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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林玉花为爱生何音

    从那以后,林玉花和何值安两人之间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林玉花每天来马场上工时,何值安心里总是充满了期待,在那之前,何值安与林玉花就算一整天也说不上一句话,或见上一面。可现在何值安发现自己和这个女帮工总是有的聊,跟她一起说话时,何值安总能获得一种被仰慕的满足感。有时下工之后,林玉花离开马场晚了,何值安还会送林玉花一段路。

    过年那几天,马场的帮工都是放假的。那些帮工在过年休息时,睡觉的时间也比往日要多,吃进肚子里的油水也多。于是在新年后,当帮工们重新回到马场时,又穿着过年才做的新衣,所以显得格外精神好看些。在马场休息那几天,林玉花没有一日是没有想着何值安的,她想要见到他,仿佛她染上一场重感冒,就算是这么喜庆的节日,林玉花整个人都怏怏的。只有见何值安一面,她感冒才会康复。林玉花越来越清楚自己对何值安的心意,她多么希望能成为他的女人,然后就可以跟他朝夕相对,不会再因为黑夜或假日的到来而分开。

    林玉花觉得自己的东家何值安对自己也是有意的,只是苦于两人间身份的差异。短暂的这几天的分别,让林玉花彻底意识到:只要能跟何老爷一直在一起,她不在意名分。做他的丫鬟,小妾都可以,甚至没名没分也行,她只要爱就行了,只要何值安愿意爱她就行了。

    新年后去马场的第一天,所有人都走光了,林玉花还留着。她知道东家期待着她留下,那样他俩就可以将这些天没有对彼此说的话都布上。何值安来了,他穿得也是极其精神,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何值安对林玉花笑了。如果说,林玉花的心是初夏待放的莲花苞,那何值安这一笑将这莲花从花芯中撕开,露出丝丝嫣红。

    林玉花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她小跑过去,然后抱着何值安,心中积攒的所有思念都在那一刻奔涌而出,她的脸是软的,身体是软的,心也是软的,思念也软成泪水,打湿了何老爷的衣襟,她说:“我想你,每天都很想你。”

    这一次,何值安并没有将她推开,而是将他的两只手也锁在林玉花的身后。他认真的看着林玉花在他的怀中哭,他用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然后缓慢的将他的唇落在她的额上,他吻去她眼中的泪水,嗅了嗅她的鼻子,然后没忍住,也尝了林玉花那两片丰盈的唇。

    那一晚,她没有回家,他也没有回家。自那以后,她时常在他家留宿。林玉花的父母有问过女儿夜不归宿的原由,但是一听到自己女儿是和自己东家,庆安县养马出名的何值安在一起,也就不多问了。林玉花的父母只要林玉花每个月能够把她的工钱全部上缴即可,其余的也不想操那么许多的心,这样一种状态对林玉花的父母是最好的,他们的这个女儿不用再吃自家的饭,可她的钱却还由他们控制。若女儿真嫁了,嫁到一个普通人家,那还每个月都能给自己娘家拿钱呢?而且,就算林玉花嫁到何家,也没有现在这么方便,那时女儿虽比现在更有权,但是她若总是接济林家,再有钱的夫家也会心怀不满。而且结婚时,虽说能够收到彩礼,可也得准备嫁妆,就随便这个女儿怎样吧。反正他们老了主要也是依靠儿子。

    村里并没有多少流言蜚语,何值安那时的生意已经做大,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加之何值安平日也少不了做好事,捐钱修桥修路,过年过节的时候,也摆设摊位施粥舍饭。平日村里有谁生活遇到难处,问何值安借钱,他也总是爽快,待人并不苛刻。所以村里人就算知道何值安跟林家大女儿有那样一份关系,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什么。

    这关系刚开始的那几天,何值安是动过要娶林玉花的心思,可林玉花爱他爱的太深,自从那晚以后林玉花,在马场干活更加用心,做事也更加妥帖,这不免便让何值安打起了退堂鼓。“既然不结婚的时候,便待我这样好。那还是暂时先不结婚,自己也还年轻,虽也赚了不少钱,但终究还是不禁得花的,而且以后如果想要赚更多的钱,少不了要将这马场扩大,那时花费可就多了。而且办婚事既耽误自己做生意,摆酒席各种事情,为了撑场面也要花费许多不必要的银两。还不如现在先将这些钱攒起来,等以后再说。”何值安又想“现在林玉花怎么说也还是我手下的帮工,自然可以使唤的动。要是和她成亲了,她便成了何夫人,到时候保不准林玉花端出一副夫人的架子,不仅不在马场干活了,反而还要请一个人伺候她。”

    林玉花跟何值安睡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林玉花是没有想要逼迫何值安娶她的,她将自己交给他时,感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林玉花想要不顾一切的去爱一回,被爱一回,那样她的生命就足够了。何值安占有她身体的时候,林玉花是幸福的,甚至还有一丝的感激,感激他的不嫌弃,感激他对她的爱有所回应。但后来林玉花想要嫁给何值安,她不图他的家产,而是想永远的跟他在一起,就算以后死了,她跟他的坟墓也能挨着。

    林玉花偶然间跟何值安提过成亲的事,可是何值安却说,现在一切不是很好吗?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何值安的女人,马场里的帮工也没有一个敢对你不恭敬的。等以后我的事业更稳定了,我们再好好操办。然后林玉花便没有再提起这事,其实嫁给何值安这事,没有一天不萦绕在林玉花的心头,可她却不敢跟何值安多说,她怕给何值安增加压力,那样不好专心于他的事业。

    岁月静好,林玉花何值安两人虽未曾拜堂成亲,却也恩爱的如夫妻一般过了两三个月的好日子,直到有一天,林玉花发现自己怀孕了。

    林玉花先是发现自己有一个多月没有月事,本以为是因为春来马场事务忙,所以身体亏损,可慢慢的发现自己每日还食欲不振,这才偷偷的找了一个大夫瞧一瞧。大夫一搭上林玉花的脉,便告诉她:她的这一切症状都是因为害喜。

    得知自己有喜的消息,林玉花先是高兴,转而便是担忧。她感觉自己做错了事,她担忧她怀孕的消息会惹何值安生气,因为这一切不是何值安计划之中。林玉花跟何值安相处这么久,她是知道何值安对生活有规划,他喜欢将事情的发展掌握在自己手里。同时,林玉花也担忧自己父母的态度,他们二老虽默认自己的女儿跟何值安在一起发生的那些事,但是林玉花她还没有成亲便生小孩,老两口的面子实在没有地方搁。

    但怀孕是瞒不住的,林玉花的肚子会一天天的鼓起来。她自己的肚子会背叛她,它会告诉所有人林玉花是怎样一个不讲礼义廉耻的女人。何值安刚听到林玉花怀孕的消息,他很是兴奋,想着自己即将成为父亲,便觉得自己特别有男子气概,自己的种子即将发芽,生出一个有他血脉的胖娃娃,他何值安终于有后了。

    但何值安还是没有动娶林玉花的念头,一开始那念头就淡淡的,像是冲过好几次水的茶叶。后来随着每天跟林玉花待在一起,何值安更没有多少意向,他可以挑出林玉花很多缺点。比如说:皮肤不够光滑,肤色不够白。最重要的一点,他跟她在一起时已经不再能感受到激情,要是就这样跟这个女人平淡如水的生活一辈子,何值安难以想象。

    但怀孕这事却彻底改变林玉花的思维,她想要何值安娶她,她现在在意自己的名分,因为她想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她想他们一家三口能名正言顺的住在同一屋檐下。林玉花问何值安:现在我们孩子都有了,如果再不成亲,以后我们的小孩便会受尽侮辱,被叫成私生子。

    可何值安并不那般介意,只要他有钱,哪里有那么不识抬举的人,敢低看他何值安的孩子?但何值安终究拧不过林玉花每日三次的催他与她成亲,何值安答应是答应了,但是又拿出“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事情延后。”何值安说:“要想成亲,也必须通过父母同意。”

    何值安知道自己的母亲江玉凤,她凡事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他若向母亲表示自己不想娶林玉花,母亲就会想出一些原由刁难林玉花。可这次,就算是何值安也低估了自己的母亲。江玉凤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上林玉花,或者她压根也没用心看。江玉凤见惯自己大儿子何鸣怀之前带回的那些女人,都没有提要求结婚,所以江玉凤以为林玉花和自己的小儿子何值安也是年轻人之间的一场露水情缘。江玉凤觉得这世上的女人,能够跟她的儿子在一起都是走了好运,她江玉凤生出两个这么受女人喜欢的儿子已经不容易了,那些女人哪还能再奢求三书六礼,要她这个做婆婆的以礼相待。

    江玉凤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家世的女人,她不是不了解自己儿子现在每年赚多少银两。就凭他们现在的家世,何值安想去哪个村里挑一个更好看的黄花闺女没有?何必找这个土里土气的林玉花,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还有那么一大家子,指不定嫁过来以后还要何值安负责他们林家,到时候林玉花的两个妹妹,一双父母,还有那个弟弟都来依靠何家,花费的银钱更不少。林玉花现在肚子里有孩子,有就有吧,生下来,不论是男是女,她们何家也负担得起,更会好好养。有哪个敢欺负这小孩的,那她就要让那些人见识见识她江玉凤的厉害。

    林玉花的父母知道自己女儿怀上何值安的孩子,心中满是欢喜,他们想这次算是钓牢了这个金龟婿。以后他们不仅有林玉花这个女儿可以依靠,还有外孙,女儿然现在是没名没分,但她肚子里的,一生下来不是千金大小姐,便是豪门阔少爷,到时候还怕这外孙不顾及点外公外婆吗?所以这次二老将他们之前从未给过林玉花的信任,一股脑的全部给她。他们二老不插手这段婚事,他们相信自己的女儿靠着肚子里的孩子总能为林家挣出一条出路。

    何值安告诉母亲林玉花怀上自己孩子的第二天晚上,何柏金那时也还是一个小孩子,吃完晚饭便便早早睡下,留下何值安,林玉花和江玉凤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闲话,这场对话是不可避免的,发生的时间全由江玉凤决定,她怎么说也是何值安的娘,不管这女人以后会不会进门,她总得要拿出绝对的权威,以免以后被自己的媳妇骑到脖子上。不过其实这段对话发生之前,江玉凤就跟自己的儿子谈过:“你确定这个女人肚子里怀的是你的孩子?”

    何值安心理清楚的很,这孩子就是他的。第一次跟林玉花发生那事时,何值安是看见她流血了的。过去几个月,林玉花白天在何家的马场干活,晚上也大多跟他呆在一起,实在没有给其他男人有趁之机。但何值安却说:“应该是的。”

    江玉凤像是军营最具谋略的军师,大义凛然的说:“那你可要调查清楚,不要辛辛苦苦赚来钱,最后却是帮一个不相干的人养小孩。”

    何值安也像是被自己母亲说到他心痛无奈处,皱着脸,将眼睛鼻子都挤到一块:“我知道的,娘。”

    在房间明亮烛火的映衬下,江玉凤笑呵呵的,两边的脸颊很是饱满,像是一个有钱的有钱的老太婆。江玉凤将近五十,这几年生活虽然好了,岁月却还是在她的眼角留下痕迹。她虽是语中带笑,但她看林玉花的眼神却是断案的老爷看堂下的犯人。“玉花呀,大夫说你肚子里怀孕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玉花腼腆的笑着。

    “想好要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了吗?”

    “还没想。”玉花的眼神顺顺的,也有一些高兴,她也有些不适应值安的母亲今日忽然来了兴趣与自己搭话。往日里,江玉凤是不怎么理林玉花的,只是一门心思操持着何柏金的事。

    “我帮你想两个名字吧。”

    “好呀。”玉花高兴极了,她甚至开始感谢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给自己这些天赢来的这些关心,尽管何值安也没有表露出多大要娶她的意思,但是自从知道她怀有身孕之后,何值安中午吃饭总是会吩咐厨房专门给林玉花做些好的,鸡腿,猪肚,鱼汤等等。现在连一向冷面孔的婆婆也对自己这么关心。

    “如果生的是个男孩,就叫林万颗,是女儿,便叫林麦秀,两个都是喜庆的好名字,都寓意着五谷丰登,你爹娘听了肯定也喜欢。”

    但其实当林玉花听到江玉凤给自己肚中孩子取名姓“林”时,林玉花便没有心思再继续听下去。为什么要取名姓“林”呢,难道小孩不应该跟随父姓,姓“何”吗?江玉凤给这孩子取名姓“林”到底是什么用意?林玉花不敢继续揣测下去,只恐得来的是令她更伤心受辱的答案。

    林玉花脸上的笑容像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散去,她脸上的笑也不见了。听了那两个名字,她默不作声。她桌子下的两个拳头慢慢拽紧,像是积蓄一股力量,要把江玉凤本打算隐晦表达的意思撕扯开,摊到桌上说明白。

    林玉花不是个怕事的,她从小就照顾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受了什么委屈,也是林玉花去讨公道,她书读得不多,可还是个懂道理的。

    林玉花忍了忍,又咽了一口口水。“伯母取的名字果然好听,可是这几天,马场里一些做工的,也老是出主意,说,如果生的是少爷叫何阳舒,生的是千金,便叫何安若。他们都说这小孩来的好,值安的事业也每日都在发展。真是贵子,生下来便有享不尽的福。”

    江玉凤是个急性子,她见林玉花明明听懂她的暗示,可林玉花依旧说些不中听的话。江玉凤脸上的笑立即收住了,刚刚的眉开眼笑变成现在的横眉冷对。就连江玉凤眼角的皱纹都像是受了惊吓,躲起来了。“什么享不尽的福?何值安终究还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养大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肚子的那个东西来享福?”

    江玉凤撕破了脸,林玉花自然也就知道江玉凤对于何值安婚事的态度。只是林玉花也不十分恼怒。林玉花觉得自己跟何值安在一起这么久,他总不至于弃自己于不顾,且古往今来,私奔,不遵从父母之命的婚事也有例子。江玉凤不同意这婚事没关系,只要何值安愿意娶自己就好。

    可是何值安并没有明确说要娶她,每次林玉花问起来,何值安总是模棱两可,他说着一些敷衍的话,既不想让林玉花离开自己,也不想正式给林玉花一个名分。林玉花纠缠过一段时间之后,也看透何值安的心思。但林玉花爱何值安,只要他不赶她走,她也愿意委曲求全一直无名无分的待在何值安身边。每次林玉花见到何值安,她还是仰望,她佩服何值安的经商管理才能。

    林玉花的肚子一天大起来,表面上她和何值安的关系仿佛又回到怀孕之前的融洽,但因为江玉凤对林玉花的态度和何值安内心的划算,林何二人相处时能够感受到那份隔阂。

    在怀孕的这些日子里,林玉花总是努力保持积极的心态,可她实际上每天都是郁郁寡欢,她感知到生完小孩之后,自己和孩子都将前路未卜。终于,在十二月份一个寒冷的晚上,何音出生了。那天晚上屋外月光皎洁,在知道林玉花生下的是一个男婴之后,江玉凤也刚忙从自己的房间跑过来照看自己的孙儿。江玉凤本不屑林玉花这种女人生下的孩子,在林玉花羊水破了,何值安跑去请稳婆时,江玉凤关起她住的那间门,带着何柏金待在房中,她说怕何柏金见血腥的东西容易受到惊吓,所以不方便照顾即将临盆的林玉花。她林玉花死不死的,跟江玉凤没有关系,死了的话,她儿子可以找到更好的,就算没死,如果生下来的是一个丫头片子,反而还浪费何家粮食。

    但当江玉凤知道林玉花生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孙子,江玉凤有些破防了,她想:既然孙子都已经生下了,她的孙子肯定不能没有人照顾,交给下人或者其他女人照顾,江玉凤又不放心,所以还是林玉花这当娘的最合适。当江玉凤将裹在襁褓里的小何音抱在怀里,她心中对林玉花还产生了一些感激之情,这小孩长得跟小时候的何值安太像了,尤其是小何音闭着眼睛打哈欠时,给江玉凤造成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何值安刚出生时的那份景象。江玉凤又想:只要以后林玉花恭谨些,不把他们何家的财产都搞到林家去,她便好好待林玉花。

    何值安在见到自己儿子第一眼的时候,心里想得是,他何值安要赚许多的钱,然后把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何音一人。何值安觉得,老天爷果然待他不薄,让他求子得子。他何值安,以后也要让自己儿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值安倒没有多少心思给林玉花,凭他何值安现在的财力,小孩子就算没有母亲,也能被好好的抚养大。这也是为什么稳婆遇到孕妇难产时,会问到:保大保小的问题。没有钱的人家,刚出生的小孩只能依靠母乳,如果选择保小的话,婴儿也得不到好的照顾。而有钱人家,选择性便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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