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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至道清欢】

    学海无涯不远处的树林,每到夜晚总有星星点点的流萤飞舞其间,为清幽小林增添数分宁静安详。院墙内,琅缳夜宴钟鼎之声仍盛,欢歌燕乐不辍于耳,院墙外,玄鸣涛踏着一地月色悠然漫步,往萤火绚丽的小林中闲逛去。喧杂的人声渐淡,终于可享片刻安宁,多年静修独处惯了,竟有些不适应热闹场,玄鸣涛自嘲地笑了笑,腹诽自己越来越像寡淡冷清的苍师兄了。

    夜宴上名贵的葡萄美酒对玄鸣涛来说清淡得跟果汁没什么区别,一点酒味都尝不出,倒是甜腻得很。真不知那些饮得醉意狂态的儒生们是怎么回事,难道儒门酒量都很差?幸好紫荆衣赠的一葫芦药酒还没舍得喝,那种醇如烈火的滋味才叫酒嘛。此时若再有野味相佐,当真要比夜宴上那些中看不中吃的珍馐强百倍了。

    天公果然疼吃货,树林深处真有一条小河贯通东西,静流平湍的河面倒映出清澈的弦月和满天星斗,尽纳自然灵息,别有一番超凡脱俗的滋味。玄鸣涛在河畔起了个火堆,随手折枝作鱼竿,取出咒符化为鱼线,又从土里翻出几条蚯蚓作饵,把这根简易的鱼竿用小石块架住,慢慢静待愿者上钩。

    他自己在篝火旁寻了棵粗树,随意斜躺下来,枕着一条胳膊,悠哉悠哉地赏月望星观天象。无根火无柴自燃,全靠术法维持长夜不熄,月色虽明,但无灯火相依总觉不安心。危机四伏的苦境,阴谋诡谲的学海,哪里都比不上自己那座湛天峰来得熟悉安全。在此地,任何时候都必须心存防备。

    虫鸣寂然,萤火相伴,静下来的片刻,玄鸣涛竟有些想家了,如今真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他不可抑制地思念起玄宗的师兄师姐师长们,思念他别尘居满院的月华,思念偶尔会来月华树小栖的金翼鹏鸟。取出葫芦痛饮一口烈酒浇熄尘念,愁肠方得稍解。

    林中忽地传来一阵轻浅的脚步声,来人气息内敛功力深厚,每一步都举重若轻,似是故意放缓脚步不想惊动玄鸣涛。但玄鸣涛已在第一时间做出防御反应,不及来人见到篝火,原本斜靠在树根边的玄鸣涛早不见了踪迹。林中蓦地升起薄雾遮掩月光,让来人无法分辨正确方位。

    又是这种熟悉的云雾缭绕,同样找借口离席的疏楼龙宿此回不做任何抵抗试探,驻足篝火边静静等玄鸣涛主动现身。

    原来是龙宿,刚刚才不欢而散,现在怎会突然来此?看龙宿略有醉态,不会是来撒酒气找麻烦的吧……玄鸣涛有些犹豫迟疑,踟蹰片刻仍是解开了术法。雾气迅速退去,一道清瘦玄影自雾中凝形,渐渐清晰于龙宿眼前。

    “汝果然在此。”龙宿并不意外,似在陈述一个事实给自己听,神情倒不像在夜宴上时那么冷漠傲慢。

    “这句话——你是专程出来寻吾的吗?”玄鸣涛嘴上不饶人,嘲弄道,“人海簇拥之下竟能脱身来此,龙宿先生之能为,又让贫道讶异了。”

    “吾之深浅,汝还无缘了解。”

    “确实尚无机缘,但吾一直都相信,龙宿你,深不可测——”玄鸣涛心情不错地调侃道。

    “省下口舌,吾要汝一个解释,方才比试为何让手?”说起方才乐斗,龙宿又变得面色不虞,像是特地来兴师问罪。

    “你来只是为此?”玄鸣涛略感失望,“就无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可说吗?”

    “汝想说什么?”

    “譬如,今夜月色如水,稍后待吾钓上一尾鲜鱼,一同品尝岂非美事。”

    “山野粗食,不堪入口。”龙宿鄙夷道,“道者,汝顾左右而言他,是没将疏楼龙宿放在眼内了?”

    玄鸣涛闻言立刻收敛玩笑之意,正色道:“吾何曾让手,先生根基高于吾数倍不止,吾已然拼尽全力。若非及时开阵自救,此刻早躺在学海医舍之中了。”

    “分明是吾先运功破坏规则,汝心知肚明,却抢先认败,故作超然姿态,羞辱吾吗?”龙宿珍珠扇一横,咄咄逼人地质问。

    “此事对象若换成弦知音,龙宿你会如此质问他吗?”玄鸣涛并不着急辩解,往往越解释越抹黑,他心思急转,欲另辟蹊径。

    “弦知音性情温和,处柔忍让,吾熟知他之个性,自然不会质疑他之善意。”

    “那你怎知吾不是与弦知音相同,一心为你打算。”

    “吾与汝相识不过数日,交情浅薄,汝凭什么与吾为善?”

    “交情深浅不在时日多寡,若先生肯放下偏见与吾好好谈谈,就会明白实在没必要受人唆摆,将吾当作假想敌。贫道只不过是玄宗一名默默无闻的普通小道,上不了台面,怎及龙宿先生修为莫测,俨然大儒之材。”

    “汝分明乃深藏不露之人,过度谦虚,反而显得虚伪自负。”

    “唉呀,那就只好多谢先生赞缪了——”玄鸣涛忍下即将冲口而出欲揭破天机的冲动,目光紧紧凝视着龙宿的眼睛,千言万语却无法明说。“然而吾事后认败却有另一层用意,你甫才夺得六艺之冠,怎能转头即败给他人。外人并不知道你吾在术法圈中究竟发生何事,会以肉眼所观妄下评断。我们自管以乐相交,输赢胜负各自心中明了即可,何必让外人看戏,平白增添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样说来,吾反倒要多谢汝思虑周全?”龙宿掩扇不认同地说。

    “得失胜败本无常形,天地有缺才是真理。谁能常胜不败,谁又会全无所获,一味追求完美其实并非好事,祸福相依,阴阳相辅,败也许即是胜,胜却反而沦为败。”

    “败就是败,哪来乾坤易位。祸福相依,不过是胜者麻痹败者的托词罢了。”

    “你觉得方才输,就是真正输了吗?”

    “难道不是?吾疏楼龙宿何曾受过如此连番挫折,汝是头一名,也必是最后一名!”

    “唉,吾不敢为主而为客,不敢进寸而退尺。这输赢之间的转化之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如你现在主动离席来找吾谈话,正是转劣势为优势,此间大可放下无谓争心,坦诚相对矣。”

    龙宿微微别过头负气道:“一场比试,输汝三事,汝还想与吾坦诚相对,是慷慨仁慈,还是施舍嘲讽。”

    “你自困迷障了。”玄鸣涛蹙眉严肃地说,“单纯论斗乐,吾可是未有丝毫让手,全力以赴是对你这位六艺之冠的尊重。”

    “六艺之冠,呵……”龙宿自嘲道,“这六艺之冠的名号,今夜徒成虚名累赘。”

    “本就是虚名,却激起无限胜负之欲。以前吾还觉得吾的一位师兄争心重执念深,与你们儒门相比,吾师兄简直面目和善,温和可亲。他若转来学海历练,只怕会被急得吐血,抑郁而病。”玄鸣涛无奈摇头笑道,“然则虚名虽是梦幻空花,在当前这争权夺利的学海,却需要这样的虚名来为未来铺路。虚名越盛,前路越阔,有时觉得是讽刺,但不失为真实现状。”

    “第一次有人敢说这样的实话,道者,汝越来越趣味了。疏楼龙宿并非量小不能容人之辈,吾承认汝之音律术法确实造诣不凡,但汝虽赢了头彩,却莫忘了破解神儒玄章还须消除玄章控制人心的影响力,此赌仍未完结。”

    “这是自然。已站了许久,不妨先略坐,待吾召来试验品,先生一观便知。”

    龙宿环顾四周嫌弃地咂了咂嘴,不知从哪儿变出一块羊毛毡,铺在篝火旁的方石上才肯落座,还嫌石头太硬泥土太脏。这种行事作风,果然很龙宿……玄鸣涛忍不住挑了挑眉,信手捻诀化出银翎,让银翎去将前几日受到神儒玄章影响的其中一只动物带来此地。回身见鱼竿轻轻晃动,想必是有愿者前来助他一臂之力,调解与龙宿之间僵持的关系吧。

    玄鸣涛快步过去收竿,果然钓起一条肥瘦适中的河鱼,他马上挽起袖子,凝水为刃,不顾形象地蹲下来在河边杀鱼处理食材,手法老练十分利索,看得身后的龙宿不禁眉头紧蹙,举扇掩目不忍直视。

    “汝真是自然玄道,不拘小节,和光同尘。”龙宿毫不客气地嘲弄道,暗讽玄鸣涛山野村夫,粗俗不堪。

    “君子远庖厨乃儒门俚仪,难怪学海所谓的佳肴都过于甜腻重油,想是无人研究厨艺吧。龙宿先生只管安心坐定,待吾烧烤鲜鱼,尝尝贫道手艺。”玄鸣涛却没听懂龙宿的话意,还美滋滋地以为龙宿在夸他道法深,领悟高,已与自然同化。

    “道者好意,龙宿心领,烤鱼就不必了。”见玄鸣涛已将鱼用细树杈叉起架在火堆上,龙宿摇扇的速度更快了数分,连忙拒绝。

    “耶,许多新鲜事物,不尝试过怎知其中妙处。人嘛,不能总停留在小小的舒适圈中,凡事忧则兴,逸则败。”玄鸣涛意有所指地说,“学海就是一个安稳的所在,也是困住应龙的浅滩泥淖。”

    “嗯——?”龙宿闻言眼神又现犀利,“学海无涯乃苦境儒教最高学府,到汝口中,却成泥淖。道者,这应龙又是谁呢?”

    “紫微垣内星象浮动,天数开始运转了。”玄鸣涛没有接话,反而煞有介事地望了望天,半阖起眼似在推演天机。

    “若非知晓汝之来历身份,此番作态,当真怀疑汝故弄玄虚。”

    “许多天机吾不能说出,还是吃鱼吧,也好消磨等待银翎带回试验品的无聊时间。”

    “吾不……”龙宿又想推脱,却见玄鸣涛扭开葫芦,往鱼肉上滴了两滴壶中之物,顿时酒香溢满四周,鱼肉也更鲜味十足。“好酒——”

    玄鸣涛轻轻摇了摇手中葫芦,略带小骄傲地说:“此乃吾紫荆衣师兄所酿药酒,临行前师兄赠了吾一壶,既能强身健体有治病医疗之效,又可稍解吾思乡之情。”

    “酒香如此奇特,酒气冲鼻辛辣,烈性非常,不似儒门之酒温和端方。”龙宿看起来有了些许兴趣。

    “儒门的酒,吾实在饮不惯,夜宴上只小酌一杯已失兴趣。你们喜爱葡萄美酒,而吾这葫芦药酒,你们却是无缘品尝。”

    “汝请吾吃山野粗食,自己反倒吝啬起来。”

    “非也,此药酒乃吾师兄炼百毒精华所泡,若非常年浸润药毒之人,或功体特殊者,冒然尝之,一口醉死三日已是万幸,体质弱者更有丧命风险。”

    龙宿目光盯视药葫芦良久,眼中透出分毫莫测心思,玄鸣涛忙着将烤好的鱼肉分离到洗干净的宽树叶上,没有留意龙宿那方。

    “只两滴,去掉河鱼腥味,柔美肉质,清雅入味,便是功德无量,龙宿先生赏脸尝尝,这自然之味,包管比任何珍馐佳肴更具风味。”玄鸣涛难得露出几分笑意,硬是把盛着鱼肉的树叶塞到龙宿手上,龙宿拒绝不及,只能勉为其难试试滋味。

    刚还一脸嫌恶,鲜味入口,龙宿马上换了态度,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玄鸣涛:“汝这鱼以自然为调,佐山水于其中,风味风雅风情皆具,真是出人意表。道者,汝又让吾刮目相看了。”

    “返璞归真即是道,至道之味即是自然。先生吃惯山珍海味,偶尔换换口味,清新素雅,未尝不是另一种美的角度。”

    “就如同汝以清新之调祛众儒浊息,收揽人心,相同的道理。”

    “哪里相同了……”玄鸣涛无语地说,“不对,吾一片善意,在你眼中怎全是阴谋诡计呢?”

    “这条鱼,吾权且认为是汝之善意。”龙宿竟已将他刚才嫌弃的野鱼扫食干净,他却没有尴尬之态,毫无自觉。“但近日门内多有厌学之人,更有学生看破红尘欲随汝修道去,说汝没用异法影响人心,实在教人难信。”

    “人心多变,岂能轻易掌握,以外力影响的人心,又有几分真诚。以心换心,待人以诚,自有忠义之士聚集论交。你学富五车,读过的书比吾吃过的饭还多,怎会不明白这种浅显的道理。”

    “吾还是头一回听人吹捧自己是忠义之士。”龙宿毫不客气地讽笑道。

    “说你无心,你真无心,还是在学海待久了,也浸染了乌烟瘴气。”玄鸣涛有些不快,“真真枉费吾一片真心。”

    “哦?那汝不妨将云海阵中未弹完的琴曲再奏一次,看看是谁无心,或是谁用心不纯。”龙宿语带试探,暗中运元准备抵御玄鸣涛琴曲中可能隐藏的秘术。

    玄鸣涛不服气地刚化出桃木琴,银色的小飞翎就领着一只小雀从夜空中扑棱着飞来。那只小雀目光呆滞,却像通了人性,见到琴音操控者玄鸣涛时,竟毕恭毕敬地低首行礼。

    “神儒玄章的影响力真是惊人。”龙宿显得有些忧虑,“短短残章,已有如此威能。”

    玄鸣涛仔细检查了小雀周身,确定没有任何伤口,收起银翎即刻捻诀开阵:“伏天王·降天一·乾妙玄坤·无形我相——”

    只要运使穿云眼,一眼便见小雀胸腔之中有两颗共生羁绊的心脏,却不知哪一颗是原心,哪一颗是二心。镜像之阵筑起,二心即刻有了反应,迫不及待呼应同源之心,谁知同源之心乃是幻镜。

    “昊天阴阳化百气·玄音乾坤转无量·风火金雷·敕令神封——”凝神元,破妖魅,玄鸣涛信手揉弦化作数道利剑金封,躁动的二心与镜像同时碎裂,小雀应声跌落土中。

    玄鸣涛立刻过去拾起小雀,轻柔地顺了顺它的羽毛,还渡了一道真气助小雀恢复健康。“没事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他像在低声自言自语,又像在安抚惊恐的小雀,一旁龙宿安静看完医治全过程,这会儿更沉默了,望向玄鸣涛的眼神从疏离轻慢,渐渐多了一分重视。

    “这赌,是汝赢了……”龙宿不情不愿地承认道,“有何要求说来吧。”

    玄鸣涛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才露出些欣悦之情:“那吾可要好好想想,毕竟这种机会千金难求。”放飞了那只小雀,玄鸣涛回到树根边随意靠坐,笑盈盈地说:“听完一曲,我们再促夜长谈。”

    他突然想起什么,直呼自己怠慢,随即化出朱伞与吃完舍不得扔的小竹筒,耐心地把洗干净的小竹筒一个一个绑到伞上,又将伞悬到高高的树枝间。“药酒你无法品,吾却忘了煮茶相奉,是吾疏忽,请少待须臾,待吾收集些月露凝晶,煮一泡清茶招待。”

    “风餐露宿,条件脏陋,吾竟留在此地作陪,还等着听汝的素琴,饮汝的粗茶,真是莫名其妙。”龙宿连连摇头,他身子坐得笔挺挺,许久没有动换,像僵在了那块方石上。“莫非吾不知不觉竟中了汝的术法?”

    “哈,说笑了。”随着术法催动,林中雾气又渐渐漫上来,气温一时低寒,几乎要凝雨落下,露珠顺着伞面流进小竹筒中,不一会儿就集满了。玄鸣涛及时收术,他自己不饮,足够给龙宿解解渴就行。

    这茶分明清水月露,却有几分清竹芬芳,齿颊留香别有意境。龙宿饮过的名贵茶种不计其数,但不知为何,都不及今夜一盏来得印象深刻。继烤鱼之后,搭配这盏月露,堪称绝配。

    很有眼力见的玄鸣涛瞧出龙宿脸上一闪而过的满意之色,适时举起葫芦相邀道:“今夜有幸与吾在苦境的第一位朋友同饮,该当浮一大白,聊表心衷。”说着,仰头灌了一大口,烈气冲脑灼得五脏皆焚,却是快意无比,酣畅淋漓。玄鸣涛不禁痛快吟道,“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说第一位,未免过于夸张。”似受豪情感染,龙宿也缓和了语气,不由调侃起来。

    “不夸张,萍水相逢叫作缘,志同道合方为友。学海众儒皆是吾游历路上所遇之缘,却无一人交心。你吾多番以琴相交,吾说过,琴音即心音,你之心性品格吾一览无余,疏楼龙宿,就是特别不同的存在。今次又吃过吾亲手烤的鱼,吾从不曾与外人分享手艺,这朋友之份,避不了了。”

    “道门一贯崇尚无为无争,吾还以为汝更中意与弦知音为友,怎会与吾志同道合?”

    “弦知音有其特殊天命,吾可不愿与他为友,来日徒惹自己伤悲。”玄鸣涛轻轻叹了口气。

    “奇人奇事奇术奇音,莫怪吾师太学主对汝甚感兴趣。”

    “太学主……”玄鸣涛忽地有些警觉,“太学主极擅攻心之道,恐怕连你与弦知音这样最亲近的学生,也无法真正了解他几分。”

    “师尊自然高深莫测。太学主者,主儒教一切事务,生杀予夺操于一人之手,何等权势,若轻易被人看透,哪能统领教门。”

    “龙宿你也有意此位?”玄鸣涛犀利点破。

    “学海内部所有儒员,谁无争胜向上之心。”龙宿也不否认,一边抛出另一个话题说,“师尊早有意让贤退隐,近来计划设立教统一职代行太学主之权,统管儒门内外。”

    “所有人都将你当成太学主最欣赏的继承者,想必教统一职非你莫属。”

    “汝初来乍到不了解学海内部各个势力纠葛,众人看似拥戴,背地里实则各自为政相互攻讦,反对者不在少数。”龙宿留心观察着玄鸣涛的神情,仔细引导话题,欲借玄鸣涛之力游说反对派,助他顺利夺位。“太学主对汝格外器重,汝在学海深得人望,又是外客无关教统之争,既说与吾志同道合,就不知汝对此事有何见解?”

    玄鸣涛可没这么多心眼,他第一反应是认为太学主可能要退到幕后搞鬼,办什么血榜当权倾天,但他不能当着龙宿的面说破太学主的真实面目,现在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旁敲侧击提醒几句了。

    “见解无,只有一句良心的建言。”

    “吾在听——”

    “顶峰有顶峰的眼界,不可只见眼前名利,而错失峰顶风光。”

    “汝觉得吾不该争教统之位?又是天机吗?”龙宿不免失望,却不想放弃这送上门的打手。

    “观测天机非是吾之专长,观想未来才是吾所擅长。未来说,机会就在你眼前了,龙宿你可是要多迈一步。”

    两人对视许久没有再开口,玄鸣涛说得神秘,倒让龙宿迟疑了,沉吟考量未有定论。直到玄鸣涛再次拨弦奏琴,才把困于名利的心拉出泥沼。原来此曲未有任何术法蛊惑,纯纯粹粹只有一片赤诚。龙宿浸润曲中汪洋,暂时抛却一切阴谋怪习,心中升起别样感慨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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