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门里门外
“爷爷您真厉害。”风郁不由得赞叹道，她嘴里吃着东西，话语不太清晰。
容度脸上带着笑意。他忽然起身，在墙边的壁橱里翻找着。
没过一会儿，他拿出一瓶酒。那酒瓶颜色深红，瓶身上用金线勾勒着一幅图案：原指神醉卧花间。
容度笑呵呵地把酒放到炖锅旁：“春雨炖锅配上火唇酒，真乃人间美事。”
“哇，红苔星出产的火唇酒吗？”风郁面露怯色，“这酒好烈，我就尝过一次，感觉口腔都要着火了，还是雪林酒好喝。”
“哈哈，酒烈而香，”容度给自己倒上一杯，“雪林酒太柔，喝起来就像白水一样，没啥滋味。”
“我爷爷也喜欢喝这酒，家里的壁橱里，收藏的都是火唇酒。”傅雪回想起许久未见的爷爷。他留给自己的唯一印象，就是坐在客厅里，摆上三套酒具，望着窗外独酌。
容度的手微颤了一下，酒泼洒出一些，“是呀，也就我们这些老家伙，喜欢喝火唇酒了。”他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大团的雾气从炖锅里涌出，席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容度望着那白雾发呆，那里似乎是一片盛开着百合花的草坡，无数夏日的流云，从草坡拂过。地面上倒映着，水流般的云影。
容度好像回到了过去，从浓雾里看去，身边的两人似乎变成了他们的模样，只是那酒杯却再也举不起来。一声松木燃烧的裂响，唤醒了容度。
他看见傅雪也在凝视着白雾出神，他的眼睛望着炖锅对面。风郁正在“埋头苦干”，浓郁的香气从炖锅中飘散出来。
容度敲了敲锅边，打趣地说道：“傅小，你再不吃，东西可就全到那丫头碗里去咯。”
风郁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傅雪挠了挠头：“没关系，我已经吃饱了。”
容度笑着说，“要不要来点酒？”
他斟上一杯酒，递给傅雪。
傅雪连忙伸手去接，风郁在一旁拦道：“爷爷，您还是放过他吧。我从没见过傅雪喝酒，待会喝醉了可不好。”
容度笑而不语，傅雪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他安慰着风郁，脸上是讨好的表情：“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就喝一点点。”
傅雪接过酒杯，和容度相对而饮。
几杯酒下肚，傅雪面色如常。容度心说，果然，这傅家人都是喝不倒的。在喝酒这件事上，容度从没占到过他们的便宜。
容度浑身发热，他摘下黑色棉帽，露出光溜溜的秃头。
傅雪心想，大佬果然都是秃顶。他们变秃了，也变强了。
风郁看着那像卤蛋一样光滑的头顶，其实她早就想试试秃头的手感，可惜这样做似乎不太礼貌，她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容度看见两人都望着自己的头顶，他淡定地夹起一块雪鱼刺身，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这秃顶夜里还可以反光呢。”
两人吃吃地笑着，开始捞炖锅里剩下的东西吃。
雾气渐渐消散，春雨宴止，风郁和傅雪站起身，准备收拾清洗餐具。
容度示意两人放下碗勺：“没关系，这种家务活，我都是交给小柴的。”
“小柴是什么？”风郁疑惑不解。
“是我养的小狗，它会做家务哦。”容度从内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了几下后，门外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风郁打开门，一只机械狗滚了进来，开始打扫收拾房间。
“好可爱的机器人，“风郁蹲下身子，摸着小柴的头，小柴自顾自地收拾着碗碟，没有理会她，“还是一只傲娇的机器人。”
“容爷爷，你这个旅馆里到底还有多少机器动物，第一次来我见识到了搜身蟑螂，第二次来我看见了挑夫猴子，然后就是客厅的侦查猫头鹰，今天又是这个小家伙。”傅雪觉得这个河车旅馆，真的越来越神奇了。
“没有多少啦，我都是参照镜壳宇宙《造物集》，自己动手制造的。老年生活不便，这些机器人可以让我生活的轻松一些。”容度说道，“不过这些小家伙不能离开河车旅馆，它们的信号接收范围只在这里。”
“难怪怀石肯办旅馆年卡，他就喜欢鼓捣什么星舰，深空飞船之类的机械模型，爷爷您可以当他的师傅。”傅雪想起了怀石的那些模型。
“那可不一样，深空飞船，星舰太高级了，我早就没有精力，捣鼓这些东西了。”容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岔开话题，“傻丫头，你别蹲在地上了，这小柴不会理你的，它没有互动程序的。”
风郁有点惋惜，她站起身来，拍了拍碎花裙上的灰尘：“爷爷，您说的《造物集》是什么东西呀？”
“镜壳宇宙人绘制的动植物图集，里面收录了各种动植物图鉴，”容度双手比划着，“纸质书有这么厚一本呢。”
“能借我看看吗？”风郁打了个哈欠，“催眠效果应该很不错。”
“什么？”容度没有听明白。
“我是说……这种图册应该很精彩。”她连忙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傅雪心想，看来风郁想要睡午觉了，她需要一本书来自我催眠。
容度犹疑片刻后，说道：“嗯…可以，跟我上二楼吧。”
看着风郁那雀跃的模样，他无奈地笑了：“不过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这个地方你们要保密，不可以对外人说。”
风郁连忙点头同意。
“第二个要求，你要办一张河车旅馆年卡。”容度可怜巴巴地说，“旅馆一直是亏本运营，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唉…”
傅雪站在风郁身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傅雪心想，容爷爷，您到底对年卡有多大的执念，你明明就不缺钱，好吗？
风郁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她打开曲屏仪，在网上旅馆服务平台里，翻找着河车旅馆。可是在日宙星的旅馆排行里，划了半天也没看到。
容度在一旁看着，幽幽地冒出一句：“你不要选择正序排行，点倒序排行…”
结果很快便显示出来了，河车旅馆排在倒数第五名，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还好还好，不是倒数第一。”傅雪安慰道。
容度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心中笑道，不瞒你说，剩下四家，都是我注册的空壳旅馆。
“这还有人评论呢。”风郁点开了点评列表，曲屏仪上显示着：
渡过夜河：旅馆门都不开，你做啥生意呢？？
天关夜雪：旅馆古色古香，服务周到，设施齐全，五星推荐。
小梅斯冲破宇宙：老板阴险狡诈，坑我血汗钱。大伙注意了，这是一家黑店，千万不要来。
辛西娅之光：大家不要听楼上的人胡说八道，老板人非常好，我非常满意。
风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弄了半天，这旅馆就你们仨来住过吗？”
傅雪笑着说，“好像是这样。”
“你们那天到底是怎么找来的？”容度问道，其实他的旅馆相当隐蔽，这十多年来，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处于关门状态，几乎没有客人。
“好像是莲哥在网上搜的吧，”傅雪回想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容爷爷，你这个旅馆信息，是不是没有接入五大宇宙互联平台？”
“对，我的旅馆信息是登录在本地的。”容度答道。
“还记得那天的红海潮吗？随之而来的扭波，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屏蔽了所有信号。日宙星只能接入局域互联平台，其他旅馆的信息都被屏蔽了，您的旅馆就被顶到了首页。”傅雪解释道。
容度恍然大悟，“难怪我说，那天怎么来了那么多旅客，不过大部分都被我拒之门外了。”
“那您为什么接待了我们？”
容度一时语塞，“是呀？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你的两个伙伴，一直在敲门…，我觉得太吵，就开门了…”
容度揉了揉鼻子，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
只是那天傍晚，他透过监视仪，看见了莲实的面庞。他站在寒风中，敲打着门扉。
容度想起曾有这样一个夜晚，他站在门里，有人站在门外。那时候他没有开门，就听着门的另一边，令人心碎的哀嚎声，渐渐消失。
河车旅馆是多么温暖的地方呀，容度常常想，人心应该也是温暖的，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扇门。
于是容度开了门，迎进了莲实和怀石。
容度恍惚片刻后，接着说道：“其实一个月前的寒日节，非常反常。辛西娅政府没有发布任何红潮警报，星潮盛会也如期举行。”
“红潮警报？”风郁没有听说过这个。
“黑体释放能量潮之前，状态数据肯定会有变化。影门星阀基地可以据此分析，即将到来的星潮强度与持续时间，政府就能发布警报。一年多以前，也发生过一次规模较大的星潮。那时候政府就向日遗区发布了预警。今年的红海潮如此剧烈，政府却没有反应，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容度的表情有一丝忧虑。
“您这么一说，我又想起寒日节那天的变故，命差点就丢在列车上了。”傅雪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风郁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就是列车被红海潮损毁，我们不得不急停在日宙星。”傅雪解释道。
“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傅雪安慰道。
“你们是幸运的，那天还有五辆驶向日遗区的列车，”容度顿了顿说道，“全部遇难了。”
“那遇难者的尸首找到了吗？”风郁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找不回来的，全部被吸入黑体里面了。”
风郁打了个寒颤，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毫无光彩的黑体，那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归处。什么都感受不到的窒息，想想都觉得无比痛苦。
傅雪忽然问道：“容爷爷，M15星际装甲车您知道吧，您觉得它能承受住红海潮的冲击吗？”
容度沉思片刻后，用手指比了一个9，他说道：“完全可以，它能承受的能量冲击上限是9000梅斯，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那天深夜，我看见了一队黑衣人。”傅雪喃喃道，“现在想想，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去往影门星的…”
容度表情复杂地说：“细细算来，影门星基地已经封闭维护一个月了。”
“您是说，他们并不是在维护基地，“傅雪猜测道，“而是在进行其他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容度露出一个疲惫的表情，当年他都不甚清楚，更别说现在了。
三人陷入沉默之中，荒原之风在日宙星的原野呼嚎，螺旋红云正朝着黑体方向聚集，一切都还在路上。
容度脸上带着笑意。他忽然起身，在墙边的壁橱里翻找着。
没过一会儿，他拿出一瓶酒。那酒瓶颜色深红，瓶身上用金线勾勒着一幅图案：原指神醉卧花间。
容度笑呵呵地把酒放到炖锅旁：“春雨炖锅配上火唇酒，真乃人间美事。”
“哇，红苔星出产的火唇酒吗？”风郁面露怯色，“这酒好烈，我就尝过一次，感觉口腔都要着火了，还是雪林酒好喝。”
“哈哈，酒烈而香，”容度给自己倒上一杯，“雪林酒太柔，喝起来就像白水一样，没啥滋味。”
“我爷爷也喜欢喝这酒，家里的壁橱里，收藏的都是火唇酒。”傅雪回想起许久未见的爷爷。他留给自己的唯一印象，就是坐在客厅里，摆上三套酒具，望着窗外独酌。
容度的手微颤了一下，酒泼洒出一些，“是呀，也就我们这些老家伙，喜欢喝火唇酒了。”他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大团的雾气从炖锅里涌出，席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容度望着那白雾发呆，那里似乎是一片盛开着百合花的草坡，无数夏日的流云，从草坡拂过。地面上倒映着，水流般的云影。
容度好像回到了过去，从浓雾里看去，身边的两人似乎变成了他们的模样，只是那酒杯却再也举不起来。一声松木燃烧的裂响，唤醒了容度。
他看见傅雪也在凝视着白雾出神，他的眼睛望着炖锅对面。风郁正在“埋头苦干”，浓郁的香气从炖锅中飘散出来。
容度敲了敲锅边，打趣地说道：“傅小，你再不吃，东西可就全到那丫头碗里去咯。”
风郁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傅雪挠了挠头：“没关系，我已经吃饱了。”
容度笑着说，“要不要来点酒？”
他斟上一杯酒，递给傅雪。
傅雪连忙伸手去接，风郁在一旁拦道：“爷爷，您还是放过他吧。我从没见过傅雪喝酒，待会喝醉了可不好。”
容度笑而不语，傅雪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他安慰着风郁，脸上是讨好的表情：“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就喝一点点。”
傅雪接过酒杯，和容度相对而饮。
几杯酒下肚，傅雪面色如常。容度心说，果然，这傅家人都是喝不倒的。在喝酒这件事上，容度从没占到过他们的便宜。
容度浑身发热，他摘下黑色棉帽，露出光溜溜的秃头。
傅雪心想，大佬果然都是秃顶。他们变秃了，也变强了。
风郁看着那像卤蛋一样光滑的头顶，其实她早就想试试秃头的手感，可惜这样做似乎不太礼貌，她只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容度看见两人都望着自己的头顶，他淡定地夹起一块雪鱼刺身，塞进嘴里，边吃边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这秃顶夜里还可以反光呢。”
两人吃吃地笑着，开始捞炖锅里剩下的东西吃。
雾气渐渐消散，春雨宴止，风郁和傅雪站起身，准备收拾清洗餐具。
容度示意两人放下碗勺：“没关系，这种家务活，我都是交给小柴的。”
“小柴是什么？”风郁疑惑不解。
“是我养的小狗，它会做家务哦。”容度从内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了几下后，门外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风郁打开门，一只机械狗滚了进来，开始打扫收拾房间。
“好可爱的机器人，“风郁蹲下身子，摸着小柴的头，小柴自顾自地收拾着碗碟，没有理会她，“还是一只傲娇的机器人。”
“容爷爷，你这个旅馆里到底还有多少机器动物，第一次来我见识到了搜身蟑螂，第二次来我看见了挑夫猴子，然后就是客厅的侦查猫头鹰，今天又是这个小家伙。”傅雪觉得这个河车旅馆，真的越来越神奇了。
“没有多少啦，我都是参照镜壳宇宙《造物集》，自己动手制造的。老年生活不便，这些机器人可以让我生活的轻松一些。”容度说道，“不过这些小家伙不能离开河车旅馆，它们的信号接收范围只在这里。”
“难怪怀石肯办旅馆年卡，他就喜欢鼓捣什么星舰，深空飞船之类的机械模型，爷爷您可以当他的师傅。”傅雪想起了怀石的那些模型。
“那可不一样，深空飞船，星舰太高级了，我早就没有精力，捣鼓这些东西了。”容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岔开话题，“傻丫头，你别蹲在地上了，这小柴不会理你的，它没有互动程序的。”
风郁有点惋惜，她站起身来，拍了拍碎花裙上的灰尘：“爷爷，您说的《造物集》是什么东西呀？”
“镜壳宇宙人绘制的动植物图集，里面收录了各种动植物图鉴，”容度双手比划着，“纸质书有这么厚一本呢。”
“能借我看看吗？”风郁打了个哈欠，“催眠效果应该很不错。”
“什么？”容度没有听明白。
“我是说……这种图册应该很精彩。”她连忙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傅雪心想，看来风郁想要睡午觉了，她需要一本书来自我催眠。
容度犹疑片刻后，说道：“嗯…可以，跟我上二楼吧。”
看着风郁那雀跃的模样，他无奈地笑了：“不过我有两个要求，第一这个地方你们要保密，不可以对外人说。”
风郁连忙点头同意。
“第二个要求，你要办一张河车旅馆年卡。”容度可怜巴巴地说，“旅馆一直是亏本运营，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唉…”
傅雪站在风郁身边，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傅雪心想，容爷爷，您到底对年卡有多大的执念，你明明就不缺钱，好吗？
风郁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她打开曲屏仪，在网上旅馆服务平台里，翻找着河车旅馆。可是在日宙星的旅馆排行里，划了半天也没看到。
容度在一旁看着，幽幽地冒出一句：“你不要选择正序排行，点倒序排行…”
结果很快便显示出来了，河车旅馆排在倒数第五名，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还好还好，不是倒数第一。”傅雪安慰道。
容度摸了摸光秃秃的脑袋，心中笑道，不瞒你说，剩下四家，都是我注册的空壳旅馆。
“这还有人评论呢。”风郁点开了点评列表，曲屏仪上显示着：
渡过夜河：旅馆门都不开，你做啥生意呢？？
天关夜雪：旅馆古色古香，服务周到，设施齐全，五星推荐。
小梅斯冲破宇宙：老板阴险狡诈，坑我血汗钱。大伙注意了，这是一家黑店，千万不要来。
辛西娅之光：大家不要听楼上的人胡说八道，老板人非常好，我非常满意。
风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弄了半天，这旅馆就你们仨来住过吗？”
傅雪笑着说，“好像是这样。”
“你们那天到底是怎么找来的？”容度问道，其实他的旅馆相当隐蔽，这十多年来，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处于关门状态，几乎没有客人。
“好像是莲哥在网上搜的吧，”傅雪回想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容爷爷，你这个旅馆信息，是不是没有接入五大宇宙互联平台？”
“对，我的旅馆信息是登录在本地的。”容度答道。
“还记得那天的红海潮吗？随之而来的扭波，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屏蔽了所有信号。日宙星只能接入局域互联平台，其他旅馆的信息都被屏蔽了，您的旅馆就被顶到了首页。”傅雪解释道。
容度恍然大悟，“难怪我说，那天怎么来了那么多旅客，不过大部分都被我拒之门外了。”
“那您为什么接待了我们？”
容度一时语塞，“是呀？为什么呢？可能是因为…你的两个伙伴，一直在敲门…，我觉得太吵，就开门了…”
容度揉了揉鼻子，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
只是那天傍晚，他透过监视仪，看见了莲实的面庞。他站在寒风中，敲打着门扉。
容度想起曾有这样一个夜晚，他站在门里，有人站在门外。那时候他没有开门，就听着门的另一边，令人心碎的哀嚎声，渐渐消失。
河车旅馆是多么温暖的地方呀，容度常常想，人心应该也是温暖的，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扇门。
于是容度开了门，迎进了莲实和怀石。
容度恍惚片刻后，接着说道：“其实一个月前的寒日节，非常反常。辛西娅政府没有发布任何红潮警报，星潮盛会也如期举行。”
“红潮警报？”风郁没有听说过这个。
“黑体释放能量潮之前，状态数据肯定会有变化。影门星阀基地可以据此分析，即将到来的星潮强度与持续时间，政府就能发布警报。一年多以前，也发生过一次规模较大的星潮。那时候政府就向日遗区发布了预警。今年的红海潮如此剧烈，政府却没有反应，这就很耐人寻味了。”容度的表情有一丝忧虑。
“您这么一说，我又想起寒日节那天的变故，命差点就丢在列车上了。”傅雪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
风郁紧张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就是列车被红海潮损毁，我们不得不急停在日宙星。”傅雪解释道。
“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的吗？”傅雪安慰道。
“你们是幸运的，那天还有五辆驶向日遗区的列车，”容度顿了顿说道，“全部遇难了。”
“那遇难者的尸首找到了吗？”风郁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找不回来的，全部被吸入黑体里面了。”
风郁打了个寒颤，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毫无光彩的黑体，那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归处。什么都感受不到的窒息，想想都觉得无比痛苦。
傅雪忽然问道：“容爷爷，M15星际装甲车您知道吧，您觉得它能承受住红海潮的冲击吗？”
容度沉思片刻后，用手指比了一个9，他说道：“完全可以，它能承受的能量冲击上限是9000梅斯，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那天深夜，我看见了一队黑衣人。”傅雪喃喃道，“现在想想，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去往影门星的…”
容度表情复杂地说：“细细算来，影门星基地已经封闭维护一个月了。”
“您是说，他们并不是在维护基地，“傅雪猜测道，“而是在进行其他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容度露出一个疲惫的表情，当年他都不甚清楚，更别说现在了。
三人陷入沉默之中，荒原之风在日宙星的原野呼嚎，螺旋红云正朝着黑体方向聚集，一切都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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