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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图书馆小记

    26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在梁几乎是阿恺的影子了,心里不平静,出了宿舍散散心去。

    听爱伦坡埋葬,砌墙,悲哀,骨骸,高贵的福尔托……后觉得烦躁关掉,开始一段放空。空气有尘,就这样走着,无所思,有也不留意,让它自己消散掉。伽南。

    偶尔响起那篇与蒙蒂利亚葡萄酒对话的回声,只是与自己的回声罢了,还是对着幽灵么,我何尝不是。

    脚步有点飘忽,不是困,有点像修眉时的那种醉,不像是惬意,也不像愁。

    偶有夜跑的同学经过,有人在对面照射了蓝光诱鱼垂钓,他就在阴影里坐着吧,光和光的影成两处明亮。

    经过汽车看一眼窗中自己的影。

    无月,河水对面的车流,让我害怕可是今晚沉默的树。蝉噪多成一种静,我经过它便停止,泛起一阵小小的堵塞。

    我心里好像有很遥远的旋律,也可能没有。

    一路走,来回走。寂静的球场,寂静的河水。

    音乐学院,七盏,复向前,七盏,再无。

    听着歌,音量调至听不见外面友们的对话,伏在桌上,进入半梦状态。真是像啊,忽涌起泪,不久平复。

    4月17日

    27

    打开衣柜,挂着几条夏裙,那几件JK买了很久了,但都没怎么穿过,只是拆了定位线崭新一如刚到我手中。春夏之交,女孩子们会喜欢吧,前阵子樱花开的烂漫,很多人去本部看樱花,小莫也跑去了无锡看,说是那里的硕大而美,我在本校区的樱林边上走了走,知道它开得好了。

    JK,只当作普通格裙。暗红色那条名侠骨,自己对徐霞客侠客行了解不多,江阴人、总是旅游、写了本书。此红色调有苏格兰裙风韵,过去我一直觉得这种百褶裙和日本国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不太喜欢那种次元文化,亦如我不太喜欢看动漫。去年倒是看了几部,一部荒谬派的美国佳作《瑞克与莫蒂》中,援引转过去看的日本老片《阿基拉》,讲述的是一个忧郁的末世机车故事,探讨心与这个世界何如,死神到来之际人类生存状态何如,有点海德格尔内求真和扑向未来的味道;一部《青之文学》,改编自当代日本名篇而成的片子,我喜欢夏目漱石的《心》那话,其中有一问,是等待的人更痛苦呢,还是叫人等待的人更甚呢;芥川那篇杂糅了竹林中、蛛丝、地狱变等,也很不错,繁华、沉寂,透着一念天堂地狱之间的浅浅关联,禅与恐怖幽暗交织在一起,其中的瑰丽落寞难以诉说,爱伦坡的作品倒是丝毫没有这种东方美学的痕迹;一部《岩窟王》,亦是科技未来与大仲马基督山伯爵的联合改编之作,诉说哀愁的美,我喜欢它片头的曲子,无奈且幽邃,听着就能似乎看见他们三人在马赛的海滩行走,风将她的檐帽吹至远处。

    送掉的那条颜色略沉的蓝裙是町冬,海涅在在冬天的童话那首诗里面提过面包、玫瑰、羽毛等物,都是美好的东西。

    深绿色那条名云杉,色有松柏之态,我起初买它是为了在去年的万圣节扮蛇院女孩,就是哈里波特的霍格沃茨的蛇院,为此还配了一条深绿色的条纹领带和一件黑色西装。友说那件西装很棒,然过于正式。其实它的裁剪是很好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毛边,细节处不够利落。基本就是一直挂着,去秦汉史课上穿过一次,另一件威尔士格纹羊毛西装,去年穿过一次丢洗衣机洗了,结果缩水毁掉,我就当作普通外套从此丢洗衣机洗。白衬衫平时也不打算穿,那件开襟处浅蓝绣花的配过一条黑裙,当时和一个邀约我的男生打过一场网球,后觉得那人非真之人,即使有如“以后一起逛书店”“周姑娘下课了吗”等语也不太理睬。我与他提过一次友们在校组织/社团中大概是负责人了,我游历八方之事,他却安慰我不必太在意身边人追求谋事和生活充实云云,开始道社交之意义,叫我宽心等,我颔首微笑,往后的日子便再无兴致与其人对话。

    电影《美丽心灵》里图灵与机要组织的对话真的是虚构吗,谁能否认对他那不是真实,众人却讲他是精神意识不正常。暑假得再读一次红楼,只是那些诗句还不能背诵,定格在相识和略知。

    不紧不要之事,如父亲所说,十多年前我日记便立意平平,无非些小猫小狗,吃的买的。近期有些话多,大概是心底深的角落不太宁静,没准哪天就从此缄默了,不过既有你冲了咖啡愿意听叨叨这些琐事,想来无妨。有人说嘉定屠城之后,所有的诗都显得残忍,《随园诗话》也讲些不紧不要之事,有人研究瓶瓶罐罐瓷器瓷碗,有人考据有人理学,往深了说都没什么意思。继而联系到战时妇孺之惨状,插一根草便卖了自己给人家做奴婢讨亲人下葬钱的,还有那些悲悯的士大夫。我此刻也不必过于忧虑这些天下事,人类的苦难从来不曾停止,就是现在世界上也正在发生着几场罪孽,发生着恶行,然而毕竟遥远,我既不知,就不必再刻意找些悲的事打听了。那条浅蓝色的叫鸟之诗,名字取得很有意境,但这样的组合是略微花哨的,可以类比一些人物取名“灵犀”“默笙”等,字是好字,个个好,凑起来未免纷繁杂乱,总之读出一种轻微的噪来。过去还很喜欢周芷若这名儿,上次营销课上听到老师提“芷若”一名之常见,复不太喜欢。腰围买的68,可以收些,但是我至今没什么数,买这种裙子似乎不能只看腰围,退换不是很方便。衣柜里的几条就都会炸褶,问友们何故,她们表示腰臀比过于优秀,或是胯骨比较大,所以会如此,无妨。这种格裙材质是偏硬的,应该不可以扔到洗衣机里,我也不太穿,挂着吊牌未拆,去年觉得自己的太多了,共四件,想起来便送了一条与远方的友,虽很久未联络不过彼此的心性是知道一点的,还行。

    想到半裙,现存的还有两条。一条网纱绿,可正反穿,纱的那一面略带金色珠光,这件真的很应那句“越纱裙染郁金黄”,出处忘了。我习惯纱在外,绸的那一面不太喜欢,作里子就好。新品出时是一百七八,我买了,后降价,继而再降,不太开心。裙子还可以,开始我用它配那件黑色的t恤,甚至丢到洗衣机也会放进洗衣袋保护着,现在不太在意。黑色半裙不细说,现在不太喜欢,有些厚重和设计上的诡谲,花边收尾初期当作小巧思,现有些小小的厌烦,也许秋冬会套上它。

    其余呢,过去也有过别的几条,有的捐掉了,有的卖掉了,有的永远沉睡在家里那间放过往衣物的房间,被遗忘掉,既是过往之裙,过往之物,就不再回忆。昨天大概是有点醉,咖啡喝多醉了,现在仍然有那种飘飘悬浮之感。早起做了个梦,梦中那几段柔和清晰的闲聊刚落下,就拿起身边的笔记录了,然而大概它有意让我忘掉细节,于是只记下了残缺的感觉和零星片段。随后开始思考,刚刚在桌上夹菜时平静的对话,是梦呢还是过去真实发生之事,哦,是梦,我放下筷子就从梦世界走出记录了。起来走到桌前,吃了两块牛乳小圆面包,芝士夹心,是昨晚某同学放在楼道窗台上赠的,冲了杯白咖啡,分了两次,前次浓到稠沫,后倒入热水只是把冲杯子的浊物喝掉了,还醉着,才六点多,清醒了些复到床上睡下。

    小莫讲中午出门十点要洗澡,问我可否统到下午,回答可。记得她是去某外地音乐节,才八点多,热水器等会儿还能支撑,我先去吧。想把头发留到腰,放了远古城堡的歌,享受水流扑打之感,奶糖味的沐浴露气息漫散开来,眼前闪过迷失东京和几部托纳多雷电影的桥段,恍惚看见拍卖师维尔吉尔坐在日与夜咖啡馆的窗边,乖乖地等待那件珍贵的赝品。

    4月17日,晨

    28

    出门还带上了伞备着防晒,中中问10-20℃如何出门,我讲:“你去掉一个最低分10℃,那是凌晨和晚上的。”她很高兴地套上t恤在桌前梳起妆来,准备下午双选会了,我问双选会何故,讲这是暑期社会实践啊,复问每个人都要参加吗,答案为否后舒一口气,惬意地出门寻早饭。

    第一顿就去冰柜找雪糕似乎不太合适,临场发挥,在校园超市选了黑米面包以及一盒谷粒牛奶,坐至其窗边吧台处。很文雅了,一块一块撕着面包吃,在外还是得注意点形象。刚刚在左侧遇到那个安排货架的人,意识到挡着路他就让开了,忽到我附近。我的视线在面包夹心处,余光中见他总会瞟过来,心里有些不爽。共六眼,来转四次,脚的方向在我,作若无其事状,最后停在东南角过去制作奶茶的地方,我回头略冷漠(以及亿点点杀气)的正视他,果然盯着,还略带一丝玩味。啃了一半的面包不香了,不管出于何目的还是无目的,毕竟春光明媚且在校园,警惕之心可以忽略,是不该撕着面包只啃馅,还是我书包拉链开了,还是他无聊至此逮着我的行为玩味?我是有点强盗之心的,一般情况只可自己观摩,把人们当风景,瞅你瞅他的能把控力度,别人把我当猴儿可不行。回盯过去好几秒吧,后此人收眼转身。

    便利店搞活动,任意消费加五元就可得蒟蒻果冻一袋,十多年前家里经营过老家地界的零食日用批发和某些白酒代理,我知它利润空间大,因为喜欢吃仍旧很开心,选了荔枝味,“任意消费”项为一根玉米。可是今日这支不太新鲜,不是煮的时间久了,是食材不新鲜。去年有报道过便利店中中的过夜问题,其余物资如面包甜品等靠近临期便要开封丢掉,如此浪费也是捍卫品牌形象的武器,拿奢侈品销毁库存比方不恰当,但意思是那个意思。一如精明、干练的形象,不管在搭配,还是运营、经商、供应链还是处世大概都是受世人喜欢的。

    我见过便利店员工当场统计的,也做过7-11的案例分析,知道一些做的好的连锁店会分时段、地域等安排不同的货品上架,控制库存。《零售的哲学》里有谈“朝令夕改”和变化的,记不太清,我理解的就是:即使同一条街,也许这头的人喜欢樱花咖啡,那头的买蓝山比较多,这头是街口好吃的多人们冷落了它,可是走远了买不到便宜的就到那头的买关东煮,那头的中中就会安排的多;比如周三周四什么情况了、周末大家赖床不吃早餐,这两天面包便不太更新,等周一二再有一轮替换,某日9:00-11:00安排哪些小蛋糕,哪些牛奶只在下午供应,都不一样。效率效率啊,对于他们来说,捍卫品牌形象是很严重的大事。因为那些大公司不容许此类公关危机出现,因而产品的安全、品质会格外上心,可以联系到最近的事。便利店呢,对如此快节奏的他们来说,临期食品售卖法不可取,其经营之物不少是快消品,流转周期短,速度快,去买面包的时候一般挑后排的,新鲜些,口感更好。

    物流,配送,仓储……学科专业之事,平时不太上心只能浅浅带些了。从原材料供应、制造、分销给下一层级、到放到货架上供人选购,总是免不了积压。而库存,就意味着消耗,前阵子我还与一友说过不要消耗人的情绪价值。或报损销毁,或退回供应商,命运像那些存在过又消失了的瑕疵书一样倏忽逝去,可是有心人如我蹲守着抢都抢不到。为避免这种情况过多有些产品就安排得少,比如好吃的奶黄流心包,要是整点前二十分钟去一定是没有的。在拙政园附近的那家就不太讲究,估计是来往顾客不似学校年轻人这么爱吃吃喝喝,且口味相对固定。是三教九流众生芸芸,销毁的物资就多一点,那次给我打的爆浆饭团时间不够,芝士没有化开,更不要提产品的灵魂就是包装上说的一口浆汁,以后也不会再吃。

    三楼梅花餐厅做豆腐脑的包子店倒闭了,改成了民族窗口,售卖牛肉面。之前每次去时无论是那个上了半百的阿姨,还是略腼腆的小哥,都会问一句“要不要来个煎包?”一直如此未间断。他们家的绿豆汤不好喝,然两元的价位还算可以。如今昔包已逝,昔人再遇不见,生出许多酸苦来。这一段有诗可考,后人作《过梅花东窗》说此事:

    去年今日此窗口,豆花煎包全都有。

    老板不知何处去,豆花再度不可寻。

    其余几个经营早餐的窗口虽有豆花选项,可是没人弄的,一来基本以甜为主调,如果搞些葱姜之流匀不到其他菜品上,比如那家轻食粥便是如此,总是研发些奇奇怪怪的甜物,有好的,也有难以下咽的;二来大概像我一般喜欢吃的人不多吧,食堂那么大,大家今天这家明天这家,不似我两三日就来看看这位红袖招一般专情。

    昨夜听说南区七食堂楼上的创客中心开了一家西装店,名“新希望”,面向大学生,

    买了一条珍珠项链,一件碎花粉纱裙,一件牛仔外套和它搭配,还有一箱书,名家画册印的纸,订了《环球科学》。牛仔外套是因为评论中有一句“买它,出街碰到10个穿牛仔外套的,它是最特别的那个”,珍珠纽扣,中间简约而细节极工,很温柔。发现我的裙子们大多偏近古典简单,或田园牧歌之风,但也不乏利落机车一类的英飒之物,大概这是我喜欢古典都市在服装中的体现。昨夜效友之法把头发叠起来扎着睡觉,据说可弄自然卷,可是放下来还是直发,只是蓬松了些,发质粗硬,烫不成形,卷不成形,很无奈,我就是如此吧,若非高温和强制不得不为,外物又如何改变。

    尝过教育超市的谷粒奶和面包,流连过便利店的玉米和蒟蒻,又经历了一回二食堂的椰奶西米露,却仍旧忘不掉那个从最初便惦念着的雪糕,不重要的旧的人事不必花精力忘记,因为他们会自然消散,就像昨天的霾,可是,是什么让我离开温暖的被窝,让我告别一些旧事,仍是那件最珍视之物。

    我爱苏州的古典庄重,我爱它包容无数异文化的蓝调都市,这里静静的小河和学生公寓外面的施工和车流都让人痴迷,我可以在这个年纪这个校园里肆无忌惮地发呆和行走,可以因为简单的触动就留一两滴泪,醉朦朦的夜行,可以在周末赖床或者吃一个早上,这里跑到那里,研究搭配,研究生活美学,思考未来会怎么样,我、他人、城市、人类的未来,有时候不免悲观,悲着悲着就顺路拐进哪家店弄了杯不加糖的奶茶。

    四地流转,南冥到北冥复在南冥,难道这便是我牧羊少年的宝藏,兜兜转转这凡世,见山见水不见山水,红尘多少事端,归来仍是那心心念念之物,叫我如何渡红尘。天地一聊客,说尽俗世不肯歇歇嘴。往夏天过了,我可能会好好讲一讲雪糕和它们的世界。它在我手上,阳光之暖便不及一分,此年此日手中之冷物,此时此景之境遇,都将是回忆时的一部分,

    也许,趁考试周到来前,今日我可去一趟伽南,或者窝在宿舍看一个下午书。不过没走两步就啃完了,啃完了复啃那根木棍,还是不够文雅。

    也许,我真的该“好好学习”起来,总觉得如此悠闲是一种逃离手法,可缓解一些堵塞。

    昨日彼得罗提及远游,我才想起这个世界上有在梁这么一号人,对自己的遗忘力小小的吃惊了下。

    我有一想,曹雪芹的前八十回不全是回忆所作,当事时是作了记录的。为什么这么讲,他是处在其间知福知悲的人,要么就是并行不悖的记然后放任自流。许是臆断了,感觉却很强烈,似一种同类相望的谙然和隐晦。

    有几篇过去式的行文,依旧在增加,不是我写的,是事件在自动流转和诉说,它们在虚空里悬浮,日日增添和自我实现,也许永远不会有天日,也指不定没几天就给你知道了。我有一项纪录的本领,不是誊写,不是记者的提取和摘要,而是手和发呆时所想同一时刻进行,没有叫谁等过谁。不回忆它也会自己存在和发生,它们彼此平行,互不相识互不打扰,从不占用思考的时间。因此能游转梦和现实,清晨醒来,我会辨认周围的环境,这个不容易,经常反应会儿慢慢想起在哪里,我是谁,原来刚才那些事不是在这个世界的。我可以放下梦中的筷子顺手拿起枕边的笔记点事,同理在梦里顺手拿起笔记录梦中梦或者现实的故事,无论在哪里,记过一遍就不回忆了,更不会有第二遍。于梦,“忘记”才是刻意为之,现实相反。

    数月前才正式开始体会放任往事沉沉的美妙,如今竟学的如此好,随时可以因为兴致消失退出游戏。荒芜了许多,冷漠了许多,也惬意了许多,很偶尔才涌起一片天地苍茫之感,这时走走呆呆,或放空,或放纵它的故作悲痛状,不久就会平复,然后晴朗起来。

    明日是小莫的生日,她是真正的阳春三月女孩,虽沉静行事庄重些,然深究起来不似我仲春的冷,我是清明的沉沉雨气,只是看起来明朗些。到晚上和一种姑娘们吃海底捞去,我给她准备了什么礼物呢。受人以咖啡不如受人以手作咖啡粉,嘻嘻嘻她还不知道,零点再给她。

    冰箱里的钟薛高是个很好的营销案例,什么时候我会写写。还有石寅版中“孤独的飞鸟,自由的灵魂”等精妙所在,哪天又想说说歌,继而是诗,猫,植物和人的性情,说说岁月,铁锈和春花秋月,没事再讲几个毒辣的笑话,说说各种技艺,费工费心的东西,咪笑着眼讲友们或悲或快乐的际遇,还有我自己的,说说各种人间微妙的感情,然后将旧事隐去。湄这言,小苏之事,便是没这言,小说之事,这不过一场华梦。

    今日雪糕三支,咖啡七杯,热奶两杯,冷奶一盒,绿茶两杯,凉白开无数,然,只是到下午。等会儿和姐妹们去吃火锅。

    现在小莫喊我帮她去烫个波浪卷,我拿着蛋卷卷发棒认真又有点不知所措,握着友的长发,烫时只觉岁月很慢,很幽静,问了她些关于留发,卷发不仅不要的问题,说了几句赞美,不留神一小撮给烫歪了,友很无奈,遂自己动手。

    哈哈,友搞不定了,复叫我,一缕缕帮她烫着后面的长发,我与她讲着一些感情之事和隐秘的心绪。美丽的意大利风情女郎一般的友,还有我美丽幽静的少年时光。

    4月18日

    29

    体育馆内,大众健身操,第二套,第二级。

    下课前,她与我讲:“这同学,你看你今天来的时候不是什么都不会吗,现在左边的动作不也能做出来一些了。”

    “你不要看别人的,她要是在你前方还行,侧边你看着他总是会慢一个步骤,你要自己去想”对哦,我每每做操总是朝左看着身边的人如何弄。

    手在后,扭臀,跳跃继而拍手,向左向右扭着步伐,忽而弓步……热身时我玩得很畅快啊,也许假期我可以学一点街舞,蹦蹦跳跳的多热烈,又有金钱和费时之考虑,先放放。压腿的时候,浮现出一些在把杆上拉筋的芭蕾女孩油画,《最佳出价》里最贵的那幅同为一位芭蕾女。

    我回忆着那些动作,脚跟不上,手跟不上,很粗糙的跟在后面动一动,同时在思考一个句号的问题,因为近视,只能看到前方镜中自己模糊的身影。我在第一排,在最右边,而且近视,只二三百度不怎么戴眼镜。

    她一放音乐,大家做着很陌生的动作,不是今天教的。熟悉么,可没有那个提腿跳跃的步骤啊,她们在做什么?上周课前我与老师发了一条留言“身体不适请假,望批准”,今日来时她问过我,回答依旧,身体不适是很模糊的词,上节课我在宿舍坐着发呆脑中昏昏沉沉出来定然不适,因此没有不诚。可是清明假期没有上课,上周教了很多动作没有来,原来是以前教的啊,我还做得很顺畅来着,竟然断片了。

    大家都在做操,我不记得动作手插在腰间成了老师外唯一一个无动作的人。

    老师问:你一个也不记得了,以前来上过课吗?

    我微微笑着回答:来上过课,刚才我失忆了。

    仍旧温和的着看老师,眼睛里写着尊重和接受批评的乖戾,她大概有些生气,更多无可奈何,讲一句:“嘿,你这个学生也是好玩得很哩。”

    复讲“刚刚我在前面教一个上节课没来的女生,你怎么不一起去的?”

    “嗯,没去。”

    “你,算了你现在去,跟那个红衣服的女生学,人家跳的好的。”

    我就往那边跑了好几米,到了红衣女孩左侧,她跳得很好啊,动作准确,轻盈随意。可是平时就是左转看身边那个姐妹跳,红衣和我并列,我又是向右看不太方便,仍然跟不上。这是所谓的四肢不协调吗?跑到她的右后方,顺畅了些,一点一点琢磨每个动作,略过老师的表情,略过窗外的网球场。老师十多分钟前说不知学校新的跑道有没有建好,想在外面球场画个五十米的线给我们跑步,在窗前看了会又觉得间开的长宽不足五十米作罢,我知道那个球场的橡胶地面过滑不适合跑步,依然颔首向着她。

    答她话时眼神大概很迷离很乖巧,看起来不像好学生又不是和人作对的那种,也有一种平和略带温润地玩味气息,叫人对我无话可说。

    自己能意识到这些。塞林格在麦田里写过一个场景,女友萨丽在溜冰之际知道自己很美,故而屁股朝着霍尔顿作忸怩之态,男孩虽厌恶却不能否认她的可爱。“到处都是他妈的伪君子”,去观摩自己行为其实也很好玩,或许这样的行为也是我不自觉地刻意为之呢。

    我最近似乎是太过分了。

    昨夜的烂漫烟花,看着自己的照片,她们怎么把我拍的好像在哭,其实只是在看湖罢了。在相册里回忆着,月色朦胧,比天颜色更深的几棵松树的轮廓,城市迷离的灯火。有一张舍友拍得很糊,恍惚间糊到好似莫奈的卡密尔,就是那幅撑伞的女人。月亮在里面就是一个小小的光点,以及浩渺可见边界的湖泊,当时想到一句“垆边人似月”,忘了具体意思去查了下,原来是讲美女的啊,那没事了。

    我还跳了舞,记得那篇俄罗斯的文章,年轻的老祖母和姐妹们在灯光下翩翩起舞,那舞蹈是不自觉的,属于青春烂漫的少女情怀,还有那个远处不知何人演奏的音乐,其点缀就像黛湘二人在那个中秋之夜联诗时传过来的笛声,不知何人所作。而老祖母和她的友们,那个陌生人,他们在那个遥远的俄罗斯暗夜里如此明媚,一如我和举着烟花的友们。昨日看到那张野鸭独立水上的照片,很是她们两个联诗时的一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我似乎是有点小坏,总是喜欢篡改别人的文章和话,比如“莫谈国事”之说:

    “屋里和凉棚下都设有藤椅和茶座,共人休憩和闲聊,你若路过打个照面也可。各处贴着“莫谈国事”的纸条。时不时有一二管理出来走动走动,沏茶,送客。”

    我与你讲讲它的由来,原文为:屋子非常高大,摆着长桌与方桌,长凳与小凳,都是茶座儿。隔窗可见后院,高搭着凉棚,棚下也有茶座儿。屋里和凉棚下都有挂鸟笼的地方。各处都贴着“莫谈国事”的纸条。

    我记不清,昨天是回去翻了原文的,玫瑰园系定性为茶馆,江南性质的茶馆。若说些不该说的,大有宋恩子吴祥子那种秘密警察在其中搅浑水,也会多出很多好事者煽风点火,唯恐不乱,我想文雅点讲请人的事儿,加上“端茶送客“这层意思和茶馆又很配,即兴改了改,句子还算通顺。

    说起寒塘,好像关于“塘”和“垛”“岸”“滩”“滨”“土仑(合起来的字,现在通“埨”,是我老家的村名中字,现在去掉了康熙大字典里应该还收着)”也有很多的细节可以区分,就像“亭”“轩”“廊”“屋”“楼台”……记不太清了,兴致上来了研究下。

    喜欢改文说自己的话,这是很小时训练的结果。十几年前父亲常给我选上句或者下句,然后叫我自己对仗或者随意发挥写下去,古文现代诗都有,小说也有。那时候最喜欢的诗人是洛夫海子等,我只会画一种花:荷花,便是受那首《众荷喧哗》的影响。那首零几年抄在我的那本《***诗词选》上,此书上还抄着《雪白的墙》、《烟之外》、《沙扬娜拉》、《伐檀》、《硕鼠》等篇,还有一个英国女诗人的小文,想不起来句子和内容。但至今未把这些人这些书通读,不像小时候瞧着那么新鲜和喜欢。家里很多诗集,是不知多少人欠的风月债,我只涉猎一点。2年前的某一天,我在便签上写下一段话,“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诗和哲学的边界/哪一个更适合生活,谁更能陪伴”;16岁写过一篇名“诗意的悖论”的长文;许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几岁小姑娘时,已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碰到了那些诗歌就觉得很喜欢,他们说“哲思”,我误认作哲学,考虑到行事之懒散,记忆力之勉强,忘掉车停在哪里,忘掉上上节课教的动作,记不住词意地名人名,原来我喜欢的是哲学家存在诗意的故事,喜欢看世相是那层暧昧温润的气息吸引着,原来我需要的是诗意的栖居,是个写不出诗的诗人。诗人如何度过茫茫雪夜?陀氏这一问问的人不知所措,估计就是个直男,问法很美罢了,我不回答,我只云游。

    那条三圈的小珍珠项链,那件很靓的牛仔外套,玛丽珍小皮鞋,粗糙烂制的手作咖啡和世间的一支支雪糕一只只猫儿,我如何能否认这些不是诗,又如何配得上做评论他们的人。因而只是看,只是看,偶尔游戏。

    她们中有人提议外放音乐,我打开了那首《Alovelynight》,轻盈的口哨和舞曲正配此良辰美景。和友们一起在木观湖台上走着,她们三个在前聊着天,我在两三米之后踱步,偶尔听到有趣地添上几句,大家就一起叽叽喳喳起来。

    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吗,似乎不是,一事做例证,还很新鲜,早上英语老师说“manu这个词前缀很多意思,你们可以查查。”

    我点开电子词典逐字母打出,确实出来很多。“manu”意思为手作,总要和经济有些牵连,直接的词意为“摩奴”,印度的神,我看过一部名为“塔巴德”的印度电影,神就大抵是这种无情和阴翳吧,还有执迷者在其中重复着欲望、贪婪和饥饿,慢慢抹去他们的人的部分,留下荒原狼的狼性,唉。

    下一项为“manufacture”,制造、制造业、产品、捏造,我可以和你讲起江南的制造业,我虽不算了解,但浅浅的涉猎足以聊天;或讲起自家的生意场游历之心得,不锈钢制造技艺的难点,老家的制造业发展,客户的刁难和照顾……

    “manuscript”手稿、原稿、手写的,这么多年我手写过多少纸条,无论是记录心得还是闲话,亦或替中学时代的同学们传递当工具人的;以前买的一本莫言读本前几页他手写稿的图片;许多年前在书店看到的一本贾平凹还是余秋雨毛边设计的书;亦或马克思原稿和平安基金的隐秘关联;王开岭写过一个考据古希腊先贤的老学者的故事,他的稿子被贼烧了,贼要他的心和自己一样荒芜下去;你知道一个优秀的作家死之前他的抽屉里必定装着很多未完成的稿子吗……

    ……

    ……

    何为聊客?

    她在天地之间慢慢地说,慢慢说着这些细碎的平常,偶尔会平静地讲述一场排山倒海

    我虽话多,生活中还是独来独往的,除非强制和有兴趣,不参与任何集体活动,一般毫无兴趣。有的聊便聊,没有便不聊,环境、听者、聊客构成了一个简洁的生态,如此而已。

    这不是有意识这样发散的,我看到便会这样。一物一事到他们、它们的背后一整个故事。也许这是自己的独特之处吧,昨天听到中中在火锅店玩笑的那句“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蛋糕”就觉得很有趣。我可以在中学的座位上安静地坐一天,发了无数的呆。那时教过某友一个游戏以打发上课的无聊,就是眼睛看着镜片和现实交接之处,人物会在他头上形成的折射影像,只是普通的物理现象,但我把它戏谑成“灵魂”,因此得以日日见人和物之魂魄玩。还有眼中虚幻浮动的那个小圈,多年前看过一个科普介绍,大概说它成像在视网膜而非空气中,是眼中细胞等物,最好的背景面为浅蓝,所以你看平时的蓝天就比较容易发现它,我倒是常常没事追踪者它玩。目之所及的光点,我这么一讲算是教过游戏方法了,你也可以试试。

    而昨夜为何舞蹈,依然有迹可循。前天我在便签上记下“无所遁逃/不可以问自己的心/我想跟在月亮后面走/在一个路灯下站着,那时心里在舞蹈,带悲的舞”,于是有了昨天的不自觉,其实它早在我的“该是”里等着发生了。我做的每一件事,每一物品都可以添上一个意义和解释,那是他们的“该是”,不是“是”,如此我很照顾它们,这是一种一视同仁的悲悯和仁心,仁心的存在可以满足一部分虚荣,这种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虚幻的神灵可不会这么关注世相,金凯瑞的电影《冒牌天神》第一部里有个情节,获得了上帝的能力后,替上帝处理此地信徒的琐事,然人们的愿望之多是很可怕的,他把人们的祈祷转成了文档格式,还是下载了很久。世相之纷繁杂乱,仅仅是一个地区也够上帝受得了,难怪神总是在苦难发生之际缺席不在场,总是加班,估计家庭关系也很糟糕。红楼里第五回仙姑领着宝玉进了幻境,离恨天、灌愁海,说女子之多只把紧要者记录在册,已经这么简要了还分了无数的“司”和“殿”放这些故事。而那卷帙浩繁也不过金陵这一家之事,古今情、风月债,如此漫无边际,由是从事管理行业者的劳累辛苦可窥见一二。我看的再多也仅仅从一个地方出发,说不尽人间事,更何况人的精力有限,兴致也是倏忽而来倏忽而逝。可以联系到那场战斗,游戏罢了毕竟生活那么无聊,但是游戏结束后便不再有很深的印象。现在听的曲中唱到的“Aboutwhatisrealandwhatisfantasy/Throwitallawayagain,playingfortoday”就很是,何事是现实何事虚妄,假作真时真亦假,分来分去好累,这些就抛到远处去吧,我是一个今天的人。昨日说到醉了,友们便都知我醉了,醉汉常说“我没醉”,精神病院的正常人会说“我没病”,既大家当我醉了,那就是醉了。其实这和在梦里梦外走走一样,随时可以迷迷蒙蒙,也随时可以清醒。感觉和咖啡关系不大,它只是比以前好喝了,量上还好,早无提神之用多年前就只当普通饮料,我馋的嘛,黄金时代肯定是喜欢吃吃喝喝啦。伊云规劝我少喝,去找资料吓我找到伏尔泰七十几岁还是个咖啡罐子就不劝了,过去我还拿过它就着安眠药入睡。

    一边听歌一边打字是最近开始尝试的,是英文曲,不关注内容就不会扰乱心智。刚有一句“Sosadalltheselonelyyears”,中文译得很好:“却留我空自嗟叹这孤独的岁月。”我想说,这孤独岁月不必sad,不必嗟叹,好好享受便是,这是下凡尘的一场经历,渡劫和流连。

    误读是个很美妙的事,恰巧下午老师提到“非理论文本阅读之外,其余成文的东西出来解释权便不再属于作者”,这是我多年前记着的“诗人只负责写诗,何意义是读者的事”,老师讲到“作者意图”、“读者意图”,提到海德格尔的别墅和小木屋,烧毁的作品等。

    老师在前方给我们讲他的轶事,工作上的事,领导劝“你退一步吧”,他讲啊“追求人生道路进一步那么难,我为什么要退?”真好真好,继而讲到南大的校长致辞,“诚敬雅勇”四字,不错不错,此人复提及现实与理想之冲突,呃,我好像没啥理想。从小讲话便“立意平平”,嚯,他怎么放了一个老头子唱桃花扇的昆曲片段,虽然不难听,可是孔尚任更愿意女孩子来唱吧。“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唉,世人都说神仙好,只有什么忘不了,古来将相在何方,荒冢一抔青青草就给你埋咯,还有人叨叨“人类历史等待着被耻辱着的岁月”,公众号的推送,杂志上的文章,苟日新,日日新,没有可圈可点的人事。小猫小狗,迎春花,臭水沟,没准会讲五百部电影,一千多个梦,一只蚊子也给安排一部史书和大小上帝施加的命运,会扒开一个凡俗女子的眼角的皱纹娓娓道来,你以为我在发呆,其实是在观摩一个路人在镜片中折射的灵魂影像。

    他又讲,海德格尔生前规定了自己的出版顺序,大概要一百多年才能都出版物完,所以明年微店应该还会推他的新书。藏之名山,传于后世,说到汉娜·阿伦特问老海你的核心思想到底是啥,海说在第45卷之中,汉娜就拿狐狸之说内涵海,你就是个住在洞里的穴居无毛老狐狸嘛,设置玄关和一众小动物困在里面,不能到达王国维所言“无我之境”,其实我更喜欢汉娜唉。

    下午聊到旭文,他呢,只是在风中飘,唐剀是躺在云端,瞅着,非云游。之前旭文称已在云游,谈沉重和轻盈,他远不够。我像之前的“名士之风”事件一样霸道,云游者为我,处其中而不在其中,名可副实,你们不可以用。我跟孔老头学的哈,似乎有点古板和皮蛋。

    爱伦坡、蒲松龄、伍尔夫、福克纳……近期都没有通读的打算了,主要是不太想看书,只是想讲讲话,讲讲话,如此便不会太过于沉溺在一种虚无里,看人间就有一种仿佛真实活着的感受,那种感受让我幸福。我也不是真的悲伤,只是游离在外,加文·胡德有一部太空片名《安德的游戏》,那一整个星系与战斗,银河之事不过是少年的一场嬉戏。那么我在此也是安德,扮演着一个苏城单车少女&不学无术之人的角色。

    下了健美操课便往一期骑,路上忽然很需要一个假期,需要一个房间和一支笔,纸无所谓,我可以记在手上、墙上、地上……可是今天是周一呐哈哈,都是课即使我没上过心。眼前,三张一次性洗脸巾上就有零星字迹。我需要的是一个海明威《春潮》幽闭的六天,无人在左右,却又知可以随时打扰他们,出了门得是闹市,关了门只有自己,这个房间当然要配备独立卫浴,每天要洗澡的,氛围得杂乱温暖如我的书桌,考虑到可能经历夏天要有空调。呃,新鲜水果就算了,我买了很多麦果脆,好几个牌子的,还有好多种咖啡,牙刷电动的吧,用习惯了。

    老爹的文为什么读不下去,彼得罗的大作为什么读不下去?那些不是文章,只是文字垃圾,指尖停在键盘之上,可我的,似乎也一样是垃圾。之前提到的那篇过去之文还在生长,和它相比我其他所有的文字都可谓“垃圾”二字,以后列到坍缩篇里去,现在嘛,不管它了。

    白鹭园的晚上,和友们一起拍了许多好看的照片。有一张大家一起笑的照片名“群魔乱舞”;糊到印象派画风那张名“湖边的女人”;露齿扶额的那张名“悲悲的笑”;树的那张名“暗夜”;湖的那张名“湖”,拍出来似乎都是这样惨淡平静地笑,我又不悲,不知何故。一开始我把昨夜的影像们称为“一束青春”,后改“一束时光”。青春带着一种边界感,是特定的时候,而时光本身就暗含着流动和失去的意味,比前者更平静随和。

    今日我是一袭黑,黑发,黑t恤,黑色化纤运动裤,黑外套,会说:我随时可以开始游戏。

    随时进入游戏状态。

    4月19日,夜

    30

    出门前听友们讲了一场有关女明星换头像引起的风波,众人诧异、惊讶热烈的讨论着其中的荒谬,我在一旁安静地收拾书本。友们字字珠玑,多有戏谑,和她们每日整么处着,总能了解些奇奇怪怪的新鲜事,欢乐且友爱,我竟也踉踉跄跄跟上了弄潮儿的步伐。若听到这么讲,糖糖肯定会冒出来教育下我“湄儿你错了,我们不是弄潮儿,只是时尚的搬运工”。

    一直很享受铃声已过,校园四下无人的空阔,这时我就不慌不忙地去买杯饮料,惬意地骑着,偶尔会闭上眼睛,再很慢地抬起来,有时是对着太阳,有时是面对微风。过程是很短暂的,它不同于停在生理层面的眨眼睛,这种有意识的行为是我寻找温润的方式。这次就把迟到放到五分钟内吧。

    昨夜走了很久回来,绕到东吴门东边新铺的跑道。杨永清和林乐知的汉白玉雕像互相望着,他们后方的树如果不是前阵子春花烂漫我永远不会知道是樱树。前方原是过去常走的一条靠湖的水泥路,站在那边看水鸟和稀散的人群。有大半年它封了,连通我喜欢的那条湖中小木桥。带着久违的心踏上去,又复转至那边的小亭子,我在木桥上看过白鹭站立在它的水草边,而来校近两年从未去过。

    这是一个良夜,很想一个人去湖心亭看水,也许会写上一两首平平淡淡的诗,通往它的小石板路更曲折,我留意着台阶,这样的夜晚,不会再有像我一样的闲人了吧。慢悠悠走去欲穷其径,咦,一个影子,是寞落的来散心的同学吗?走近,一个男生转向我不再动作,亭里的美人靠上放了一部手机,他好像是在排练什么动作。我在明他在暗,我看不清他的模样,他静静地盯着我。这我总不能和他争抢一个夜色朦胧中的月下亭吧,哈哈,我冲他调皮一笑,腰一弯后转身,霎时间迈着企鹅一般的小步子溜走了。

    我不尴尬,不知庭中人如何。

    《碟海军魂》有一幕,昏黄的路灯下吉恩下了车,凯文在黑暗中与他相望。凯文看得见吉恩,而于部长,他好似一个幽灵。

    4月22日

    31

    本来是尝试着回忆和信有关的事,还是跑偏了,风华正茂,同学少年,很久不做回忆的事了,这篇由一张遗憾的小纸条启,想起了我那些才华横溢的友们。

    高一期末考后,鼓足勇气递给一人小纸条。开篇就是欧阳修创作《醉翁亭记》之初写尽奇山之态,有一百多字字字精妙,可是后来全删了只留下一句“环滁皆山也”,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写山的,意为简明扼要。原文是个意思,具体内容和后面几句不记得,故我也直讲“你是我目前除了父亲外觉得最好的男生之一”。哈哈看“目前”“之一”用的多好玩,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情书,像也不像,只是表明心意。我既不问,也就断了人回答的路,应该只是一种朦胧的情愫。

    对那个人印象不太深了,林语堂的苏东坡传跟他借的,下课经常转过来聊天,问我各科题目,上课发困笔记没记全借他的来补,与我讲过一个威海寻历史遗迹的故事,讲话很温润。晚自习交作业是从后往前传的,因而他及一众同学便常见到我在那些试卷边角写的诗,有默的人家的,有自己即兴写的,律师或散文式的句子都不少,偶尔会引起同学一阵小小的讨论。我倒不是想让人家知道,不过那时候想到就写了,课本、笔记、乃至晚上撕开没扔掉的蒸汽眼罩包装袋上都会有很多细碎的文字。他愿意读,我便愿意写,某天改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成一首闺怨律诗(顺序是原文的顺序,在里面提字,上次试着复原没有成功),他是第一个读者。后来为什么觉得自己喜欢他呢,因为我身边几位同桌的坏笑,她与我讲“你看你看他一下课就转过来和你讲话,而且只和你这个女生讲”,另一个她讲“觉得你们好配哦”,听着这些八卦,唔,是哦。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觉得青春“该”有一场小小的恋爱,而且得以遗憾收场才最美妙。所以整这么一出,纸条给他后我就跑了,我跟你说啊那一段特别好玩,他跟在后面走了会大概要说什么,我就直接跑出校门留得无影无踪。

    快高考的一个黄昏,我在外面的小超市挑干脆面,犹豫选哪个口味儿呢,正好遇到他。我的手还在方便面上哈哈好尴尬,放在上面也不是,拿也不是,眼睛就死死的盯着前面不朝左转。这家伙问,你还好吗(有点像偶像剧的多年重逢),后一起走走聊聊,忽觉当年要是不溜的那么快,好像有戏。不过这一段一开始我就是奔着遗憾去的,青春本该如此,十分美妙。

    总是独来独往,懒散又意外地走进了这个许多家长学生的梦中学府,没叫家长费什么心力和金钱。一开始成绩尚可,有点清高,朋友们讲我总是爱笑的,而且笑得很温暖,可是对谁都保持着距离不会亲密。

    想到最好的部分,我在豆蔻年华有过一群十分优秀的友们,他们博识、灿烂而且极具个性,只是每年班级都会打乱,我不擅长交际,不知以何故去找他们了,不像在一处时可以自然而然的聚在一起聊天和玩耍。

    蝶儿常年稳居年级一二,后去研究物理去了。自己开始读乔斯坦就是由她推荐的,那本《纸牌的秘密》中躁动的侏儒,曾经让我们害怕又心心念念很久。她有一阵子常在作文里提到“那个小鬼”,我也恨怕那个走起路来会有铃铛声响,会拷问人灵魂的丑角,睡觉前总会不自觉的向门上的窗看,他是否正在盯着我。后来还有《玛雅》,我很久后才开始看的,因此当初她找我聊这本书发现我只是为了做读书笔记泛泛读了一遍时,大概有些失望。后来这本给我最大的震撼便是“堙灭”,书中箴言为“创造一个人要数百亿年时间,而毁灭,只需一瞬间”。我在《科学美国人》上看过关于星球堙灭和黑洞专辑的文章,知道它和消散、消灭等有个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消失的干干净净,不是白茫茫的大地,而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下,真正的荒芜。

    会考那阵子政治老师与我们讲,这次前几名来写电影,投票后我们下节课放。蝶儿写的三傻大闹宝莱坞,小飒写的泰坦尼克,我写的科学怪狗,小城考的不好没上去给我说了一堆没听他的。后面画风不对了,有个同学提议了一部日本的恐怖片《咒怨》,结果班上就跟打节拍一样民意汹汹,呼喊着“咒怨、咒怨……”于是她下节课就给我们放这个片子。

    等那个可怕的没有眼白的脸从女孩肚子上冒出来时,班上有一阵小小的欢呼,我很无奈地写着作业,蝶儿走到我身边,说:我们几个去楼下花架那儿复习吧。这四五个人便“逃课”到了湖边的一处长廊那儿看书去了。我仍记得那个长廊,白色镂空的设计,缠绕着紫藤,像婚礼的花架。那时的时光很好,阳光也很好,我们四五个人在看地理,讨论经纬线和坡度。

    小城的爸爸是数学老师,同桌好几个月。一开始我不太关心身边的事,哪怕已经在旁边一两周了都没有在意他的名字。有天不知道露了什么破绽,他突然问我:“周小湄,你不会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那时我使了一出声东击西引开他的注意,然后偷偷翻了作业本后说,知道啊你是xxx,他有点狐疑但是不能说什么。与其人吵过一场温柔的架,我平时从不和人发脾气,可是这这家伙说那道数学题他的方法更简便,明明是我的解答更好更短,就争起来了,声音大了一点蝶儿和小飒围过来看热闹,大家就都笑了。

    本来就是我的解法更好,步骤少。

    他有一点十分讨厌,老是掀人刘海。有一节下课外面来了两个女生,在窗户那儿问:你就是小城吧,答是,那几位蹦蹦跳跳地说“好帅啊好帅啊”,他便羞红了脸,我在旁边笑的肚子疼。有次数学发试卷,他考试时发烧最后只有73,我是满分在一旁又轻轻松松的样子,这家伙把试卷压在手臂下面伏在桌上掉了一两滴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不久又玩闹了起来。可是我就像去年还是前年那样,朋友难过的时候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可以讲“我在”“别哭了,你很好”这种话,尽管心里百般滋味希望友好受起来。高中时也不在一处,只知成绩下坡比较大。

    十三四岁的下午,还是同桌,他有时会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可是肩上多个人头好重就推开了。后复有几次,照旧处理。只有一回,小城用手轻放在我的下颚骨处转向他,我单纯到不知何意,就傻傻看着这家伙的眼睛,他也这样看着,几秒后,小飒一声坏笑跑过来,说你俩干嘛呢。

    也许那是少年朦朦胧胧的情愫,那时毕竟还很小,回忆起来只觉得温润绵软。

    小飒,刚看完胡赛尼的《群山回唱》,书放在桌上被其人看见了,他讲有另一本《追风筝的人》,俩人遂交换看了;从图书角拿了一本丹布朗的天使与魔鬼,他看到我在读,便说这本书很多情节不适合女孩子看哦,于是我不仅看完了还通读了丹布朗的全集。图书角的《生死疲劳》以及《大师越来越幽默》为一位杨姓同学所有(杨后来学校英语话剧出演的如花,点了一颗大黑痣好几天洗不掉哈哈),我先看的生死那本,其中到西门闹那几段,小城和那位小飒就在旁边开始坏笑,“跟你说啊湄湄第xx章xx章你都别看了,超级黄暴,我们都看过了真不合适”于是我结束后又找了莫言的六七本来读。有回撞到他在买寒假作业的答案复印件,惊讶如此学霸也会抄,他讲这东西不值得花时间。哈哈,火候不够,寒假作业我都不写,实在要检查就瞎写一通,比看答案还快。

    小飒后来去了南京,我想他是有些失意的。那时我们的大家长问各人的志向,蝶儿说想做一些文字方面的工作,小飒说想当研究员,我在纠结说是改高考试卷还是当诗人中选择了前者。

    最难忘的一幕,便是初二快结束的一个黄昏,他借了我的蓝封《巴黎圣母院》,靠在教室外的白色石栏上专心的样子,一个夕阳下歪在石栏上看书的少年。大家长说有人想留在他班上可以去讲,我以为不会离开就没有去,这是自己无比后悔的一件事。

    后来大家都考到了一中,可是文科楼、理科楼以及栋与栋之间都相隔很远,六点多去教室,十一点多回宿舍,几乎是断绝了来往,自己不知道怎么和人讲话。有次蝶儿遇到我,时隔数年才正式聊了聊那本玛雅还有诸多,我总觉得她是那个思想上美得惊心动魄的红心幺。

    某个晚自习见到了杂烩,他也是我在小城之后的同桌。非常憨的一个家伙,在那场英语话剧上他演的《唐伯虎点秋香》中的华夫人,紫色的戏服和满头的珠翠。蝶儿演的与伯虎踩死小强那出里的另一个要进华府的“疯子”,披散头发穿着布衣,对着伯虎小帅同学猛的那一推,把她昔日柔和的形象直接刷新了,还有我借了好几本书的小男生,他演的如花哦,伯虎拍了拍肩,他缓缓回头不紧不慢说出那句“what’sthematter?”时,真的笑死了哈哈,我在入场做礼仪小姐,对着入场的同学微笑。杂烩成绩一般,但为人十分有趣,讨厌的点也有,大家看电影的时候他老剧透!每个情节都要剧透!一开始我还想好好和他讲,他也不答应闭嘴就说没事没事啦,然后继续吧啦吧啦讲“大家快看,这个狗马上要自己撒尿了(冒牌天神)”“房子要没了(飞屋环游记)”……

    高中时知道他复读了,后考进本校的理科a班,不错不错。有个晚自习前买饭回来,看到他与几个学弟聊天(我们校服可以区分年级),十几米,也许二十米外。好久不见了啊,我与他招招手,他也与我招手,后两人的手缓缓落下。

    我人生中最灿烂和美好的时代,就是十三四岁和这几位朋友一起度过的那个初二,下课后大家围成一个圈儿,翻我新一期的环球科学和海外文摘,因而以后许多年我还是很爱这两部杂志;还有传了不知几手的书;小城问干嘛要背滕王阁序,我答老爹要查;二号去小店拿读者被他们借走;小飒收集了我们每个人的头发做了一本册子,还写了评论,他的那篇二胡的作文和在大礼堂弹的钢琴曲;蝶儿作文得奖后大家长问有什么奖品,不会只是钢笔吧,她才不情愿地讲出还有八百块钱;第一批入团会后大家问我感想,我冒出的那句“感到光荣”(被老爹毒害的,太单纯了);一起去听作家来学校胡说;大家上课时偷摸着聊的天……那不是青春,而是美丽的少年时代,之后再无可比。

    高考前我没有像往日一样闲云野鹤的过日子,虽然仍常常旷课出去散心,老师也很好,只是要求每次出去要提前报备,或写个纸条告知去的地方,回来的时间。高三的时候我的排名能在文科二三十了,不出意外应该是在南大吧,更高些的目标心里也有,可我似乎不配成为海子的同学。后就依然毅然决然复读了,那一年也还好,比较散漫,但因为是在学校附属的复读培训机构,同学们大多来自五湖四海的落榜生,中很多是为了有个学校上要么就是家长逼迫来的,就免不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这一年也有友,活泼美丽又大姐大气质的友,常一起旷课散步也很照顾我,可终究不是知心知意的人。我们是很好的小姐妹,一起欢乐和聊天,分享生活和心事,偶尔较较劲,她名苏,我俩的组合为“美苏争霸”。依然落榜,有些累,复不动了。

    好像我看这些人都很温润美好的样子,前阵子与方雪讲幽灵的故事,她便说,兴许很久之前,在某个时代中,我也会在某个幽灵的梦里。也许吧,也许我也在谁很灿烂的日子里走过。可为什么回忆中更多的总是独行呢,总是行色匆匆从一处到另一处,要么很慢很慢漫无目的地走,能做的只有呆呆的,两眼无神目光空洞,神思飘到很远。晚自习的时候,作业写着写着忽然听到王熙凤和兴儿的对话,要么突然走进梦可是手上的笔还在写着,意识迷离又清醒。好友会安慰我,他们的家长有时候给我带饭,生病了总是同学或者别人的爸爸妈妈来问候带药膏,自己的父母一般,辛辛苦苦的照应不到,更何况我也不是很需要。可是这些人的语言也有一种迷离之感,好像和我无关,我一直就不太在乎承诺、关心、安慰……

    细腻,显得冗长。

    唉,性格也是如此。太多的细腻会多很多美好,会多很多负担,发过那么多的呆,独行过那么多的路,一遍遍的锤炼成今天这种泛泛的伤感,总是一副悲悲的样子又没有具体事件,总是温温暖暖的忽然沉醉也没有具体的事件。哪怕就是现在,也是温温的。不过平时蛮皮的,似乎有点放浪形骸了。

    本想去买根雪糕,晚风有些凉还是早些回去吧,到宿舍泡点咖啡或者奶粉。到音乐学院附近时,我还听着一首轻柔的法国曲子,绵软的女声,又听见外面传来钢琴的声音。两边都有琴声,就停在楼之间静静地听着,左边的琴声幽暗,右边错落繁华。

    4月23日

    32

    昨夜做了三四个梦,只记着两个了。

    一、两个小娃娃,在吃薯片。

    我想赖在床上继续吃着不去上课,欲叫弟弟给我和妈妈说“哥哥发烧了”,可弟弟已经提前找过妈妈说了,叫我摸摸他的额头问烫不烫,我又摸了摸我的,说:“不行啊,还没我的烫。”

    弟弟沮丧地说:“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都生病了吧。”

    二、在家睡觉,妈妈叫我快换件衣服起来,爸爸回家了,家里的狗也很开心地叫唤着,我已经想到它飞快摇尾巴的样子。可是这几年是养猫的,也许狗是养在楼上而我不留心家里的事不知道,或者是梦吧。

    听见妈妈说:“明甫,这下你把那边的她断干净了吧。”他说是的。

    我没从梦里醒呢,懒得起不来。

    爸爸走到我跟前,他亲吻了我的面颊,用父亲的温柔讲:“这下睡觉不能再这么晚了啊,会着凉的。”

    我就醒了,快两年没见了,居然还记得他的的声音。

    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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