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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失心】

    “云河?怎么会这样?!云河振作!”

    一声惊呼传出魔皇寝殿,鬼医魔婢们匆匆端着热水毛巾纱布药箱进进出出,绯羽跪坐在云河榻边,握着云河的手仔细把脉。眼瞅云河心口一片淌红,心脏竟然被生生剜出消失不见……寻常人失心岂能存活,身为医者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这次绯羽却慌了神,颤抖的手怎么都摸不清脉搏。她忘了,失了心,哪还有脉搏。

    鬼医们手忙脚乱地裁纱捣药,听闻消息的众将纷纷堵在门外要求探望,都被伏婴师拦住。

    “吾皇!怎会如此?!”阎魔旱魃一把推开伏婴师冲进殿中,见云河面无血色形若死状,急怒攻心当即化出荒神斩,直接架在绯羽脖子上,“贱人,是不是你谋害魔皇?!说!你将魔心盗去何处了?!”

    “三弟!”又一人冲了进来,朱武还算有点理智,三言两语将旱魃劝住,但旱魃仍然紧紧握刀怒气腾腾。朱武迅速运出自身魔元一探云河元神,所幸圣魔元胎体质特殊,就算失心,性命依旧无碍。朱武浅浅松了口气,将六神无主的绯羽扶起,“弟妹别担心,三弟还活着,只是必须尽快找回魔心,时间过久,恐怕他的身躯会僵硬沉眠。”

    “没死……他没有死……”绯羽大大舒了口气,闭目安定心神,马上恢复往日镇定,“既然云皇不会死,那吾就放心了,本后先去为云皇调制伤药,告辞。”

    “站住!魔心呢?”旱魃怒颜问道。

    “云皇如何遇害,本后毫不知情,那就劳烦阎魔魔君亲自查一查了。”绯羽冷情地快步离开寝殿。

    绯羽前脚刚走,突然,浑身淌血的失心之人猛地坐起了身,吓得一屋子魔婢鬼医通通跪在地上。朱武和旱魃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上前探视,却见云河缓缓睁眼,金蓝异瞳眼泛邪光,神情冷漠得仿若一个傀儡人偶。

    “三弟?”朱武试探地伸手在云河眼前晃了晃。

    云河冷酷的目光斜视而来,平静的声音就像他从未受创。“大哥,吾无恙。”

    朱武和旱魃不明所以地对视一眼。“你……可感觉到体内缺了点什么吗……?”

    “少了无用的人心罢了。”云河淡漠地说,“没了那颗人心,本座便不会被七情六欲纠缠。身为魔皇,本就不需要多余的感情,无情,才能凌驾一切真正无敌,才能成就异度魔界的千秋霸业。”

    朱武刚想反驳,却见身旁旱魃竟非常赞同地单膝跪地朝云河参谒:“吾皇为魔界殚精竭虑,壮志必成,属下誓死追随!”

    云河抬手示意旱魃起身,理了理血衣,赤脚落地端正坐直,唤道:“伏婴师——”

    在门口等候许久的伏婴师这时恭敬进入。“属下恭喜云皇脱胎换骨。”伏婴师进门就贺,一脸平静毫不惊讶的模样,显然是早知内情。

    “本座可以抛弃人心,但不允许有人算计吾,私自带走魔心。”云河阴沉沉地说,“找到她,将她带到本座面前,本座要亲手撕了她的面皮。”

    “属下已经将人押在殿外,随时听候云皇发落。”伏婴师办事向来十分周到。

    云河闻言赫然起身,一挥手,血衣尽除,眨眼金冠法袍仪容完整,气势万千地踏出每一步。兵士们压着被铁链捆住的朱闻挽月跪在殿外,众人全部出来一看凶手究竟,朱武见到竟是挽月惊愕不已。

    “这怎有可能!一定是误会!”朱武连忙向云河讨保,“挽月年幼无知,纵然耍些小性子,断不可能如此残毒取心杀人。三弟,详查之后再做定论不迟啊!”

    “主君,案发当时公主被属下当场撞见,人赃并获,实在罪有应得。”伏婴师冷漠地说,“朱闻挽月,前次毒害女后不成,被云皇发配边地,因主君仁慈留得一命,但她由此怀恨在心,偶然得到混入露城的机会,便生出毒计,取走魔皇之心。”

    “小妹,伏婴所言是真的吗?!”朱武冲过去抓住朱闻挽月的肩膀质问道。

    “他血口喷人!分明是他自己想杀银鍠云河,吾只不过是替他做了杀人的刀……他却把我当成弃子!”朱闻挽月大声对朱武哭诉。

    “属下忠心如何,云皇自然明白。”伏婴师并不辩解。

    “死到临头,还敢攀诬本座得力军师,真是铁齿。”

    “如此毒妇可恨至极!请吾皇勿念手足之情,秉公处置。”旱魃怒言进谏。

    “三弟!你并不会死,只要令挽月交还魔心,将她逐出魔界,留她一命吧!”朱武再度求情,抱拳揖身恳求道,“请魔皇开恩!”

    却见云河面无表情地俯视朱闻挽月,冷笑道:“公主?手足?朱闻挽月不过是先王捡回的一名弃婴罢了,背叛者,不论是谁,本座绝难相容。不过嘛,大哥这般恳切,本座就做情给你,留她一命,赶出魔界永不再回。”

    “多谢……”

    袍袖轻扬,气劲横扫,瞬间剥下朱闻挽月的面皮。丑陋可怕的真实面目曝露众将眼前,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暗处看清一切的绯羽更是心有余悸,悄悄望了望无动于衷的云河,此刻发觉那人失心之后已全然成魔。

    “魔心早已寻回,请主君与魔君勿忧。”伏婴师优雅地欠了欠身,“属下毕竟曾与朱闻挽月有婚约,请云皇允许属下亲自送她离开魔界。”

    “准。”淡然一个字,云河拂衣回转正殿,一边吩咐传命所有高级魔将堂内议事。

    朱闻挽月最后是死是活无人知晓,不过这不是云河关心的事了,现在众将齐聚,魔界出关开城重新启战迫在眉睫。

    ……

    数日前,伏婴师前往天魔池拜谒,他之一魂早已献给弃天帝,通过魂识波传递。向魔神阐明云河现状与自己的忧虑,企盼魔神能赐下解决办法。

    对于自己亲手创造,亲自教养的第四代圣魔元胎,银鍠云河的一切,不管是身体构造,还是脾气心性,弃天帝都了若指掌。听属下汇报,魔神立刻反应过来,定是元胎本身出了问题。唯一的问题,也只有那颗当年从赦天神封中意外延留下来的人心,那颗属于玄鸣涛的人心,唯一能影响完美圣魔元胎的变数。想要修整现今元胎错误的发展轨迹,唯有痛下杀手摘去那颗人心。

    人心过于善变,满是弱点,若云河意志坚定,弃天帝倒也不在乎留着那颗人心,谁知经过天魔池魔气的千年熏陶洗礼,竟仍未能洗净人心的污秽。那颗人心,包含太多前世羁绊,让云河屡屡被因果宿命牵制,寻回半身集齐诸魂才会不断受挫。如今那颗心被七情六欲包裹缠绕,云河受人心影响竟敢私自停止万血杀戮,心软滥情的竖子怎配做魔界之皇。

    摘了人心,不会对改良进化后的第四代元胎本身造成任何伤害,只会加快神州血劫的推进,实乃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另一颗在雪芽身上的人心,乃出自太阳神手笔,等圣魔元胎复原,同样将圣心去除。全然无心才可保证无瑕,如此的圣魔元胎才是弃天帝满意的杰作,才是真正的无懈可击。

    弃天帝下了明令,命伏婴师尽快设计取走影响云河行事的碍事人心,伏婴师遵令而行,最短时间内排定取心计策。朱闻挽月会是一把最好的匕首,她对九祸和云河都十分痛恨,一个抢了朱武的宠爱,另一个抢了朱武的魔皇位,还将她贬到不毛之地,九祸云河她都想杀。伏婴师于是故意将消息透露给朱闻挽月,暗中筹谋为朱闻挽月铺平道路。

    至于云河那方就更简单了,云河一直对伏婴师信任非常,想要接近云河易如反掌。伏婴师先用符咒将云河元神拘住致使他躯体昏迷,又在他身上设下保命阵法,让云河能快速修复伤口苏醒主持大局。

    就在伏婴师用咒术困住云河元神的时候,云河就准备静观其变,想搞清楚魔界第一军师到底要做什么。云河当真没想到自己会失心,他能明明白白感觉到心脏离开身体,心跳逐渐消失……露城养伤这几个月,他确实被人类哄得团团转,愈发期待起虚无缥缈的感情,细思起来做下了许多错误的决定。为什么要对污秽的人类那般痴迷眷恋,还不是这颗软弱的人心所害。云河痛定思痛,决然放弃反击,默许属下取走万恶之源。

    本以为天衣无缝,事后一切推给朱闻挽月顺理成章,没想到云河早就发现了,却竟没有怪罪伏婴师。伏婴师有些后悔不该瞒着云河鬼祟行事,他只是没想到原来云河与朱武确实是有所不同,倒真如阎魔旱魃日常吹嘘的那样是位英明的主君,凡事能将魔界利益放在第一位。不禁感叹辅佐云河真是比当初辅佐朱武轻松太多。

    ……

    正堂议事未毕,远离露城的偏僻乱石间快速闪过一条墨绿人影。传说鸠盘神子重伤回城,如今看来却是身轻体健,他蒙面而行,悄无声息潜入天魔池,剑光飞驰击破池中封印,身法绝伦瞬间取走封在池底的云河之心。外围隐秘林中,谈无欲接过鸠盘带来的魔心,马不停蹄将心送往道境交给了慕少艾。

    同一时间,魔兵来报,魔后自请幽闭陋室,困囚于露城偏僻一隅,祈求魔皇恕她照顾不周之罪。

    “她倒是个聪明人,懂得明哲保身。”云河冷哼一声不做理会,只传话告诉兵士让绯羽怨姬自生自灭罢。

    万血杀戮任务重启,在擎海潮离城前,戒神老者奉魔皇令提取了他脑中的记忆,雪芽藏身之秘展露无遗。朱武承了云河的人情,众将面前不再唤他三弟,终于本分地称呼魔皇,现在主动请缨前去擒回雪芽。云河乐见其成,有战神出马定然万无一失,便允朱武自行挑选副将一同出战。而云河自己也待不住,命九祸守城,他则整军压向道境,依照父皇所言再度搜查玄宗总坛,势必要将另外半本邪录寻回。至于无罪之人,自有伏婴师安排探子先行监视。

    魔界大军与玄宗道门,以及在封云山脉退隐做客的正道群侠发生了一场激战,滞留苦境的赭杉军和紫荆衣接到溯源道镜的求援信号匆匆赶回道境助阵。战中不见银鍠云河,他带着雪蛾天骄和赦生童子将总坛翻了个遍,没见到半点邪录的踪迹。正面战场上,阎魔旱魃统领三军再现魔族最强魔君威能,骁勇善战无人能敌,赭杉军率领众道子联合抵挡,根本顾不上在总坛找东西的魔头。

    翻找无果不如直接开诚布公,银鍠云河为掩饰自身伤势,纳身光球之中降临道魔战场,警告玄宗三天内交出半本邪录,否则将再屠道境全境生灵。

    “为今之计,为保全道境百姓与众同修同志性命,只能……”赭杉军叹息着取出他一直随身不离的半本邪录。

    “不可!”老弦首赶快阻止,“听闻异度魔界已开始收集万血,再让邪录补充完整,只怕血劫将临,届时死伤何止百万。”

    “当年玄师弟将此半本邪录托付与吾,吾答应他会拼死保住,自然不能让魔界轻易所得。”赭杉军剑眉深锁,心一横,做下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预备如何?”紫荆衣无所谓地摇了摇羽毛扇,“就算不交出,难道就能避过血劫吗,该来的天命谁也躲不了。”

    “吾想以邪录为赌约银鍠云河一战,他若胜,吾手中这半本就归他所有,吾若胜,魔界那半册便归玄宗。”

    “赭杉军,你太天真了。”紫荆衣无语地说,“凭你,银鍠云河弹指之间就能取你性命。”

    “只言约战,并未说非吾不可。银鍠云河曾于苦境磁心源受伏濒死,吾欲重新炮制四强诛魔之法,或有取胜之机。”

    “当初的四强如今或退隐,或失踪,或伤重,或功体尽废,哪来再凑四强?”

    “刀戟勘魔可作一时之选,吾再发信给剑子,加上吾,也算四角齐全。”

    紫荆衣仍觉不妥,但说不出哪里不安。刀戟戡魔曾杀得了阎魔旱魃,或许还真能出奇制胜再戮云河。不过此回目的只是让云河战败,赢一招一式都是胜,可比将他杀死省事省力得多,只希望赭杉军他们自己保重了。

    战约发至魔军中军营帐,云河不屑冷笑,一眼看穿赭杉军意图,同样的陷阱,他怎么可能跌进去两次。道境东海旧地,千年沧海桑田,因灵地地脉变更而成一片荒土,黄沙遮眼视线受限,内中流沙暗漩步步危机,环境极端恶劣生人不近,邪录归属谈判就在此展开。

    银鍠云河孤身独立漫天尘沙中,疏离冷睨将他四方包围的人类。“赭杉军,燕归人,剑子仙迹,羽人非獍,凭这样的阵容就想赢本座?人类,总是痴心妄想。”

    “魔皇实力非凡,要杀你不易,但胜你半招,却也非困难吧。”剑子轻松笑道。

    “此战不论何方得胜,都必须依约交出己方手中的半册邪录,此乃君子约定。”赭杉军严肃地说,手按紫霞之涛随时准备开战。

    “与魔谈君子之约,赭杉军还是这么天真率直,哈——”云河漠然数声笑,黄沙之地援兵现,阎魔旱魃,赦生童子,雪蛾天骄将正道之人反围起来。“神刀圣戟已失,世上再无能克你之刃,旱魃,刀戟就留给你,尽情释放复仇怒火吧。”

    阎魔旱魃狂声而笑,荒神斩扬起黄土万千,杀式直冲刀戟两人。

    “请问魔皇,吾可以选雪蛾天骄吗?”麻烦临头,剑子还不忘调侃一句。

    “你的对手是我!”赦生童子低迷沙哑的声音透出一股寒意,狼烟舞动,雷狼兽应声啸天,狂奔着冲剑子而去。

    只剩赭杉军,云河却没下令让雪蛾天骄出战,道魔对峙一动不动,盯着彼此的眼睛一言不发。周遭忽起沙浪狂漩惊爆不断,那两人似入灵识对战,斗得间不容发,留雪蛾天骄看守战局护法在侧,以防有第三方势力取渔翁之利。

    ……

    战斗经过一天一夜,羽人非獍重伤昏死,燕归人断了双臂再也提不了枪,赭杉剑子各自负伤。而魔界这方只有赦生童子伤势不轻,旱魃体质特殊拥有立时修复之能,没有神刀圣戟根本无奈他何,云河就更不必说,本就强过赭杉军数倍不止。魔界竟仁慈地没有灭口,其他人也就罢了,剑子仙迹可是弃天帝钦点必须留其一命之人,云河不明就里,但还是照办。道境那些蝼蚁般的人命根本无足轻重,待血劫开启一并收拾即可。

    现在邪录已备,万血收集进度与无罪之人也在掌握,只待朱武带回雪芽,元胎一旦修复,一切任务都将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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