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房间里，保罗正在来回踱步，他发现今天家里多了一具木乃伊，因为房间里正坐在一个全身上下包裹着白布，或者说是有点发黄的布，只在右眼前留下一条狭小的缝隙的奇怪家伙。保罗忧心忡忡，他的担保人格雷还不在家里，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只能在房间里干着急。他想着是不是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因此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
“这是什么？”
保罗在木乃伊面前晃了晃，见木乃伊一动不动。
“难道眼前这是具干尸？”他一脸疑惑。
其实这具木乃伊就是格雷，他在被船坞里的激光烫伤后，赶紧回到家里进行紧急包扎。他先将全身都涂上消毒药水，由于灼伤的面积太大，他不得不将整个身体都包扎起来。此刻的他正屏息凝神，忍受着药水渗透进入肌肤的痛苦。在昏暗的灯光的映衬下，他显得格外的悲凉。如果把他左眼前的绷带拆掉，会发现那只眼睛正在流血。
墙角的格雷一声不吭，静静坐在边上的凳子上，但心中窝了一肚子火。
正对面的保罗在晃动几圈后，最终判定眼前的这具木乃伊不是个生化武器，但他也不敢耽误，赶紧从铁板床上拆下一个铁条，紧紧捏在手上。然后再慢慢接近。
看到保罗这慌慌张张的表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把床给卸了，格雷差点没给气坏。想想自己正式为了节省医疗费，才忍着剧痛把自己包扎成这样。而眼前的这家伙却怯懦得像个懦夫，格雷怒不可遏，他气坏了。
在保罗一步踱着一步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个蠢货，在干什么？想谋杀我吗？”格雷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是格雷的声音，保罗输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格雷？”
“拜你所赐。”
“好吧。”保罗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病了吗，格雷？干嘛把自己给包裹起来。”保罗关切的问道。
“你得叫我主人。”格雷说话的时候仍然很生气。
“好吧，好吧，我的朋友，我的主人，我承认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我知道你在责怪我，但你得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我才能替你分忧。”
“我马上就要变成瞎子了。”格雷冷冰冰的说道，他想看看眼前这个人是否还有点同情心。因为他对刚刚保罗的表现很不满意。另外他也打算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这个来自乔格里星球但又没什么特殊能力的家伙。
“你要瞎了？”，保罗下了一跳，他感到事态很严重。自己来马卡鲁星球还没多长时间，需要一个强大的担保人，同时也需要一个坚定的伙伴。
“那我得赶紧把你送去克利夫兰医院，我的朋友。”
“得了吧，保罗，你在医院治疗的那段时间已经把我的钱给花光了。再去一趟一眼我已经要负债了。在这座城市里赚钱可以容易，我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靠出卖劳力生活。我现在只能尽量避免任何光线对我眼睛造成的伤害了，然后靠着我这结实的身体慢慢熬过这段时间了。”
“格雷先生，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羞愧，我对你造成了负担。”
“你应该祈祷我的身体能扛过这段艰难的时刻。”
“是的，格雷，我正是这么想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保罗。我得说实话，你的出现已经打乱了我的人生轨迹，你对我造成的困扰远不止现在这么多。说真的，我现在不是摊牌，但我如果不说出来，显然是对不起我自己。我得告诉你，在这个城市攒钱很困难，我差不多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对，标准纪年法的时间单位。才积累了这么一丁点的财富，另外我不喝酒，也不享乐。过着苦行僧的生活。我这人极其自律，甚至要是哪天没在日历上划掉标准年上的一天，都会让我感到羞愧。”
“我很钦佩你，格雷先生。”
“够了，约翰·保罗，我不想听到你那虚伪的奉承。”
“那你用这种方式去生活，追求的是什么呢？”
“好，那我就告诉你，保罗。你知道，事出必有因，在这颗星球上自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座城市不记录历史，不歌颂贤达，所有事情的传播范围不超过两公里，能维持正常的社会秩序已经是嘉黎城发展的极限。所以每个人都活在当下，由最强烈的情绪左右今天的心情，这种强烈的情绪可以放大。当然，在我们这座城市，喝酒就可以放大这些情绪。”
“但你不喝酒。”
“没错，我不喝酒。我还过着自律的生活。但你也知道，所有自律的人，尤其是那些极其自律的人，都是满怀希望的，由一个最美好的希望支撑着他的精神世界。”
“那你的希望是什么呢，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像是一个精心准备的演讲，我的朋友，格雷上尉。”他觉得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格雷的情绪很激动。
“你既然都这么问了，那我就得告诉你实话，约翰·保罗，我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乘坐星船回到我的故乡。”
“所以你也不是马卡鲁人？”保罗很惊讶的问道。
“你可以这么说，因为我的脑海中始终有个静谧之地，风和日丽，我常常记得自己在那座优美的村庄悠闲的散步着，没记错的话，那座星球叫做地球。”
“地球？”
“对的，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名字。“
格雷的这些话让保罗陷入了沉思。
“说真的，你可能不相信，前些年我经常在半夜做梦，然后把自己给惊醒。每次从梦境中醒来，我的心中都会有一股强烈的若有所失的惆怅。因为梦境中的那个地方太美丽了，跟嘉黎城这个蛮荒之地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个严重创伤症候群患者。后来我为了给自己个满意的解释，不得不开始环行世界。“
“环行世界？“
“对的，环形马卡鲁星球。因为我觉得自己既然在这颗星上生活，那过往的认知跟经验肯定也源至于这颗星球。这个执念让我吃了不少苦，因为在这颗星球上的环境艰苦，出行相当麻烦。我也不得不从长者那里打听消息，觉得他们的生活经验比我多，去过的地方肯定也补我多，我向他们询问马卡鲁星球上的温和寂静之地，有偿咨询。为此我还受了骗，遇到了些生性狡猾的家伙。他们告诉我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可能就在十万八千里以外。那里风景优美，风和日丽。然后找我要了一大笔钱。后来等我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个不毛之地，那些看似正直，沉稳的老家伙其实也都是些目光短浅的酒鬼，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对你的经历表示同情。“
“同情我，算了吧，保罗，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也得经历种种陷阱。吃苦在这颗星球上就像是诅咒，没人能摆脱。“
“好吧，那我得为自己将来的境遇祷告了。“
“没错，保罗，你应该为我祈祷，是我让你摆脱了困境。”
沉默片刻后，保罗还是忍不住想问格雷那个问题，“格雷先生，你刚刚说你来自地球？是吗。”
“要是你能听懂我讲的话，我想是的。”格雷透过眼前那狭小的缝隙看到保罗一脸疑惑的样子，还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你这该死的家伙，保罗，你在想什么。你这人疑神疑鬼，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了，你对我似乎从没说过真话。现在到你了，你得给我说实话。不然我要把你拿去市场上卖了，因为你是个有心机的家伙。”
“你知道现在银河系的格局吗？格雷先生。”保罗问道。
“格局？“
“对的。“
“毫无兴趣，保罗，我现在连这座城市的布局都没摸清楚，没那么多时间去理解深空以外的局面。”
说道这里，格雷还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赛格日玛基地的基地图。
“那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格雷先生。”
“别废话，我又没打断你。”
“我们现在所处的马卡鲁星球位于英仙座悬臂上，是银河系五条主要旋臂中的第四条，处在银河系的边缘。”
“有趣的知识，然后呢，约翰·保罗。”
“那你知不知道马卡鲁航道？”
“这个当然知道，我是祖龙号星船上的大副。”
“你在星船上工作？”保罗感到十分吃惊。
“对的，你这该死的穿越者，或者说是个大骗子。”
“格雷先生，那你可误会我了。”
“是吗，保罗，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事情，那我也不妨多告诉你件事。”
“你说。”
“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格雷先生，我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子，感到很心痛。”
“那就好，你现在至少还有点良知的。那我就告诉你，我今天去了趟基地。我去劫持了一艘星船。”
“格雷先生，你，你劫持了一艘星船？”
“对的，怎么了，约翰·保罗，你个胆小鬼，你不是很擅长发表评论吗？对我的行动有什么看法呢？”
“不，我没有。”
“但是我不走运，被船坞里的激光伤到了。”
“你被激光伤到了？”
“对的，保罗。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现在需要一艘星船。”
“那星船现在在哪？”
“你个蠢货，星船现在当然再基地里。”格雷变得暴躁起来。
“那，那，这算是劫持吗？”
“算，当然算，我现在只是还少了样东西。保罗，你现在得帮我去基地找到基地的设计图。”
这让保罗陷入了沉思。
“哼，保罗，我还得告诉你件事情，基地今天发生了件大事。”
“大事？”
“对的，保罗。今天基地上来了一艘超大型的外星星船。”
“这艘外星星船很特别吗？”
“这倒没有，这艘星船除了体型大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但你可能不知道，赛格日玛基地从来不接收马卡鲁星船之外的星船。”
“不接收其他星球的星船？”
“是的，这艘星船来自另外一个政府。”
“另外一个政府？”
“对的，它来自乔格里政府。”
“乔格里政府？”保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神中充满着疑惑，脸颊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抽动着，隐隐中也带着一丝恐惧。
“是的，就是乔格里政府。”
“不可能，那是一个效率低下的政府，我不信他们的动作那么快。”保罗不停的摇头。
“不可能？哼，我今天亲眼所见，那艘星船就是来自乔格里政府。所以，我的朋友，约翰·保罗，你到底是谁，你得告诉我，我觉得跟你在一起除了会导致运气变坏，还充满着危险。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穿越者，我相信你说了实话，但你肯定向我隐瞒了你另外的身份。说吧，你这可恶的恶棍，不然我得向政府举报你，约翰·保罗。”
保罗感到身体一阵燥热，像是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额头也开始发烫，他没想到追捕者来得那么快。
“那，那你得替我保密，格雷先生。”
“你放心好了，我的朋友，我会替你保守秘密，这么说吧，我现在还不想你出什么问题。你要知道，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血本。你住院的一个星期，可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你看看我，我现在已经被激光严重灼伤，因为没钱，还得躺在这房间里自救。说吧，咱两的关心现在又进了一步，你现在是我的盟友。”
“盟友？”
“当然，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劫持了一艘星船，我现在需要找到基地的设计图。我需要你的帮助。该你了，你个小心翼翼，老奸巨猾的家伙，每次探听别人的隐私总是兴致勃勃，到你的时候总是绝口不提。说吧，说吧，到你了。保罗。”
“我，我来到这颗星球打算找个人。”
“找个人”，“哼，还真是没想到呢。你还真是有情有义，在这个荒凉破败，人情淡薄的星球来找一个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格雷有些生气，他觉得保罗在欺骗他。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你得让我先把前面的那个问题跟你说清楚。”
“前面的那个问题？”
“是的，就是前面我跟你说的现在银河系的格局。”
“好，那你就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马卡鲁颗星球应该也是颗殖民星球。”
“行了，不用你猜，看看我们的生存环境，就知道这里肯定是殖民地了。”
“格雷先生，但并不是所有的星球都是殖民星球。”
“很独特的观点，保罗，你要是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地方，或者说一个更文明的星球，就给我指条明路吧，怎么讲，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在马卡鲁星球上生活。到时候等我找到了基地的设计图，我就立马驾驶着星船，朝那里出发。”
“不管你信不信，格雷先生，我得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星球都是殖民星球，一颗星球最开始的形态由这台量子计算机决定，或者说是这个量子计算机集群。后面的包括这颗星球的地理形态，城市布局，又或者是人的聚集形式，还是生存状态。通通是这台量子计算机的初始设定演化的结果。当然，为了给殖民星球上的人更多的选择，每台量子计算机上都设定了穿越者测试，还有颠覆者测试。”
“就是你一开始说的那个穿越者测试？”
“是的，穿越者测试是星际通行证，颠覆者测试则是穿越者测试的加强版。也是一种对抗测试，在测试的过程中，受试者需要跟量子计算机集群进行对抗，跟穿越者测试一样，颠覆者测试开始的时候，引导程序会在人脑中产生一副巨大的对抗场景，比如一个星系图，接下来就是一个围棋对弈的过程，但那里的场景跟难度要比围棋对弈大得多。对弈开始后，量子计算机跟受试者同时构建各自的宇宙，并且没有任何物理规律限制。”
“构建各自的宇宙？”
“对的，在构建完这个宇宙后，量子计算机跟受试者比较各自宇宙的稳定性。”
“那又该怎样比较稳定性呢？”
“这就是关键，在构建完各自的宇宙后，量子计算机会同时接管受试者跟量子计算机自身构建的宇宙，然后在这个宇宙中添加现有的物理规律。从最开始的万有引力，到电磁力，再到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到这时，两边构建的宇宙都会逐渐坍塌。直至形成稳定的天体。但很少有受试者脑中构建的宇宙在添加了各种作用力后还能够维持平衡。大部分受试者脑海中构建的宇宙在添加了万有引力后就开始坍塌了。也就是说这种对抗是一种碾压形式的比赛。”
保罗的对颠覆者测试的描述让格雷感到震惊，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宇宙上竟有这种对抗赛。
“那赢了这场对抗又有什么意义呢？”格雷问道。
“赢了这场对抗就可以重新取得量子计算机的使用权，利用量子计算机集群中无穷无尽的算力改变一颗星球。也可以在最开始的引导程序中重新构建画面，然后传递给量子计算机，量子计算机在接收到这些画面后，会利用已掌握的资源分析出一套可行性方案，将这些画面在现实中复现出来，复现的时间可能很短，比如一个小时，复现的时间也可能很长，比如一千年。这样，颠覆者就可以重新定义一颗星球，把这个世界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是的，春夏秋冬皆能定义。”
这时，格雷脑海中又浮现了梦中的那幅画面，口中默念着，“春夏秋冬皆能定义。”难道自己这一生追求的东西也只是一念之差？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那量子计算机那么强大，难道真的有人能够通过这个你所谓的颠覆者测试？”
“你说得没错，格雷先生。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能够通过颠覆者测试。普通人掌握的知识还不到量子计算机掌握到的万分之一，甚至更少，根本无法与量子计算机对抗，只有那些真正的强者才能打败无比强大的量子计算机，享受到真正的自由。”
“哦，我懂了，保罗，所以你要找的就是那个通过了颠覆者测试的强者，对吗？”
“是的，格雷先生。”
“你说得很精彩，保罗，怎么说，你刚刚的那些话刷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但是难以令我信服，我宁愿相信你刚刚说的是一种阴谋论的说法，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怎么说，你得给我证据。很多人喜欢把事情说得天花乱坠，可是让他拿出最关键的证据时，他就在空气中消失了。但我希望你不是，保罗，因为骗子的话是连续性的，骗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而我在你身上就行了巨额投资，所以我希望你不是骗子。因为我不想血本无归。”
“我当然会找出证据来给你看的。你过来，格雷先生。”
“过来？”
“是的，你过来，靠近我一点。”
“你说的话为什么让我感到不安，你想干嘛？对我图谋不轨？”
“那道不会，格雷先生，我是个老实安分的人。”
“得了吧，别得寸进尺，保罗，你要是老实安分，就不会被人追杀了。你站好，再让我仔细看看你，我能看出一个人脸上的戾气。”
于是保罗便在格雷跟前站好，格雷从上到下仔细把保罗打量了一番。他能感受到保罗并没有恶意。
“好了，你过来吧。”
“过来？”保罗没明白格雷的意思。
“对的，你过来。你刚刚让我靠近你一点，也等于让你走过来。这难道不是同一个道理。”
保罗点了点头。
“说吧，你想干嘛？”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是对的，我可以给你进行一个测试。”
“测试？”
“对的，认知测试。”
“就是你说的那个颠覆者测试？”
“不，颠覆者测试要找到那台量子计算才行，更何况我也不是机器。我们进行的测试要简单一些，只需要进行催眠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微弱电流的刺激，从而把大脑皮层的活跃状态引导到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人脑的承受极限？”
“是的，严格的颠覆者测试需要这么做。”
“有安全风险吗？”
“嗯，测试完成后，普通人会感觉异常疲劳。如果没有应激性反应障碍等造成的应激障碍症，不会对受试者造成伤害。”
“应激障碍症？”
“对的，严重的话会造成受试者出现失意，情绪激动，害怕某种特定的场景以及物品。从而造成间歇性昏迷。”
“好吧，那我估计无法进行这项测试了，保罗。”
“但我们进行的是认知测试，格雷先生。”
“不，保罗，还是算了吧。”格雷再次拒绝接受测试。
“难道你患有应激障碍症？格雷先生。”
“某种层度上讲，我想是这样的，因为确实有个东西会造成我的间歇性昏迷，并且对我造成的影响比普通人更严重。”
“什么，怎么会这样？”保罗感到很讶异，觉得眼前这个自称格雷上尉的应该是个身体强壮，意志力坚强的家伙，不像是患有应激障碍症。
“你不要意外，我的朋友，其实我也觉得好奇，你知道的，我的生活方式一直都很健康，我的身体也很硬朗，但每当我碰到那东西后，都会让我感到痛苦不堪，会让我形成记忆，并痛苦的折磨我，直到我忘记那段记忆。”
“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对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
“出于个人安全考虑，保罗，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对了，你刚刚说你来马卡鲁星球是想找个人，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其实我还不清楚他是谁。”
“你还不清楚他是谁，我的朋友，你真会说笑，看来我的信任还真是廉价呢，是个人都能摆弄它。保罗，你口口声声说你要找个人，但我问你那人是谁，你却说你不知道，那你刚刚的话不就等于白说了。你先假定了一个东西放在那里，然后说你在寻找他，条件合不合适，都随你那么一说，因为你是裁判。怎么讲，你说的话基本可以当作胡扯，你的思想也是下流的。因为那是神棍的做法。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找到那个人呢？用你刚刚那套准备对我施展的测试手段吗？”
“格雷先生，感谢你对我这一针见血的评价，是的，我现在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搜寻方法。但我并没有骗你，我跟那个要找的人至少17年没见过面了。星际航行是一项风险极高的任务体型，相貌，声音很容易就发生了改变，甚至整个人都有可能消失不见而只剩下记忆。所以我现在也不清楚我要找的人是谁。”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人还活着呢，说不定他就在一次意外中死掉了。”
“死掉了？”这句话像是一记重击，狠狠打在保罗的脸上，让他有些精神恍惚。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的。”保罗的情绪很激动。“他就算是死了，也会重新从一堆死灰中重新活过来。”
“好吧，我的朋友，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情绪激动，我无意给你一些情感上的打击，但我也得提醒你，这不是灵异世界，不存在鬼魂。每颗星球上运行的一切，都由物理法则支配着。”
“对的，就是因为这个宇宙由物理法则支配，所以我相信不管怎样，他一定还活着，因为他是一个颠覆者。”
“好了，我不想跟你讨论关于那个人的问题，我也希望他还活着。保罗，我们先想一下该怎么弄到赛格日玛基地的设计图吧，这件事情更加明确，也更有意义。”
“这是什么？”
保罗在木乃伊面前晃了晃，见木乃伊一动不动。
“难道眼前这是具干尸？”他一脸疑惑。
其实这具木乃伊就是格雷，他在被船坞里的激光烫伤后，赶紧回到家里进行紧急包扎。他先将全身都涂上消毒药水，由于灼伤的面积太大，他不得不将整个身体都包扎起来。此刻的他正屏息凝神，忍受着药水渗透进入肌肤的痛苦。在昏暗的灯光的映衬下，他显得格外的悲凉。如果把他左眼前的绷带拆掉，会发现那只眼睛正在流血。
墙角的格雷一声不吭，静静坐在边上的凳子上，但心中窝了一肚子火。
正对面的保罗在晃动几圈后，最终判定眼前的这具木乃伊不是个生化武器，但他也不敢耽误，赶紧从铁板床上拆下一个铁条，紧紧捏在手上。然后再慢慢接近。
看到保罗这慌慌张张的表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把床给卸了，格雷差点没给气坏。想想自己正式为了节省医疗费，才忍着剧痛把自己包扎成这样。而眼前的这家伙却怯懦得像个懦夫，格雷怒不可遏，他气坏了。
在保罗一步踱着一步靠近自己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
“你个蠢货，在干什么？想谋杀我吗？”格雷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是格雷的声音，保罗输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格雷？”
“拜你所赐。”
“好吧。”保罗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是病了吗，格雷？干嘛把自己给包裹起来。”保罗关切的问道。
“你得叫我主人。”格雷说话的时候仍然很生气。
“好吧，好吧，我的朋友，我的主人，我承认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我知道你在责怪我，但你得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我才能替你分忧。”
“我马上就要变成瞎子了。”格雷冷冰冰的说道，他想看看眼前这个人是否还有点同情心。因为他对刚刚保罗的表现很不满意。另外他也打算把所有的实情都告诉这个来自乔格里星球但又没什么特殊能力的家伙。
“你要瞎了？”，保罗下了一跳，他感到事态很严重。自己来马卡鲁星球还没多长时间，需要一个强大的担保人，同时也需要一个坚定的伙伴。
“那我得赶紧把你送去克利夫兰医院，我的朋友。”
“得了吧，保罗，你在医院治疗的那段时间已经把我的钱给花光了。再去一趟一眼我已经要负债了。在这座城市里赚钱可以容易，我不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靠出卖劳力生活。我现在只能尽量避免任何光线对我眼睛造成的伤害了，然后靠着我这结实的身体慢慢熬过这段时间了。”
“格雷先生，你这么说让我觉得很羞愧，我对你造成了负担。”
“你应该祈祷我的身体能扛过这段艰难的时刻。”
“是的，格雷，我正是这么想的。“
“你能这么想最好，保罗。我得说实话，你的出现已经打乱了我的人生轨迹，你对我造成的困扰远不止现在这么多。说真的，我现在不是摊牌，但我如果不说出来，显然是对不起我自己。我得告诉你，在这个城市攒钱很困难，我差不多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对，标准纪年法的时间单位。才积累了这么一丁点的财富，另外我不喝酒，也不享乐。过着苦行僧的生活。我这人极其自律，甚至要是哪天没在日历上划掉标准年上的一天，都会让我感到羞愧。”
“我很钦佩你，格雷先生。”
“够了，约翰·保罗，我不想听到你那虚伪的奉承。”
“那你用这种方式去生活，追求的是什么呢？”
“好，那我就告诉你，保罗。你知道，事出必有因，在这颗星球上自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座城市不记录历史，不歌颂贤达，所有事情的传播范围不超过两公里，能维持正常的社会秩序已经是嘉黎城发展的极限。所以每个人都活在当下，由最强烈的情绪左右今天的心情，这种强烈的情绪可以放大。当然，在我们这座城市，喝酒就可以放大这些情绪。”
“但你不喝酒。”
“没错，我不喝酒。我还过着自律的生活。但你也知道，所有自律的人，尤其是那些极其自律的人，都是满怀希望的，由一个最美好的希望支撑着他的精神世界。”
“那你的希望是什么呢，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像是一个精心准备的演讲，我的朋友，格雷上尉。”他觉得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格雷的情绪很激动。
“你既然都这么问了，那我就得告诉你实话，约翰·保罗，我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乘坐星船回到我的故乡。”
“所以你也不是马卡鲁人？”保罗很惊讶的问道。
“你可以这么说，因为我的脑海中始终有个静谧之地，风和日丽，我常常记得自己在那座优美的村庄悠闲的散步着，没记错的话，那座星球叫做地球。”
“地球？”
“对的，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名字。“
格雷的这些话让保罗陷入了沉思。
“说真的，你可能不相信，前些年我经常在半夜做梦，然后把自己给惊醒。每次从梦境中醒来，我的心中都会有一股强烈的若有所失的惆怅。因为梦境中的那个地方太美丽了，跟嘉黎城这个蛮荒之地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个严重创伤症候群患者。后来我为了给自己个满意的解释，不得不开始环行世界。“
“环行世界？“
“对的，环形马卡鲁星球。因为我觉得自己既然在这颗星上生活，那过往的认知跟经验肯定也源至于这颗星球。这个执念让我吃了不少苦，因为在这颗星球上的环境艰苦，出行相当麻烦。我也不得不从长者那里打听消息，觉得他们的生活经验比我多，去过的地方肯定也补我多，我向他们询问马卡鲁星球上的温和寂静之地，有偿咨询。为此我还受了骗，遇到了些生性狡猾的家伙。他们告诉我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可能就在十万八千里以外。那里风景优美，风和日丽。然后找我要了一大笔钱。后来等我到了那里之后，才发现根本就是个不毛之地，那些看似正直，沉稳的老家伙其实也都是些目光短浅的酒鬼，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对你的经历表示同情。“
“同情我，算了吧，保罗，你应该感谢我，不然你也得经历种种陷阱。吃苦在这颗星球上就像是诅咒，没人能摆脱。“
“好吧，那我得为自己将来的境遇祷告了。“
“没错，保罗，你应该为我祈祷，是我让你摆脱了困境。”
沉默片刻后，保罗还是忍不住想问格雷那个问题，“格雷先生，你刚刚说你来自地球？是吗。”
“要是你能听懂我讲的话，我想是的。”格雷透过眼前那狭小的缝隙看到保罗一脸疑惑的样子，还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你这该死的家伙，保罗，你在想什么。你这人疑神疑鬼，心事重重的样子。对了，你对我似乎从没说过真话。现在到你了，你得给我说实话。不然我要把你拿去市场上卖了，因为你是个有心机的家伙。”
“你知道现在银河系的格局吗？格雷先生。”保罗问道。
“格局？“
“对的。“
“毫无兴趣，保罗，我现在连这座城市的布局都没摸清楚，没那么多时间去理解深空以外的局面。”
说道这里，格雷还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赛格日玛基地的基地图。
“那我还要继续说下去吗，格雷先生。”
“别废话，我又没打断你。”
“我们现在所处的马卡鲁星球位于英仙座悬臂上，是银河系五条主要旋臂中的第四条，处在银河系的边缘。”
“有趣的知识，然后呢，约翰·保罗。”
“那你知不知道马卡鲁航道？”
“这个当然知道，我是祖龙号星船上的大副。”
“你在星船上工作？”保罗感到十分吃惊。
“对的，你这该死的穿越者，或者说是个大骗子。”
“格雷先生，那你可误会我了。”
“是吗，保罗，既然你知道了这么多事情，那我也不妨多告诉你件事。”
“你说。”
“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格雷先生，我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子，感到很心痛。”
“那就好，你现在至少还有点良知的。那我就告诉你，我今天去了趟基地。我去劫持了一艘星船。”
“格雷先生，你，你劫持了一艘星船？”
“对的，怎么了，约翰·保罗，你个胆小鬼，你不是很擅长发表评论吗？对我的行动有什么看法呢？”
“不，我没有。”
“但是我不走运，被船坞里的激光伤到了。”
“你被激光伤到了？”
“对的，保罗。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现在需要一艘星船。”
“那星船现在在哪？”
“你个蠢货，星船现在当然再基地里。”格雷变得暴躁起来。
“那，那，这算是劫持吗？”
“算，当然算，我现在只是还少了样东西。保罗，你现在得帮我去基地找到基地的设计图。”
这让保罗陷入了沉思。
“哼，保罗，我还得告诉你件事情，基地今天发生了件大事。”
“大事？”
“对的，保罗。今天基地上来了一艘超大型的外星星船。”
“这艘外星星船很特别吗？”
“这倒没有，这艘星船除了体型大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但你可能不知道，赛格日玛基地从来不接收马卡鲁星船之外的星船。”
“不接收其他星球的星船？”
“是的，这艘星船来自另外一个政府。”
“另外一个政府？”
“对的，它来自乔格里政府。”
“乔格里政府？”保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神中充满着疑惑，脸颊上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抽动着，隐隐中也带着一丝恐惧。
“是的，就是乔格里政府。”
“不可能，那是一个效率低下的政府，我不信他们的动作那么快。”保罗不停的摇头。
“不可能？哼，我今天亲眼所见，那艘星船就是来自乔格里政府。所以，我的朋友，约翰·保罗，你到底是谁，你得告诉我，我觉得跟你在一起除了会导致运气变坏，还充满着危险。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穿越者，我相信你说了实话，但你肯定向我隐瞒了你另外的身份。说吧，你这可恶的恶棍，不然我得向政府举报你，约翰·保罗。”
保罗感到身体一阵燥热，像是刚刚进行了剧烈运动，额头也开始发烫，他没想到追捕者来得那么快。
“那，那你得替我保密，格雷先生。”
“你放心好了，我的朋友，我会替你保守秘密，这么说吧，我现在还不想你出什么问题。你要知道，我在你身上可是下了血本。你住院的一个星期，可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你看看我，我现在已经被激光严重灼伤，因为没钱，还得躺在这房间里自救。说吧，咱两的关心现在又进了一步，你现在是我的盟友。”
“盟友？”
“当然，我刚刚不是跟你说了，我已经劫持了一艘星船，我现在需要找到基地的设计图。我需要你的帮助。该你了，你个小心翼翼，老奸巨猾的家伙，每次探听别人的隐私总是兴致勃勃，到你的时候总是绝口不提。说吧，说吧，到你了。保罗。”
“我，我来到这颗星球打算找个人。”
“找个人”，“哼，还真是没想到呢。你还真是有情有义，在这个荒凉破败，人情淡薄的星球来找一个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格雷有些生气，他觉得保罗在欺骗他。
“好吧，既然你不相信，那你得让我先把前面的那个问题跟你说清楚。”
“前面的那个问题？”
“是的，就是前面我跟你说的现在银河系的格局。”
“好，那你就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马卡鲁颗星球应该也是颗殖民星球。”
“行了，不用你猜，看看我们的生存环境，就知道这里肯定是殖民地了。”
“格雷先生，但并不是所有的星球都是殖民星球。”
“很独特的观点，保罗，你要是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地方，或者说一个更文明的星球，就给我指条明路吧，怎么讲，我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在马卡鲁星球上生活。到时候等我找到了基地的设计图，我就立马驾驶着星船，朝那里出发。”
“不管你信不信，格雷先生，我得告诉你，并不是所有的星球都是殖民星球，一颗星球最开始的形态由这台量子计算机决定，或者说是这个量子计算机集群。后面的包括这颗星球的地理形态，城市布局，又或者是人的聚集形式，还是生存状态。通通是这台量子计算机的初始设定演化的结果。当然，为了给殖民星球上的人更多的选择，每台量子计算机上都设定了穿越者测试，还有颠覆者测试。”
“就是你一开始说的那个穿越者测试？”
“是的，穿越者测试是星际通行证，颠覆者测试则是穿越者测试的加强版。也是一种对抗测试，在测试的过程中，受试者需要跟量子计算机集群进行对抗，跟穿越者测试一样，颠覆者测试开始的时候，引导程序会在人脑中产生一副巨大的对抗场景，比如一个星系图，接下来就是一个围棋对弈的过程，但那里的场景跟难度要比围棋对弈大得多。对弈开始后，量子计算机跟受试者同时构建各自的宇宙，并且没有任何物理规律限制。”
“构建各自的宇宙？”
“对的，在构建完这个宇宙后，量子计算机跟受试者比较各自宇宙的稳定性。”
“那又该怎样比较稳定性呢？”
“这就是关键，在构建完各自的宇宙后，量子计算机会同时接管受试者跟量子计算机自身构建的宇宙，然后在这个宇宙中添加现有的物理规律。从最开始的万有引力，到电磁力，再到强相互作用力，弱相互作用力。到这时，两边构建的宇宙都会逐渐坍塌。直至形成稳定的天体。但很少有受试者脑中构建的宇宙在添加了各种作用力后还能够维持平衡。大部分受试者脑海中构建的宇宙在添加了万有引力后就开始坍塌了。也就是说这种对抗是一种碾压形式的比赛。”
保罗的对颠覆者测试的描述让格雷感到震惊，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宇宙上竟有这种对抗赛。
“那赢了这场对抗又有什么意义呢？”格雷问道。
“赢了这场对抗就可以重新取得量子计算机的使用权，利用量子计算机集群中无穷无尽的算力改变一颗星球。也可以在最开始的引导程序中重新构建画面，然后传递给量子计算机，量子计算机在接收到这些画面后，会利用已掌握的资源分析出一套可行性方案，将这些画面在现实中复现出来，复现的时间可能很短，比如一个小时，复现的时间也可能很长，比如一千年。这样，颠覆者就可以重新定义一颗星球，把这个世界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是的，春夏秋冬皆能定义。”
这时，格雷脑海中又浮现了梦中的那幅画面，口中默念着，“春夏秋冬皆能定义。”难道自己这一生追求的东西也只是一念之差？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那量子计算机那么强大，难道真的有人能够通过这个你所谓的颠覆者测试？”
“你说得没错，格雷先生。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能够通过颠覆者测试。普通人掌握的知识还不到量子计算机掌握到的万分之一，甚至更少，根本无法与量子计算机对抗，只有那些真正的强者才能打败无比强大的量子计算机，享受到真正的自由。”
“哦，我懂了，保罗，所以你要找的就是那个通过了颠覆者测试的强者，对吗？”
“是的，格雷先生。”
“你说得很精彩，保罗，怎么说，你刚刚的那些话刷新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但是难以令我信服，我宁愿相信你刚刚说的是一种阴谋论的说法，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怎么说，你得给我证据。很多人喜欢把事情说得天花乱坠，可是让他拿出最关键的证据时，他就在空气中消失了。但我希望你不是，保罗，因为骗子的话是连续性的，骗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而我在你身上就行了巨额投资，所以我希望你不是骗子。因为我不想血本无归。”
“我当然会找出证据来给你看的。你过来，格雷先生。”
“过来？”
“是的，你过来，靠近我一点。”
“你说的话为什么让我感到不安，你想干嘛？对我图谋不轨？”
“那道不会，格雷先生，我是个老实安分的人。”
“得了吧，别得寸进尺，保罗，你要是老实安分，就不会被人追杀了。你站好，再让我仔细看看你，我能看出一个人脸上的戾气。”
于是保罗便在格雷跟前站好，格雷从上到下仔细把保罗打量了一番。他能感受到保罗并没有恶意。
“好了，你过来吧。”
“过来？”保罗没明白格雷的意思。
“对的，你过来。你刚刚让我靠近你一点，也等于让你走过来。这难道不是同一个道理。”
保罗点了点头。
“说吧，你想干嘛？”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是对的，我可以给你进行一个测试。”
“测试？”
“对的，认知测试。”
“就是你说的那个颠覆者测试？”
“不，颠覆者测试要找到那台量子计算才行，更何况我也不是机器。我们进行的测试要简单一些，只需要进行催眠就行了，不需要那么多微弱电流的刺激，从而把大脑皮层的活跃状态引导到一个人所能承受的极限。”
“人脑的承受极限？”
“是的，严格的颠覆者测试需要这么做。”
“有安全风险吗？”
“嗯，测试完成后，普通人会感觉异常疲劳。如果没有应激性反应障碍等造成的应激障碍症，不会对受试者造成伤害。”
“应激障碍症？”
“对的，严重的话会造成受试者出现失意，情绪激动，害怕某种特定的场景以及物品。从而造成间歇性昏迷。”
“好吧，那我估计无法进行这项测试了，保罗。”
“但我们进行的是认知测试，格雷先生。”
“不，保罗，还是算了吧。”格雷再次拒绝接受测试。
“难道你患有应激障碍症？格雷先生。”
“某种层度上讲，我想是这样的，因为确实有个东西会造成我的间歇性昏迷，并且对我造成的影响比普通人更严重。”
“什么，怎么会这样？”保罗感到很讶异，觉得眼前这个自称格雷上尉的应该是个身体强壮，意志力坚强的家伙，不像是患有应激障碍症。
“你不要意外，我的朋友，其实我也觉得好奇，你知道的，我的生活方式一直都很健康，我的身体也很硬朗，但每当我碰到那东西后，都会让我感到痛苦不堪，会让我形成记忆，并痛苦的折磨我，直到我忘记那段记忆。”
“我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对你造成那么大的困扰。”
“出于个人安全考虑，保罗，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对了，你刚刚说你来马卡鲁星球是想找个人，那你告诉我那人是谁。”
“其实我还不清楚他是谁。”
“你还不清楚他是谁，我的朋友，你真会说笑，看来我的信任还真是廉价呢，是个人都能摆弄它。保罗，你口口声声说你要找个人，但我问你那人是谁，你却说你不知道，那你刚刚的话不就等于白说了。你先假定了一个东西放在那里，然后说你在寻找他，条件合不合适，都随你那么一说，因为你是裁判。怎么讲，你说的话基本可以当作胡扯，你的思想也是下流的。因为那是神棍的做法。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找到那个人呢？用你刚刚那套准备对我施展的测试手段吗？”
“格雷先生，感谢你对我这一针见血的评价，是的，我现在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搜寻方法。但我并没有骗你，我跟那个要找的人至少17年没见过面了。星际航行是一项风险极高的任务体型，相貌，声音很容易就发生了改变，甚至整个人都有可能消失不见而只剩下记忆。所以我现在也不清楚我要找的人是谁。”
“那你又怎么知道那人还活着呢，说不定他就在一次意外中死掉了。”
“死掉了？”这句话像是一记重击，狠狠打在保罗的脸上，让他有些精神恍惚。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会死的。”保罗的情绪很激动。“他就算是死了，也会重新从一堆死灰中重新活过来。”
“好吧，我的朋友，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情绪激动，我无意给你一些情感上的打击，但我也得提醒你，这不是灵异世界，不存在鬼魂。每颗星球上运行的一切，都由物理法则支配着。”
“对的，就是因为这个宇宙由物理法则支配，所以我相信不管怎样，他一定还活着，因为他是一个颠覆者。”
“好了，我不想跟你讨论关于那个人的问题，我也希望他还活着。保罗，我们先想一下该怎么弄到赛格日玛基地的设计图吧，这件事情更加明确，也更有意义。”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