,但编剧费足了苦心将它改头换面,导演也很努力,剧是绝妙之作,自12年我看过应该不下十遍了。其中的一个个妃嫔乃至宫人们对镜梳妆之时,往往怀揣着心事,眼中带些期许或落寞。六宫之粉黛,回眸一笑色彩尽失,念起昨日分享的那句“亡我祁连山,使我牛羊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九月》是我所喜欢的诗,而盲人歌手周云蓬将其所改的那首《九月》又是我顶喜欢的歌。之前一直以为“使我妇女无颜色”只是通到“劫掠”“抢妇孺”等意向上,原来还有一层关于经济作物红蓝花之上,我便与他说了下,此人讲,“小湄,这方面知识很重要,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种新思路。”

    喜欢凌晨在学校散步,去各种建筑里探险,因为有的地方只有晚上才能去。是啊,空旷的校园为一人所有,是何等的清幽和爽快,想起唐剀多年前暑假留在校园,那样少的人,真快意啊,可我也一整个暑假见不到他。在梁讲,夜间在宿舍楼里散步,穿越不同楼层,会有一种荒谬感,像是思考时的飞行感。我是怕黑的,而且黑夜对女性不太友好,他便说,他最喜欢黑了,然后聊到电影,竟说到了几部我没看过的小众恐怖片子(因为我讲一定是自己恐怖片看的多)。非常shit和让人着迷的电影,《困惑的浪漫》,真的没看过,败北,大概是德国文化里的死亡崇拜和一点点浪漫派的感觉,还有诸多。

    好像步骤差不多了,挺简单的,叫个什么呢,宋式妆容,宋式苏作,毕竟我如此慢悠悠,与这座城市的气质相融合,已经类似于“精苏”了,“苏州”的“苏”。然后,口红用哪只呢?

    哲学家说下周去远方玩儿,看一个支教的同学和室友,我惊叹怎么如此悠闲,他便答课少天天只看闲书之类(原来研究生的生活是这样的),俄而来了一句“不过总有一天会有人管束我的”,我不知说什么,许久后其人添上一句“比如我导师”,问起自己平时是否出远门儿,我说只在苏城四处走走或行车,他提及本科时一个人常出远门,去曲阜,去海宁看海,却是当天往返。

    上次野餐中中给我用的口红自己后来买了,唇釉没有口红那么厚重,这支有一种怪怪的,好吃的鲜花奶饼味道。初抹颜色很深,我也不用唇线笔棉签一类东西,就只抿了下嘴巴,后用手抹开。有些歪了,换另一只手来抹,竟忘记了刚刚这手上已经沾了,所以意外在嘴角的皮肤上糊开了一抹梨红。我记得,周星驰的《功夫》里有个阿珍,她对着镜子抹口红,然后外头一声巨响,唬了下手一抖红唇呲溜划到腮处,大概就是那个场景,蛮憨的。

    他由张世英讲到中国西哲研究界的传承之风,我涉猎太少,就说黑格尔的只看了王元化那一本,后面还有一本翻了几页赶在到期前去图书馆还掉了,遂聊起王元化和他的古典研究,继而提到上海另一位老些的学者熊十力,我没有读过。

    在梁说,“学妹可以来找我玩。”提到古文,推荐了新儒家几位,牟宗三、唐君毅、张君劢、劳思光等人,没有读过。我说不喜欢出远门。

    用直发棒将塌塌的刘海往两边轻带了下,糖糖批评根本无发型,就只是简单扎的马尾,不用怕骑车被风吹乱,我硬是在马尾上扎的地方之下又绑了一道,以示这也是个发型。中学时有几个朋友说过我侧脸有时恍惚像民国丫鬟,他们没有串通过,不知民国丫鬟何为。

    出门问友今日的“宋式苏作之妆容”如何,她眉头一皱:“我的傻湄儿啊,你他妈今天又是个无效化妆,啊米哩哒,哞!”

    他说,“很想和你一起散步”,问可否称呼我的小名。也许吧,有一天会登上高铁去找这位学长玩,也许是他恰巧路过苏城,未来又如何知晓,此刻我并无强烈的感受和爱意。只是因为他似乎是有所暗示,似乎是一个还不错的选择,就像那不勒斯四部曲里埃莱娜初遇彼得罗所想的那些,如果我愿意的话。且不是舌灿莲花的虚伪之辈,可以聊天,可以某些角落了然,已是难得。

    其实不过是昨天和他多聊了几句,可是,近日的美梦却与他无关。

    前几天买的咖啡到了,ILLY的中度烘焙咖啡粉,250g罐装,拿到宿舍迫不及待地冲泡,好香呐!不比速溶醇咖啡的酸苦,它有种叫人回味的炭烤感,虽然挑了好几大勺咖啡粉,它苦的极限只是那层香,十分美味。然而有很多渣滓,才知道是要过滤的,但是我把渣滓吃掉了。呛到咳嗽了几声,小莫讲不可如此之憨,并建议可把咖啡渣收集起来做成咖啡香包,很是很是。

    放到任素汐的《我要你》,单曲欢快,而在荧幕中悲凉。女主角张一曼的绝望酸楚,唉,记不清了。她和老狼合作的宣传曲歌词略改,“我要看着你梳妆/这夜的风儿吹……/我在他乡望着月亮/送你美丽的衣裳/看你对镜贴花黄”,梁思成在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宿舍外等林梳妆,一等便是很久,而那个看着我梳妆的又会是谁?

    似乎有时发呆想的太多,然无妨,用歌中的话,许是夜色撩人的风光,生出许多涟漪,很快它们又会淡淡的被散去,这便是那层执念之上流水的忍耐和平息力。

    不过只是一时段的心境罢了,它既存在过,不必否认无须执念。“只是那时的心境”,这是口头禅,十年前就从父亲那里学会,。风花雪月,自古依然,抛之远方,我只活在当下。

    已经六点一刻,我走出宿舍,有些匆忙地往二期赶,1-4幢因为成考提供场地封楼,5幢大概是横在它们后边那栋,此刻六点二十六七,夜色已经下来,晚风寒冷。忘记了哪件教室便去海报处看,4月11日/6:30……,咦,没有几栋楼开灯呀,今天几号……岁月流逝,不知时日,也不在意。但愿永恒这样的平静从容。

    以手撑额,看着杯里咖啡渣像茶叶渣一样沉淀在底,明天把它们放阳台上晒晒,过几日应该可以做成香包了。

    4月10日,夜

    22

    古语云女子德淑者,行莫回头,语莫掀唇,笑不露齿,走不摆裙,以唐时双若为佳。我可一样做不了,见帅哥则反身九九眼观之,话匣开则黎明瞬移转暗夜,笑便露出一口歪牙,着裙登单车,行路奔跳脱兔黯然。

    行苏城,轻歌曼舞,脚亦飘忽。皮实憨然,彷徨呆滞,其忧无方,人莫之知。

    人生快意也。观摩登秀场,考妆粉唇脂史,流连百货商场之柜台。俄作小山眉,点缀腮雪。辗转蓝调大厦间,掠都市湖风,至夜沉风冷归。

    其人何,悍匪也。问之名,湄者,水草相交之彼岸。夜阑风静,一湖明月轻漾而小舟远逝,乃不可及之地界。

    至于今时星辰之不可见,昨日春花之烂漫,慨时岁,心忧戚,作青春之忧思,思不可思之人事。许久亦自得,复归宁,返璞而笑。

    仲春晦,蒙蒙烟雨,蹲于凳,习手作咖啡之法,作此篇。

    23

    今日记得有些漫不经心,我有心事,不是那件。

    去年读了那不勒斯四部曲,可以算得上一部意大利风情史。女主角名埃莱娜,译“Elena”,与我的相同。此处只提一段,彼得罗为其夫,治于学,在当地是望族,追求Elena的时候,她刚结束一段校园人尽皆知的爱情,名声不太好,然青年学者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很憨态的环绕在她附近。Elena把握住了,走出那不勒斯,走出小镇,离开命运交织如双城记的友,还有对命运的把控力。未来多年,她以及她的后代因为这次把握过上了富裕安宁的世俗生活,彼得罗的母亲亦如此,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优雅的角色。她那时所处情境,所思之事,和我现在很像。

    我很清楚的明白,在梁有着我觉得合适的很多地方,读了很多书、治学、有趣、孤独、淡然……这些都是可以吸引到我的,不是非常庸俗不可交谈的人。我很多友,他们可能略苍白,或者在某些地方“俗”、稚嫩,或是不可轻易被理解,但与我的相处和乐轻快我便尊重友爱他们,大概受了点特蕾莎和甘地的影响。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理解他甚至“知”他,所以后来与我讲,自己也不清楚,仍需见面细聊。

    作者ElenaFerrante连同作品仍是意大利的一个迷,因而这又是一部心境史,直言Elena,是在讲自己。

    年轻的哲学家一句“知音寥寥”,话中透着些许的悲,我也会在心里默念这样的话。只是,这天下多少的人,大概都会有无人能体会的苦闷吧,不是每个讲着这苦的人碰到都一定会崩裂火花,不管是友,还是情人。只是,我清楚的明白,自己并不爱他,只是猛烈的喜欢,觉得合适,可以尝试把握。心底的那根弦不会再被波动,纯净和炙热独属于那个春衫薄透的少年时代,它远去了。

    为什么说“逃到恋爱里”去,一来不是逃到爱情,二来逃,是扎身其中,等同于b门,等同于咖啡,可以忘却他事,是昆德拉那句:周围是没有生活的,真正的生活只在别处。

    我想成为在象牙塔里关一辈子的无名之辈。借恋爱、借婚姻实现某种跨越为我心里所不齿,它却直接关系到尘世女子的一整个人生,这我也知。不对之处在,这里只能用like,假如我自己说时采用原话,就是对love本身的亵渎。

    对他的了解是那些浅浅的片段,他对我呢,看过之前的两篇明快的散文,对我行文的评价为“写得不错,用笔很散,但一点不浪费”,听过自己带有戏谑意味唱的几首憨歌,母校的学妹,有读哲学的意向,会看点闲书,有点文艺,其余一无所知,当然我本身就是个很苍白的人。

    他有些喜欢我,又没那么喜欢,真巧,我也是。

    方雪讲,我知道他,我不知道我有无机会;他不知道我,他知道我有无机会,是公平的。既然有梦,就会有现实,有人适合梦,就有人适合现实。

    我是跳跃贯了,无论是真的做梦还是藏心事都游刃有余,而现实在觉得此人可以,便直接讲:“很喜欢你”,“so,你怎么看”,得到有心上人却带有继续撩拨意味的回复后,追击“有无机会把握”,“还能不能散步”。一是不喜欢含糊,是便是,不是便不是,二来我清楚现在对他不是很严重的那种爱,所以怎么做都可以啦。

    有这个想法起于他对我讲出“希望和你一起散步”“学妹有机会来找我玩”等语,冒出念头去看了他几篇文章,觉得不错、思考把握到亮牌,不过两日,如果算上明确和他讲的“我想和你散步”不过一日,快且狠,不留一丝婉转的余地,这便是我的现实之处。脂砚斋谈论过宝玉的情极之毒,用情之深,异于常人,绝情之甚,也异于常人,深在一段痴情,为红楼之“意淫”,可心会可神通,却无法口传语达;决绝在那唯一之外,便都是同一层面的次品,怎么样都可以的。我是如此吧,因为无情,所以可以当作处理事项来决断,匪气犹存。

    巴尔扎克在末章对欧也妮做的总结:她是一个天生的贤妻良母,却既无丈夫,也无子女(原话应该是这样),我的结局大概如此,就算如牧之所言成“子满枝”的妇人,也大概只是屈服现实的选择罢了,不会是那种庄重汹涌的爱,那是我“用情之深”,但我会在这个选择里尽可能把握好些适合自己的。这一位很好,攻书治学的彼得罗,在学界小有名气,学术上钻研严谨,为人和善等,以及他涉及的一些领域很对我胃口。他若愿意讲,我也很高兴听,Elena要琢磨她的写作,Elena意图写往事之书,写人间之书。用眼睛观摩世相,像张择端的笔触一样细到每一位存在的人事。

    今日和雪儿讲,我就是茨威格的那个女人,每每写下旁白,便是在与一个小说人物讲话。我是对空荡荡的幽灵讲话,可笑古怪,应该是有点精神病吧。

    我扔掉了前几日的零星笔记,因为懒地回忆,记载某些心境的纸成为垃圾就和垃圾放在一起,很和谐。即使它们还有那么一点点价值,可我不喜欢重来的,蒙克因写的那本老维传有提到,他厌恶重新解释文字和重写相同的观点。对某些心境和文字的抛弃,此是我“绝情之甚”。

    另一点害怕,难得翻看了以前的日记,此情此景我很早就预料到了,如出一辙。“预料”还是一个略显刻意的词,准确地说,是很平凡地看见了,知道了这个结果,就像我早上起来去泡咖啡,散步在何处转弯,行车遇到绿灯便过不问方向,就像我说如今开始少看文学是因为除了具体事件不同外行文人物基本了然,自然而然地预见了。这个我以后可能会再提到,暂不多说。

    她问起我是否会延后面对心境的问题,我做如下回答:

    不会。那些心境发生了,是真实存在的,只能尊重。不得不尊重,否则会很难过,不可以欺骗自己。思想与事件本身同等重要,在同一地位和层面上,因而叙事和想法是彼此交织的。写的细,是因为每一处都值得尊重,也必须尊重,不管是现实还是心声……

    讲故事和撒谎是同一个技能,可是流动叙事之重在于正视每一处细节,不可抹杀,不可篡改,我的眼是观察之眼,即能记录反映呈现的面貌。

    不可说的,我沉默;可说的,我说尽能看到的全部。

    快速决断的原因还有一点,那时候觉得这个场景应该如此,所以去做。尊重心境,正视心境,亦屈服心境,受它的奴役和指令,我是它帐下不迟疑的执行官。

    “是”和“应是”,此岸彼岸,万里之遥,后者才是意义所在,是他方和指引……

    这大概就是我的哲学思想之一,或者文艺理论、写作风格、……不知算什么。

    某时

    24

    “明天考试前可以叫我吗?我怕起不来。”我对友友们说。

    “求我。”中中说。

    “不求!”

    “我可以!”糖糖举手。

    “你好好哦~”我说。

    “哼,现在知道谁最爱你的吧~”糖糖笑得很灿烂。

    “是你~”

    “啊,我只不过刷了一些小把戏罢了~湄儿不要抛弃我。”中中可怜兮兮地接道。

    “错过了,就错了,我只能说爱过。”

    中中有许多门考试,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道:“如果考试再不结束的话,我觉得我一些美好的品质都要消失了~”

    “哈哈哈。”

    “音乐节快到了,据说很多灵魂有趣的帅哥。”糖糖说,“我妈问我和谁一起去音乐会,她怀疑我有男朋友。”

    小莫:“那你和谁去?”

    糖糖:“没人……”

    众人爆笑。

    中中:“我和你去!老公老公!”

    糖糖:“可我聊什么啊?”

    中中:“你去万一遇到那种音乐迷怎么办,要人家就光一本正经聊音乐……”

    我:“中中我记得你前任是这样。”

    中中:“是啊,他老和我讲这些音乐,可是我听着就是无感,只能说‘嗯’‘好听’。”

    糖糖:“那我怎么办呐?”

    小莫:“这首歌不low,双压控制得很好,我觉得它的flow是很不错的。”

    我:“真是建设性回答。”

    糖糖无语住了,赖在床上,以手指肚:“中中,你想听听我肚子的咕噜咕噜吗?”

    中中:“不稀罕!我自己的也会叫哈哈。”

    小莫:“那个人居然说玩物丧志!”

    糖糖:“放屁,玩物养志好不好!”

    我:“是啊,养志,这些人每天说什么屁话!”

    原著从罗素那本开始,半夜读了开篇睡着了,今早五点多起睡意未消,记完梦后,读着读着又睡着了。商业信息系统的网课,为一个普通的昏沉的周三,老师也不太想上课的样子,后读累了,兴致上来给一个旧友写了一篇笔触平静的回信,讨论他上次于我讲的治学之说。此人曾形容我处事有“酒神”之气,但相处不太愉快,主要是一遍遍留言问为什么不回复,是不是他哪里说错了话,这让我有些不自在。

    等会儿下午弄点什么呢,不知,雪糕是要有的,其余到时再看,回来继续看书。

    4月14日,下午

    25

    朦胧月

    在昏黑里漫过青草地

    流萤环绕

    似一缕幽幽的火

    四下冷风轻拂

    留下苍茫的影

    那是它的纪念

    那是它昔时的歌

    我对着幽灵诉说

    娓娓讲着那些爱

    由是这无尽的暗夜

    也模糊了界限

    十分钟写的小诗,读着不是很好,没有那种韵味。想想再雕琢一下,算了算了,只是时隔很久后重新写诗的尝试,不再改。

    昨夜在看裙子,自是有事发生。最后研究那个系列主题名叫“重返玫瑰园”,价格美丽。我自己很喜欢那几件的设计,不过假如交给自己设计好几处会改动的。多年前某本杂志有出过一篇青年择业的专辑,许多名校生弃学而从“荒唐”事业,类似于龙应台儿子说的给鳄鱼拔牙,有个东京大学的年轻女孩离开职场开了一家裁缝店。我虽不是名校,也会将这样的事纳入考虑,可是钻研什么呢,旗袍么,不太想,也许可把法式裙稍作修改,非掺入国风元素,而是古典之美,是雅致,各个国家和地带的风土情,更偏重的还是古典简约。

    比如2018的秀场上那件压轴的鲜花婚纱裙,端庄兼有灵动。虽然很爱却算不上惊艳,因为纷繁的印花虽淡薄,但太多了,略吵眼睛,而蓝色调的那些裙子明媚有余,简约不足,就是近于璞,却远离真。反倒2020某场,那件摩登的格裙,优雅且奢靡至极。其古典在于是欧洲战与繁华杂糅之美,附素雅暗调的白手套,交界处如同断臂。恍惚间看到维纳斯的残破雕像,亦如《戏梦巴黎》女主角于帷幔中走出的装束。

    蓝裙,Blue总给我忧郁和灵气间徘徊的感觉。那首《PrettyBlue》就很是,我把它列在了可带着下午入梦的歌里。想到旭文,自己又多管了一回闲事:替他寻找梦中女孩穿的蓝色裙子。便是他上回所言“我的更严重/梦里那个女孩子穿着浅蓝色的裙子/她坐在台阶上哭”,此为寻梦记,列在友篇,撑一支长蒿,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可是这家伙审美捉急,一个人的名字是可以和性格牵连很多的,这我之前有提过。想起中学时代的同学里,一人叫子虚,处事总有些女儿之态,那时候他做语文课代表掌管着无数废弃试卷,我讨来做草稿纸便会作宝玉姿态与他讲话:“好姐姐,好姐姐,赏我些卷子打草稿吧”;一同桌名子卿,是个温婉的男生,他自诩有魏晋名士之风,不过后来处世之态败于我,名士之风便成我的专属词,他不可以用。旭文呢,脑筋怕不是转不过弯来,选裙子就好好选嘛,人家女孩非要他选梦中的浅蓝色成其梦中人。他呢,估计就是直接搜“浅蓝裙”然后在系统推荐里随便找贵的,甚至做好了为此吃土的决心。那第一条选的啊,真是见者落泪,闻者足戒。贵价而丑陋,设计上简直不要太糟糕,细节处也很一般。我便给他列了几个裙子样式的图片,甚至牺牲了收藏夹的私货,发了几篇设计很好的秀场录像与他提高审美,小家伙钻研去了,最后终于勾勒出梦中物的大概轮廓。我真是一个无比善良的友,电灯泡在我这个太阳面前只可甘拜下风。

    一件英式裙到了,也许是积压物,它从精妙的裁缝手那里诞生,在那不列颠的土地上沉睡过,辗转来到天朝再到苏城。当初看中了它的学院风格设计,虽姐妹们讲过比较土,可是它的走线条纹等安排见之不俗。我带着庄重的心穿上,好家伙,丑死了!虽然不是很贵,却不可以退货的,心戚戚的我还将带着微笑穿它。

    方雪前些天所提到金斯伯格,我以为是法律课最近研究此人,原来知识点涉及到就去看了电影。只在八十多岁的大法官在采访中被问及丈夫如何时,她竟羞涩地笑了。我立刻去找方雪,说“她提到马蒂会笑唉”,她亦对此深有感触。

    原来烟花易冷写的是伽南的故事,原来伽南在苏城,然路过很多次却不知它,亦不知其往事。那时唐剀推荐过一本《洛阳伽南记》,我一直记着,下次经过娄门大概会进去走走。

    昨日开车锁时发现阿斯兰有异样,原来是树上的小果子砸下来,蓝紫色的汁液迸溅弄脏了车。有些恼,废了很大劲擦干它们,顺便考察了下附近的车子,竟只有我一人受此荼毒。起初以为是榉树,察觉不对去查了下,才知凶手为独本女贞。此树江浙多有,作道路景观树,可耐南方的低温。然果实掉落到人家车顶上,地面上留下斑,因而也多有将其视作污染要求治理的。说是这个恶魔果子晾晒后可成中药,作用明目,乌发等,我不信。

    想到这里,便去找自行车,然不在宿舍楼前的草坪上。我对这些小事向来不在意,在整个校园寻找起来,慢悠悠走过停车场、快递点、邮政收发室,也许在公教楼前?可昨日旷课并未骑到那里。后在食堂楼下的泊车处找到,正对食行生鲜的配送柜和废弃的扶手式电梯。

    路上两位机车少年并行而过,怪异张扬,侧边箱竖立着威武的旗帜,摩托车的引擎声,在单调车流中格外惹眼。中学时代内涵过的一友与我辩论时急糙糙讲话,并以手指指点点的做法为内心虚空无物,只能以音量来打压我,maybe那时的小苏见今日俩货也会认作是空虚公子哥吧。父亲也曾用过极张扬的笔名,记得他在一篇文里用“早熟”“细腻”等形容我。原来那时我就开始使用观摩之眼,且行文洋洋洒洒。

    电动车上的母亲很年轻,孩子站在踏板上吹着汽水泡。他们驶过后风转向我,留下无数漂浮着的梦幻的肥皂泡泡,它们很美。

    坐在上次见衣冠禽的那束假桃花枝附近。刚去修眉,她四处找刮眉刀,亦如我找自行车一样从容。我问如何修,答按原来的稍作修缮,以及清理杂毛。不是我行走于刀尖哦,而是享受着刀在眉间轻轻游走的滋味,那时候自己快睡着了。临走前复问,“那,我的这是什么眉形呢?”店中的另一主人和两位顾客便都看过来,她们端详着我,最后一人讲:“你是柳叶眉。”

    行到维克多买一盒伊利的燕麦牛奶,这已经成了我到翰林邻里中心的定式,几桌外国人沐浴着夕阳,靠在藤椅上聊天,忽然很羡慕他们,英语可以讲的这样好!

    夕阳复打过来,一个小孩子来到我身边,爬上那张黑色的椅子,母亲摇着椅与她玩乐,金色的光和影贯穿其间,她们满眼灿烂地望向我,回报一个灿烂的笑。

    最后一丝电,支撑着播放Thehails的《Younger》,不算很喜欢这首歌,却常常听,在我一众略悲的曲子里是一只虻,欢快明朗,靡靡的女声叫人有点醉意。

    4月15日,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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