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

    在军部车队的陪同下，老师和我与尤因同乘一辆马车，前往维苏伊北城区的一片园林。两年前尤因和风音来维苏伊时，就在那里下榻。但那时还没完全建好，也算一个遗憾。“我们去哪？”尤因问。“教会新建的接待餐厅，您会满意的。”我们下了车，在园林的入口走下马车。“维苏伊城内还有这种地方吗？”“学士，您两年前来过这里的，只是附近比以前繁华了不少。”我说。“九九六年后，整个维苏伊北城区都要重建。我们做了大胆的改造，比如，在那里建了座园子。是教会专用的，平时也不对外开放。”老师解释道。“真浪费。”“不是这样的，在修建时，整个维苏伊北部都是一片废墟，周围没什么人。现在发展起来了，坐落在繁华的街市内才显得突兀。”“可以开放给其他居民游乐，他们也会感谢教会的。”“我们要接待像您这样的贵客，向普通人开放会有些问题，请谅解。”老师继续介绍道。“我们也在诺瓦做了些考察，这是我们转换了设计理念创新后的成果。包括诺瓦在内的诸多大城市，把楼越盖越高，教会预定闹市区的饭店招待客人。但我们会让您与闹市喧嚣隔离，享受着园林静谧的同时用餐。越是高档的饭店越重视环境，我有自信，我们的环境是全大陆最好的。”老师滔滔不绝，夸耀着他的功绩。“卡莱娜，你说我来过这？”尤因转过来问我。“就在两年前，您和风音来维苏伊附近清理吸血鬼时，你们也邀请了我。后来遭遇了一些意外，就在这暂住了几天。”“卡莱娜，你喜欢这里吗？”“我不太懂园林设计这些。”“才能都用在奇怪的地方了。”尤因看着老师，叹了口气。

    一进园子，迎面第一眼看到的是三棵大松树。池塘藏在松树和灌木丛后面，一块块石板在池塘旁边的树林里铺出一条小路。老师带着我们从石板路上走，穿过树林。“卡莱娜，感觉怎么样？”“树林里空气很好。石板路走得也很舒服。”“是这样吗？”尤因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这样的设计思路？”尤因踩着落叶和泥土，看着我轻松地一步一步走在石板上。“这里很少有人来，一些不合理的设计也就迟迟没有发现。”老师在石板路上别扭地小步走着。“上次请您来时，这一块还没开发好。我们会重新铺的，两个石板间的距离太短了。”“少花这些冤枉钱，有这精力干点正事不好吗。”尤因说。

    “欢迎欢迎。”走过石板路穿过树林，眼前出现了一座小院子，大主教在院门口迎接我们。“大主教，您好。我还记得刚去诺瓦神学院时您的指导。”尤因向现维苏伊大主教卡西安打招呼。“不敢当不敢当。请就座。”大主教领着尤因坐到了正对大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园子里的池塘，我和老师站在门外。“卡莱娜，坐这里吧。”尤因招呼我。“可以吗？”我问。昨天老师嘱咐我，正式请客吃饭时，座位的顺序是很讲究的。哪里是上座要记住，这是基本的社交礼貌。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国事活动，我要更加注意才是。“我不是在诺瓦、维苏伊这样的大都市长大的，我们弗吉亚人没那么多讲究。”尤因笑了笑。“谢谢学士，谢谢大主教。”军部和教会的人依次进来落座，老师坐在了靠门的最后一个位子上。

    “在维苏伊还适应吗？果然还是在诺瓦神学院舒服一些？”尤因问卡西安。“谢谢您的关心。这里很好，我接手的时候，重建工作就已经基本完成了。现在的维苏伊已经超过九九六年以前的水平了。”“和维苏伊本地教士工作融洽吗？”“我们全力支持大主教的工作。”老师回答道。“可是老师，您之前已经是辅理主教了。”正在谈话的尤因和大主教看向老师。“有一些原因，我没有什么不满的。”老师低头说。“可是教宗也推荐卡西安接任维苏伊大主教。诺瓦一向尊重维苏伊方面的意见，不会做强硬的安排。有什么隐情的话，我可以尝试帮你反映。”尤因说。“没有没有，多谢您的好意。”“我准备了一些维苏伊的特产，请稍等。”老师退了出去。尤因看向大主教，大主教摇了摇头。

    老师带着执事走来，执事拿的大托盘上放了好几杯呈鲜红色的饮料。“传说吸血鬼贵族有喝血制品的习俗。在经历九九六年惨胜后，为了铭记为维苏伊付出生命的人，我们采集维苏伊附近的种种草药，调成了血红色的饮料。请您尝尝味道。”老师把一杯饮料递给尤因，又依次分给其他人。尤因拿起杯子闻了闻，又放下杯子。“卡莱娜喝过吗？”尤因问我。“听说军队里有人喝这个。我喝过几次，但不太喜欢。”“里面没有血，请放心饮用。”老师补充道。我一直把杯子放在旁边，出身诺瓦的大主教好像也不太情愿。军队的人喝了几口。“为我们共同的繁荣干杯！”老师突然起立，我们呆呆地看着他。老师扫视一圈后，自己举起杯子喝了几大口后坐下。

    我不喜欢这个饮料，但这里的菜很好吃。都是很有维苏伊特色的菜，我感到今天一天的付出有了回报。尤因一边与维苏伊各部门代表谈话，一边听我向他介绍维苏伊的知名菜式。我对他们工作上的事情不太感兴趣，看着门外的池塘和远处的三棵松树。“要出去走走吗？”尤因提议。

    吃完饭在园子里转转，才发现园林别有一番趣味。两年前来的时候还惊魂未定，没有闲心欣赏这一片景色，今天总算遇上了不错的机会。没走多久，我就丢下和尤因交谈的众人，独自探索广阔的园林。夜晚的园林寂静之余有一丝可怕，不像维苏伊灯火通明，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攀谈的声音时而传进来。在这嘈杂的声音中，一个人的声音越来越明晰，好像在争吵什么。我往园林的正门走，看到了一群穿黑教袍的执事，站在门口拦着一个穿军服的人。穿军服的人跪在地上，教会执事们站在门口不为所动。

    “你好，发生了什么吗？”我走上前问道。“吸血鬼打过来了，战况紧急，但军部的指挥官都被叫出来应酬了。求求你了，帮我传达一下吧。”“没问题，放心好了。”我回答道。“卡莱娜小姐，您好。”一名教会执事向我问候。“大主教说了，尤因代表诺瓦视察维苏伊重建资金的使用情况，要我们务必重视安保工作。我们不能放陌生人进去，请谅解。”“但他刚刚说，吸血鬼打过来了。这不是很糟糕的情况吗？”“我们无法核实信息的真实性，不好贸然去打扰大主教。”“没事，我去和大主教说。”“卡莱娜小姐，等军部各指挥官回去后，自然能得到吸血鬼的情报。我们不该这时候去打扰。”“喂，站住！”穿军服的人趁机溜了进去，教会执事们在后面追，我也跟着跑了起来。

    “大主教，吸血鬼打来了。”穿军服的在前面跑，我们在后面追。尽管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来这处维苏伊闹市区的世外桃源，他却受着命运的眷顾，在所有岔路口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没一会就找到了尤因一行。“对不起，我们没拦住，他突然就跑了进来。”执事们向大主教道歉，尤因看了看大主教，大主教摇了摇头。“对不起，失礼了。这位确实是我的副官。我要回营看看情况。”一名军官向大主教告退。尤因环视大主教和执事们，继而向我招手，“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卡莱娜”，尤因又看向大主教，“可以吗？”“没问题。”“卡莱娜小妹妹”，大主教和我说，“吸血鬼要打进来了，这里很危险。跟着尤因出去躲一躲吧。尤因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