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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漆俞深谙此道。

    当骗子将真心和盘托出,当盗贼把赃物物归原主,当小人与道义生死与共。

    你会做何反应?

    我的小珍珠,你想看我的真心吗?

    毫无保留。

    马鸣凡同样坦诚,“谢谢,但我并不喜欢您。”

    漆俞淡淡一笑,嘴唇触及杯口又很快移开,“没事的,我只是表明我的心意,并不是要求您做出选择。”

    他的平静反倒让马鸣凡有些疑惑,“我多嘴问一句,您为什么喜欢我?我们才见面两三次吧?”

    漆俞:“感情的事,向来说不清楚,这并不是我存心不良要戏弄您,只是我学术不精,词汇匮乏,做不到完全的陈情达义,请您见谅。我想,或许是因为……”

    马鸣凡不明白,“因为什么?”

    漆俞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向她的目光温和的让人觉得过分,“您太年轻了,朝气蓬勃,活力无限,明媚的就像八九点刚升的太阳。”

    侍者倾身过来为他倒酒,漆俞稍稍向后靠,坐直了身体,“过了三十岁,我才意识到人生流失的有多快,而您的青春,您的美好,太吸引我了。”

    除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和王子,现实世界里没有人相信有真正纯洁美满的爱情存在。

    男性索取肉欲,女性索求金钱。

    似乎是这个人世间绝大多数人的常态。

    剩下为数不多相信爱情别无的目的的那些人,不是仍活在梦里的痴子,就是别有用心的贼人。

    漆俞显然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将算不上干净纯粹的目的挑明,明晃晃的邀请马鸣凡入局。

    他不怕她拒绝。

    毕竟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真正受到伤害。

    我不做骗子。

    漆俞想。

    马鸣凡听他把一席话说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表白”如此不按常规套路出牌,到真是让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残余的糖汁凝结在嘴角,甜得发苦,她追问道:“漆先生,请问您今年多少岁?”

    漆俞松开交叠的双手,随意的摊在身前,“三十六岁。”

    马鸣凡点点头,轻声将他的答案重复了一遍,“三十六岁……”她脸上突然闪出一抹恶作剧似的微笑,“您刚好比我爸妈小十岁。”

    漆俞装作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您父母结婚生子还挺早的。”

    马鸣凡:“是啊,您要是努努力的话,孩子也应该跟我差不多大了。”

    这话当然不对,漆俞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在三十六岁的年纪,生出来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儿。

    马鸣凡就是存心拿年纪的事情恶心他,漆俞比自己大了整整一轮,这要是真跟他谈恋爱了,知道的还能勉强夸上一句真爱无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姑娘和爹。

    漆俞笑了笑,并不把这小小的不满放在心上,“怎么会,我那时候正忙于学业,没时间考虑那些事情。”

    马鸣凡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挑挑眉问道:“您是……哪个大学。”

    “我毕业于X大。”漆俞有问必答。

    那是一所很有名的大学,其中的金融专业更是出了不少的商业大鳄。

    其闻名的程度就连马鸣凡一个门外汉都能略知一二。

    马鸣凡哦了一声,把碗中的玫红色汁水一饮而尽,为了给餐厅的同事减少工作量,她没有用叠好的餐巾擦嘴,而是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卫生纸,她坐直身体,学着对面漆俞的姿态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的擦干净嘴唇。

    鲜艳的玫红色不舍得离开她的双唇,依附在洁白柔软的纸巾上,随之被断然抛弃。

    “您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问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两厢安静间,马鸣凡突然开了口。

    就在刚刚,马鸣凡仍旧打算使用“已经有了男朋友”的这个烂借口去拒绝漆俞,毕竟男性不一定会尊重女性,却一定会去尊重另一位男性,即使他们素不相识,永不相见。

    但看着对面男人那张志在意得的脸,马鸣凡突然间改变了主意,漆俞赤裸裸的欲望让人生厌,她连最官方最基本的体面都不想给对方留。

    漆俞胸有成竹的看过来,“我猜,您是单身。”

    “是的。”马鸣凡直视漆俞的眼睛,褐色的瞳仁里是毫不退让的亮光,“我是没有男朋友,但我依旧不会和您谈恋爱,请您自重,不要再来打扰我。”

    餐厅里四处散落的客人已经离开了不少,看来是接近餐厅的打烊时间了。

    灯光被人为调整的更加昏暗,就连桌角的香薰蜡烛也已接近尽头,只剩下一粒小小的火苗在流动的透明烛液里摇摆不定,像是会随时发出“噗呲”一声,熄灭。

    漆俞听见她起身的声音,他抬起头,想在昏暗的光线里看清楚她的表情。

    可惜太迟了,她已经转过了身。

    漆俞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目送她远去,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他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自嘲的笑,“到底是哪步出了问题呢?”

    纷纷扰扰间,没人会留意到漆俞的喃喃自语。

    正如她不会转身回来一样。

    漆俞没在餐厅过多停留,他很快便整理好心情,起身离开了酒店。

    “有趣。”这是第一个出现在漆俞内心里的念头。

    很好,这个情况很有意思,我亲爱的小珍珠,你这么肯定,是吗?

    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否始终如一。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马鸣凡害客人孩子尿裤子,并且经理在办公室大发雷霆的事情,传播的速度,比上次谭溪的那件事还要快。

    第二天,没来得及等马鸣凡下楼去吃饭,八卦的王姨就已经追到了宿舍里,来问昨天的具体情况。

    马鸣凡七嘴八舌讲了大半天才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还刻意隐去了后面跟漆俞吃饭那一段,专捡着经理有多么多么讨厌,多么多么神经病跟王姨吐槽。

    王姨吃瓜吃了个痛快,才和马鸣凡手拉手,心连心把经理骂了一顿解解气。

    眼看王姨的注意力全在经理身上,马鸣凡自认为逃过一劫,拿了制服就要往楼下跑。

    王姨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拽回来,朝马鸣凡挤眉弄眼道:“哎呀这些都不重要,快跟姨说说,昨天一起吃饭那男的什么情况啊,我可都听张浩那小子说了,说你昨儿晚上跟一个西装男在餐厅吃饭,还点了蛋糕,什么情况啊这是?”

    张浩就是昨天提议可以跟阿季借鞋的那个小年轻,马鸣凡向来记不住人,更不用说这种平时就没啥交集的不熟同事,她昨天吃饭那阵跟做贼似的左瞧右瞧了半天,自以为没遇到熟人,没想到棋差一招,谨慎小心半天,还是被这个好事同事给卖了。

    马鸣凡脸皮薄,自然不可能把被人表白这种事堂而皇之的拿出来说,她讨饶的低下头,语调拉的长长的,“王姨…………”

    王姨不把瓜吃明白誓不罢休,她揽住马鸣凡的肩膀往外走,“不拿姨当自己人是不是?不是,那有什么不好意思跟姨说的,谈恋爱是好事,这么漂亮不谈恋爱,我都看不下去,说说吧,那人谁啊?”

    马鸣凡扭扭捏捏开了口,“就是……咱们酒店的客人啊……没谈恋爱……”

    王姨显然不信,“没谈恋爱你们坐情侣座?没谈恋爱人家干嘛请你吃饭?”

    马鸣凡没招,只能把事情经过和盘托出,“那人之前我来面试的时候,就见过一次,我也不知道昨天尿裤子那小孩就是他儿子,谁知道那么巧,可能他还以为我是故意的,然后他就说,喜欢我啥的,我给拒绝了。”

    王姨听的云里雾里的,“故意什么?为什么拒绝?他做什么事了?”

    王姨直接一个三连问丢过来,马鸣凡还不知道该先挑哪个回答,犹豫了一下,还是挑了个最容易的问题回答,“因为他年纪太大了才拒绝的啊,就比我爸妈小了十岁,要是跟他谈恋爱,非得把我爸妈气死不可。”

    “十岁?”轮到王姨蒙圈了,“不应该啊,我看张浩拍的那照片,那男的看起来挺年轻啊,还穿的西装革履的。”

    马鸣凡牙齿的都咬的咯咯响,好你个张浩,到处传小话还不够,还整上偷拍那一套了是吧?

    马鸣凡一忍再忍,努力把满腔的怒气压了下去,“姨,什么照片啊,给我看看呗。”

    王姨没留意到马鸣凡此时的心情有多糟糕,她把照片从聊天记录里调出来,递到马鸣凡面前,“喏,你看拍的还挺好看的,有那个叫什么,氛围感是不是?是叫这名吧?”

    马鸣凡敷衍的点点头,把手机怼到眼前看,不知道张浩昨天躲哪偷拍的这些照片,一张漆俞的正脸都没拍到,却张张不漏掉马鸣凡的脸。

    衣着简陋的憔悴女人,坐在于环境不太相符的高档餐厅里,对面是个正襟危坐的正装男人。

    这样的照片,要是落在有心人手里,拿去做一番歪理邪说的文章,是再方便不过了。

    马鸣凡刚去餐饮部没多久,同班的同事还没全认熟,更别提这个不知道猴头狗脸的张浩了,要是脱了那身带有名牌的工作制服,就是跟他面对面站着,马鸣凡都不一定能认出对方来。

    就是这么一个不熟,甚至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交集的人,竟然会对自己的动向这么挂心。

    传话,偷拍,不知道的还以为马鸣凡是他张浩的女朋友。

    马鸣凡腹诽半天,不想跟王姨在漆俞年不年轻这个问题上纠缠,她还着急下六楼吃完饭,再去经理办公室探听个虚实,昨天虽然经理当着漆俞的面答应不追究自己的责任,但吃饭那会又把漆俞给得罪了,谁知道那人会不会抽风打个回马枪。

    一个是酒店狗腿子经理,一个是酒店金主漆俞,两人的话一个比一个有分量,就自己是大堂地上的一块小砖,谁想来踩上一脚就踩上一脚。

    在酒店工作的这些日子,马鸣凡越来越不开心了,每天服务的都是有钱人,自己每个月拿那三瓜两枣,被人恨不得当丫鬟使唤。

    “端盘子可是样技术活。”经理在马鸣凡忙的晕头转向的时候,还在旁边大言不惭的说上这样一句话。

    技术活?

    什么技术活?

    是倒茶被茶壶烫到手,也要抖抖嗦嗦继续把茶倒上的技术活?

    是客人挑那种又矮又宽的桌子坐,上杯免费的水都要以一种半跪的姿势端上去的技术活?

    还是被吆来喝去,无理取闹也要笑脸相迎的技术活?

    以前常听人说“干一行,恨一行”之类的话,那时候的马鸣凡,还对此不以为意。

    直到生活的重压真压在身上了,马鸣凡才读懂那些话里的真意。

    读了几年大学出来,似乎并不能为改善生活提供什么助力,反而因为什么道理都懂上一点,更难接受平庸的生活。

    财富差异出现在虚幻的网络上时,每个人都不以为意,

    直到它细致入微的出现在生活的每个缝隙里,你才会心如刀绞。

    有人说,人只有经历越多的苦难,才能变得更坚强更勇敢。

    不知道这个定律在其他人身上是否奏效,反正在马鸣凡身上,它其反方向的效果。

    生活的不如意,让马鸣凡变成了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她无力靠自己,只能想着把线塞进某个人手里。

    看着那群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马鸣凡偶尔也会陷入一阵莫名其妙的恍惚,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有“贵人”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像是武侠片里救世的大侠,替马鸣凡挥刀斩平一切,再不济,稍稍指点一下人生的明路也行。

    很可惜,这样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这已经是马鸣凡装作路过的经理办公室的第三趟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以往经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清嗓声不在,马鸣凡也不敢贸然推门进去,就这样走了,心里又不踏实。

    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犹豫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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