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寻求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天上下雨了。
雨一滴一滴地落下，然后是一片一片，最后是暴雨倾盆。
水流逐渐汇聚，在身下形成一片汪洋。我趴在地上，与大地贴合的胸腔中传来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告诫着我是个还活着的人，我必须站起来去做一个人该做的事。
我一口一口地呼吸着混杂了雨水的空气，像濒死的鱼那样奋力扭动着身体要从水坑中站起来。我的肢体和脸蹭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向身体核心处收拢，喉咙里滚动着发出嘶哑的低吼与难以遏制的悲鸣，手指撑着地面一点点地用力，膝盖一点点地蜷起，用尽浑身力量支撑着身体跪立了起来。
我的头很重，身体却很轻。我半跪着，身体随着头部前后摇晃着，仿佛倒着的摆锤。在这样的晃动中，我尽量稳住身体，颤抖着把还算完好的左手微微侧着身放到地面上，左右抓寻着我的电棍。好不容易抓到了，我把电棍立起来，手掌放在棍柄那端，慢慢抽出跪着的右腿，把脚掌放在地上稳住。深呼吸几下后，左手和右脚猛然发力，身体短暂跃升的瞬间抽出左腿踩在地面上，右腿平衡式地一摆，拿着电棍踉跄站稳。
站起来了……
呼吸有些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摇晃着把身体转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我的呼吸徒然变得粗重。
唐玄之……
明明就差一点……
麻木的脸庞抽动着，仿佛要强行流下泪来。然而身体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消耗了所有储备，没有多余的水分能去挥霍。
胸膛发出鼓风机一般的声音，我强行冷静下来。
唐玄之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骑着摩托带着枪，很有可能是警察之类的。
他们去的也是购物街尾段方向。
那里有三个B级安全区。
他们要去安全区。
分析完毕，我拿着电棍，咬着牙迈步前行。
雨还在下，冰冷的水滴沁进我的身体，明明感受不到痛苦的身体有了刺骨的寒意。我一步一步地前进，三公里的距离远比我要想象得更加漫长。旁边是绿化带和路灯，影影绰绰地映出张牙舞爪的影子。我感受着暴雨冲刷着我的身体，刷洗掉污浊的血肉，剥离我被认作丧尸的一面，让我重新像个人的同时失魂落魄，丧家之犬般寻找着希望的终点。我在雨帘中眯着浮肿的眼勉强辨认着方向，手中的电棍炽热滚烫。雷鸣电闪中响动着天地洪流的暴雨激荡声，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嘶喊悲吼。虚幻、真实，分不清的远远近近与海市蜃楼般的回忆隐隐约约，不可捉摸，模糊了雨幕与现实的界限。
而我清晰清楚地记得，我有一个朋友叫唐玄之，就在这片暴雨浇盖的建筑群中，就在不远处，就在等待我。
我握紧电棍，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止我的前进。
经过漫长的跋涉，我终于抵达了购物街尾段。我握着电棍，转向左边，看着垃圾中转站的B级安全区方向。
我不清楚唐玄之的神志恢复了没有，有没有告诉他们这边的B级安全区。B级安全区一般指有武装人员驻守的、可开放式封闭安全区。我们国家不允许持枪，即便是在丧尸危机爆发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更大伤亡也不允许普通民众持枪。而那两个人有枪，还懂得救人，还来到了这条购物街，这条有着警察局的购物街，那么他们大概率是警察，他们可能是要去也有可能成为B级安全区的警察局。
可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个问题。我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我同时前往两个安全区查看。我的手机没有查看过，但经历张彦和的殴打和大雨的泡水后大概率也用不成了，联系不了唐玄之。
该怎么办……？
我站在雨中，感到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总是这样……目标很明确，想要达到却那么困难。
缓慢思考了一会儿，我还是拎着电棍，摇摇晃晃地朝着垃圾中转站走去。
唐玄之如果醒了，肯定会去垃圾中转站。唐玄之如果没醒，我也能告诉到来的菲尼克斯救援队她可能的方位。
摇晃着行进，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万一……他们不是警察呢？
枪这种东西，明面上只能是国家武装力量才能持有。但实际上，想要搞到和能搞到的也大有人在……而且这些人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如果我想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去安全区的呢？
想到这里，我又停下来，透过大雨看着前方的建筑物。
要是我有唐玄之这么聪明就好了……
雨水顺着凹陷的脸颊滴落，我咬了咬满口碎牙。
不管那两个是不是好人，只要我去垃圾中转站等到菲尼克斯救援队，他们一定能把唐玄之找回来的。
如果去晚了……大不了我陪她一起死吧，反正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除了一条命也没什么能赔给她了。
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继续拎着电棍朝着垃圾中转站走。
周围的的绿化带和路灯已经变成了一家一家的商铺，路的尽头就是绿色的垃圾中转站。此刻的我离那里大概还有七八百米左右，雨水让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能准确估算。周围摇晃着的丧尸已经变少了很多，不知道是被病毒摧毁了还是有人清理过他们。
“砰、砰——”
我听见枪声，转动身体朝着枪声的方向。
有人。
或者是丧尸。
迟疑了一下，我朝着枪声传来的巷口走去，然后把身体贴到墙上缓缓移动，试图把自己隐蔽起来。
如果是人，这样能让我避免被打死；如果是丧尸，我能偷袭一下。
我的耳朵贴着墙，听到远处传来惊慌的脚步声。
“砰——”
这次枪声更近了。我把呼吸放缓，避免被注意到。
“扑通”。
有什么摔倒了。然后是一个人影窜出。
那个人影并没有注意到我，转头朝着垃圾中转站方向跑去。而在她的身后，我听见一个身体在地上挪动的声音，还有她嘴巴里发出的惊恐的颤声：“不、不要——”
我离开墙壁，转身朝声音发出的位置一步一晃地走过去。
天上下雨了。
雨一滴一滴地落下，然后是一片一片，最后是暴雨倾盆。
水流逐渐汇聚，在身下形成一片汪洋。我趴在地上，与大地贴合的胸腔中传来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告诫着我是个还活着的人，我必须站起来去做一个人该做的事。
我一口一口地呼吸着混杂了雨水的空气，像濒死的鱼那样奋力扭动着身体要从水坑中站起来。我的肢体和脸蹭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向身体核心处收拢，喉咙里滚动着发出嘶哑的低吼与难以遏制的悲鸣，手指撑着地面一点点地用力，膝盖一点点地蜷起，用尽浑身力量支撑着身体跪立了起来。
我的头很重，身体却很轻。我半跪着，身体随着头部前后摇晃着，仿佛倒着的摆锤。在这样的晃动中，我尽量稳住身体，颤抖着把还算完好的左手微微侧着身放到地面上，左右抓寻着我的电棍。好不容易抓到了，我把电棍立起来，手掌放在棍柄那端，慢慢抽出跪着的右腿，把脚掌放在地上稳住。深呼吸几下后，左手和右脚猛然发力，身体短暂跃升的瞬间抽出左腿踩在地面上，右腿平衡式地一摆，拿着电棍踉跄站稳。
站起来了……
呼吸有些喘，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摇晃着把身体转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我的呼吸徒然变得粗重。
唐玄之……
明明就差一点……
麻木的脸庞抽动着，仿佛要强行流下泪来。然而身体光是为了活着就已经消耗了所有储备，没有多余的水分能去挥霍。
胸膛发出鼓风机一般的声音，我强行冷静下来。
唐玄之被他们带走了。
他们骑着摩托带着枪，很有可能是警察之类的。
他们去的也是购物街尾段方向。
那里有三个B级安全区。
他们要去安全区。
分析完毕，我拿着电棍，咬着牙迈步前行。
雨还在下，冰冷的水滴沁进我的身体，明明感受不到痛苦的身体有了刺骨的寒意。我一步一步地前进，三公里的距离远比我要想象得更加漫长。旁边是绿化带和路灯，影影绰绰地映出张牙舞爪的影子。我感受着暴雨冲刷着我的身体，刷洗掉污浊的血肉，剥离我被认作丧尸的一面，让我重新像个人的同时失魂落魄，丧家之犬般寻找着希望的终点。我在雨帘中眯着浮肿的眼勉强辨认着方向，手中的电棍炽热滚烫。雷鸣电闪中响动着天地洪流的暴雨激荡声，让人抑制不住地想要嘶喊悲吼。虚幻、真实，分不清的远远近近与海市蜃楼般的回忆隐隐约约，不可捉摸，模糊了雨幕与现实的界限。
而我清晰清楚地记得，我有一个朋友叫唐玄之，就在这片暴雨浇盖的建筑群中，就在不远处，就在等待我。
我握紧电棍，任何事物都不能阻止我的前进。
经过漫长的跋涉，我终于抵达了购物街尾段。我握着电棍，转向左边，看着垃圾中转站的B级安全区方向。
我不清楚唐玄之的神志恢复了没有，有没有告诉他们这边的B级安全区。B级安全区一般指有武装人员驻守的、可开放式封闭安全区。我们国家不允许持枪，即便是在丧尸危机爆发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更大伤亡也不允许普通民众持枪。而那两个人有枪，还懂得救人，还来到了这条购物街，这条有着警察局的购物街，那么他们大概率是警察，他们可能是要去也有可能成为B级安全区的警察局。
可这样一来，就有了一个问题。我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我同时前往两个安全区查看。我的手机没有查看过，但经历张彦和的殴打和大雨的泡水后大概率也用不成了，联系不了唐玄之。
该怎么办……？
我站在雨中，感到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总是这样……目标很明确，想要达到却那么困难。
缓慢思考了一会儿，我还是拎着电棍，摇摇晃晃地朝着垃圾中转站走去。
唐玄之如果醒了，肯定会去垃圾中转站。唐玄之如果没醒，我也能告诉到来的菲尼克斯救援队她可能的方位。
摇晃着行进，我又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万一……他们不是警察呢？
枪这种东西，明面上只能是国家武装力量才能持有。但实际上，想要搞到和能搞到的也大有人在……而且这些人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人。
如果我想错了，他们根本就不是去安全区的呢？
想到这里，我又停下来，透过大雨看着前方的建筑物。
要是我有唐玄之这么聪明就好了……
雨水顺着凹陷的脸颊滴落，我咬了咬满口碎牙。
不管那两个是不是好人，只要我去垃圾中转站等到菲尼克斯救援队，他们一定能把唐玄之找回来的。
如果去晚了……大不了我陪她一起死吧，反正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我除了一条命也没什么能赔给她了。
我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继续拎着电棍朝着垃圾中转站走。
周围的的绿化带和路灯已经变成了一家一家的商铺，路的尽头就是绿色的垃圾中转站。此刻的我离那里大概还有七八百米左右，雨水让我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不能准确估算。周围摇晃着的丧尸已经变少了很多，不知道是被病毒摧毁了还是有人清理过他们。
“砰、砰——”
我听见枪声，转动身体朝着枪声的方向。
有人。
或者是丧尸。
迟疑了一下，我朝着枪声传来的巷口走去，然后把身体贴到墙上缓缓移动，试图把自己隐蔽起来。
如果是人，这样能让我避免被打死；如果是丧尸，我能偷袭一下。
我的耳朵贴着墙，听到远处传来惊慌的脚步声。
“砰——”
这次枪声更近了。我把呼吸放缓，避免被注意到。
“扑通”。
有什么摔倒了。然后是一个人影窜出。
那个人影并没有注意到我，转头朝着垃圾中转站方向跑去。而在她的身后，我听见一个身体在地上挪动的声音，还有她嘴巴里发出的惊恐的颤声：“不、不要——”
我离开墙壁，转身朝声音发出的位置一步一晃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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