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审判日
“都审完了吗？”何谓坐在靠椅上，他正在浏览一份报告，头也不抬地问道。
“审完了。昨夜那几个疯子虽然在大街上吵嚷了半天，但是并没有泄露什么重要的事情，和他们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我们全部盘查过。”
白洋向何谓汇报着审问情况。
“确定没有问题吗？特别是…”何谓抬起头，压低嗓音说道，“边界状况，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老大你放心，为了防止他们说谎，我用那东西测试过了，一般人抗不了几分钟，马上就会跪地求饶，保证没问题。只是…”白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什么？”
“老大我给你看看吧。”白洋调出审讯室的画面录像，他把曲屏仪的画面投射到白墙上。
画面上是莲实，莲蓝的受讯场景。他们的身体前后，固定着膜制空腔。那仪器开始运转，空腔内部变幻出扭曲的光线与色彩，画面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白洋按下快进，半小时之后，仪器停止运转。
何谓的嘴角微微张开，喉结耸动了一下，他看见画面上的两人，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何谓非常吃惊，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犯人可以能够承受住这种酷烈的刑罚。
联想到之前旅馆中的拒捕，何谓感觉他们并不简单。
他调出莲实的档案，笃定地说道：“这人我来审。”
审讯室里，何谓坐在莲实的面前。
“今天早上，为什么要拒捕？”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下意识地…就反抗了。”
“那也犯不上这么着急逃吧？”何谓试探着莲实。
“我害怕你…你们。”莲实的神色有些慌张。
“害怕我们？”何谓摩拭着下巴。
“我以为你们发现了…”
何谓没有说话，他凝视着，正在自说自话的莲实。
“我的身份是假的。你们看到的身份资料，是我找渡客仿造的。”
莲实的呼吸有些沉重，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我本名叫做子思，出生在天孙星的贫民窟，幼时靠行窃为生。”
莲实叹了一口气：“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当一个好人。”
“那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可以叫莲子，关月还是雪织？”何谓不耐烦地说道，他提到的那些名字，在爱莲宇宙遍地都是。
莲实错愕地望着他。
“你在耍我玩是吗？”何谓轻蔑地看着莲实，“爱莲宇宙那种人口众多，混乱不堪的地方，随便你怎么胡扯都行。”
“我也很愿意相信，你的资料就是虚假的。”何谓站起身来，走到莲实面前，“爱莲宇宙，莲子之家，银桥区贫民窟，孤儿，你的背景资料也确实非常可疑，那些躲在地下的老鼠组织，就喜欢伪造这种类型的身份材料，政府不好核查，对吧？”
何谓弯下身子，他那双阴冷的眼睛，凝视着莲实：“但这些，都不是你真正害怕的东西。人们诉说恐惧之时，不会像你这般惺惺作态。”
莲实别过自己的面颊，他无法忍受何谓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不过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恢复了镇定。通过刚才的试探，他可以确定，早晨的抓捕，完全是因为昨夜的变故。而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秘密。
“既然你闭嘴了，那我就来说说看。”何谓直起身子，回到桌前，他拿起系扣，“这种特殊的通讯工具，你们为什么要随身携带？曲屏仪不好用吗？”
“还有你妹妹的住处--桑沙星，更是奇怪。中门星就近在咫尺，那也是你工作的星球，她却偏偏独居在荒凉的小行星。”
“哦，对了，”何谓拿出自己的曲屏仪。他打开投影，白色的幕墙上，显示着昨夜T2流体型机器人拍摄到的场景：莲蓝正拽着莲实离开那里。没过多久，一队黑衣人就赶到了。
“我是否可以称之为…“何谓玩味地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敏锐的直觉。”
“还有一件事，我想要向你们学习，从旅馆来到幻门隧道的路上，你们竟然没有被流体机器人抓拍到一次，了不起！”何谓的语气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何谓忽然高声说道：“在我看来，你们曾经就被追捕过，并且随时准备再度潜逃。”
“你觉得我猜的对吗？”
莲实的心往下一沉，他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还是不肯说吗？那就让我猜一猜，爱莲宇宙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如此念念不忘。”何谓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交代。”莲实决定赌一回，自己要不吐出些真东西，他恐怕会一直试探下去。“你们黑衣组织，在暗中侵吞政府财产。我无意中知晓此事，一直害怕你们杀我灭口。”
“有点意思，这是换了新的说辞吗？”何谓坐回椅子上。
“半年前，我亲眼看见，黑衣人组织，在深夜转移物资，大概是去往仓星方向。而据我所知，那批物质是属于辛西娅总政府的。”
莲实继续添油加醋地说着，何谓却在心中暗暗发笑。你们这些一级部门的成员，根本不知道，整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
辛西娅政府早已被星阀部架空，它没有任何权力，仅剩一副空壳。在某些地方的影响力，甚至比不上渡客组织。
而黑衣人组织，真名为夜刃组织。他们直属于各大宇宙星阀的最高领导人——教首。
从实际情况而言，夜刃组织可以任意征调宇宙各处物资。
但是夜刃组织没有任何荣誉，许多低级别人员，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何谓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星阀部真正的统治者，也和他们一样，蛰伏在幕后。
那些统治者继承了先辈的意志，用铁血的手腕，维系着世界的运转，已经有两百年之久。
何谓望向墙上的金枝徽章。他转过头，莲实还在那里“演戏”。何谓翻阅着曲屏仪。审问期间，他已经收到了五条加急通告。
“不能再耽误了。”他这样想着，便喝止了莲实。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今天就先到这，你可以离开。”何谓的目光忽然变得恶毒起来，“但是你的妹妹，我要关押起来。”
莲实脸色煞白，他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能放了她吗？我妹妹一无所知。你可以把我关起来，我保证什么都交代。”
何谓皱着眉头，“把你关起来？那可不行，说到底你是星阀成员，还有利用价值。而且，我也不想随便羁押一名星阀部员，事情闹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要你不潜逃，我保证你妹妹不会出事。”
说完，何谓便离开了审讯室。他快步走向螺旋电梯，脑海中却浮现出莲实兄妹的面容。直觉告诉他，这两人身上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极有可能与爱莲宇宙有关。
夜刃组织也分为几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的区域不同。爱莲宇宙宇宙不是他的“辖区”，那里的事务由楚江小组负责。
想到这里，何谓的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白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何谓的面容又恢复了平静。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去原指宇宙，镜壳宇宙还有不少事务等着我们处理呢。”白洋小跑着赶了上来。
何谓没有说话，只是把一份通告，传到了他的曲屏仪上。
只见那份通告上，罗列着一长串部门名单：
镜壳宇宙5号星基地宇宙框架构筑部第二分部
爱莲宇宙天关星基地夜刃组织部第三分组
镜壳宇宙零星基地夜刃组织部第二分组
星夜宇宙仓星基地应急处理部第一总部
爱莲宇宙天关星基地应急处理部第三分部
镜壳宇宙零星基地能量波动均衡部第一总部
爱莲宇宙天孙星基地能量波动均衡部第二分部
星夜宇宙林门星基地星门维护部第二分部
星夜宇宙镜门星基地星门维护部第三分部
……
以上各部需派遣半数人员，立即前往原指宇宙宇宙深瞳星集合，限期三天之内到达，不得延误。
通告的落款处有一枚金枝章纹。
白洋忧心忡忡地看着何谓，他们都明白这则通告意味着什么。本来白洋以为，他们只是暂时来顶替白秋的工作，过几天就可以返回镜壳宇宙。现在看来，原指宇宙的事态已经非常严重。
“召集组员，一小时之后，奔赴深瞳星。”何谓义正言辞地说道。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叮嘱着白洋，“留下一支小队，看好那个女孩。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把她转移到镜壳宇宙。”
白洋犹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需要告诉风组长吗？毕竟…这里是他的辖区。”
“不需要，”何谓一口回绝，“他现在已是自顾不暇。这种小事情，我们不提，他也不会知道。”
何洋不再说话，螺旋电梯已经抵达。
何谓走进轿厢内。白洋站在门外，他忽然开口问道：“大哥…你说这次去原指宇宙，我们能平安回来吗？”
“凶多吉少。”何谓凝视着空荡荡的星阀环楼。
电梯门慢慢闭合，只剩下何谓一人。这种独处的时刻，是如此的宝贵。
他倚靠在墙壁上，轿厢顶部，倒映着模糊不清的自己。在夜刃组织的这些年，他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麻木不仁。只有把自己变成最锋利的刀，别人才不能伤你分毫。
“审完了。昨夜那几个疯子虽然在大街上吵嚷了半天，但是并没有泄露什么重要的事情，和他们近距离接触过的人，我们全部盘查过。”
白洋向何谓汇报着审问情况。
“确定没有问题吗？特别是…”何谓抬起头，压低嗓音说道，“边界状况，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老大你放心，为了防止他们说谎，我用那东西测试过了，一般人抗不了几分钟，马上就会跪地求饶，保证没问题。只是…”白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什么？”
“老大我给你看看吧。”白洋调出审讯室的画面录像，他把曲屏仪的画面投射到白墙上。
画面上是莲实，莲蓝的受讯场景。他们的身体前后，固定着膜制空腔。那仪器开始运转，空腔内部变幻出扭曲的光线与色彩，画面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白洋按下快进，半小时之后，仪器停止运转。
何谓的嘴角微微张开，喉结耸动了一下，他看见画面上的两人，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无事发生一般。
何谓非常吃惊，在他的印象里，还没有犯人可以能够承受住这种酷烈的刑罚。
联想到之前旅馆中的拒捕，何谓感觉他们并不简单。
他调出莲实的档案，笃定地说道：“这人我来审。”
审讯室里，何谓坐在莲实的面前。
“今天早上，为什么要拒捕？”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而来，下意识地…就反抗了。”
“那也犯不上这么着急逃吧？”何谓试探着莲实。
“我害怕你…你们。”莲实的神色有些慌张。
“害怕我们？”何谓摩拭着下巴。
“我以为你们发现了…”
何谓没有说话，他凝视着，正在自说自话的莲实。
“我的身份是假的。你们看到的身份资料，是我找渡客仿造的。”
莲实的呼吸有些沉重，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我本名叫做子思，出生在天孙星的贫民窟，幼时靠行窃为生。”
莲实叹了一口气：“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当一个好人。”
“那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还可以叫莲子，关月还是雪织？”何谓不耐烦地说道，他提到的那些名字，在爱莲宇宙遍地都是。
莲实错愕地望着他。
“你在耍我玩是吗？”何谓轻蔑地看着莲实，“爱莲宇宙那种人口众多，混乱不堪的地方，随便你怎么胡扯都行。”
“我也很愿意相信，你的资料就是虚假的。”何谓站起身来，走到莲实面前，“爱莲宇宙，莲子之家，银桥区贫民窟，孤儿，你的背景资料也确实非常可疑，那些躲在地下的老鼠组织，就喜欢伪造这种类型的身份材料，政府不好核查，对吧？”
何谓弯下身子，他那双阴冷的眼睛，凝视着莲实：“但这些，都不是你真正害怕的东西。人们诉说恐惧之时，不会像你这般惺惺作态。”
莲实别过自己的面颊，他无法忍受何谓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不过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恢复了镇定。通过刚才的试探，他可以确定，早晨的抓捕，完全是因为昨夜的变故。而眼前的这个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秘密。
“既然你闭嘴了，那我就来说说看。”何谓直起身子，回到桌前，他拿起系扣，“这种特殊的通讯工具，你们为什么要随身携带？曲屏仪不好用吗？”
“还有你妹妹的住处--桑沙星，更是奇怪。中门星就近在咫尺，那也是你工作的星球，她却偏偏独居在荒凉的小行星。”
“哦，对了，”何谓拿出自己的曲屏仪。他打开投影，白色的幕墙上，显示着昨夜T2流体型机器人拍摄到的场景：莲蓝正拽着莲实离开那里。没过多久，一队黑衣人就赶到了。
“我是否可以称之为…“何谓玩味地停顿片刻，接着说道，“敏锐的直觉。”
“还有一件事，我想要向你们学习，从旅馆来到幻门隧道的路上，你们竟然没有被流体机器人抓拍到一次，了不起！”何谓的语气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何谓忽然高声说道：“在我看来，你们曾经就被追捕过，并且随时准备再度潜逃。”
“你觉得我猜的对吗？”
莲实的心往下一沉，他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还是不肯说吗？那就让我猜一猜，爱莲宇宙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如此念念不忘。”何谓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内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交代。”莲实决定赌一回，自己要不吐出些真东西，他恐怕会一直试探下去。“你们黑衣组织，在暗中侵吞政府财产。我无意中知晓此事，一直害怕你们杀我灭口。”
“有点意思，这是换了新的说辞吗？”何谓坐回椅子上。
“半年前，我亲眼看见，黑衣人组织，在深夜转移物资，大概是去往仓星方向。而据我所知，那批物质是属于辛西娅总政府的。”
莲实继续添油加醋地说着，何谓却在心中暗暗发笑。你们这些一级部门的成员，根本不知道，整个世界是如何运转的。
辛西娅政府早已被星阀部架空，它没有任何权力，仅剩一副空壳。在某些地方的影响力，甚至比不上渡客组织。
而黑衣人组织，真名为夜刃组织。他们直属于各大宇宙星阀的最高领导人——教首。
从实际情况而言，夜刃组织可以任意征调宇宙各处物资。
但是夜刃组织没有任何荣誉，许多低级别人员，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何谓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星阀部真正的统治者，也和他们一样，蛰伏在幕后。
那些统治者继承了先辈的意志，用铁血的手腕，维系着世界的运转，已经有两百年之久。
何谓望向墙上的金枝徽章。他转过头，莲实还在那里“演戏”。何谓翻阅着曲屏仪。审问期间，他已经收到了五条加急通告。
“不能再耽误了。”他这样想着，便喝止了莲实。
“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今天就先到这，你可以离开。”何谓的目光忽然变得恶毒起来，“但是你的妹妹，我要关押起来。”
莲实脸色煞白，他站起身来急切地说道：“能放了她吗？我妹妹一无所知。你可以把我关起来，我保证什么都交代。”
何谓皱着眉头，“把你关起来？那可不行，说到底你是星阀成员，还有利用价值。而且，我也不想随便羁押一名星阀部员，事情闹大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要你不潜逃，我保证你妹妹不会出事。”
说完，何谓便离开了审讯室。他快步走向螺旋电梯，脑海中却浮现出莲实兄妹的面容。直觉告诉他，这两人身上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极有可能与爱莲宇宙有关。
夜刃组织也分为几个小组，每个小组负责的区域不同。爱莲宇宙宇宙不是他的“辖区”，那里的事务由楚江小组负责。
想到这里，何谓的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白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何谓的面容又恢复了平静。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去原指宇宙，镜壳宇宙还有不少事务等着我们处理呢。”白洋小跑着赶了上来。
何谓没有说话，只是把一份通告，传到了他的曲屏仪上。
只见那份通告上，罗列着一长串部门名单：
镜壳宇宙5号星基地宇宙框架构筑部第二分部
爱莲宇宙天关星基地夜刃组织部第三分组
镜壳宇宙零星基地夜刃组织部第二分组
星夜宇宙仓星基地应急处理部第一总部
爱莲宇宙天关星基地应急处理部第三分部
镜壳宇宙零星基地能量波动均衡部第一总部
爱莲宇宙天孙星基地能量波动均衡部第二分部
星夜宇宙林门星基地星门维护部第二分部
星夜宇宙镜门星基地星门维护部第三分部
……
以上各部需派遣半数人员，立即前往原指宇宙宇宙深瞳星集合，限期三天之内到达，不得延误。
通告的落款处有一枚金枝章纹。
白洋忧心忡忡地看着何谓，他们都明白这则通告意味着什么。本来白洋以为，他们只是暂时来顶替白秋的工作，过几天就可以返回镜壳宇宙。现在看来，原指宇宙的事态已经非常严重。
“召集组员，一小时之后，奔赴深瞳星。”何谓义正言辞地说道。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叮嘱着白洋，“留下一支小队，看好那个女孩。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把她转移到镜壳宇宙。”
白洋犹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需要告诉风组长吗？毕竟…这里是他的辖区。”
“不需要，”何谓一口回绝，“他现在已是自顾不暇。这种小事情，我们不提，他也不会知道。”
何洋不再说话，螺旋电梯已经抵达。
何谓走进轿厢内。白洋站在门外，他忽然开口问道：“大哥…你说这次去原指宇宙，我们能平安回来吗？”
“凶多吉少。”何谓凝视着空荡荡的星阀环楼。
电梯门慢慢闭合，只剩下何谓一人。这种独处的时刻，是如此的宝贵。
他倚靠在墙壁上，轿厢顶部，倒映着模糊不清的自己。在夜刃组织的这些年，他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麻木不仁。只有把自己变成最锋利的刀，别人才不能伤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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