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暖冬盼年至
盛冬的暖阳总喜欢高高挂在天边，乍一瞅遥遥不可及，却固执的为身体传来阵阵暖意。
倩兮兴致勃勃搬来把摇椅，正正摆在角檐那处平旷的空地上。
“公主，苏嬷嬷这种人，若是能一刀砍了，岂不是能给公主们出口恶气，如今这般杀不得，倒是叫她捡了条贱命。”
望着周遭忙忙碌碌的奴仆，我停止了徘徊在廊杆前的踱步，转而朝倩兮笑了笑，“倩兮，你说得对，她本不该活着，奈何她有用，且让她好好珍惜这最后一个新年吧。”
年后，必然会有人替我收拾她的！
最后这句话，我没说出口，毕竟年后的事情，现在断定，始终为时尚早。
“倩兮丫头，你还不赶紧来帮叔布置，日日就知道躲懒！”
吴叔的声音穿过曲廊，倩兮面上的沉重瞬如飘目云烟消失不见，眼角不知何时染上缕缕亮晶晶的笑意，仿佛瞬间来了精神：“公主，您坐，我去帮吴叔布置灯笼。”
“吴叔，我来了！”
踩着话音，就见她忙不迭奔向长梯，仰头朝梯中央的吴叔嘀嘀咕咕讨论些什么。
浮云流风瞬息旧，添做新雨化腾龙。
再添两日，便是除夕佳节，家家户户筹备着挂灯笼，贴桃符，倩兮今日起早，撺掇着吴叔喊人洒扫庭院，半日过去，院落内外竟是如同新修缮了一番，欣欣然焕然一新。
“吴叔，让大伙儿都歇歇，都已忙了半日了！”
吴叔缓缓从梯子中央下来，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处，笑成道道褶子，目缝中透着一丝难得的欣慰，“公主，大伙儿都想快些收拾完，心里也亮堂，咱们可很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是啊，确实多年没这般热闹了.....
从前曹哥哥离去，紧接着襄儿自立府邸，平阳侯府的春节，总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去参加宫宴，就只有襄儿来拜年的时，勉强算有些人气。
思及此，再对比隔壁崔夫人一家的其乐融融，总是心里不痛快。
“既是过年，自然少不得添置些新物，倩兮随我一起上街去？”
闻言，吴叔与倩兮几乎同时转身望过来，惊愕神情里掩藏不住出浓浓的惊喜。
“公主，我去喊牛叔备马！”
倩兮反应快，一溜烟跑了，吴叔才慢悠悠笑起来，笑声苍劲悠长，仿佛不知不觉沾染上冬日盛阳的暖意。
牛叔吴叔是最早跟随我的暗卫，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生命也如同一颗茂盛的树渐渐走向衰败，正因如此，他们才有机会在那段黑暗的时光结束后，转而走向光明。
牛叔做事踏实，吴叔恩威并施，善于管理......
正想着，一辆古漆色的马车驾至府门，随着一声马鸣落下，那马车原本裱着的红漆，忽宛若被撕的碎布般，片片掉落在眼前。
倩兮瞪着圆溜溜的眼珠望着那片片凋落的红漆，面上立即显露露出不悦，“牛叔，咱们府里是缺银子了吗，出门用这么破旧的马车！”
牛叔听了不怒反笑，“公主，您难得心情不错，今日集市人多，我特意选了一辆又旧又稳的马车，低调又安全。”
“牛叔费心了。”倩兮几不可察横了一眼牛叔，强撅着嘴，颇为不甘的把我扶上马车，嘴里忍不住嘀咕着，“这么破的马车，也不知道稳还是不稳。”
不大不小的抱怨声刚好落入牛叔耳朵里，他眯眼盯着倩兮瞅了一会，也学着嘀咕道：“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管的还挺宽！”
牛叔的声音却也适宜，恰好足够车厢内听清，瞧见牛叔不甘示弱的小表情，我不禁低笑出声。倩兮则目光恨恨瞪了牛叔几眼，见我在侧，却又不好发作，最终只得气鼓鼓摇晃着脑袋转看向窗外，途中一语未发。
牛叔和倩兮素来这般闹惯了，自打倩兮入府开始，一向稳重寡言的牛叔，偶尔也会孩子气般跟倩兮斗上几句嘴，虽说牛叔比倩兮大了整整两轮，吵架方面却是从不吃亏的。
“牛叔，你也是，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我虽嘴上怪着牛叔，心中却觉得这样小吵小闹生活才有趣味。
马车行驶很快，不知不觉已经驶入最近西市门前的主街道上，刚转入主街，耳畔便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热闹的氛围，使我忍不住掀帘露出探究的目光。
星星点点的人流在主街上往来不断，有简单的布衣平民，沿街的破落乞丐，亦不乏如我这般驾马车闯入的富贵世家。
望着眼前如万千流水穿行而过的路人，我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眼花撩乱的场景既熟悉又久远。
仔细观察会发现，除了前来采购的百姓，街上的摊贩也比平常多了不知多少，明明连西市的大门都没瞧见，琳琅满目的年货便已经在车上看了个遍。
“公主，公主，我看到一个卖饴糖的铺子了，牛叔，快停下！”倩兮边指着小摊边拍着车厢命令牛叔停车。
牛叔似是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马车微微晃动，刹得停了下来，“小祖宗，西市的门都还没见着，你倒是比公主还要激动！”
听牛叔的口气，像像有些真的生气的意思，倩兮也听出来，赶忙笑嘻嘻看着牛叔，“牛叔，这不是出来买年货吗，集市里集市外都是买，有什么区别的呢，我平日可是很乖的，对不对，公主......”
倩兮忽然将目光转向我，眼睛使劲眨呀眨，生怕我瞅不见似的，我无奈，只得圆场道：“牛叔，既然是买年货，便不拘泥许多，你先停马车，我与倩兮先去逛逛。”
“是。”
倩兮扶着我下车，牛叔老老实实去附近停马车，牛叔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内，倩兮便拉着我的胳膊往饴糖的方向拽，“公...阿姊，走，咱们去看看！”
摊贩一瞧便是个精明人，他见倩兮与我直直往他的摊位走来，急忙吆喝着：“两位小姐，先尝尝，不甜不要钱。”
他边说着便将两小块饴糖塞入倩兮与我的手中，我盯着手中指甲盖大的饴糖，看了看摊主，又瞅了瞅倩兮，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含进嘴里。
浓郁的甜混着丝丝姜味在嘴里开始融化，起初微微有些粘牙，渐渐的，饴糖忽然迸发出一股奇特的清香，整个口腔吸气间瞬间传来凉爽的劲风，顺着舌龈滑入喉咙。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与二十年前尝过的一模一样！
“这...这里面加了什么？”我好奇开口询问，摊主见我疑惑的眼神，骄傲得笑了笑，“这可是我们祖传的手艺，从我大父辈传下来的，如今已近五十年了，不过这其中配方，却是不方便透露。”
祖传？果然，这满腔清凉的感觉，就是当初曹哥哥给我买来的，想当初，那时刚怀上襄儿，总觉口中泛苦，尝什么都没滋味，独独喜欢这甜腻清爽的饴糖，老侯爷还为此笑话我，说是贪食甜食，莫不是怀了个蜜罐儿。
现在想来，嘴里依旧泛着丝丝的甜......
“小姐，要不要带些过年吃？”
摊主的声音，一下便把思绪拉回现实，我忽想着，方才心中泛起的甜意，莫不是嘴里未融化的饴糖的缘故！
“倩兮，既是甜的，买下便是。”我顺手夺过倩兮手中未入口的饴糖塞入自己嘴里，转身往其他摊位走去。
倩兮很快追上来了，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喜意，“阿姊，我把整个摊子的饴糖都买下来了，咱们府里人人都有份。”
话音出，我猝不及防口中一呛，急忙回首，只见她肩上胳膊上挂满大大小小纸包，瞬间哭笑不得。
“真真是个败家女娘，再这么下去，长公主府是养不起你了，你另谋高就罢！”
倩兮看出来我不过佯怒的玩笑话，更加肆无忌惮，摊摊必看，恨不得把整个西市尽数买下来。
霞光初现，余辉顺着月影向西褪去。
倩兮把手中最后那堆东西往马车一摆，忍不住擦了擦，浑身疲惫却依旧满脸欣喜的数着那捆捆大小参差的木盒。
“桃符、饴糖、布匹、胭脂、金簪、果子....”倩兮一样一样详细清点着，临了，忽然想到天香阁的吃食，顿时急得跺起了脚，“糟了，天香阁的吃食落下了！”
牛叔率先把马车拉回角落，笑看挖苦倩兮：“若是我家的女娃娃如你一般健忘又败家，我老牛早就把她扔外头了。”
倩兮乘机在牛叔脚背上一踩，脚下抹油似的跑远了，“幸好我不是你家女娘......”
天边暮色渐沉，原本繁闹的集市也悄悄然变得安静下来。
倩兮也不知是不是瞧上了别的好物，牛叔与我站在道上观望半晌，竟是半抹背影也没瞧见。
“牛叔，倩兮不会的出什么事了吧？”遥遥盯着天香阁方向，我的心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担忧。
牛叔顺着我观望的方向，也投去了思索的目光，可很快，他忽地如受惊般转身，朝马车的车厢瞪去，目光犹如刹然碎裂的浮冰，厉光乍现。
觉察到车厢的异动，我刚想上前，就被牛叔横臂拦了下来，“您待在原地，我去看看。”
闻言，我下意识沉凝片刻，终在牛叔坚毅的神情下点头。
巷尾的角落里，马车的车身发生极其细微的颤动，如果不是车帘的摇动，那轻微的颤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牛叔沿着墙沿隐步靠近，在接近车厢的瞬间甩手掀开车帘，原本就紧张的我，此刻下意识攥紧了内袖。
“人跑了！”
下一秒，牛叔的声音传来，紧张的心绪瞬间平复下来，我疾步跑到牛叔身旁，环视了车厢一圈，果然，除了倩兮买的东西，压根没有人的身影。
“先回府吗？”
话刚问出口，我就觉察出牛叔话立话外的古怪，别说牛叔不可能不等倩兮就回府，单论牛叔严肃怪异的神情，便叫我心中一凛，思绪在触及牛叔目光的瞬间纷纷然乱作一团。
“先回。”我言简意赅顺着牛叔的意思回复，战战兢兢走上马车，直到坐在软垫上，心中依旧忐忑难安，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正是牛叔想要传达给我的。
双手在软垫处抚了抚，马车刚走几步，我的目光偶然落回倩兮所买的东西上面，脑海中仿佛凭空冒出一把钥匙，“咔嚓”一声，轻松解开了心中萦绕着困惑的锁匙。
“牛叔，停车！”
倩兮兴致勃勃搬来把摇椅，正正摆在角檐那处平旷的空地上。
“公主，苏嬷嬷这种人，若是能一刀砍了，岂不是能给公主们出口恶气，如今这般杀不得，倒是叫她捡了条贱命。”
望着周遭忙忙碌碌的奴仆，我停止了徘徊在廊杆前的踱步，转而朝倩兮笑了笑，“倩兮，你说得对，她本不该活着，奈何她有用，且让她好好珍惜这最后一个新年吧。”
年后，必然会有人替我收拾她的！
最后这句话，我没说出口，毕竟年后的事情，现在断定，始终为时尚早。
“倩兮丫头，你还不赶紧来帮叔布置，日日就知道躲懒！”
吴叔的声音穿过曲廊，倩兮面上的沉重瞬如飘目云烟消失不见，眼角不知何时染上缕缕亮晶晶的笑意，仿佛瞬间来了精神：“公主，您坐，我去帮吴叔布置灯笼。”
“吴叔，我来了！”
踩着话音，就见她忙不迭奔向长梯，仰头朝梯中央的吴叔嘀嘀咕咕讨论些什么。
浮云流风瞬息旧，添做新雨化腾龙。
再添两日，便是除夕佳节，家家户户筹备着挂灯笼，贴桃符，倩兮今日起早，撺掇着吴叔喊人洒扫庭院，半日过去，院落内外竟是如同新修缮了一番，欣欣然焕然一新。
“吴叔，让大伙儿都歇歇，都已忙了半日了！”
吴叔缓缓从梯子中央下来，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处，笑成道道褶子，目缝中透着一丝难得的欣慰，“公主，大伙儿都想快些收拾完，心里也亮堂，咱们可很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是啊，确实多年没这般热闹了.....
从前曹哥哥离去，紧接着襄儿自立府邸，平阳侯府的春节，总是冷冷清清的，除了去参加宫宴，就只有襄儿来拜年的时，勉强算有些人气。
思及此，再对比隔壁崔夫人一家的其乐融融，总是心里不痛快。
“既是过年，自然少不得添置些新物，倩兮随我一起上街去？”
闻言，吴叔与倩兮几乎同时转身望过来，惊愕神情里掩藏不住出浓浓的惊喜。
“公主，我去喊牛叔备马！”
倩兮反应快，一溜烟跑了，吴叔才慢悠悠笑起来，笑声苍劲悠长，仿佛不知不觉沾染上冬日盛阳的暖意。
牛叔吴叔是最早跟随我的暗卫，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生命也如同一颗茂盛的树渐渐走向衰败，正因如此，他们才有机会在那段黑暗的时光结束后，转而走向光明。
牛叔做事踏实，吴叔恩威并施，善于管理......
正想着，一辆古漆色的马车驾至府门，随着一声马鸣落下，那马车原本裱着的红漆，忽宛若被撕的碎布般，片片掉落在眼前。
倩兮瞪着圆溜溜的眼珠望着那片片凋落的红漆，面上立即显露露出不悦，“牛叔，咱们府里是缺银子了吗，出门用这么破旧的马车！”
牛叔听了不怒反笑，“公主，您难得心情不错，今日集市人多，我特意选了一辆又旧又稳的马车，低调又安全。”
“牛叔费心了。”倩兮几不可察横了一眼牛叔，强撅着嘴，颇为不甘的把我扶上马车，嘴里忍不住嘀咕着，“这么破的马车，也不知道稳还是不稳。”
不大不小的抱怨声刚好落入牛叔耳朵里，他眯眼盯着倩兮瞅了一会，也学着嘀咕道：“小丫头片子，年纪轻轻管的还挺宽！”
牛叔的声音却也适宜，恰好足够车厢内听清，瞧见牛叔不甘示弱的小表情，我不禁低笑出声。倩兮则目光恨恨瞪了牛叔几眼，见我在侧，却又不好发作，最终只得气鼓鼓摇晃着脑袋转看向窗外，途中一语未发。
牛叔和倩兮素来这般闹惯了，自打倩兮入府开始，一向稳重寡言的牛叔，偶尔也会孩子气般跟倩兮斗上几句嘴，虽说牛叔比倩兮大了整整两轮，吵架方面却是从不吃亏的。
“牛叔，你也是，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我虽嘴上怪着牛叔，心中却觉得这样小吵小闹生活才有趣味。
马车行驶很快，不知不觉已经驶入最近西市门前的主街道上，刚转入主街，耳畔便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热闹的氛围，使我忍不住掀帘露出探究的目光。
星星点点的人流在主街上往来不断，有简单的布衣平民，沿街的破落乞丐，亦不乏如我这般驾马车闯入的富贵世家。
望着眼前如万千流水穿行而过的路人，我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眼花撩乱的场景既熟悉又久远。
仔细观察会发现，除了前来采购的百姓，街上的摊贩也比平常多了不知多少，明明连西市的大门都没瞧见，琳琅满目的年货便已经在车上看了个遍。
“公主，公主，我看到一个卖饴糖的铺子了，牛叔，快停下！”倩兮边指着小摊边拍着车厢命令牛叔停车。
牛叔似是被他的喊声吓了一跳，马车微微晃动，刹得停了下来，“小祖宗，西市的门都还没见着，你倒是比公主还要激动！”
听牛叔的口气，像像有些真的生气的意思，倩兮也听出来，赶忙笑嘻嘻看着牛叔，“牛叔，这不是出来买年货吗，集市里集市外都是买，有什么区别的呢，我平日可是很乖的，对不对，公主......”
倩兮忽然将目光转向我，眼睛使劲眨呀眨，生怕我瞅不见似的，我无奈，只得圆场道：“牛叔，既然是买年货，便不拘泥许多，你先停马车，我与倩兮先去逛逛。”
“是。”
倩兮扶着我下车，牛叔老老实实去附近停马车，牛叔的身影刚消失在视线内，倩兮便拉着我的胳膊往饴糖的方向拽，“公...阿姊，走，咱们去看看！”
摊贩一瞧便是个精明人，他见倩兮与我直直往他的摊位走来，急忙吆喝着：“两位小姐，先尝尝，不甜不要钱。”
他边说着便将两小块饴糖塞入倩兮与我的手中，我盯着手中指甲盖大的饴糖，看了看摊主，又瞅了瞅倩兮，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含进嘴里。
浓郁的甜混着丝丝姜味在嘴里开始融化，起初微微有些粘牙，渐渐的，饴糖忽然迸发出一股奇特的清香，整个口腔吸气间瞬间传来凉爽的劲风，顺着舌龈滑入喉咙。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与二十年前尝过的一模一样！
“这...这里面加了什么？”我好奇开口询问，摊主见我疑惑的眼神，骄傲得笑了笑，“这可是我们祖传的手艺，从我大父辈传下来的，如今已近五十年了，不过这其中配方，却是不方便透露。”
祖传？果然，这满腔清凉的感觉，就是当初曹哥哥给我买来的，想当初，那时刚怀上襄儿，总觉口中泛苦，尝什么都没滋味，独独喜欢这甜腻清爽的饴糖，老侯爷还为此笑话我，说是贪食甜食，莫不是怀了个蜜罐儿。
现在想来，嘴里依旧泛着丝丝的甜......
“小姐，要不要带些过年吃？”
摊主的声音，一下便把思绪拉回现实，我忽想着，方才心中泛起的甜意，莫不是嘴里未融化的饴糖的缘故！
“倩兮，既是甜的，买下便是。”我顺手夺过倩兮手中未入口的饴糖塞入自己嘴里，转身往其他摊位走去。
倩兮很快追上来了，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喜意，“阿姊，我把整个摊子的饴糖都买下来了，咱们府里人人都有份。”
话音出，我猝不及防口中一呛，急忙回首，只见她肩上胳膊上挂满大大小小纸包，瞬间哭笑不得。
“真真是个败家女娘，再这么下去，长公主府是养不起你了，你另谋高就罢！”
倩兮看出来我不过佯怒的玩笑话，更加肆无忌惮，摊摊必看，恨不得把整个西市尽数买下来。
霞光初现，余辉顺着月影向西褪去。
倩兮把手中最后那堆东西往马车一摆，忍不住擦了擦，浑身疲惫却依旧满脸欣喜的数着那捆捆大小参差的木盒。
“桃符、饴糖、布匹、胭脂、金簪、果子....”倩兮一样一样详细清点着，临了，忽然想到天香阁的吃食，顿时急得跺起了脚，“糟了，天香阁的吃食落下了！”
牛叔率先把马车拉回角落，笑看挖苦倩兮：“若是我家的女娃娃如你一般健忘又败家，我老牛早就把她扔外头了。”
倩兮乘机在牛叔脚背上一踩，脚下抹油似的跑远了，“幸好我不是你家女娘......”
天边暮色渐沉，原本繁闹的集市也悄悄然变得安静下来。
倩兮也不知是不是瞧上了别的好物，牛叔与我站在道上观望半晌，竟是半抹背影也没瞧见。
“牛叔，倩兮不会的出什么事了吧？”遥遥盯着天香阁方向，我的心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担忧。
牛叔顺着我观望的方向，也投去了思索的目光，可很快，他忽地如受惊般转身，朝马车的车厢瞪去，目光犹如刹然碎裂的浮冰，厉光乍现。
觉察到车厢的异动，我刚想上前，就被牛叔横臂拦了下来，“您待在原地，我去看看。”
闻言，我下意识沉凝片刻，终在牛叔坚毅的神情下点头。
巷尾的角落里，马车的车身发生极其细微的颤动，如果不是车帘的摇动，那轻微的颤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牛叔沿着墙沿隐步靠近，在接近车厢的瞬间甩手掀开车帘，原本就紧张的我，此刻下意识攥紧了内袖。
“人跑了！”
下一秒，牛叔的声音传来，紧张的心绪瞬间平复下来，我疾步跑到牛叔身旁，环视了车厢一圈，果然，除了倩兮买的东西，压根没有人的身影。
“先回府吗？”
话刚问出口，我就觉察出牛叔话立话外的古怪，别说牛叔不可能不等倩兮就回府，单论牛叔严肃怪异的神情，便叫我心中一凛，思绪在触及牛叔目光的瞬间纷纷然乱作一团。
“先回。”我言简意赅顺着牛叔的意思回复，战战兢兢走上马车，直到坐在软垫上，心中依旧忐忑难安，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正是牛叔想要传达给我的。
双手在软垫处抚了抚，马车刚走几步，我的目光偶然落回倩兮所买的东西上面，脑海中仿佛凭空冒出一把钥匙，“咔嚓”一声，轻松解开了心中萦绕着困惑的锁匙。
“牛叔，停车！”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