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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哲学の单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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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苦短

    阴,无雨,带着我不知道心爱的什么,踏歌而行。

    出了地铁站,白裙女子站在圆的石凳上,有那么一秒钟把她误认作某种鬼魂,她望着我又望向她的同伴,笑着从那上面跃下,裙袄翩跹。她不是鬼,她是人,悉窣平凡乏味的生活,我好难过。

    往那上面斜着平移,他们手上有各种各样的花,手握着黄花,一两枝玫瑰,盒装的长枝,或捧或束。地铁里的他们在往各处奔赴,又多坐了一站,到红庄下,又一次,忘记了此站是同里木里的分界,我若要回去又得等红庄的下一站再往回,那就是四站。

    两杯白兰地,我爱白兰地,烈酒沁人心脾,醉又可以不醉。

    推开宿舍楼大门,背上许多黄色斑点的猫在鞋垫上磨爪,已带上脖圈,我们彼此吓了一跳。

    前些日子见它午后于北侧的公寓沙发上小憩,亦有在-1楼台阶上揣手,流窜于整栋楼时不时在谁宿舍门口叫唤,更有撞到它守在外面,楼下大门一开它便趁势进来的桥段。

    回忆着许多事,记得许多事也记不得许多事。走在路上忽觉很需要一卷黑色的胶带封住我的眼,不要看不要看,那些琐碎的不要让它自然的刻进来。

    记点琐碎的吧,能多琐碎多琐碎,因为后面几封不想这样,于是将它们杂糅进来。

    水瓶碎了,开水泼到脚面和地上,在楼下吹发的女孩惊疑地看过来,我正呆呆站在原地,想着地上这一摊水如何清洁,算了,交予阿姨吧。垃圾房在不远处,我把水瓶的外壳分裂处捡起拼好,端正的摆了过去,内胆未碎。往回走踩过地上的一滩水,干干净净的,又一种罪恶感席卷过来,这是本不该出现的一滩水。顾虑的是这点吗,不知道。回去后懒得找烫伤膏,随便涂了点面霜借了友的热水泡咖啡。

    咖啡醉,醉意朦胧,温故了博尔赫斯的吉诃德和特隆那两篇,他就是回环、回环的梦,许多故事都是这样。

    张枣之《星辰般的时刻》,读的我脸红心跳;沈颢之诗,读的我沉默;洛夫温柔的骂声里,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保拉·麦克莱恩比海明威更让人喜爱,可是她的传记不太读的下去,我读过的传记少得可怜,忘记是不是这位把海明威车往树上撞了。也是因为她小时候一度很崇拜战地记者

    泰坦尼克号2012重映。那时我看了,忽忆起童年时代见过Rose把海洋之心丢入大海的情节,误以为自己过去有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

    昨日,有一个男人靠在地铁站的海报上,那上面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警官在敬礼。侧面刀状的正义的手从他脖颈处伸出来,就像这个现实中男人的肿瘤。

    员工一问员工二如何弄,员工二蹲在地上抽烟,吐了一口云讲:145°的温度烤四十五分钟。烟云散,他仍凝重着;路边的小门里是一个艺术的世界,挂着许多油画,坐着一位眉眼忧郁的人;另一小门外,是许多江南的花草,门内,墙上铺张着许多字画,木岸上堆了橙子;卖花环的老爷爷托举着他的花,清雅秀丽,似哀求的,等待着路人发善心来买它。

    将黑白格裙配套的丝带从腰间解下,攥着它,看着穿衣镜中年轻的自己。换上了另一件浅蓝色的绵格裙,裙摆上方有一点网纱,纱尾绣着花与猫。

    夜里听到备用耳机线错结,听到里头金属线的声音,于是反复揉捏听,忽然梦了,那声音说:除非碰到它旁边的数据,对他来说“大脑!”又一梦,声音悲痛地讲:烂了是空气。

    他过去总是讲:你是我生命的延续。

    我进电梯门的时候总是窜进去,密闭幽涩的空间,慌张。

    潮男脑后扎着小辫子,一手撑在雪糕柜上,一手别着烟。

    艾柯说:昔日玫瑰以其名留芳,今人所持为玫瑰之名。真好,还有人记得玫瑰,存在过还被纪念着,不知再往后它何去何从。百年后,人们从古书上得知,昔人持玫瑰之名,今日无处可考。她在遗落之境,继续芬芳着。

    与中中去看电影,《人之怒》,杰森·斯坦森忧郁苍茫的脸出现在荧幕中。友讲:他好酷啊。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在暗夜里点亮那盏小夜灯,与仇人平静地对话。唯一的儿子死了,前妻讲:“Youarecold!Cold!Cold!”他开了书房的灯,与共度夜晚的同事警告:“黛娜,这点很重要”;他对击杀儿子的罪人讲:“肝脏、肺、脾脏、心脏。”然后一一射穿,那人握着酒杯倒下,血缓缓渗出。片子实在普通,但我就是本着看枪战与打杀去浪费时间的,没有该死的人文情怀,没有质问和忧郁,一直再伺机复仇,枪声四起,十分粗暴快意。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脏的文字,算了不喜欢表里不一的,既然现在脑中一团浆糊、空洞,写出的也必是空洞,就像之前讲的沉闷的下午写沉闷的话,奔跑便写奔跑的话,表达不仅是彼时心境,还是此刻讲时状态的反映。下午我讲想以工笔的方式对展览,那么园子呢,自然是游走的方式咯,好像讲过荷,那天心情温润表达方式也是配套的,字句是可以玩的唉。

    察觉到自己没有丝毫醉意,莫非身体给自我调节好了,我好难过,是为自己不能难过故作的痛苦状。

    耦园找了许久不见,原来在巷道的最深处,经过墨客园再往里走。

    不杀的,仁者无敌的剑,是虚妄的。大仁者,为罪人祈祷祝福,他没有敌人。

    出了狮子林,一个年轻的导游与一大爷讲“为什么企业不愿意上市”的宏大命题。听者眼中似乎有敬意,背着手听,做出似懂非懂的思考状。

    观前街的人流如织中,耳里传来“黄金直降五十元一克,全场珠宝八折,高价黄金九折,一等奖……”这样机械的声音,还有同家店员工“谢谢光临”这样机械的人声。

    她停下电动车问我是否要便宜的园林票,我微笑着摇头,眼睛大概是眯着。她的尊严和讪笑都在一摆手间失去了,复有一句不知对我还是对她自己的话:“没事没事。”

    糖糖与中中回来了,带着温暖的吵闹。

    糖糖扔下书包倒在床上,说:“湄湄快帮我洗澡和卸妆!”

    我:“好,现在就帮你去把热水器的水用掉。”

    糖糖:“你不爱我了。”

    我:“是从未爱过。”

    于是中中就着这句“从未”,给我们科普了一部涉及无情和动情的小说。

    糖糖对着帘子一声招呼,我拉开床帘问何事,她低头示意了下衣服,我讲,这衣服不错,与你粉嫩的妆容很搭配,她便留下了那件。

    昨日与小中中去独墅湖影剧院看了郭达的人之怒,一路回来聊了许多。快回校时与她讲了许多电影和植物的有趣之事,也提及过人生,将来之事,是那种普通的少年时代有期许的将来。她讲,我们四个人好幸运分到一起,就像家人一样。

    为什么面颊红了可是依旧清醒呢?

    观前街的夜晚,放射出一道道繁华的光束,人们嬉笑着,忧郁着,是古往今来不变的游人和夜晚的散步。游走其间,巨大的茫然。响起父亲写宁波乞丐王子那篇里讲,诺大的城市属于此人的恐怕只有纵横交错的路了。于我呢,既来到一处,属于不属于都是不必讲的。相遇即缘分,人与物,走过一段路然后平静地告别。即使我常常会想起,会思念,可是更要尊重今天,我不喜欢同样的事复刻两遍。再,我们总是美化过去,其实过去也并非都是美好的。

    昨天,把内衬的打底衫脱了,单单穿了一件吊带长裙,咬住下唇作出一副蔑视的神情,想当一个坏女孩。问我的友们:这样可不可以?她们讲很酷。

    苏州博物馆的出口在忠王府,我走过仔细瞧了“小心地滑”的英文翻译,不是Slidecarefully,因而今天似乎是真实的。

    听歌。歌词流转到“拔剑扬眉豪情快慰”,“纵横四海笑傲天涯”,“一切美好只是昨日沉醉,淡淡苦涩才是今天滋味”,“芳心似火激情如火”。我好想,好想,是一棵铿锵玫瑰。

    从从容容走过,一生也就这样了。

    参加了许多无意义的活动,花鸟展、画展、电影、戏剧、评弹、演奏会、讲座、音乐节和演唱会,这些是文雅的无意义,也有不雅的比如想喝酒想宿醉,跌打损伤,嚎啕大哭之类,终于做不出来。不安全,也没理由。脖子上的这个十字架根本没有丝毫意义。吊坠上已经有很多细微的划痕,圣经我也只是极偶尔翻,即使它就在不远处。我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而我,羡慕有信仰或者不去思考信仰与否的他们。

    第三次提到那件格裙,每每穿上把最上一颗纽扣解开,腰间系上黑色的丝带,宛若上世纪而来,理了下衣柜,发现绿纱群上许多巧克力渍。

    多年前一位朋友讲,“你说的话全是所谓”,很是,不仅是所谓,而且虚妄。后来他又讲:“你有些话很对,比如哲学是诗,要足够纯粹。”如今若遇见我,要投以更多不屑吧,彼此都不屑。

    蒸汽眼罩到了。高中还常常搭配耳塞使用的,如今已经不需要耳塞了,反正也睡不着。我可以听一整夜的雨,就像过去在学校可以数月,每天坐上十几个小时,游离着。好想,放浪形骸。

    这把折扇轻到握在手上似没有重量,很喜欢。竹制的又不比许多粗糙的木,它足够清爽和冰凉。

    “我想抚摸一下那镯子的清凉”,五年级的作文中写到,老师说通感用得不错。

    听闻上世纪有一本地下诗歌集子,名为沉沦的圣殿,从未找到过。

    沈颢犯了经济罪入狱,在狱中写情诗。是余杰敬佩的,许多年前就对社会失望的学长。罪名:强迫交易、敲诈勒索、职务侵占。可,他的诗有一半极好。

    去听了那场复刻的演唱会,他们说,“富九”与家驹的声线极像,我第一次买演唱会的票。Beyond的几首高中尤爱,复读时有个晚自习心绪不佳,预备不上晚自习出门散步,朋友主动将手机借与我放歌,那晚听最多的是《大地》和《海阔天空》。

    十八九岁的某一阵子,不能开脱。下了课叫我那位老师朋友拿椅子坐好聊聊天,两节数学课的时间。那是第一次与人讲起童年时代不幸的遭遇,涉及到对人不信任的源头,平时只是聊些生活和科目上的。他是震惊、继而愤怒,然年岁久远作为师长只能叹息,后建议以后不要与男朋友讲。我终究是幸运的,前十九年都没有林奕含那样的遭遇,平安的长大了。不论外面的世界怎么变境遇怎么流转,只要我还爱惜自己,就足够了。

    小物尽善尽美,生活精致再精致,都是可以抛下的。它们本也不属于我,去哪里都随意

    大房子,认识的人中少有可以像我这么在自家探险的了。上次为什么讲不是为生活而造,一开始是以旅馆格局建造的,商住一体的房子四十多个房间,有点像《鬼妈妈》里他们搬去的废弃雅居。我也曾经在家数窗户、门和台阶,漆黑的夜晚在自家不敢行走。07年乔居新屋,08年始变故,生活真的是很荒谬啊。如今呢,一改再改,十多年与租客们盘旋,安电表扯电线的,连我房间的电源都要从楼上另拉一条电线迁过来,开一盏微弱的白炽灯。家道中落乃至负债了,还有一座破败的幽灵一样的房子,她如今还守着这间旅馆,大房子于我何为?不需要。

    冷冰冰的,我早就可以不开灯熟练的在楼梯间行走,不再像小时那样害怕的叫大人来开灯。狄更斯的埃斯特拉,当她还是个小女孩时也是怕黑的,只是冷漠练习久了

    认识的人,叫朋友的,就永远的友爱。到告别的时候也轻轻挥手,走吧,我能做的只是目送离开,再讲不出别的。尽管日后常常思念起来,倒也不想回到过去,更何况我告别过那么多人事,已经学会享受遗憾了。

    只要有,还在身边,人和物,我都善待。

    我不能抱着吉他弹一首完整的歌,弹出不是垃圾的曲子要耗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过去会用陶笛吹康熙王朝的片首曲。

    哦对了,假如你写点什么,开篇第一句换换吧,这开头细想虽妙,我在能按斤称的好几本书前见过。

    之前提过的扑蝶,和葬花相呼应。第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宝姐姐金蝉脱壳假装林妹妹在偷听俩丫鬟密语,扑玉色蝴蝶去了,而宝黛正在小丘上伤怀落泪呢。

    每每保安在眼前,我都会乖乖锁上车,免得车被拖走。

    《群山回唱》那个继母年轻时写的诗,超棒,大有韩国电影美人图的风韵。

    环球科学某刊,封面问句:宇宙,是寂静还是喧嚣,天文学主场。

    我想,过多的吵闹,没有了交点,于是成同一平面同一层次,因而最终成寂静。

    靠近一座星球的巨大轰鸣,到地球上吹吹风,在我身边听着讲话,都是有重心的。

    海绵宝宝是我极爱的动画形象,史迪芬·海伦伯格是它的创造者,18年患渐冻人症去世了。生活循环往复,它总是乐观阳光的活着从不枯燥,他,总是微笑着。

    瑞克和莫蒂穿越了时空,把平行世界意外死去的他们埋葬在后院。原来的世界慌乱了,于新时空接力了生命。

    一个梦,他卧在妻子床畔,刚意识到仆人会错了意,女儿将死于非命,对着窗外又像自言自语道,“艾米”。另一个,糖糖养在屋子里的鸡蛋快孵化了,我与中中要坐电梯回去体验当祖母的过程。

    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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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群星陨落。我倒觉得,是时代更替的预兆。

    邵家村已是新城,往事被那时的人一起带冢里去了,今人重复演绎着新的故事。

    后人们听闻:曾有人记得玫瑰之名。

    那些泰斗的名字前有那么多了不起的称号,虚名最后,终于看到活生生的人,他死了。

    不知几人是真正的关心。这感觉和那日看见同学们围在一起悼念图书馆的猫何其相似。早晨,他们义愤填膺,声讨CGTN,也有忙着缅怀的。

    袁隆平去世了,我没有什么波澜,平时也不关注,只觉得他和他的团队很伟大很值得敬佩。然,伟大的人很多。

    下午,几位年迈的医生去世,他们死后为人感念和知晓,大家祭奠着,然后作出几秒钟的悲伤。

    一场时代的更迭,悄然来了。

    两点多,人类说,一颗我们的火星车安全降落了。它去了那样遥远的地方,不知何人期望着。

    它有没有带着一点人类的小细菌逃离地球呢?

    医者仁心,从事各种科学的人们亦是大仁,都是我敬佩的。

    是谁的那句,科学、艺术、自然、哲理之美,都是大美。诺瓦利斯曾说:哲学原就是一种寻找乡愁的冲动,到处去寻找家园;木心说:科学,更是一种大乡愁的剧烈运动。

    这样的乡愁岁月,已然在更替了。

    一点点旧过往的废墟余烬,也将在启动的修缮和清理工作里陨灭。

    忒修斯的船在码头上修补,新来的水手正擦拭着甲板,想起老一辈的故事里有一个时代里人们记得玫瑰之名。

    往事沉沉。

    5月22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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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美的夕阳啊,打在阳台上。我们在屋内开着空调,把落地窗的帘子卷了起来,让金黄色的光溢满整个寝室。

    下午往回走,一路听着上世纪的台湾民歌,漫步在林荫小道。“让时光往回走,回到相遇的时候,纵然相遇在年少的青涩,但谁说那不是爱情。”无邪的笑容,年少的轻痴,悠悠的,与歌行走在校园的小路上,我很安心。

    今日逛了狮子林,非有意去,当时它离我最近,于是顺路去走走。游览路线就是大众的路线,哪里有门往哪里拐,我只说印象深的。

    相较于亭台楼阁,倒是更喜欢山石花草多些。

    在狮林中的旱假山与水假山间穿行,俄而登上,俄而弯腰穿越小山洞,那里总带着一股清凉的潮湿。小小的山路与石阶,重重叠叠的,古往今来的纷至沓来将它们磨的透亮,一场微雨,便可带尽尘埃。

    上,以手扶着两边的石,下,谨慎的弯腰躬行。越山洞时,来了一波游人狭路相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家就尽力的向两边靠,一个叔叔自己往石壁贴着示意让路,我便与他很诚挚地讲:谢谢。

    总是在不经意时,偶然遇见隐没在石缝里的草木扶疏,耳中流水、清风、游人声鸟声不绝。亭子在近处,可抵达却不知要穿越多少石洞,我像只小兽一样穿行其间,什么姿态呢,用“窜”吧。想起安石游山里的句子,往狭暗幽深的洞钻,便是“有洞窈然”,它里头清清凉凉的,偶尔滴水在石上,偶尔滴水在游人头上,是“入之甚寒”,又忽然低矮下去,昏或阴冷不知多少米,应了“其入愈深,其进愈难”。夷以近,游者众;险以远,至者少,不知兜转几许,来到一处岔道,“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恍惚间在江南的假山从中遇到了与诗人弗兰斯特一样的问题,我久久伫立着,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十几步,无路可走。横亘在前方的是一泓清泉,四周亦是山石环绕,因而这是一潭孤独的泉。倒映着周身的水草,水波摇曳间,它们似被揉碎了,不知沉淀着谁人的梦境。

    山石有许多正派有气度的名字,什么含晖吐月,玉立昂霄,我只作普通的可以践踏和观赏的太湖石,大气了说,峰峦如聚,洞壑威严如怒,山石表里狮林路,假若有人同行,我必要牵着那人手在里头肆无忌惮地溜来溜去,如此,沉闷的园子添了生气,沉闷的下午有了欢笑。

    这么莽莽撞撞,所以在一处下坡与大石头相撞了,还“砰”的一响,脑瓜子真的好疼啊

    走过小石桥,用手掸了掸一石坐上写字。我后面的青草地里栽着某种蔷薇,回来后了解了下,学名:七姊妹,也唤作十姐妹。其花重瓣,似复杂的梅,简易的芙蓉。这名字让我想起了春天的十个海子,也有他的某诗名“四姐妹”,和这花真映衬。身后的草木与我以几只竹篱吧隔着,那篱笆也很细作,其上方是有弧度的,一节节宛若花稍。拱桥下石水交界处亦是草木族居,我认识的有酢浆草、苎麻、虎耳草和井栏边草。苎麻是纤维植物,边缘齿状,宽锲形,古人们用它造衣、造纸,织素养家,纺纱裁衣,不知道背负了多少历史和故事呢;虎耳草长得像小蒲扇,沈从文的故事里,翠翠给爷爷讲梦里去悬崖边上摘虎耳草,听到对溪传来好听的歌声,情郎的放歌只被她当作了梦,因为虎耳草又象征着甜美的爱情,我以为得再加一层遗憾的意思;井栏边草,是一种凤尾蕨,叶片从茎处羽毛一般扩散出去;石上生长着许多苔藓,未知种类。

    正凝神望着,一伙人从桥那边走来驻足了,他们的导游讲着些无聊的导游话,什么狮林四季的五种色彩啦,白墙黑瓦的象征意义啦,五行与花木啦,坐在他们身后好不自在。一人还盯着我的本子好不礼貌,我就扭头四处茫然的乱看,扫过竹圃、流水、远处的石舫与楼阁,见到小桥上亭亭立着一个女子,她着淡青素雅的旗袍,手执团扇,竹往上处还有一株参天古木,巨大的冠顶投射下无数的清凉。唉,他们还没走,那我走吧,临行前听到那人讲几处江南之区别,原来杭州那块是大家闺秀,苏州这块是小家碧玉哦。好吧,俺不仅碧玉,还小家子气,走了。

    当时在笔记本上记的什么呢,太过潦草好多字我认不得了,择几句认识的摘录吧:

    踏山去,有水流

    望了一眼扇亭,笔还在手中,与亭中一盘弄单反的人对视,他将我拍下

    竹前,老爷爷收起三脚架/摄影器材,没入山石之中

    导游说“春紫藤,夏荷,秋硕果,冬大雪压青山/五行,五种色,木最多,黑为水,故而黑色房瓦象征着水,白对应金,多多来财,绿与植被,紫红的柱子,石,黄……”

    小虫在爬,好吧,他还在讲

    竹边古木,未知形状

    后花园之后有民居,他们从楼上往下望,游人姿态可见

    怪异开凿的白石窗

    有一条暗道,我走去,一小孩在尽头忽然大喊:到!下了一跳,可能是与他的母亲讲“暗道”的“道”字

    暗道通往一间现代化的茶室

    出是一座不精致的石船

    听涛亭、问梅阁、暗香疏影楼

    暗香疏影啊,是什么暗香浮动着月和黄昏,拿出来看看认不认得

    石上无人走,苔藓青青小虫爬

    他执一把黑伞,与对面山石之上的人挥舞着,似是一把宝剑

    涛声就是一丛水流

    亭上半联:夏日荷花尔不知,还有半联看不见

    湖上浮沫,是鱼儿的泡泡,小荷叶,我又入山石

    以上,记在那本蓝色的小本子上,零零散散的。其实,我的笔记本上几乎没有带情节的故事和长篇,每一本都是。蓝本子的前段用来简易记些小知识的关键词,或草木、或诗歌,后段随便记,虽然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前段总共也只一二百字。好笑的是,那日写的是草书吧,好多自己的字认不得,旧时友们知道这个毛病,整理题目或知识点总托人帮着联系上下文认字

    它几处楼的名字倒很雅致,什么打盹亭,见山楼,双相仙馆问梅阁,卧云室立雪堂等,室内去处我都是匆匆走过,无心看那些贵气的会客之厅和桌椅字画,径直往人家院里跑。唔,那里有个老爷子在一颗石下,孙女或女儿在给他拍照。他左边的假山与一棵只绿叶的腊梅作伴,右边的台子里似是一棵低矮的榕树。脱去外套,一身蓝色的工装,姿态似打太极。

    这屋子前的勾阑高度正好,可以写字。

    廊道的牌匾上写着“籣芳”二字。

    一阿姨在朱楼雕栏间作委婉状,那个小伙子在给她拍照;女孩们惊喜的发现枇杷树上有果子,以手指着。那楼阁外有两棵桂树,种着南天竹,在一众太湖石边。

    过了扇亭,走在南长廊上,墙上悬了许多黑底白字的诗碑,我无心细看,亦无心数,只一个偶然抬头见了“梦寐十年聚散”几字,是东坡的。

    这一条路,净是些沉重的诗。

    过了几道宅门,近出口的廊道里悬挂着宫灯,我盘算着用手去够它垂下的流苏。终于无人了,四下张望后忽然跃起摸了摸它,唔,不高嘛,踮脚就可以够到。

    其他,两天前逛的,记不得了。

    5月22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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