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换个地方醒过来
“检检，就像你在梦里看到的一样。妈妈是被坏人……被坏人……把她……把她……”
面对一个六岁多一点的孩子，中年男子说得非常艰难。
简简的妈妈是吊死的。
简简所以常常在梦里哭得撕心裂肺，是因为她在梦里看到妈妈的时候，妈妈是被吊在一棵树上。妈妈的身体又轻又薄，就像一个纸人，在风中飘来飘去。
“我要假装是你的爸爸，来找妈妈的。这样，我们才能见到妈妈。才能把妈妈救出来。”
“为什么必须是爸爸？叔叔不可以么？”
“检检，你看呀，爸爸妈妈才是一家人。叔叔可以是一家人，也可以不是一家人。你还记得吗，在你的梦里，叔叔要去救妈妈的时候。一阵风，就把妈妈吹走了。”
“嗯。我知道了。”检人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叔叔——把妈妈救出来以后，叔叔会不会也……”
检检的梦里，奇奇怪怪的。
她看到的不只是妈妈被吊在半空。还有别的人。他们要么变幻来变幻去轮番出现。要么就团团围成一圈打转转。转得飞快。但能看清他们脸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大姐姐，还有一个是那个姐姐的爸爸。
中年男子知道，检检是想到了梦里的场景。
远的就不说了，最近一个月时间，就在同一地点同一棵树上，发生了三起上吊自杀的事件。
在检检妈妈之前，分别是一个高中女生和一个男子。男子是那个高中女生的爸爸。在女儿自杀之后，他也选择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表面上看，都有个自的原因。
但在同一地点，在相对较短的时间段里，以同样的方式上吊自杀。就绝对不是巧合了。在这些不幸的人身后，必定隐藏着一只操纵他们生命的黑手。
简简是担心，这位叔叔也会和他们一样。
“我没事。我不是可以进别人的梦里吗？等把你妈妈救出来以后。我再做一个梦，到别的地方我再醒过来。就行了。不信你等着瞧，我还会来看你。”
检检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中年男子的话。我们不是已经不在梦里了吗？他又怎么可以在别的地方醒过来。
“叔叔，真的可以在这样的吗。”
中年男子没想到检检会这样问。这一阵子，他已经数次领教到女孩的“厉害”。明知道女孩聪慧，还犯这样的错，还真是自己大意了。小看一个六岁孩子的智商了。
“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以前啊，有个叫庄周的人。有一天啊，他做了个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蝴蝶。”
看了检检一眼，“蝴蝶飞啊飞的。一会飞高，一会飞低。他感到从来没有的快乐。正在这时，一阵大风吹来，蝴蝶被吹得往下掉，在蝴蝶的下面，是一条河。”
“后来呢。”
“后来，这个叫庄周的人就被吓醒了。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很可惜呀。虽然没掉在河里，但是他不会飞了。于是呢，他就问自己，我现在是醒着，刚才做了一个梦呢。还是我本来就是一只蝴蝶，现在的我是在蝴蝶的梦里？”
检检虽然聪慧过人，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她被故事吸引住了，不断地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扑忽。
“我知道了叔叔的意思了。叔叔是说，我们还是不晓得，我们现在是不是在梦里。还是我们在梦里的时候，我们才是真的。”
“检检真聪明。”
讲完故事，中年男子已经抱着女孩走出行道树的阴影中，走到了月光下。前面就没有路了。没有路的地面坑坑洼洼，很不平整。但中年男子走得很平稳。有一阵子，检检甚至有一种像飞的感觉。
很快，前面出现一片林圃。
这片林圃，是在建美琼孤儿院的时候就种下的了。长得非常紧密，林苗细高细高的。都已经有两个人那么高的。中年男子抱着女孩，要侧着身子才能从林苗间穿过。
女孩突然双手紧紧抱住中年男子的脖子。
“叔叔，我……害怕。”
“不怕，有我呢。”中年男子对着女孩笑了笑，“我们走对了，妈妈就在前面，对吗。”
“嗯。”
“检检，我们刚才说好了，你要叫我爸爸。我们才能把妈妈救下来。”
“爸……爸。”女孩很听话。
“大声。”
“爸——爸。”
“哎——”中年男子对女孩一笑，点了点头。
小树林不大。很快走出林圃后，前面出现了很大的一片荒地。
这片荒地原来也是有些树木的，已经被砍掉了，留下些树桩。
在兴建美琼孤儿院时，这片荒地也被市政厅划拨给刘美琼慈善基金会。规划是建一家儿童医院和一座养老福利院。
美琼基金会把孤儿院打造成江都的一张名片。也想把儿童医院打造成江都慈善事业的另一张名片。不仅规模大，规划得非常完善。但预算下来，建设耗资过大，资金始终不能完全到位，迟迟没有动工。
直到最近，江都市恒和集团旗下的恒远房地产开发公司主动找到慈善基金会，愿意提供部分资助并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垫资动工。这才正式着手进行前期工作。
荒地上长着低矮的荒草。间有很多被翻动或者开挖过的痕迹和深浅不一的坑。坑边堆着大大小小的土堆。土很新鲜，间杂和散落着一些横七竖八的朽木，破陶片，以及衣物碎片一类杂物。还有几块墓碑石。完好的，裂成几块的。
在勘测之后，首先要进行的是迁坟。
这些坑和土堆都是迁坟后留下来的。在确定了没有市县一级文物部门注明要保护的古墓外。要迁的坟就只有两种，有主坟和无主坟。
有主坟反倒好办。不存在什么面积大小，什么征地赔青。统一给出迁坟补偿。每冢坟都一样。没有人闹事或者坐地起价。因为过时你还不迁，就当无主坟处理了。没有人愿意拿祖宗的遗骸讨价还价。
反倒是无主坟还麻烦些。
无主坟通常由当地由施工单位代迁。但这些无主坟往往会被盗墓的人先一步挖开。
这些荒冢野坟也不会埋着什么金银珠宝一类。顶多是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完整的碗啊罐啊，又或者几文钱币什么的。足够的年份，卖给四铺里的店铺。多少也能有几天的吃食。
这些盗无主坟的人也多半不是专业的盗墓贼，而是城边边上晃荡的流浪汉。随手挖，随手扔。散落在外的物什就多，而且很杂乱，扔的到处都是。
“咔嚓”一声脆响。中年男子怔了怔，低头一看，踩在脚下的居然是一个人的头骨。白森森的。大概是盗墓的人觉得碜人。在上面盖了一层薄土。中年男子没能看到，一脚踩了上去。
“检检，不要看。”用手蒙住了检检的眼睛。
面对一个六岁多一点的孩子，中年男子说得非常艰难。
简简的妈妈是吊死的。
简简所以常常在梦里哭得撕心裂肺，是因为她在梦里看到妈妈的时候，妈妈是被吊在一棵树上。妈妈的身体又轻又薄，就像一个纸人，在风中飘来飘去。
“我要假装是你的爸爸，来找妈妈的。这样，我们才能见到妈妈。才能把妈妈救出来。”
“为什么必须是爸爸？叔叔不可以么？”
“检检，你看呀，爸爸妈妈才是一家人。叔叔可以是一家人，也可以不是一家人。你还记得吗，在你的梦里，叔叔要去救妈妈的时候。一阵风，就把妈妈吹走了。”
“嗯。我知道了。”检人认真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叔叔——把妈妈救出来以后，叔叔会不会也……”
检检的梦里，奇奇怪怪的。
她看到的不只是妈妈被吊在半空。还有别的人。他们要么变幻来变幻去轮番出现。要么就团团围成一圈打转转。转得飞快。但能看清他们脸的，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妈妈，一个大姐姐，还有一个是那个姐姐的爸爸。
中年男子知道，检检是想到了梦里的场景。
远的就不说了，最近一个月时间，就在同一地点同一棵树上，发生了三起上吊自杀的事件。
在检检妈妈之前，分别是一个高中女生和一个男子。男子是那个高中女生的爸爸。在女儿自杀之后，他也选择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表面上看，都有个自的原因。
但在同一地点，在相对较短的时间段里，以同样的方式上吊自杀。就绝对不是巧合了。在这些不幸的人身后，必定隐藏着一只操纵他们生命的黑手。
简简是担心，这位叔叔也会和他们一样。
“我没事。我不是可以进别人的梦里吗？等把你妈妈救出来以后。我再做一个梦，到别的地方我再醒过来。就行了。不信你等着瞧，我还会来看你。”
检检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中年男子的话。我们不是已经不在梦里了吗？他又怎么可以在别的地方醒过来。
“叔叔，真的可以在这样的吗。”
中年男子没想到检检会这样问。这一阵子，他已经数次领教到女孩的“厉害”。明知道女孩聪慧，还犯这样的错，还真是自己大意了。小看一个六岁孩子的智商了。
“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吗。以前啊，有个叫庄周的人。有一天啊，他做了个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只蝴蝶。”
看了检检一眼，“蝴蝶飞啊飞的。一会飞高，一会飞低。他感到从来没有的快乐。正在这时，一阵大风吹来，蝴蝶被吹得往下掉，在蝴蝶的下面，是一条河。”
“后来呢。”
“后来，这个叫庄周的人就被吓醒了。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很可惜呀。虽然没掉在河里，但是他不会飞了。于是呢，他就问自己，我现在是醒着，刚才做了一个梦呢。还是我本来就是一只蝴蝶，现在的我是在蝴蝶的梦里？”
检检虽然聪慧过人，但毕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她被故事吸引住了，不断地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扑忽。
“我知道了叔叔的意思了。叔叔是说，我们还是不晓得，我们现在是不是在梦里。还是我们在梦里的时候，我们才是真的。”
“检检真聪明。”
讲完故事，中年男子已经抱着女孩走出行道树的阴影中，走到了月光下。前面就没有路了。没有路的地面坑坑洼洼，很不平整。但中年男子走得很平稳。有一阵子，检检甚至有一种像飞的感觉。
很快，前面出现一片林圃。
这片林圃，是在建美琼孤儿院的时候就种下的了。长得非常紧密，林苗细高细高的。都已经有两个人那么高的。中年男子抱着女孩，要侧着身子才能从林苗间穿过。
女孩突然双手紧紧抱住中年男子的脖子。
“叔叔，我……害怕。”
“不怕，有我呢。”中年男子对着女孩笑了笑，“我们走对了，妈妈就在前面，对吗。”
“嗯。”
“检检，我们刚才说好了，你要叫我爸爸。我们才能把妈妈救下来。”
“爸……爸。”女孩很听话。
“大声。”
“爸——爸。”
“哎——”中年男子对女孩一笑，点了点头。
小树林不大。很快走出林圃后，前面出现了很大的一片荒地。
这片荒地原来也是有些树木的，已经被砍掉了，留下些树桩。
在兴建美琼孤儿院时，这片荒地也被市政厅划拨给刘美琼慈善基金会。规划是建一家儿童医院和一座养老福利院。
美琼基金会把孤儿院打造成江都的一张名片。也想把儿童医院打造成江都慈善事业的另一张名片。不仅规模大，规划得非常完善。但预算下来，建设耗资过大，资金始终不能完全到位，迟迟没有动工。
直到最近，江都市恒和集团旗下的恒远房地产开发公司主动找到慈善基金会，愿意提供部分资助并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垫资动工。这才正式着手进行前期工作。
荒地上长着低矮的荒草。间有很多被翻动或者开挖过的痕迹和深浅不一的坑。坑边堆着大大小小的土堆。土很新鲜，间杂和散落着一些横七竖八的朽木，破陶片，以及衣物碎片一类杂物。还有几块墓碑石。完好的，裂成几块的。
在勘测之后，首先要进行的是迁坟。
这些坑和土堆都是迁坟后留下来的。在确定了没有市县一级文物部门注明要保护的古墓外。要迁的坟就只有两种，有主坟和无主坟。
有主坟反倒好办。不存在什么面积大小，什么征地赔青。统一给出迁坟补偿。每冢坟都一样。没有人闹事或者坐地起价。因为过时你还不迁，就当无主坟处理了。没有人愿意拿祖宗的遗骸讨价还价。
反倒是无主坟还麻烦些。
无主坟通常由当地由施工单位代迁。但这些无主坟往往会被盗墓的人先一步挖开。
这些荒冢野坟也不会埋着什么金银珠宝一类。顶多是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完整的碗啊罐啊，又或者几文钱币什么的。足够的年份，卖给四铺里的店铺。多少也能有几天的吃食。
这些盗无主坟的人也多半不是专业的盗墓贼，而是城边边上晃荡的流浪汉。随手挖，随手扔。散落在外的物什就多，而且很杂乱，扔的到处都是。
“咔嚓”一声脆响。中年男子怔了怔，低头一看，踩在脚下的居然是一个人的头骨。白森森的。大概是盗墓的人觉得碜人。在上面盖了一层薄土。中年男子没能看到，一脚踩了上去。
“检检，不要看。”用手蒙住了检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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