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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劫起】

    火焰魔城,苦境当前最危险的魔窟,九死一生的鬼域,普通人但凡靠近魔城免不了心生恐惧,何况身边唯一的依靠转脸竟变成熟悉的陌生人。绯羽怨姬心中忐忑,暗自提高警惕,仔细留心银鍠云河的一举一动,试图找出些许与玄鸣涛的相似之处来说服自己。

    魔之本性,嗜杀暴虐残酷无情,先前魔火肆虐时,死伤多少无辜百姓,很难不将责任归结到魔皇头上,可这位魔皇偏偏是涛兄的转世……他时而与涛兄影像重叠,时而又与涛兄判若两人,银鍠云河眼中的冷漠狂狷表露无疑,却未有前世半分温润。绯羽不禁陷入迷茫,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唤醒玄鸣涛的前世善念与记忆,又或者助纣为虐成为银鍠云河的追随者。

    等了这么多年,难道等的是异度魔皇吗?但好不容易才盼到今日相聚,哪怕转世成了魔,绯羽宁愿面对陌生的魔皇,抱着万分之一涛兄会清醒的幻想,自欺欺人也罢,要她轻易放弃,离开魔界,绝无可能。

    ……

    魔皇竟带回一名人类女子,他不是最厌恶人类吗?九祸十分困惑,上下打量绯羽一番,见那女子美若皎月,行如扶柳,着实赏心悦目。想到云河素喜美色,对个别拥有绝美皮相的人类留情仿佛顺理成章。不过那名人类居然明目张胆地杵在王座旁,貌似撒娇地黏着魔皇不放,而云河居然没有拒绝,一反常态地温声细语安抚着初来魔界似乎有些紧张的女子。身份不明的人类不得不防,九祸开始担心起云河年轻气盛已被美色所迷,但看他痴迷的模样,当下进谏恐反惹魔皇不快,只能先缓一缓。

    一通命令下达,不光九祸,在场连吞佛童子和雪蛾天骄都怀疑魔皇是不是中了什么蛊,居然要在魔皇殿内修新室安置那名人类女子,还要挑选新的魔婢专门服侍她,更禁止任何魔人探问窥伺,对那女子的所有要求一概允准,俨然欲将那人类女子当作准魔后娇养起来。

    明知人类污秽,如何知错犯错?云河始终记得父皇的教诲,魔皇者,必须凌驾七情六欲之上,主导情绪,享受孤独。怎奈一见绯羽怨姬便生莫名悸动,没来由的欢欣占满心绪,不由自主渴望保护绯羽,甚至舍不得她经受魔化之痛,特许绯羽以人类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亲近人类这种昏聩之举,真教云河既忧心又享受,暂时还舍不得破坏这段奇妙的缘分。

    引回半身之事进展顺利,依照安排,雪芽被封了功体,锁在魔城内部的石牢中。吞佛带晦释去跟他们的师尊袭灭天来交流作战心得,九祸领命处理新寝殿相关事宜,原本守城的黥武被调往儒门战场支援。等待大军回城的空隙,正好将半身吸收。

    “你暂留内殿休息,吾有要事处理,晚些时候再来陪你。”云河侧身拉过绯羽的手温和地说。

    “你去哪里?我也要去。”绯羽嗡声问。

    “魔界之中有许多禁地不可乱进,安心休息,没人敢来打扰你。”云河以为绯羽初来乍到,姑娘家胆子小,被魔界阵仗所惊,心生恐慌也是正常,不由声音更轻柔几分。

    绯羽犹豫了数秒,不知哪来的念头,凝视着云河的眼睛,越是温柔体贴,越觉暗藏杀意,完全不似涛兄眼神澄明坦荡。恐怕分开的下一刻,银鍠云河就会去做身为魔的恶事。绯羽找不出理由一直跟着云河,虽说不在乎前世今生,总归他现在是异度魔皇,不是原本的玄门道子,习惯脾气心性全然改换。不知根底的情况下,绯羽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云河,毕竟身处魔界,万事更须谨慎。

    ……

    幽暗石牢,阴森魔息透着冰寒杀气,牢门边的火盆中,一点明灭篝火,照不亮将末的命运。雪芽把引他来魔界的假羽氅罩在身上,缩着脑袋蜷在墙角一动不动。功体是否被封他毫无概念,独处虽有些害怕,不过裹着羽氅,似乎又感觉很安全。只要乖乖坐在原地等,义父一定会回来接他的。

    丝丝缕缕的压迫感由远及近,逐渐逼至牢外时变得极为沉重,窒息般的恐怖感围拢一身,雪芽默默将自己缩得更紧,几乎想嵌进石墙里假装自己不存在。绝望之源此时正以胜利者的姿态,冷眼俯视笼中困囚。

    “飘零人界若久,你该庆幸今日终于回到本座身边。”

    牢门缓缓开启,漫不经心的话语传入雪芽耳中,是那个说带他去找义父却中途不见了的人。听到来者说话,恐惧稍减几分,雪芽这才悄悄从羽氅中探出脑袋,无神的眸子在黑黢黢的石牢中更加黯淡无光。

    瞅着这五感全无的傻子,云河笑容充满轻蔑,懒得跟雪芽废话,提掌便要直接吸收半身力量。天灵一沉,意识茫然,恍惚再坠神虚幻境。毫无防备的雪芽惊觉自己变成了一颗光球,飘浮在曾有一面之缘的白色殿堂上方,耀目白芒照沐周身,暖洋洋十分舒服。不过这次,殿堂中仅有一个说话声,自言自语提及什么天机不利,什么天时未至妄想云云……

    明明是砧板上的鱼肉,却只有隐藏的魔元离体化入云河根基之中,云河不禁心生愠怒,元功提至顶峰,无匹魔压逼人成狂,激得意识剥离的雪芽不停呕血。

    怎会如此?为何无法彻底化纳半身?雪芽功体被封,竟然还有莫名圣气护着这残疾的半身。云河结起多重魔印,尝试各种魔界古法均以失败告终。而魔元离身的雪芽看起来与原先并无多大差别,不见他虚弱,反见圣光更炽。云河半蹲下来仔仔细细打量这沦为人类的半身,怎么看都平平无奇,实在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

    如梦方醒的雪芽完全记不得神虚幻境中的经历,魔元离身也无感无觉,懵懂地舔了舔嘴角溢血,继续抱着羽氅紧紧蜷着。

    “你不过是承载本座一半圣能的容器,还真将自己当成了独立的人类?可笑——”

    见雪芽完好无损,还自管自思念亲人,云河怒气翻涌,上前一把扯走雪芽唯一的依赖,化出魔火引燃羽氅,将正在焚烧的羽氅重新抛给雪芽。羽氅瞬间浴火成灰,未烧干净的残羽伴随零星火种全数落在雪芽身上。谁知此回雪芽竟没有退缩,不顾自己的头发衣物也燎起了小火苗,火星烙在皮肤上都不理会,抗着强大魔压手脚并用爬起身,双手疯狂乱挥,妄图在空气余烬中抓住一丝羽氅残骸。可到最后,只剩越来越冰冷的扑面余灰。

    那傻子着急又伤心的模样让云河更加不屑:“容器就是容器,痴愚蠢笨也是正常,本座一定会想到办法早日将你吸收,免去你作为人类的痛苦。”

    本想将雪芽带去天魔池,请教父皇收回半身的正确方法,怎料变故乍生,一股惊世骇俗的气劲将云河反弹出牢,重重撞击到石牢另一面的石墙上。被封了功体的雪芽不知怎么居然冲破了封印,庞然道气弥身,他却像只发狂的野兽,化出嗜血相威慑敌人,嘴角露出尖牙,十指成爪,弓着背仔细聆听分辨着云河的位置。

    “趣味——趣味!这才是异度魔皇半身该有的实力!”云河眼中兴奋跃动,燃起浓厚战意。虽知雪芽根基超凡,然则从未正面交过手,尚不知极限何在。不过,五感全无的残废,仅凭身魂共振产生的稀微听觉就想胜过他银鍠云河?痴人做梦!

    当云河不再开口,雪芽仿佛遗世独立,天地俱黯,茫然不知攻击谁人,一身修为竟无用武之地。重掌直扑面门,微微感觉掌风袭来时,反应已迟。三尊道气对上弃天元力,恍如千年前赦天神封业力重现,电光石火间,石牢被炸得粉碎,毁天灭地的冲击动摇整座火焰魔城,惊得魔龙闹动不安,翻搅飞腾几欲冲出地面,瀚海原始林树木尽摧,气劲荡开横扫方圆千里地动山摇。

    魔城驻守的大小兵将齐齐赶来石牢一观究竟,但道魔之能将所有人都挡在外围,只见光影绰约,不见胜负如何。绯羽怨姬也追着魔将们一起前来关心,她不知魔将们窃窃私语讨论的半身是什么,只是担心云河安危,望眼欲穿地盯着石牢方向,思索着万一云河受伤该准备些什么及时为他医治。

    受掌半分,化力半分,两名根基本不相上下的圣魔双体,由于先天缺陷所制,又无元魂锢身,雪芽被动防守,频频受创,不消几刻就被云河击溃道气护罩,陷入危境颓势。他却还固执地不肯退让,威力万钧的掌气乱打一通,完全没考虑自身元功消耗过甚,重伤之下难以久持。云河看好戏似的站得远远的,根本无需费力,只消挪动身法避开杀招,安静观看困兽如何把自己耗死。

    “玩够了吗?”

    冷声一语,当胸一掌,逆反魔源灌入雪芽体内,功力再度被封全无反冲可能。顽固的雪芽还想再战,下一秒又遇无情指气挑断手脚经脉,雪芽瘫倒在地满身淌血,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哭不出声,无法动弹。

    “挣扎什么呢,非要让本座对自己的半身动手。”云河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自己的袍袖,一边嘲弄,一边踱回雪芽身边,揪着雪芽脑后白发,硬是将他拎起与自己面对面,“不听话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照本座看来,你才配得上八条封神勾的待遇。”

    说罢,云河手一挥,破败的石牢恢复原样,随后发出魔皇令,召来外围观战的两名魔将为雪芽锁上封神勾。铁勾刺穿血肉骨脉,无法反抗的酷刑加身,雪芽抽搐着疼晕过去,任魔将将他重新锁回石牢深处。

    外围等候众将皆被遣散,心事重重的云河甚至没见到人群中的绯羽,大步流星赶往天魔池向魔神求教。城内琐事交给九祸万无一失,绯羽本想偷偷跟着云河去天魔池探探情况,不幸被九祸派人半路截停送回魔皇殿,美其名曰保护,实则严密监控,不让这人类窥探任何魔界秘密。

    ……

    与父皇的交谈并未得到多少有用的线索,雪芽的情况似乎超出了父皇的预料,这是云河头回见父皇也有不解之事,只能暂时将雪芽囚禁,待父皇想出办法再行吸收。前线传回捷报,魂玉已在掌控,大军班师回城,云河郁闷的心情总算稍得慰藉。只要找出吸收玉中之魂的办法,他的功力便能再复数成。

    赦生童子通过黑洞漩涡护玉先行回到魔界,待众将齐聚魔皇殿时,魔皇正背身立在王座边,举着那片抢回来的玉佩,借着魔火仔细打量,众将侍立在下静静等候。不多时,魔皇竟将那片玉佩摔到地上,吓得这场战役的策划者昭穆尊立刻跪地。

    “假的。”轻描淡写两个字,挟带十分的怒火,云河转身拂袖坐回王座,冷眼瞪着殿下跪着的魔奴,“昭穆尊,你来给本座解释解释。”

    昭穆尊赶忙将地上的玉捡起,来回研究几遍瞧不出端倪,但魔皇说是假的,恐怕真是被正道算计了。搜肠刮肚急忙编理由先应对魔皇问责,昭穆尊正欲大礼稽首告罪,抬眼惊见王座之上,没垂帘幔遮挡,魔皇真颜全然曝露在前,竟与玄鸣涛形貌如出一辙。

    “你……你……”一瞬晃神,昭穆尊惊愕得张嘴说不全话。

    “嗯——?”沉声威吓,阴鸷的金蓝异瞳扫过,是玄鸣涛的容貌,却非故人神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昭穆尊愣了半晌没有开口。是巧合?还是天意?难道他金鎏影注定逃不开玄鸣涛的阴影?可那明明是威可逆天的魔界之皇,又与玄鸣涛有什么关系呢?昭穆尊不停给自己催眠洗脑,尽力保持镇定,伏身不再看魔皇,以免心神紊乱。

    “人类奸诈狡猾,吾等一时不察,魔皇恕罪……”先度过眼前之关,会议结束再找机会探查魔皇秘辛。

    一旁旱魃忿忿插嘴:“三教先天皆败于吾手,吾分明将疏楼龙宿打成重伤,魂玉从他身上所得,竟然是假!”

    “疏楼龙宿乃是嗜血者,怎会重伤,旱魃你疏忽了。”云河冷言训道,“昭穆尊,此回失利,你自去找先知领受惩罚。本座宽宏大量,再给任务失败的你一次机会,调查出真正的魂玉下落。”

    “遵命……”

    “启禀吾皇,别见狂华战后失踪,属下已派人去寻。”黥武汇报道。

    “元祸天荒你一同去找,若是发现受伤,尽快带回魔界医治。”

    魔皇与众将后面讨论什么议题昭穆尊听不进去,他退在魔将最末位,暗中不停偷瞟上首魔皇,越看越觉与玄鸣涛极其相似,若是魔皇不开口,简直能与玄鸣涛错认。昭穆尊心中无边困惑,在魔皇殿与会的每分每秒都煎熬无比。战略会一结束,昭穆尊立刻拐道去石牢查看玄鸣涛转世之身的状况,谁知与问天敌不期而遇。

    “问天敌,你为何战中来迟?”昭穆尊质问道。

    “吾先去疏楼西风,三分春色等地助战,因而迟来儒门天下,并非故意不参战。”问天敌打着诳言,转头瞧了瞧石牢中被封神勾锁着毫无动静的雪芽,“你来此看他吗?”

    昭穆尊暂时信了问天敌的鬼话,现在他对玄鸣涛的生死之谜更感兴趣。

    “吾只是好奇,为何魔皇与这名童子拥有相同的容貌。”

    问天敌居然像早知内幕似的轻笑一声,直言昭穆尊迟钝,魔界人尽皆知的事情他却还蒙在鼓里。“难道你没听说过魔皇双体四魂之事吗?”问天敌将双身故事讲与昭穆尊知晓,听得昭穆尊怒火中烧。

    “可恶——”昭穆尊咬牙切齿地怒瞪雪芽,“羞辱吾至此,新仇旧恨,吾定要将玄鸣涛碎尸万段!”

    “你想背叛魔界吗?”问天敌适时引诱道,“在魔界为奴,对你最痛恨的人卑躬屈膝,你竟能忍受?”

    “离开魔界,吾势单力孤。”昭穆尊极力隐忍怒气,尽量保持理智分析自己的境遇。气得发抖的手紧紧握拳,暴露了他张狂的杀意。

    “有吾助你,这魔界吾早就待厌了,我们另起势力,再创一番天地。”

    昭穆尊有些心动,又不敢全信,但现下似乎除了问天敌,他别无选择。“好,让吾筹划一番,挑起中原魔界激战,你吾坐收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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