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眠之夜（上）
“神明回来了？”
何铭瞬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段希英同样如此，似乎神明的回归在他们的认知中是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先别急……虽然不知道混沌舞会能不能连伪装神明都能做到，但至少我的感觉告诉我，的确有神明重新降临，”普尔特拉若有所思地分析着，随即看了一眼贺希，又将视线落回到何铭瞬身上，“真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又要有一次神明与眷属的会面了。”
“等等，你怎么确定这个神明就是小希的主神？”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家伙从来没有下发过恩赐，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为止，都是没有代行者的状态。”
“可是这种神明也太多了，大海捞针吗？”何铭瞬道。
“但他的权能，可以解释这小姑娘的力量。”
不大的房间顿时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一同看向贺希。
“没想到，这老沈的女儿居然会被神明看上……”段希英思索片刻，同样看着贺希。
然而，作为事件中心的贺希还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尽管在学校里已经学习过一些关于代行者现状的知识，但不论是神明还是眷属，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普尔特拉也捕捉到了贺希的这份迷茫，开口道——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得到普尔特拉的许可，贺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缓缓抬起了一直微微低着的头，面对着三人的视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到底……是什么？”
“代行者，而且是特殊的代行者，”何铭瞬立马做出了回答，“代行者都因为受到神明的恩赐而能够使用灵脉的力量，这种力量也被称为恩赐之力，而代行者之中有极少数人能够得到神明的认可，甚至能够得到一部分神明的权柄，他们的恩赐也更为强大，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无视‘神之桎梏’。这种代行者对于管理局和元老院而言是高度机密，在神明已然离去的现在，拥有神明权柄就意味着，他们比任何代行者都要强上不止一个档次，在内部，我们称其为‘神眷’，也就是神之眷属。如果普尔特拉的感觉没有出错，那么你很可能就是刚刚回归的神明的眷属。”
何铭瞬的话中包含的巨大信息量让贺希一时间有些迷茫，她向普尔特拉投出了求助的目光，而普尔特拉只是点点头，示意她继续问。
“神之桎梏是……”
“也对哈，这小姑娘如果一开始就是眷属的话，根本体验不到桎梏的存在，”段希英道，“所谓神之桎梏，基本上就是代行者需要遵循的守则，比如不能对人类使用恩赐，不得在人类居住区攻击人类之类的，不过详细的内容也不像你们的校规校纪可以一条一条列出清单来，不过，只要你意图做些什么受到神之桎梏禁止的事，脑袋里立刻就会有声音阻止你，而我们是无法反抗那个声音的。感觉上更像是为了保护那些不受恩赐的人类而设置的规则，总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就是了。”
“也就是我可以随意使用恩赐的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但……我并不知道怎么使用恩赐啊……”
贺希面露难色，自己虽然此前数次用恩赐救下了何铭瞬，但她也知道，正如何铭瞬的推测，那些恩赐的发动都是自己救人心切所引发的，并非主观驱动。
“虽然这件事很基本，不过人类的学校应该不会连这些都教就是了……你无法主动驱动恩赐，是因为你并不清楚自己的主神是谁。一般来说，刚成为代行者之后是一定要去一趟灵祠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就是灵脉管理处的下级机构，在灵祠进行灵脉的灌注之后，你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主神的身份，之后才能比较随性地驱动恩赐之力。”段希英继续解答着。
“不过，就我个人来说，不太希望你的存在被元老院发现就是了，”普尔特拉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恩赐绝对是什么超级不妙的东西，当然这不是说你的恩赐有什么不好，只是，过于强大的力量总会引来各种各样的家伙的觊觎，不光是混沌舞会，还有元老院和管理局。”
段希英和何铭瞬也点了点头，对普尔特拉的观点表示赞同，但贺希却又有些云里雾里，同时，她也想起了白天何铭瞬提防洛赛恩的事。
“……难不成中午那个人是管理局或者元老院的？”
“不错，看来你已经理解了现状，”何铭瞬露出了稍显放松的笑容，“我们现在不能把管理局当成同伴了，正好，之前要你说说你的想法，不过被安布拉的偷袭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谈谈，在得到这些信息之后，你怎么看你母亲的事？”
何铭瞬又一次冷不防地把问题抛给了贺希，不过贺希虽然一时间还有些慌张，但看着何铭瞬投来的信任的目光，她终究还是整理好了思绪。
“这都是我的推测……首先，是段姨说的那点，妈妈的事是意外，而且我认为，她虽然混沌化了，但并没有失去理智……”
“哦？你的意思是她本来不想要我的小命？明明她都对我痛下杀手了，如果你不在的话，管理局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给我出殡了吧。”何铭瞬没等贺希说完，就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但脸上却挂着一弯别有意味的笑容。
“我猜妈妈应该知道我的恩赐是什么，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告诉我，或者没来得及告诉我，不过她应该确信瞬哥你不会……大概不会出事。”
面对着何铭瞬的质疑，贺希虽然还在辩解，但显然气势不如说前一句话的时候来得那么足。
“她明明可以当场告诉你的，不是吗？”
“可能……可能当时她正在被什么人监视，所以不得不逢场作戏，因为她不想暴露出关于我恩赐的信息。”
“勉强可以解释得通，那之后呢。”
何铭瞬微微点了点头，贺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顺着刚才的推测往下说了……有一些我比较在意的事。第一就是火灾。白天我们在家里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按理来说，如果妈妈并不准备伤害我们，但又因为有人监视而不得不对我们动手，那么在引发爆炸和火灾之前，她多多少少应该给我们留下一些信息才对……当然也不排除我们漏掉了什么的可能……”
贺希说着，看向白天和她一起在屋内调查的何铭瞬。
“屋子里没有遗漏的线索，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而且也没有人为破坏现场的痕迹，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能够注意到。”
何铭瞬说着，似乎对自己的判断颇为自信，贺希虽然不清楚这份迷之自信从何而来，但选择暂时搁置这个疑问。
“那不就很奇怪吗？只是引发爆炸的话，居民区的范围这么大，一时半会也定位不到我们家才对，如果害怕留下的线索被发现，那就不应该纵火，即便火焰是爆炸引发的，但凭她的力量，只是熄灭火焰的话应该只是动动手的事……这么一想，纵火就像是故意要引管理局来我们家一样，可既然妈妈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样做又有什么用意……”
贺希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之后的内容她还没有想明白，不过一旁的何铭瞬已经鼓起了掌，普尔特拉和段希英对视一眼，也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能想到这么多，那就好办了，”何铭瞬语气中赞许之意满溢了出来，“实际上我和你母亲有约在先，看样子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的到来其实在她的意料之中，原本我来奥里恩特姆就是因为你母亲的情报，那天早上就是准备跟她当面细谈，而这个情报，就是管理局近期的动向。打一开始我就在怀疑他们，所以当你母亲以混沌化的状态出现时我才多少有些惊讶，加上她说的那些话，我一度以为上钩的其实是我。进火场救你之前，我可是把我这辈子的决心都做了，哪想到之后还要跟一个混沌化的代行者交手……”
“但是你反倒变得更生龙活虎了，”普尔特拉接过话，“说起来，躺下去，先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灵脉。”
“不是，我这话说一半……”
“躺下去，不妨碍你说话。”
普尔特拉的态度格外强硬，见实在拗不过，何铭瞬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老老实实躺了下去，普尔特拉则在床边坐下，抬起右手悬在何铭瞬的腹部上方，掌心之中缓缓泻出一股七彩的光晕，像流水一般包裹住了何铭瞬的躯干。
“那我接着说……那天晚上我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多少猜到你母亲出意外了。而且可以肯定是混沌舞会动的手，让代行者混沌化而保持理智的技术，据我所知，只有他们才有。”
“按这么说，妈妈也没必要……不对，如果她不动手，那就该是混沌舞会的人动手……”
“没错，如果变成那样，我们两个多半都要横尸街头了吧。为了不给舞会的人留下口实，她确实对我下了死手，不过，为了防止我当场死亡，她还是留下了保险，一是管理局，二是你。毕竟你的恩赐是不可控因素，所以相比之下，不知道我来意的管理局内部即便有内鬼，也不敢随随便便让一个监察官死在自己的辖区。她想的应该是，等你知道了自己的主神，就能使用恩赐进行治疗。”
贺希听着何铭瞬的解说，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但与此同时，普尔特拉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见状，何铭瞬正想开口问问普尔特拉有什么发现，但普尔特拉也注意到了他的意图，抬起左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便闭上眼睛，似乎是要做些什么更深入的检查。
段希英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示意贺希和她一同离开房间，让普尔特拉仔细地进行检查。两人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时钟上的指针告诉两人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昏迷许久的贺希，此刻也因为多少松了一口气，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段希英现在虽然看上去不过是个小学低年级女生的年龄，但从小看着贺希长大的她依旧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关照自己邻居家的女儿。还没等一脸尴尬的贺希开口，段希英就迈开小短腿一溜小跑地进了厨房。但更尴尬的是，厨房的料理台甚至比她如今的身高还要高，意识到这一点的段希英只好露出相似的尴尬神情，从料理台后探出头，示意贺希过来搭把手。
忙活了一阵，贺希按照段希英的指示从一楼的杂物间里翻出了一个小板凳，站在上面，段希英终于开始料理夜宵。
“段姨，你……变不回去吗？”
犹豫了许久，贺希还是问出了这个在她看来有些失礼的问题。
“恩赐的使用是有限制的，这跟代行者的恩赐强度有关，我的恩赐虽然看上去只是改变外貌，但并不是易容这种简单的手段……这就有些太复杂了，以后再说吧，总之，短时间内我是变不回去了，你还是适应一下比较好，毕竟这副外表比较有欺骗性，所以圣战的时候即便不在前线我也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圣战啊……”贺希回忆着，“虽然课上有讲过，但总感觉太遥远了……”
“也不过就是一百年前的事，准确说是九十九年吧……你也已经是代行者了，不出现特殊情况的话也应该不会继续衰老了，时间观念也慢慢会发生改变的吧。”
“我知道，但是一想到从此以后就是这副16岁的样子……”
贺希说着，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你愿意的话，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继续成长的，不过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似乎因人而异，”段希英说着侧过头打量了一眼贺希的身材，手下的菜刀也没有停止，“怎么，对身材不太满意？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已经比很多成年人都强了。”
贺希没有说话，只是很快朝二楼的房间瞥了一眼，然而这个细节被段希英完全看在眼里。
“普尔特拉是个特例，”段希英似乎看穿了贺希的想法，无奈地笑了笑，“只要她想，大概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出比她更加完美的女性吧，你就别拿她当标准了，再说，你看她现在那个不修边幅的样子，你可别那样，年轻人就得打扮得漂亮点。”
“唔……”
贺希吭哧了一声，好像对段希英的说法并不认同，但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段希英端出了两碗素面放在餐桌上，贺希正要开动，几乎是同时，普尔特拉也打开了房间门，领着何铭瞬往一楼走，可两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
段希英和贺希都注意到了两人的异常，贺希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就来到楼梯边，抬头看着他们。
“怎么了？”段希英开口问道。
“最好让这个小姑娘赶紧离开奥里恩特姆。”
何铭瞬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段希英同样如此，似乎神明的回归在他们的认知中是一件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先别急……虽然不知道混沌舞会能不能连伪装神明都能做到，但至少我的感觉告诉我，的确有神明重新降临，”普尔特拉若有所思地分析着，随即看了一眼贺希，又将视线落回到何铭瞬身上，“真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又要有一次神明与眷属的会面了。”
“等等，你怎么确定这个神明就是小希的主神？”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家伙从来没有下发过恩赐，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为止，都是没有代行者的状态。”
“可是这种神明也太多了，大海捞针吗？”何铭瞬道。
“但他的权能，可以解释这小姑娘的力量。”
不大的房间顿时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一同看向贺希。
“没想到，这老沈的女儿居然会被神明看上……”段希英思索片刻，同样看着贺希。
然而，作为事件中心的贺希还完全没有搞清楚情况，尽管在学校里已经学习过一些关于代行者现状的知识，但不论是神明还是眷属，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普尔特拉也捕捉到了贺希的这份迷茫，开口道——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
得到普尔特拉的许可，贺希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缓缓抬起了一直微微低着的头，面对着三人的视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到底……是什么？”
“代行者，而且是特殊的代行者，”何铭瞬立马做出了回答，“代行者都因为受到神明的恩赐而能够使用灵脉的力量，这种力量也被称为恩赐之力，而代行者之中有极少数人能够得到神明的认可，甚至能够得到一部分神明的权柄，他们的恩赐也更为强大，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无视‘神之桎梏’。这种代行者对于管理局和元老院而言是高度机密，在神明已然离去的现在，拥有神明权柄就意味着，他们比任何代行者都要强上不止一个档次，在内部，我们称其为‘神眷’，也就是神之眷属。如果普尔特拉的感觉没有出错，那么你很可能就是刚刚回归的神明的眷属。”
何铭瞬的话中包含的巨大信息量让贺希一时间有些迷茫，她向普尔特拉投出了求助的目光，而普尔特拉只是点点头，示意她继续问。
“神之桎梏是……”
“也对哈，这小姑娘如果一开始就是眷属的话，根本体验不到桎梏的存在，”段希英道，“所谓神之桎梏，基本上就是代行者需要遵循的守则，比如不能对人类使用恩赐，不得在人类居住区攻击人类之类的，不过详细的内容也不像你们的校规校纪可以一条一条列出清单来，不过，只要你意图做些什么受到神之桎梏禁止的事，脑袋里立刻就会有声音阻止你，而我们是无法反抗那个声音的。感觉上更像是为了保护那些不受恩赐的人类而设置的规则，总之，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就是了。”
“也就是我可以随意使用恩赐的意思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但……我并不知道怎么使用恩赐啊……”
贺希面露难色，自己虽然此前数次用恩赐救下了何铭瞬，但她也知道，正如何铭瞬的推测，那些恩赐的发动都是自己救人心切所引发的，并非主观驱动。
“虽然这件事很基本，不过人类的学校应该不会连这些都教就是了……你无法主动驱动恩赐，是因为你并不清楚自己的主神是谁。一般来说，刚成为代行者之后是一定要去一趟灵祠的，这个你应该知道吧，就是灵脉管理处的下级机构，在灵祠进行灵脉的灌注之后，你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主神的身份，之后才能比较随性地驱动恩赐之力。”段希英继续解答着。
“不过，就我个人来说，不太希望你的存在被元老院发现就是了，”普尔特拉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你的恩赐绝对是什么超级不妙的东西，当然这不是说你的恩赐有什么不好，只是，过于强大的力量总会引来各种各样的家伙的觊觎，不光是混沌舞会，还有元老院和管理局。”
段希英和何铭瞬也点了点头，对普尔特拉的观点表示赞同，但贺希却又有些云里雾里，同时，她也想起了白天何铭瞬提防洛赛恩的事。
“……难不成中午那个人是管理局或者元老院的？”
“不错，看来你已经理解了现状，”何铭瞬露出了稍显放松的笑容，“我们现在不能把管理局当成同伴了，正好，之前要你说说你的想法，不过被安布拉的偷袭打断了，现在可以继续谈谈，在得到这些信息之后，你怎么看你母亲的事？”
何铭瞬又一次冷不防地把问题抛给了贺希，不过贺希虽然一时间还有些慌张，但看着何铭瞬投来的信任的目光，她终究还是整理好了思绪。
“这都是我的推测……首先，是段姨说的那点，妈妈的事是意外，而且我认为，她虽然混沌化了，但并没有失去理智……”
“哦？你的意思是她本来不想要我的小命？明明她都对我痛下杀手了，如果你不在的话，管理局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给我出殡了吧。”何铭瞬没等贺希说完，就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但脸上却挂着一弯别有意味的笑容。
“我猜妈妈应该知道我的恩赐是什么，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没告诉我，或者没来得及告诉我，不过她应该确信瞬哥你不会……大概不会出事。”
面对着何铭瞬的质疑，贺希虽然还在辩解，但显然气势不如说前一句话的时候来得那么足。
“她明明可以当场告诉你的，不是吗？”
“可能……可能当时她正在被什么人监视，所以不得不逢场作戏，因为她不想暴露出关于我恩赐的信息。”
“勉强可以解释得通，那之后呢。”
何铭瞬微微点了点头，贺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我就顺着刚才的推测往下说了……有一些我比较在意的事。第一就是火灾。白天我们在家里调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按理来说，如果妈妈并不准备伤害我们，但又因为有人监视而不得不对我们动手，那么在引发爆炸和火灾之前，她多多少少应该给我们留下一些信息才对……当然也不排除我们漏掉了什么的可能……”
贺希说着，看向白天和她一起在屋内调查的何铭瞬。
“屋子里没有遗漏的线索，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而且也没有人为破坏现场的痕迹，如果有的话，我一定能够注意到。”
何铭瞬说着，似乎对自己的判断颇为自信，贺希虽然不清楚这份迷之自信从何而来，但选择暂时搁置这个疑问。
“那不就很奇怪吗？只是引发爆炸的话，居民区的范围这么大，一时半会也定位不到我们家才对，如果害怕留下的线索被发现，那就不应该纵火，即便火焰是爆炸引发的，但凭她的力量，只是熄灭火焰的话应该只是动动手的事……这么一想，纵火就像是故意要引管理局来我们家一样，可既然妈妈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这样做又有什么用意……”
贺希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之后的内容她还没有想明白，不过一旁的何铭瞬已经鼓起了掌，普尔特拉和段希英对视一眼，也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能想到这么多，那就好办了，”何铭瞬语气中赞许之意满溢了出来，“实际上我和你母亲有约在先，看样子你不知道这件事。我的到来其实在她的意料之中，原本我来奥里恩特姆就是因为你母亲的情报，那天早上就是准备跟她当面细谈，而这个情报，就是管理局近期的动向。打一开始我就在怀疑他们，所以当你母亲以混沌化的状态出现时我才多少有些惊讶，加上她说的那些话，我一度以为上钩的其实是我。进火场救你之前，我可是把我这辈子的决心都做了，哪想到之后还要跟一个混沌化的代行者交手……”
“但是你反倒变得更生龙活虎了，”普尔特拉接过话，“说起来，躺下去，先让我检查一下你的灵脉。”
“不是，我这话说一半……”
“躺下去，不妨碍你说话。”
普尔特拉的态度格外强硬，见实在拗不过，何铭瞬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老老实实躺了下去，普尔特拉则在床边坐下，抬起右手悬在何铭瞬的腹部上方，掌心之中缓缓泻出一股七彩的光晕，像流水一般包裹住了何铭瞬的躯干。
“那我接着说……那天晚上我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就多少猜到你母亲出意外了。而且可以肯定是混沌舞会动的手，让代行者混沌化而保持理智的技术，据我所知，只有他们才有。”
“按这么说，妈妈也没必要……不对，如果她不动手，那就该是混沌舞会的人动手……”
“没错，如果变成那样，我们两个多半都要横尸街头了吧。为了不给舞会的人留下口实，她确实对我下了死手，不过，为了防止我当场死亡，她还是留下了保险，一是管理局，二是你。毕竟你的恩赐是不可控因素，所以相比之下，不知道我来意的管理局内部即便有内鬼，也不敢随随便便让一个监察官死在自己的辖区。她想的应该是，等你知道了自己的主神，就能使用恩赐进行治疗。”
贺希听着何铭瞬的解说，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但与此同时，普尔特拉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见状，何铭瞬正想开口问问普尔特拉有什么发现，但普尔特拉也注意到了他的意图，抬起左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便闭上眼睛，似乎是要做些什么更深入的检查。
段希英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示意贺希和她一同离开房间，让普尔特拉仔细地进行检查。两人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时钟上的指针告诉两人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昏迷许久的贺希，此刻也因为多少松了一口气，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段希英现在虽然看上去不过是个小学低年级女生的年龄，但从小看着贺希长大的她依旧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关照自己邻居家的女儿。还没等一脸尴尬的贺希开口，段希英就迈开小短腿一溜小跑地进了厨房。但更尴尬的是，厨房的料理台甚至比她如今的身高还要高，意识到这一点的段希英只好露出相似的尴尬神情，从料理台后探出头，示意贺希过来搭把手。
忙活了一阵，贺希按照段希英的指示从一楼的杂物间里翻出了一个小板凳，站在上面，段希英终于开始料理夜宵。
“段姨，你……变不回去吗？”
犹豫了许久，贺希还是问出了这个在她看来有些失礼的问题。
“恩赐的使用是有限制的，这跟代行者的恩赐强度有关，我的恩赐虽然看上去只是改变外貌，但并不是易容这种简单的手段……这就有些太复杂了，以后再说吧，总之，短时间内我是变不回去了，你还是适应一下比较好，毕竟这副外表比较有欺骗性，所以圣战的时候即便不在前线我也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圣战啊……”贺希回忆着，“虽然课上有讲过，但总感觉太遥远了……”
“也不过就是一百年前的事，准确说是九十九年吧……你也已经是代行者了，不出现特殊情况的话也应该不会继续衰老了，时间观念也慢慢会发生改变的吧。”
“我知道，但是一想到从此以后就是这副16岁的样子……”
贺希说着，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你愿意的话，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继续成长的，不过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似乎因人而异，”段希英说着侧过头打量了一眼贺希的身材，手下的菜刀也没有停止，“怎么，对身材不太满意？我倒是觉得你现在已经比很多成年人都强了。”
贺希没有说话，只是很快朝二楼的房间瞥了一眼，然而这个细节被段希英完全看在眼里。
“普尔特拉是个特例，”段希英似乎看穿了贺希的想法，无奈地笑了笑，“只要她想，大概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出比她更加完美的女性吧，你就别拿她当标准了，再说，你看她现在那个不修边幅的样子，你可别那样，年轻人就得打扮得漂亮点。”
“唔……”
贺希吭哧了一声，好像对段希英的说法并不认同，但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段希英端出了两碗素面放在餐桌上，贺希正要开动，几乎是同时，普尔特拉也打开了房间门，领着何铭瞬往一楼走，可两人的表情都无比严肃，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发现。
段希英和贺希都注意到了两人的异常，贺希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就来到楼梯边，抬头看着他们。
“怎么了？”段希英开口问道。
“最好让这个小姑娘赶紧离开奥里恩特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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