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承诺

    许是轿撵台走的稳，丝毫未收到天气的影响，恬恬也开始打瞌睡了。忽然，一阵颠簸，四月被晃的倒向另一侧，南宁陌瞬间扶住了欲倒的四月，低声喝道：“怎么回事？”“殿下，风急了，马下就要下雨了，前方行人较多，未来得及闪躲，差点冲撞上。”文宇声音不高，但悉数传到了南宁陌耳中。恬恬已被惊醒，看着小姐已经做到了对面的太子殿下身边，还被殿下揽着肩，偏偏小姐的头还就这么不偏不倚靠在殿下的胸前。“小姐……”，“无妨，她睡的香，还有段路程，现下不必叫醒她，就让她睡吧”，恬恬一时觉得自己在这有些多余还有一丝丝尴尬，瞧这位太子不会对自家小姐有逾矩行为，便道：“奴婢刚才睡的有些蒙，现出去吹一吹风。”南宁陌瞬间觉得这位侍女倒是很懂的察言观色。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四月，瞬间觉得人世间的因缘也甚是奇妙。有些人即便未见其貌，只是静静地共处一处，便觉得对方就是自己要寻的人，一切发生的就是那么的自然。四月闻着降真香的香气又进了梦境，梦里又出现了那个阴郁落寞的男子，望着他的背影，四月很难过，但是画面一转，那名男子的脸忽的清晰起来，居然是南宁陌。梦境的冷漠疏离瞬间少了许多，多了些温情脉脉，四月不禁伸手摸上那张好看的脸，说道：“南陌，你长得着实好看。”南宁陌，听到四月喊自己的名字，嘴角噙着笑，难道你的梦里有我，四月的呓语让南宁陌心情十分舒畅。

    “文宇，你派影卫回皇宫，告知父皇母后，近日就留宿白府了。”“是，殿下。”

    恬恬心想：“这是不是太快了一些呢，小姐这就要嫁人了，小姐还没过成人礼呢呀，唉，果真女大不中留。”“你家主子当今宫里有几位娘娘，正位倒是没听说有过，那侧妃呢，有几个了？”恬恬望着文宇低声问道。“我家殿下身边连侍女都少的可怜，哪里来的娘娘，瞧着殿下对你家小姐倒是极不同的。”文宇也瞬间燃起了八卦本能。“听闻你家小姐儿时就有一位师父，号称南斗仙人，这位仙人极少有人见过，很是神秘，他现在何处，师从何方神圣呢？”“这南斗仙人对我家小姐是极好的，人长的也是极漂亮的，但是对他的背景我也不清楚，每次仙人教小姐课业的时候，我都远远的伺候。”恬恬回忆道，“前面就是白府了，也不知道小姐醒没有。”

    文宇低声传话，“殿下，下个路口就到了。”南宁陌将二人的对话悉数都收入耳中，他轻轻唤着：“四月，到家了。”四月慢慢醒来，睁开双眼就看到了，头上方的南宁陌的一张俊脸，自己居然还抱着他的胳膊，这姿势着实有些亲密了。她立马离开了这个温暖的怀抱，整理自己的发饰，衣装“我睡了一觉，怎么还抱上你了？！你这人也真是怎么不将我推开！”四月醒来后，声音有些慵懒，但还带着些奶气，像波斯猫似嗔道。南宁陌正经道：“你主动抱上来的，我为什么推你呢？我只是想让你睡的安稳些，这也有错？”四月觉得自己着实理亏，便不再纠结这个报不报，推不推的话题，“恬恬，可是到了？”“是的，小姐，到了。”

    恬恬推开轿门，要服侍小姐下车，只见太子殿下并没有让路的意思，四月便问道：“南陌，我到家了”，“我知道”，“我要下车呀”，“好”，南宁陌说罢就要牵四月的手，四月躲开，惊问道：“你这是作甚？”心想，这个太子不是一个自洁之人吗，怎么又要碰我的手。南宁陌第二次被四月拒绝牵手，心想：“果真急不得”，“我只是想扶你下车而已”恬恬急忙打圆场：“小姐，天色已晚，又要下雨，这电闪雷鸣的，很是吓人，太子殿下今夜要留宿府中，您刚睡着了，不清楚，左右太子殿下也要留在府中，不如一起下车吧？”四月听完，还来不及仔细问南陌兄，那位太子就已下车了。四月悻悻地随着太子入了府，感觉回的不是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倒像是回太子府邸似的。

    “臣恭迎太子殿下，厢房已备好，还请殿下好生歇息。”白相拱手拜道。未曾提及为何与自己女儿同行，南宁陌心下了然，人多眼杂，为了女儿的清誉，不便在众人面前说破，想来白相对自己的女儿也是护的极好的。“女儿，拜见父亲，母亲呢？”四月丝毫不顾及南宁陌的存在，像往常一样挽着白相的手臂，撒娇问道。“你母亲正在你的闺房中，给你制香，让你睡的安心些，快去找你母亲吧。”白相温柔的回答道。四月应下，未与南宁陌拜别，直接奔了自己的房中。南宁陌见她这般随意说话，不禁想象何时才能与他这般随意，看来自己的自作主张留宿实在有些唐突了。

    “白相，夜未深，这雨夜，合不来盘棋更添一份诗意呢？”南宁陌提议道，白相见太子两次相送小女，定是瞧上了自己明珠，只是摸不准太子的心思，是想将女儿立为太子妃还是只是作为妾室，也不知道二人关系到底是否做实，看着刚刚四月的行为，倒也不想郎情妾意那般，许是自己想多了，“听闻殿下棋艺高超，臣今夜有幸可以和殿下讨教一二，那就请殿下移步书房”。

    “娘亲，我回来啦，您再帮我燃香呢？您可真好！”四月摘下裘衣，从背后抱住了正在燃香的相府夫人磈氏。“你可算回来了，可又淋着雨了？”“没有，您看我好好的，一点都没湿呢！”白相夫人闻到了一丝降真香的气味：“四月，你身上这香气是从何处沾来的？”“降真香？”，四月嗅了嗅自己的衣裙，果真是呢，“兴许是南陌的轿子里燃的吧，有何不妥吗？”“恬恬你们先退下”，待浅退了一众侍女，磈氏神情转为严肃：“四月，你老是跟我说，你跟太子何时相识，你对他又是怎么想的？”四月见母亲这般严肃，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便坐下，认真回道：“母亲，我跟太子相识于七日前，今日是第二次相见，只为了还他裘衣。谁知那位是个自洁的主，别人穿过的用过的，都不会再自己用，于是就没还成，反倒又送了我一个汝瓷茶盏。至于他因何来咱们府上留宿，我也不知。但是女儿对他只是当作朋友来相处，绝无其他非分之想。”见女儿这般明白，白相夫人也放下心来，“若是普通的书香世家，我不会过多干预你，这位身份不一般，他是将来的帝王，三宫六院，佳丽不断，我不想你深陷那皇城里，郁郁寡欢度过余生，我只盼你能开心快乐，你可懂？”“为何帝王就要那么多人陪着，您放心，四月心里有数。此生只认定一人，可以相伴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四月说出这般宏愿之后，想着之前师父教导的种种，觉得自己着实给自己师父长脸。“你能这样想，为母就放心了，今夜你且安睡，莫在想其他。”待送走母亲后，四月躺在床塌上，望着桅顶，想着南陌如果是真要追求我，我定是不能同意的，不为别的就因他那身份，不适合。母亲说的极对，如果他是普通人家的少爷就好了，毕竟他长得这般好看，又对自己极好，真是着实可惜了。

    书房内，南宁陌和白相二人仍在下棋。白相想探一探这位太子殿下对四月的情谊，便随口问道：“臣记得那件狐白裘是皇后娘娘不久前赠予您的生辰礼，此裘衣是极为贵重物品，小女怕是不能收下，否则会惹来是非。”“白相，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本宫可许下两条承诺，其一，四月此生可不遵守皇家礼仪，随心而活，不会受任何人的强迫，包括当今圣上；其二，本宫此生只会娶一位女子为妻。你只管记住两条即可，其余无须在意，只要有本宫在，四月不会受任何人的非议。”南宁陌目光如炬，坚定的回道。白相见太子如此重视四月，便也放下心来：“那微臣明白了，你二人之事，臣不会再过问，臣唯愿小女此生能平安喜乐，并不在乎其他。”二人侃侃而谈，达成了共识。

    翌日，雨停，太阳升起，春日的美好似乎和昨日的雷雨并不冲突。筱兰居内，四月正梳洗打扮：“太子和父亲去上早朝了？”“回小姐，老爷和太子一同上早朝了。临走时，文宇送来了降真香，说是太子殿下特意留给您的，这香料极为珍贵，性温还可活血化淤呢。”四月心里是高兴的，可是又有些顾虑，不该这般纠结不清的：“恬恬，以后太子给的送的你要推一推，别再收了，我这也没什么可回礼的。”四月仔细叮嘱道。

    “小姐，这是今日南斗仙人差人送来的书信。”“快拿来，难道师父快要回来了？”四月展开书信，细细读到：“近日从尸山寻到了一块苍玉，可解百毒，成色尚佳，待你成人礼时，给你当作礼物，南斗仙人笔”“师父也真是的，去哪里不好，为何要去那凶险之地，也忒不爱惜自己的修为了，苍玉，定是一块璞玉，”四月仔细收起信件，瞬间神清气爽，瞥见那个降真香：“恬恬，今日起就用那个降真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