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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平安夜惊魂

    2030年12月24日,平安夜。

    厚重的古典灯光在外滩亮起,暗流涌动的江边,万国建筑群如一排金色的城堡,闪耀在奢华的夜幕下。

    詹驰和严歆璇穿着深色的礼服,坐在外滩六号的意大利餐厅中。临行前,严歆璇化了两个小时的妆,这是她平生第一次以成年人的身份在酒桌谈判,据说即将出现的“湖畔先生”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天使投资人,在私募界小有名气。想到这些,严歆璇在心里反复排练着问候的语句,生怕自己的言行有半点差错。

    而詹驰却信心满满地靠在椅背上,他从小就渴望接触爸爸的那些所谓成功的朋友,对方名望越高,他就越善于表现。

    这时,一位身材瘦高的女服务员上前询问二人需要什么饮品。严歆璇望着黑色墙壁上的简约油画,又看了看江对面形状各异的摩天大楼,忽觉脑中一阵灼热,右眼皮也不知不觉地跳了起来。

    经过昨天家里招贼的事件,她总是神经紧绷,对周围的一切都疑神疑鬼的。

    服务员走后,她小声问詹驰:“你觉不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

    詹驰被问得莫名其妙,他开着玩笑说:“我看全天下的服务员都长得一样。”

    严歆璇扫了一眼手表,接着说道:“已经七点了,高叔叔和那个湖畔先生怎么都没来呀?”

    詹驰不以为意地回答:“我催过高叔叔了,他路上堵车,估计很快就能到。”

    可严歆璇仍在追问:“这个投资人是高叔叔一人联络的吗?医院的其他高管都没参与?”

    詹驰的眼睛转了转:“讲真,我不确定那群人是否可以信任。”

    女服务员将两杯伯爵茶端了过来,严歆璇轻轻吹着滚烫的液体,但就在这时,她浓密的睫毛突然向上一抖,双眼如孔雀开屏般睁大开来,纤细的手指也将茶杯紧紧捏住。

    严歆璇对詹驰恍然说道:“我想起来她像谁了,昨天金店里那个大叔的女朋友!就是你说像陪酒小姐的,我认得她的戒指。”

    詹驰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心想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就算她们真是同一个人,也不必大惊小怪。不过,回想起昨日大叔邋遢的模样,确实令人忍俊不禁。

    然而,离奇的事情仍在继续,就在他无意间环顾四周时,竟瞥见那大叔正坐在十米开外的座位上。

    詹驰认为这一定是某种错觉,但在反复回忆后,他越发觉得两个男人的五官真的别无二致。

    此刻,高叔叔仍没有到来,湖畔先生也一直未曾出现。

    詹驰给高叔叔打电话,却只换来了无人接听的回音。于是他开始警觉起来,并低沉地问严歆璇:“那一桌客人,像不像金店里的土大款?”说完,他用下巴谨慎地指了一下方向。

    严歆璇慢慢转过头,看到大叔正和一位青年男子吃着牛排相谈甚欢。

    她连连点头,又压着嗓音说道:“对的,我看就是他,那个小伙子也好像在哪见过。”

    詹驰仔细观察着此人的轮廓,渐渐地,他的指甲将桌布狠狠揪起。

    他咬了咬嘴唇,对严歆璇说:“你记不记得昨天咱家附近有个卖苹果的男青年,他摘下眼睛后应该就长这样。”

    一股难以言表的恐惧顿时从严歆璇肺部涌起,她焦急地说着:“我们被算计了,有一伙人一直在盯着我们,这饭局有埋伏。”

    詹驰将最后一口热茶喝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判断。

    严歆璇表情凝重地说道:“詹驰你个大傻子!湖畔先生一定也是坏人!”

    詹驰眉宇间飘着一朵挥之不去的乌云,他握紧拳头,愤怒而自责地吐出了三个字:“走,快走!”

    琳琅满目的酒柜前,詹驰拉着严歆璇疾速离开,与此同时,女服务员和两个男人一齐深不可测地望向他们。

    灯火闪烁,人头攒动,詹驰冲进万国建筑群的夹缝里,一边跑着,一边对严歆璇说:“实施备用方案!”

    严歆璇气喘吁吁地站在街边,她惊讶地看到,詹驰竟飞身跳到了一辆黑白相间KTM越野摩托车上。在她的记忆里,由于父母的车祸,詹驰向来对开车避之不及,如此危险的座驾更是从不触碰。

    “快来啊!坐到我后面!”伴着摩托车启动的噪音,詹驰奋力地呐喊道。

    就在这时,一位相貌粗鄙的男人恰好迎面走来,他毫不客气地举起手机对着二人一顿乱拍,摄影之余,还不忘照照镜子,用食指和中指夹一下自己蓬乱的刘海

    严歆璇当即顿悟:此人就是昨天的专车司机!只见那人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在窄巷中阴险一笑,欲挥臂施暴。而严歆璇则拼命爬上摩托车,搂住詹驰后腰。随着发动机的又一声低吼,詹驰带着严歆璇如野马般飞驰而去。

    大风呼啸颤动,街景反向狂奔。严歆璇万万不曾想到,詹驰的驾驶技术竟意外的娴熟,她不禁大声问着:“你什么时候学的骑车?”

    詹驰的回答更令人费解:“三天前!我用珊瑚门里的技术,只学了五分钟!”

    冷若黑冰的夜幕下,一辆绿色的AITO电动跑车突然出现,像一条远古的巨蜥,对着他们穷追不舍,死缠烂打。

    詹驰利用摩托车轻便的优势,在眼花缭乱的车辆与人群中见缝插针,狭路逢生。严歆璇已无法辨认周围快如闪光的各种景象,只能隐约感到,近在咫尺的碰撞与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擦肩而过。

    这时,詹驰握紧把手,一个急转弯向右驶去,刹那间,强韧的车体大幅倾斜,与地面擦出几道火花。紧接着,摩托车在剧烈的颠簸中冲上台阶,进入外滩江畔的广阔天地。

    而那电动跑车也不甘示弱,竟原地漂移,横冲直撞,不顾后视镜碎裂,无视挡泥板塌陷,朝着上方的猎物猛扑过来。

    对岸的通天巨塔投射出直挂银河的五彩亮光,古老的钟声在波涛间回荡,冲刺的摩托车不停地左右摇摆,眼前的游人无不魂飞魄散地躲向两侧。

    跃过外白渡桥的下坡,他们钻进北外滩的拥堵地带,恰逢节日庆典之时,前方的道路被围得水泄不通,人行道旁也架满了高耸的栏杆。

    眩晕的灯光下,绿色的跑车正一往无前地贪婪逼近,詹驰当机立断,用力抬高前轮,让越野摩托“爬”到了面前的林肯车顶。

    “轰”的一声,玻璃在粉化,司机在惊吼,严歆璇闭着眼睛,紧紧靠在詹驰肩头,和摩托车一起不断地上下弹跳。

    詹驰颤抖的双臂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黑色的轮胎艰难攀登,跨过一辆三菱吉普,又碾过一辆东风卡车。

    从卡车头顶一跃而下的瞬间,詹驰和严歆璇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车轮空转,车身骤降,牙床摩擦,长发飘摇。

    远处的游轮上还挂着圣诞老人的头像,欢乐的气球缓慢地飘向高空。

    越野摩托跌跌撞撞地砸向地面,女孩子的叫声与坠落的巨响混为一体。

    车把在街头桀骜不驯地疯狂摇摆,詹驰全力加速保持平衡,仿佛是在逃离鬼门关的徘徊。

    本想敌人已被甩在后方,谁料这时一辆红色消防车突然从街角冲出,放肆地伸出坚硬的云梯,将一旁店铺的广告牌生生扯下,朝着詹驰和严歆璇径直砸来。

    电路在黑夜里爆炸,屏幕在寒风中倒塌,摩托车猝不及防地躲闪,却终究难逃翻转跌落的命运,将二人狠狠摔在残酷的大地上。

    消防车门猛地打开,里面跳下一个高挑华贵的青年男子,他的皮肤如鬼魅般白净光滑,精致烫染的长发井然有序地扣在额前,偏执的眼睛刻在单眼皮下,辐射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野蛮。

    月光划过,那人踏着长靴,迈着跳舞的步伐向前走来,用阴森入骨的声音说:“我爹是关永默,我叫关擎,擎天柱的‘擎’,你们也可以叫我湖畔先生。”

    说完,他竟跺着脚笑得不能自已,令人头皮发麻的回音仿佛能刺穿每个人的心脏。

    就这样,关擎将詹驰和严歆璇强制带到了珊瑚门前。

    四名保镖也一直枕戈待旦地跟在后面。

    “土豪大叔”便是曾和关永默一起打天下的烽烟。历经数十年风雨,他的胡须早已不再精致,但他却是唯一一个效忠至今的贴身打手。

    “专车司机”诨名断血狼,为人低调,却阴险狡诈,是深入骨髓的“狼顾之相”。

    “陪酒小姐”诨名地狱寒,从小就是出名的叛逆少女。两年前,她抹着状如幽魂的眼影,手持板斧在夜店大肆砍杀,却被警方判定为正当防卫,自此便在地下世界声名远扬。

    “苹果青年”诨名手术刀,长相斯文,但手段异常残忍狠毒,是业内有名的“逼供师”,故得此名。

    关擎大摇大摆地上前揪住詹驰的衣领,对他凶狠地说:“小家伙,把门整开吧,你知道该咋做!”

    但詹驰却宁死不屈,他咬着牙说:“有本事自己开呀,之前你的走狗已经送了两根手指了吧?”

    关擎不屑地扬起嘴角,悠闲地说道:“你爸爸是真的牛逼,能设计出这么猛的防护措施。这书呆子五年前还瞧不起我们,所以啊,那个雨夜我下了死手。我盼望你快点儿长大,琢磨着你总不会像你老子这么不开窍吧。”

    回想起五年前的惨案,严歆璇痛苦地望着詹驰,但詹驰却对她惨然一笑,似乎历历在目的仇恨并未燃起他的怒火,反而使他更加冷静地对待敌人。

    关擎无所顾忌地点起一支烟,他指着詹驰的鼻子,吐着烟雾接着说:“詹铎,他妈的像驴一样,一根筋,这扇门里藏着改变世界的技术,要是当年他跟我们一起干,咱们现在挣的钱,能你妈买下好几个国家。所以今天不管咋的,我都要把里头的玩意儿给弄出来。”

    詹驰坐在地上嘲讽道:“你的电锯、电钻还有铝热剂都用上了,管用吗?”

    突然,毫无征兆下,关擎如发疯般跳起,在半空旋转一圈后,用一招花哨的腿法向詹驰重重扫来。

    詹驰当即被踢得原地吐血,严歆璇想上前搀扶,却被地狱寒紧紧勒住。

    关擎踩着詹驰的胸膛,弯腰对他说:“这些工具是撬不开门,但对你的骨头好不好使,咱们就事儿上见吧。”

    可詹驰毫无恐惧之色,生死攸关之际仍不服输,他忍着剧痛说道:“就这点三脚猫功夫,像你师娘喂奶时教你的。”

    詹驰本是无意间的随口谩骂,不料“师娘”一词正巧触动了关擎内心深处的逆鳞。

    封闭的世界里,关擎令烽烟把住詹驰,然后便怒不可遏地一膝盖向他撞了过来,接着又如冰雹般朝他脸上挥拳暴打。

    严歆璇心如刀绞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但她并没有哭,而是努力收回擒在眼眶的泪水,思考着应对的方案。

    鲜红的血液不断从詹驰脸上飞溅而下,烽烟赏心悦目地看着这小伙子煎熬的表情,默默回忆起关氏家族尘封已久的往事:

    据说关擎是他爸爸和一女保镖的私生子,关家不愿承认他的身份,因此他童年时一直由那个女保镖抚养,并传授他搏击技巧。后来关擎竟成了关家的独苗,儿时被冷落的经历让他对财富与金钱极度渴望,又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但那位女保镖却从此消失,再无人知晓她的下落。

    詹驰被揍得满脸血泡,细长的血柱止不住地从脸上垂下,可关擎仍不过瘾,他按照出拳的节奏边打边叫:“快告诉我!怎么!打开!珊瑚门!我给你个痛快!”

    这时,站在一旁的断血狼突然说道:“关哥,估摸这小子一时半会也吐不出啥来,咱今儿个时间紧,要是你爸知道了就不好整了。”

    关擎在地上吐了口痰,又吵嚷着说:“那你要咋办?”

    断血狼抓了抓头发,贼溜溜地眼球仿佛能隔空位移,他恶毒地舔着嘴唇:“要不咱先把小娘们儿切了?”

    关擎本不信任何情义,但当下他确实认同,折磨死严歆璇才是让詹驰开口的最佳方法。

    于是,他对手术刀使了个眼色,这位斯文青年便欣然领命。

    手术刀拿出一个小型电锯,风度翩翩地朝严歆璇走来,并对他微笑着点头示意,活像一名从无差评的销售模范。

    随后,手术刀熟练地按下按钮,让满是锯齿的圆盘瞬间飞速旋转。

    模糊的世界里,詹驰在地上用双手撑起上身,想要阻止,却根本力不从心。

    这时,严歆璇带着哭腔在挣扎中拼命大喊道:“詹驰!你不要管我!珊瑚门里是你爸妈宁死守护的秘密,咱们现在更不能向他们低头。”

    然而,看着电锯逐渐向自己逼近的画面,严歆璇的躯体还是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詹驰在血泊中艰难的爬行着,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障碍重重。

    手术刀继续微笑着,他双手稳稳地端着电锯,像是要创作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

    严歆璇瞳孔里倒映着锯齿旋转的亮光,“滋滋滋”的声音来越来响地摩擦在脑海中。

    娇嫩的皮肤,无情的钢铁,二者的距离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慢慢归零。

    “我说!!”

    千钧一发之际,詹驰在残存地意识里大喊道。

    “歆璇……歆璇,珊瑚门的密码就是你的掌纹,是我偷偷存在下的,偷偷存下的。”

    亲切的吊灯仍在摇晃,詹驰有气无力地翻身躺在地上,两行清泪从眼角慢慢滑落。

    地狱寒抓着严歆璇的手腕,正要将她的手掌对准珊瑚门。

    可这时关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高声喝道:“等一下!”

    紧接着,他又对断血狼说:“去,把装备拿来。”

    五分钟后,断血狼把一个深绿的袋子甩在地上。关擎告诉保镖们:“江湖传闻,珊瑚门里有什么吓人的机关。你们每人拿一个警用防爆盾牌和一块口香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这口香糖能让你们在一秒内死得不遭罪。我一会得躲开,让小丫头自己上。”

    坚固的房间里,烽烟、断血狼、地狱寒和手术刀纷纷含着口香糖,严阵以待地躲在警用防爆盾牌后面,此时,他们每个人都紧张地喘着气,目光不敢有片刻游离。

    而关擎则远远地躲在后面,又时不时抬头向前张望。

    詹驰依然神志恍惚地泄气平躺,似乎毫不担心门后的一切。

    严歆璇别无选择地向前走去,开门前,她视死如归地看着关擎,对他冷清地说:“关擎,现在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哪怕再等十年,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随后,她闭上眼睛,轻轻地将右手按了上去。

    那一瞬,每个保镖都不约而同地握紧了盾牌。

    伴着几声震动的回音,珊瑚门在众人的视线里缓慢敞开。

    一束无比亮眼的白光顿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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