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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计划

    1

    萨沙坐在一张半朽的长桌旁,油灯的光芒拉长了他的影子,在背后的墙壁上摇曳。

    这里是酒馆的酒窖。

    三天,他来了这里三次。老板娘似乎已经对他那身全身披甲的姿态见怪不怪。

    “哇哦,所以我们要潜入总执政的私宅,而且这次还有执法官保着我?呼——!我不是在做梦吧?”

    说话的是一名声音开朗的短发女性,身上披着灰色斗篷,身材纤小,皮肤则是久经日晒的浅棕色。

    “严格来说,前执法官。”萨沙一边纠正,一边往墙上的木板钉上总执政宅邸的平面图。

    “你说,我要是顺手劫富济贫一下,执法官会生气吗?”

    “肯定的,他叫你来又不是让你偷东西的。”

    “啊——?那我不是完全白干了?”

    和萨沙同处一室的女性是名义贼——当然是自称,要萨沙说,贼就是贼,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情况特殊,虽然盗窃是教廷明确写定的十罪之一,但她要是真有能耐,那姑且还是能用得上。

    “呐呐,为什么你现在就把盔甲穿上了,不重吗?”

    “……”

    “嗯?萨沙?”

    “我是在负重锻炼,行不?”

    “欸——?好奇怪哦。”

    潜入总执政私邸不是儿戏,为了寻找帮手,执法官将萨沙带到了酒馆。看来这里的老板娘私底下在做些情报贩子的工作,当需要特定领域的“人才”时,也能牵线搭桥。从常识来看,这种事情该对城镇卫队的人保密,但是执法官似乎早就知道老板娘的事情,并且还默许了她的行为。

    证据就是当老板娘看到执法官时,摆出了一副遇到熟人般的表情,悄声问他需要什么情报。

    一名开锁、攀爬和解除陷阱的好手。一个力气大,能打,能背东西的。一个足够冷静,能够兼顾周围情况的。还要一个施法者以防万一。这是执法官要老板娘帮他找的人。

    事实上,其中只有第一个人选不是让老板娘帮他物色,而是点名要这名义贼。

    很难说为什么执法官会和一个贼熟识。

    据义贼自己说,她一般白天在城外帮舅舅的农场干活,而日子合适的晚上,就会去找商会和贵族下手。她偷来的财物会找特定的人卖掉,然后她再拿那些钱分给小巷里的孤儿们,或是独自生活的老人。

    “话又说回来,你能不能行啊?”萨沙有些担忧地瞟了一眼义贼的胳膊腿儿,说是常帮忙干农活,却不是很结实的样子,倒不如说纤细。

    “别看我这样,我很擅长运动的。守卫可抓不住我,不会拖后腿的。”义贼露出灿烂又无忧无虑的笑容。

    “哼……”萨沙没有继续说话,转向酒窖楼梯的方向,那里传来了脚步声。

    木门打开后,老板娘和执法官一起走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佣兵打扮的男性,饱经沧桑的面容,坚实的皮甲,短剑和圆盾背在背后。一眼看去,就能发现他的一只手臂完全由金属构成——罕见的奥术机械。那玩意可厉害着,只不过潜在的排异反应也同样严重。

    另一个,是身着礼服的长发女性,面容姣好,身材傲人,看起来那套礼服也并不便宜。但萨沙真正注意到的是她的那双眼睛——浑浊、黯淡,看上去浸满黑暗,却又时刻充满笑意。

    他不禁打了寒颤——即使是已死的身躯。而旁边的义贼似乎也有些不自在的陷入了沉默。

    “我介绍一下。”执法官一边说,一边给老板娘使了个眼色,老板娘点点头,转身把酒窖的木门关紧。

    执法官在桌边坐下,简洁地介绍着:“这位是赫尔曼,冒险家协会的幸存者。”

    萨沙看了看佣兵,后者点头致意。看起来,冒险家协会爆发瘟疫被封闭那天,他并不在其中,因此也幸免遇难。

    这是很难得的,如今要找到可靠的战士并不容易,而一个冒险家协会的幸存者无疑是其中上佳的选择。

    “这位是……夜莺。”

    执法官的介绍出人意料的短。神秘的女性露出优雅的微笑,萨沙听到身旁的义贼吞口水的声音。

    “夜莺,是那个夜莺吗?”义贼战战兢兢地发问。

    “是哦。”夜莺点头,用柔和的声音说道,“你听说过我吗,小猫咪?这可真开心。”

    2

    执法官向佣兵和夜莺说明召集他们的目的和总执政邸的情况时,萨沙悄悄把义贼拉到了一边。

    “那个夜莺,看上去不大对劲,她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义贼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啊……”

    “你哪里人?”

    “帝都来的,怎么了?”

    “难怪了。”义贼压低声音,把头靠过来,“你来北方之心,听没听说过教廷的圣心使者奥莉薇?”

    “嗯。”就在昨天,这名教廷骑士刚刚在与步兵团的战斗中阵亡。

    “听好了,与那位大英雄相对的,北境人把夜莺称作暗心猎人。”

    “什么意思?”

    义贼这次直接把头贴到了萨沙头盔边上,还悄悄用余光看夜莺,后者正在专心听执法官的计划。

    “意思是她很吓人。你可以说她是北境最危险的杀手之一,没人知道雇她的出价是多少,但肯定不会便宜。天知道执法官是怎么请到她的?”

    “你说她很吓人?”

    “对,很吓人。”

    义贼示意萨沙跟着她,跑到门口,鬼鬼祟祟地把老板娘也拉了过来,让她给萨沙讲讲夜莺的传说。

    “你问我?”老板娘捂着嘴轻轻笑着,“我只能告诉你们传言而已噢。”

    萨沙点点头。

    “她曾经叫希贝尔,或者某个类似的名字,我记不清了。总之,夜莺小姐,她小时候因为某种理由成了奴隶,或许是背叛,或许是胁迫,总之每次有人鼓起勇气问她,她都会编一个新的故事。”

    “然后呢?”

    “她的主人可是个有名的奴隶主,还是帝国政治上的大人物……”

    萨沙听说过那个奴隶主的名字,那人甚至是他的一个远房叔父,只不过萨沙的家族已经和他断绝关系多年了。

    “通过药物和咒语,那个混蛋玩弄他人的内心,让自己的奴隶心甘情愿地全身心奉献,简直到了爱戴的程度。然后夜莺也是如此,她是自愿发誓成为奴隶的,但关于那些细节她总是微笑不言。”

    似乎老板娘和夜莺打听过不少。

    “重点在于,有一天她突然厌倦了服从的快乐,或者说她开始渴求更加……不同的东西。奴隶主当初搞坏了她的脑子,但他很快就付出了代价。他误以为能够永远驾驭一个身心破碎的人,但他以凡人之智又怎能填补无尽膨胀的扭曲欲望。”

    老板娘一边讲着,旁边的义贼已经用双手捂住了耳朵,闭上眼睛。

    “据夜莺自己说,当她把主人的身子切成一片一片,温柔眷恋地强迫主人吃下去时,胖胖的主人露出了她见过最可爱的表情。她说那是她最真挚的爱,这有几分真我不知道,但据说那个奴隶主死掉的过程相当漫长。”

    萨沙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里哆嗦了一下。然后,他异常的感官……发觉执法官他们走过来了。而义贼还在旁边塞着耳朵。

    “此外,听说那个奴隶主的十多个强壮的手下,没有一个留下超过指甲盖那么大的残渣。有很多人说夜莺已经不再是人类了,她被主人粉碎的精神长成了某种别的东西。嗯……关于她到底是不是人类,我建议你们直接问她本人。”

    “什么嘛,哪有那么夸张,老板娘你又来了~”

    “咿——!”义贼吓得跳了起来,转身哆哆嗦嗦地说:“什什什么时候,对对对对不起……”

    “别那么害怕啦”,老板娘哈哈一笑,“夜莺小姑娘又不会介意,不如说你最喜欢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别人听了吧?”

    “呵呵呵……”夜莺低声笑着,而义贼躲到了萨沙身后。

    “总是现在她似乎还是个好人,这之间还发生了些事情,我下次再和你们讲。”老板娘指向执法官,他显然才是等不及的那个。”

    “你们闹够了的话,听我讲接下来的计划。”

    3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潜入总执政的宅邸,找到藏在其中的失踪者,然后把他们救出来。

    义贼负责寻找进入的道路,避开可能的守卫,检查陷阱和开锁。

    佣兵、萨沙和执法官在必要的情况下与守卫战斗,如果有行动不便的伤者也由他们背出来。

    夜莺断后,留意周围情况,必要时用手弩进行掩护。她是北方最好的杀手,如果遇到绕不过的守卫,由她用匕首或是手弩进行暗杀。

    “我再提醒一下,当心血法师。”

    执法官在计划板上“血法师出没”这几个字外面画了个圈。

    “本来队伍中应该再安排一个施法者,用以应对血法师的法术,但是老板娘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人选。萨沙说他能够施法,因此兼任这个位置。”

    “你现在知道人被关在哪里吗?”佣兵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计划板上的平面图。

    “不清楚……不过我们有些猜想。”执法官看向义贼,示意让她解释。

    义贼点点头,开口道:“连续几天晚上,我来城里踩点,标记那些主人逃往南方的贵族宅邸时,都留意到总执政的私邸没有灯光。”

    “更确切地说,也没有看见人,不管是宅中、庭院还是其他地方。但是据执法官说,有时午夜时分,会有马车运送一些东西进去。”

    “我们一开始认为那是总执政囤积食物,打算在瘟疫恶化后高价卖出牟取暴利。”执法官补充道,“但现在,我相信那是在给什么人提供补给。”

    “所以呢,我们之前商量了一下,计划是先偷溜进庭院,然后等补给马车到。按时间推断,今天晚上就会有一辆。”义贼指着计划板,上面应该有某处贴着补给马车到达的日期统计,但是由于她不识字,不知道是哪块儿字。

    “等马车来了,我们悄悄看他们去哪里,最好能跟在后面,一举发现他们把人藏在哪。”

    “大概就是这样。”执法官点头,“另一个问题是,我们还不知道宅邸内有多少守卫。”

    “要是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人手肯定不会少就是了。”佣兵在一旁说道。

    “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我们不能引发警报。最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行动,而一旦被守卫发现,务求在其发出警报前将之击倒。”

    执法官看了一眼夜莺,她听到这句话后,舔了舔嘴唇。

    “还有其他问题吗?”

    萨沙不太清楚执法官给其他人允诺了什么报酬,但他决定相信这支队伍。在最坏的情况下,即使只靠他自己,也要清除那些血法师。然而,如果真想要做成些什么的话,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重组队伍。需要各种有能力的人,甚至要建立些规模更大,组织更复杂的东西。

    行动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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