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墓室的温度要比室外高很多，格雷赶紧解开那人穿着的皮靴跟手套，以及身上的衣物。他的一身衣物已经湿透了。另外由于外面的天气太冷，格雷上尉把他背进来的时候，那人身上的水已经快要结冰了。解开他身上的衣物后，格雷上尉发现那人的小腿跟腹部在不停的抽搐，皮肤也因为长时间在水中浸泡而变得褶皱，嘴唇也乌得快要发黑。格雷便赶紧跑回庙宇，拿回他得背包。他从背包里掏出那个装葡萄糖颗粒得瓶子，倒出几大块葡萄糖放在手掌，然后用力掰开那人咬得严严实实得嘴巴，将葡萄糖块放入那人嘴里。一分钟后，那人腿上跟腹部因痉挛而产生的抽搐缓解了不少。
“这真是个可怜虫。”格雷上尉摸了摸那人的手臂，冰得吓人，仿佛已经没有血液从里边流过了。“得赶紧生火，不然这家伙要被冻死了。”格雷上尉又摸了摸那人的脉搏，脉搏的跳动很微弱。接着格雷将手放在那人的胸前，已经快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不好，他的心脏快停了”。格雷感觉大事不妙，便赶紧从背包里拿出那一针为了应急而准备的肾上腺素，然后将肾上腺素注射在那人的胳膊上。十几秒过后，地上那人的脉搏终于稳定了些。但身体还是很冰冷。格雷便将身上的皮袄披在那人身上。等那人有了稳定的气息后，格雷便决定找点生火的材料。
脱掉皮袄后，格雷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冷意。但马卡鲁星球上不产木材，这是一颗光秃秃的星球，用什么生火？格雷扫视了一下周围，这地下墓室里倒是又几具木棺材。
但现在还没火。
这时，格雷想起了教堂的长廊里挂着壁灯。这些壁灯用煤油生火。
“对，去拿几盏壁灯过来。
格雷跑去教堂的长廊，他从墙壁上取下一盏壁灯放在地上，然后又接连取下另外几盏壁灯，将里面的煤油都倒在一盏壁灯里。
这样，火跟生火的材料就有了着落。
两小时后，躺在地下墓室里的那人终于醒了。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声音很微弱。但格雷还是听到了。
“你醒了！”
那人点了点头，但他似乎还有很多疑问。
“是你救了我吗？”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是的，你这个可怜虫。你都被封在了冰层下面。要不是我救了你，还有谁呢？”格雷上尉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家伙。他脸色苍白，脱水后脸皮也显得干瘪，要不是脸上黑色的胡茬修饰着，看着足足有一百岁。
地上的男子也试着动一下身子，但他尝试了几下，发现根本动不了。他的手脚已经麻了。这时他聚精会神，试图凭借着意志力挪动大腿，但大腿根本不接受大脑的指令。这一瞬间，他感觉大腿跟身体已经分离了。心理不由得产生一阵恐惧，露出惊惧的神情。还好两只手在一阵麻木过后渐渐好了起来，他可以明显感到血液在两只手臂上扩散。他动了动手指。还好，手指能按照大脑的指示微微动起来。于是他用右手摸了摸大腿。这时他感到下半身一阵冰凉。他试着努力抬起头往下看一眼，才发现下半身只穿了一件薄裤子。幸好旁边还有些火光能暖暖身子，不然下半身可能会被冻伤，甚至是坏死。
“你叫什么名字？”格雷问道。
“约翰·保罗。”他还在试图挪动身子。
“嘿，你别再动了，你个可怜虫，没发现身上已经在流血了吗？”格雷不耐烦的说着，“你真是个倒霉鬼。”
“可是我的下半身动不了了，先生。”保罗眼神里露出一丝哀求的眼神，“你可以帮我挪动一下双腿吗，我觉得我的两腿快坏掉了，先生，真的。”他用微弱的口气说道。
“你不要叫我先生，你个可怜虫保罗，我叫格雷。”他愤愤不平的对着保罗说道，然后又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的抬起保罗的左腿，然后将小腿往下压，让左腿顺着膝关节伸缩，接着又将保罗的左腿换成右腿，来回往下压。
“我已经好点了，格雷先生。”保罗用眼神向格雷表达谢意。
“你个可怜虫，不必向我表示感谢。”格雷表示不想领情，“你先等一下吧，等你的身体稍微回暖一点，体内的血液循环加速了，你就能动了。”这样的说法似乎有点残忍，因为他身上还有伤口。
这时保罗将眼睛转过去，看着旁边正在燃烧着的煤油灯，眼神露出一丝迷茫，这点火苗的热量还不够。
“是的，这火候确实不够。但刚刚为了救你，我可是烧掉了教堂的的一具棺材，我虽然不是一个虔诚的宗教分子，但我已经意识到了，我真的犯了大错。我可不想再烧掉一副棺材，那样我会被教会通缉的。你休想再让我干这种事情。”格雷的语气仍然有点刻薄。
没办法，保罗只能凭借着毅力继续挪动自己的身体。他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把力量都集中在背上，想靠着一股反冲力让身子起来。他忍着剧痛尝试了几次，但都失败了。因为他现在根本使不出力气。
“够了，够了，伙计，你不要再乱动了，你再乱动就要死掉了。”格雷上尉不耐烦的说道。
但看到保罗使劲挪动的样子，也觉得很可怜。
“这里是索东拉教堂的地下室，没有木材，这里只有煤油。”说着，格雷将火苗拿得更近些，还在油灯里多放了几根细小的木屑作为灯芯，让油气燃烧更充分些。
“这样会不会好点？”
保罗点了点头。
“你就先忍忍吧。”说着，格雷又从背包里拿出食物递给保罗。
保罗试图接过格雷手上的食物，但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根本没力气伸出手。
这让格雷很为难，他独行惯了，可不会给别人喂食。
“这不过是个陌生人，实在不行，我就一走了之。”格雷心中有了这么个念头，他觉得继续纠缠下去会很麻烦。另外，在马卡鲁星球上，救人也不一定是好事，要先弄清楚他的身份。
几次尝试后，保罗已经没有了力气，但他还没放弃，他还试图让双手重新凝聚起力量，仍是失败，这种无力感让他很痛苦。这时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扭曲，干瘪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到整个颧骨的轮廓，蓝色眼睛里净是不甘。保罗咬紧牙关，决定做了最后一次尝试，但还是失败了。他很沮丧，闭上了眼睛。要是眼睛里还能流出眼泪，他估计要哭了。
“别再挣扎了，你个倒霉鬼。”这时格雷将葡萄糖放在了保罗嘴边。“吃吧。”格雷冷冰冰的说道。
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全能医疗箱，重新包扎了保罗腹部的伤口。
“哎，遇到了你这种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格雷抱怨着。
“你是马卡鲁人吗？”格雷接着问道。
这时保罗沉默了一下，他显得有些犹豫，“是的，我是马卡鲁人。”
但格雷有点怀疑，这座城市的冬天除了自己没人会出来。当然，在这颗星球上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马卡鲁人问一个问题就知道了，“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格雷先生。”他的声音稍稍有了点力气。
“你今年几岁？”
“你，这是问我的年龄吗？”
“你难道听不懂吗？约翰·保罗，是的，我就是问你今年几岁。”
“我，我今年39岁。”保罗答道。
这时格雷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所以，你刚刚说你是马卡鲁人，对吗？”
保罗点了点头。
“你撒谎，约翰·保罗，你根本就不是马卡鲁人。你是个星际流浪者。”格雷厉声说道，像是在对保罗进行一场审判。他觉得自己继续跟一个说谎的人待下去可能有危险。
这声音太大了，把那躺在地上的可怜人吓着了，他看着仿佛就要死过去了。
保罗用微弱的声音给自己辩解着，“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马卡鲁人。”
“因为我可以从你的眼睛看透你的灵魂，我是神甫。”格雷故弄玄虚的说道，“说吧，你来这颗星球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一名外星访客。”保罗小声说道，避开了格雷的眼睛，为自己刚刚说过的慌感到惭愧。
“我不关心的你的身份，我问你来这里干嘛，而不是问你来自哪里，不要答非所问。”格雷冷冷的说道，觉得这人身上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被追杀。
“我，我来这里调查一件事情。”保罗打了个寒颤，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眼睛看着身边点着的微弱的灯光，那几根当作灯芯的木屑已经烧干了。
“哼，调查一件事情。一个外星来客来执行马卡鲁政府的任务。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了解这里的生活方式吗？不了解一个城市的基本情况又怎么能执行调查任务呢。你肯定是个间谍。”
保罗没有搭话。
“是我救了你。”格雷的声音仍旧很响亮。
“是的，格雷先生，是你救了我，我向你表示感谢，你是我的恩人。”他微弱的声音并没能感染到格雷。
“那你就得向我坦白，而不是糊弄我。我得跟你说句实话，在这颗星球上，救人跟杀人的代价是一样的。所以你还是要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格雷很严肃的说道。并没有体会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情。
保罗仍旧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火苗，没理会格雷。
这让格雷很气愤，他斜着眼睛看这躺在地上的那人，“你，约翰·保罗，已经让我感受到了羞辱。你今天不仅破坏了我的水礼仪式，还试图在我面前弄虚作假，我救了你，你却不对我说实话。天哪，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你这样的人。不行，我得杀了你。”说着，格雷就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架在保罗的脖子上。其实这只是格雷吓唬保罗的小伎俩，要杀死保罗的话，只要掐住他的脖子就行了，他现在奄奄一息，掐住就断气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格雷先生，你明明救了我，但你现在却要杀我。”保罗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因为我讨厌一个说谎的人。”
“我被人追杀了。”保罗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有仇家？”
“没有。”保罗咳嗽了一下，他的气息在一连串的答复后显得更微弱。
“那你是政府的通缉犯？”
保罗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通缉犯，格雷也不想继续问下去，他可不敢招惹政府，“好吧，你这个可怜人，我得向你说明一下，我不可能为了救你去对抗政府。我不想再问你任何问题了。”接着，格雷拿出背包里的食物，放在保罗身边。“你好自为之吧，约翰·保罗，这些食物我送给你。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记住我。我走了。”
格雷尽量表现得善良一点，他知道那家伙离死亡也不远了，没人能在户外熬过嘉黎城的冬天。
“看来我需要等到明年才能洗净我身上的晦气。”
格雷朝着外面走了几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马卡鲁政府从不缉拿外星人，只会将他们遣返出去，那他被谁通缉呢，还是他在说谎。于是格雷重新转过身来，望着眼前那奄奄一息的家伙。
“你不是马卡鲁人，那，你是哪个政府的通缉犯？”
“乔戈里政府。”
“哦，那我懂了。你来自乔戈里星球，对吗？”格雷问道。
保罗点了点头，“我是来自乔格里星球的穿越者。”
“所以，你一定懂量子计算机，对不对？”
“是的，格雷先生。”那声音快断气了。
格雷停止了脚步，他仔细看着躺在地上的保罗，心中盘算着，“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被四个大汉追杀的家伙，且不论他是不是那个乔格里政府的通缉犯，因为这点无从考证。他是外星球过来的，这点是明确的，他刚刚也表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意志，那一定跟我一样，能吃苦。他还懂得量子计算方面的知识，那他肯定比我的那些朋友们强。量子计算机在马卡鲁星球上可是个大生意，救他应该能有所回报。”
“好，那我可以带你去克利夫兰医院。”
保罗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眼神中充满感激之情。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格雷先生。”也许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这个声音有重新振作起来。
“你知道，在马卡鲁星球上，去医院可是一笔昂贵的花销。可以这么说，在我们这颗星球上即便再有钱的阔佬，也承担不起几次克利夫兰医院看病的花销，一次就能让人贫穷，两次能让人破产。所以，你要知道，我送你去医院要花一笔很大的钱。”格雷抿着嘴，露出一丝哀愁，花大量的钱会让他感到心痛。
“我会报答你的，格雷先生，你是个好人。”保罗用着感激的语气说道。
“你说的没错，约翰·保罗，我要是没有好心肠也不会救你。但你也要知道，在马卡鲁星球上，大家一向都很薄情，像我的话，即便是把一个死掉的朋友送去坟场，也要收钱。”
“你是个善良的人。”
“你还真会说笑，保罗，别人都说我不近人情，你说我善良，当然，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不过这些我已经不在意了，语言迷惑不了我。”
接着，格雷将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保罗，“我不会白白搭救一个人的，虽然这样可能会给我带来好运。但这也只是可能而已，道德上的风险跟收益太脆弱了。所以，你得答应我，约翰·保罗，等我把你治好以后，你得做我的仆人。”
“仆人？”这是个很多年没出现过的名词，即便在殖民星球上，也不存在奴隶制。
“对的，就是仆人，因为我救了你。不过你放心，即使你做了我的仆人，我也不会侵犯你的人身自由。我所说的仆人，是指一种雇佣关系，你为我打工，可以不必听我的话，我也没什么可教给你。你要是答应了，我就立马把你送去医院。然后你签一份雇佣合同就行，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在你给我打工的这段时间，我不会付你工资，因为你是我的仆人。”格雷解释着他对仆人这个名词的定义。
“那时间呢？”
“两年，两个标准地球年。”
“这真是个可怜虫。”格雷上尉摸了摸那人的手臂，冰得吓人，仿佛已经没有血液从里边流过了。“得赶紧生火，不然这家伙要被冻死了。”格雷上尉又摸了摸那人的脉搏，脉搏的跳动很微弱。接着格雷将手放在那人的胸前，已经快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
“不好，他的心脏快停了”。格雷感觉大事不妙，便赶紧从背包里拿出那一针为了应急而准备的肾上腺素，然后将肾上腺素注射在那人的胳膊上。十几秒过后，地上那人的脉搏终于稳定了些。但身体还是很冰冷。格雷便将身上的皮袄披在那人身上。等那人有了稳定的气息后，格雷便决定找点生火的材料。
脱掉皮袄后，格雷也感受到了十足的冷意。但马卡鲁星球上不产木材，这是一颗光秃秃的星球，用什么生火？格雷扫视了一下周围，这地下墓室里倒是又几具木棺材。
但现在还没火。
这时，格雷想起了教堂的长廊里挂着壁灯。这些壁灯用煤油生火。
“对，去拿几盏壁灯过来。
格雷跑去教堂的长廊，他从墙壁上取下一盏壁灯放在地上，然后又接连取下另外几盏壁灯，将里面的煤油都倒在一盏壁灯里。
这样，火跟生火的材料就有了着落。
两小时后，躺在地下墓室里的那人终于醒了。他轻轻咳嗽了一下，声音很微弱。但格雷还是听到了。
“你醒了！”
那人点了点头，但他似乎还有很多疑问。
“是你救了我吗？”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是的，你这个可怜虫。你都被封在了冰层下面。要不是我救了你，还有谁呢？”格雷上尉转过脸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家伙。他脸色苍白，脱水后脸皮也显得干瘪，要不是脸上黑色的胡茬修饰着，看着足足有一百岁。
地上的男子也试着动一下身子，但他尝试了几下，发现根本动不了。他的手脚已经麻了。这时他聚精会神，试图凭借着意志力挪动大腿，但大腿根本不接受大脑的指令。这一瞬间，他感觉大腿跟身体已经分离了。心理不由得产生一阵恐惧，露出惊惧的神情。还好两只手在一阵麻木过后渐渐好了起来，他可以明显感到血液在两只手臂上扩散。他动了动手指。还好，手指能按照大脑的指示微微动起来。于是他用右手摸了摸大腿。这时他感到下半身一阵冰凉。他试着努力抬起头往下看一眼，才发现下半身只穿了一件薄裤子。幸好旁边还有些火光能暖暖身子，不然下半身可能会被冻伤，甚至是坏死。
“你叫什么名字？”格雷问道。
“约翰·保罗。”他还在试图挪动身子。
“嘿，你别再动了，你个可怜虫，没发现身上已经在流血了吗？”格雷不耐烦的说着，“你真是个倒霉鬼。”
“可是我的下半身动不了了，先生。”保罗眼神里露出一丝哀求的眼神，“你可以帮我挪动一下双腿吗，我觉得我的两腿快坏掉了，先生，真的。”他用微弱的口气说道。
“你不要叫我先生，你个可怜虫保罗，我叫格雷。”他愤愤不平的对着保罗说道，然后又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的抬起保罗的左腿，然后将小腿往下压，让左腿顺着膝关节伸缩，接着又将保罗的左腿换成右腿，来回往下压。
“我已经好点了，格雷先生。”保罗用眼神向格雷表达谢意。
“你个可怜虫，不必向我表示感谢。”格雷表示不想领情，“你先等一下吧，等你的身体稍微回暖一点，体内的血液循环加速了，你就能动了。”这样的说法似乎有点残忍，因为他身上还有伤口。
这时保罗将眼睛转过去，看着旁边正在燃烧着的煤油灯，眼神露出一丝迷茫，这点火苗的热量还不够。
“是的，这火候确实不够。但刚刚为了救你，我可是烧掉了教堂的的一具棺材，我虽然不是一个虔诚的宗教分子，但我已经意识到了，我真的犯了大错。我可不想再烧掉一副棺材，那样我会被教会通缉的。你休想再让我干这种事情。”格雷的语气仍然有点刻薄。
没办法，保罗只能凭借着毅力继续挪动自己的身体。他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把力量都集中在背上，想靠着一股反冲力让身子起来。他忍着剧痛尝试了几次，但都失败了。因为他现在根本使不出力气。
“够了，够了，伙计，你不要再乱动了，你再乱动就要死掉了。”格雷上尉不耐烦的说道。
但看到保罗使劲挪动的样子，也觉得很可怜。
“这里是索东拉教堂的地下室，没有木材，这里只有煤油。”说着，格雷将火苗拿得更近些，还在油灯里多放了几根细小的木屑作为灯芯，让油气燃烧更充分些。
“这样会不会好点？”
保罗点了点头。
“你就先忍忍吧。”说着，格雷又从背包里拿出食物递给保罗。
保罗试图接过格雷手上的食物，但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根本没力气伸出手。
这让格雷很为难，他独行惯了，可不会给别人喂食。
“这不过是个陌生人，实在不行，我就一走了之。”格雷心中有了这么个念头，他觉得继续纠缠下去会很麻烦。另外，在马卡鲁星球上，救人也不一定是好事，要先弄清楚他的身份。
几次尝试后，保罗已经没有了力气，但他还没放弃，他还试图让双手重新凝聚起力量，仍是失败，这种无力感让他很痛苦。这时他的表情已经变得扭曲，干瘪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到整个颧骨的轮廓，蓝色眼睛里净是不甘。保罗咬紧牙关，决定做了最后一次尝试，但还是失败了。他很沮丧，闭上了眼睛。要是眼睛里还能流出眼泪，他估计要哭了。
“别再挣扎了，你个倒霉鬼。”这时格雷将葡萄糖放在了保罗嘴边。“吃吧。”格雷冷冰冰的说道。
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全能医疗箱，重新包扎了保罗腹部的伤口。
“哎，遇到了你这种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格雷抱怨着。
“你是马卡鲁人吗？”格雷接着问道。
这时保罗沉默了一下，他显得有些犹豫，“是的，我是马卡鲁人。”
但格雷有点怀疑，这座城市的冬天除了自己没人会出来。当然，在这颗星球上判断一个人是不是马卡鲁人问一个问题就知道了，“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格雷先生。”他的声音稍稍有了点力气。
“你今年几岁？”
“你，这是问我的年龄吗？”
“你难道听不懂吗？约翰·保罗，是的，我就是问你今年几岁。”
“我，我今年39岁。”保罗答道。
这时格雷的脸色立马就变了，“所以，你刚刚说你是马卡鲁人，对吗？”
保罗点了点头。
“你撒谎，约翰·保罗，你根本就不是马卡鲁人。你是个星际流浪者。”格雷厉声说道，像是在对保罗进行一场审判。他觉得自己继续跟一个说谎的人待下去可能有危险。
这声音太大了，把那躺在地上的可怜人吓着了，他看着仿佛就要死过去了。
保罗用微弱的声音给自己辩解着，“你，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马卡鲁人。”
“因为我可以从你的眼睛看透你的灵魂，我是神甫。”格雷故弄玄虚的说道，“说吧，你来这颗星球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一名外星访客。”保罗小声说道，避开了格雷的眼睛，为自己刚刚说过的慌感到惭愧。
“我不关心的你的身份，我问你来这里干嘛，而不是问你来自哪里，不要答非所问。”格雷冷冷的说道，觉得这人身上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被追杀。
“我，我来这里调查一件事情。”保罗打了个寒颤，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他眼睛看着身边点着的微弱的灯光，那几根当作灯芯的木屑已经烧干了。
“哼，调查一件事情。一个外星来客来执行马卡鲁政府的任务。知道这里有多少人吗？了解这里的生活方式吗？不了解一个城市的基本情况又怎么能执行调查任务呢。你肯定是个间谍。”
保罗没有搭话。
“是我救了你。”格雷的声音仍旧很响亮。
“是的，格雷先生，是你救了我，我向你表示感谢，你是我的恩人。”他微弱的声音并没能感染到格雷。
“那你就得向我坦白，而不是糊弄我。我得跟你说句实话，在这颗星球上，救人跟杀人的代价是一样的。所以你还是要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格雷很严肃的说道。并没有体会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情。
保罗仍旧看着那奄奄一息的火苗，没理会格雷。
这让格雷很气愤，他斜着眼睛看这躺在地上的那人，“你，约翰·保罗，已经让我感受到了羞辱。你今天不仅破坏了我的水礼仪式，还试图在我面前弄虚作假，我救了你，你却不对我说实话。天哪，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你这样的人。不行，我得杀了你。”说着，格雷就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小刀，架在保罗的脖子上。其实这只是格雷吓唬保罗的小伎俩，要杀死保罗的话，只要掐住他的脖子就行了，他现在奄奄一息，掐住就断气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格雷先生，你明明救了我，但你现在却要杀我。”保罗的呼吸变得急促，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
“因为我讨厌一个说谎的人。”
“我被人追杀了。”保罗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你有仇家？”
“没有。”保罗咳嗽了一下，他的气息在一连串的答复后显得更微弱。
“那你是政府的通缉犯？”
保罗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个通缉犯，格雷也不想继续问下去，他可不敢招惹政府，“好吧，你这个可怜人，我得向你说明一下，我不可能为了救你去对抗政府。我不想再问你任何问题了。”接着，格雷拿出背包里的食物，放在保罗身边。“你好自为之吧，约翰·保罗，这些食物我送给你。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记住我。我走了。”
格雷尽量表现得善良一点，他知道那家伙离死亡也不远了，没人能在户外熬过嘉黎城的冬天。
“看来我需要等到明年才能洗净我身上的晦气。”
格雷朝着外面走了几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马卡鲁政府从不缉拿外星人，只会将他们遣返出去，那他被谁通缉呢，还是他在说谎。于是格雷重新转过身来，望着眼前那奄奄一息的家伙。
“你不是马卡鲁人，那，你是哪个政府的通缉犯？”
“乔戈里政府。”
“哦，那我懂了。你来自乔戈里星球，对吗？”格雷问道。
保罗点了点头，“我是来自乔格里星球的穿越者。”
“所以，你一定懂量子计算机，对不对？”
“是的，格雷先生。”那声音快断气了。
格雷停止了脚步，他仔细看着躺在地上的保罗，心中盘算着，“一个在冰天雪地里被四个大汉追杀的家伙，且不论他是不是那个乔格里政府的通缉犯，因为这点无从考证。他是外星球过来的，这点是明确的，他刚刚也表现出了极强的求生意志，那一定跟我一样，能吃苦。他还懂得量子计算方面的知识，那他肯定比我的那些朋友们强。量子计算机在马卡鲁星球上可是个大生意，救他应该能有所回报。”
“好，那我可以带你去克利夫兰医院。”
保罗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眼神中充满感激之情。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格雷先生。”也许是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这个声音有重新振作起来。
“你知道，在马卡鲁星球上，去医院可是一笔昂贵的花销。可以这么说，在我们这颗星球上即便再有钱的阔佬，也承担不起几次克利夫兰医院看病的花销，一次就能让人贫穷，两次能让人破产。所以，你要知道，我送你去医院要花一笔很大的钱。”格雷抿着嘴，露出一丝哀愁，花大量的钱会让他感到心痛。
“我会报答你的，格雷先生，你是个好人。”保罗用着感激的语气说道。
“你说的没错，约翰·保罗，我要是没有好心肠也不会救你。但你也要知道，在马卡鲁星球上，大家一向都很薄情，像我的话，即便是把一个死掉的朋友送去坟场，也要收钱。”
“你是个善良的人。”
“你还真会说笑，保罗，别人都说我不近人情，你说我善良，当然，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一样，不过这些我已经不在意了，语言迷惑不了我。”
接着，格雷将目光投向躺在地上的保罗，“我不会白白搭救一个人的，虽然这样可能会给我带来好运。但这也只是可能而已，道德上的风险跟收益太脆弱了。所以，你得答应我，约翰·保罗，等我把你治好以后，你得做我的仆人。”
“仆人？”这是个很多年没出现过的名词，即便在殖民星球上，也不存在奴隶制。
“对的，就是仆人，因为我救了你。不过你放心，即使你做了我的仆人，我也不会侵犯你的人身自由。我所说的仆人，是指一种雇佣关系，你为我打工，可以不必听我的话，我也没什么可教给你。你要是答应了，我就立马把你送去医院。然后你签一份雇佣合同就行，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明。在你给我打工的这段时间，我不会付你工资，因为你是我的仆人。”格雷解释着他对仆人这个名词的定义。
“那时间呢？”
“两年，两个标准地球年。”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