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圣心凡心
如果是古莽之国的国主亲自出手，动用无上梦道手段，真的很有可能将李央从“无何有之乡”中拉扯出来，毕竟此国国民最擅长在梦幻和现实之间转换，甚至能够不饮不食，因为他们可以在梦境中汲取力量。
而“无何有之乡”说到底也是一场梦，只不过它是至人庄周的梦。
结果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李央还没见到国王，就和赵行空一起遭遇了六欲魔女，恶应身被逼陨落，根本没能抵达海图的终点，甚至连十分之一的路程都没走完。
“仙人承露盘”和《列子海图》现在也落到了六欲魔女手里。
为了报复，恶应身直接把魔女的行踪透露给诸多真人，引发一次对魔女的围剿，因为此女不仅是害他陨落那么简单，更是害得本尊丧失了一次宝贵的脱身机会！
这样的深仇大恨，简直是倾尽五湖四海也不能洗刷。
“这不是你偶然运气不好，而是遭遇了命运的反噬，就算不遇到六欲魔女，也会遇到别的艰难险阻，阻拦你到达终点，万难幸免……”东方朔听完李央的叙述，眉头紧皱地道。
“不错，你跟我们这些早已陨落之人接触，甚至为几位道友传下传承，这就是违命！”弈秋沉声道：“彻底死去之人，就不应该再跟现世有交集，也不应该再在世间重新留下痕迹，这是命运的安排，死者就应当沉寂……你作为‘违命之人’，一定会遭受到命运的惩罚，哪怕不遇到六欲魔女，也会遇到更强的敌人，因为命运希望你不能得救！”
“若是用《南华经》的话说，那就是‘遁天之刑’，你只顾跟我们之间的人情，却违背天理，就会遭到上天的刑罚！”神巫季咸声音沙哑地道。
“违命？遁天之刑？”李央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没有做任何恶事，只是帮几位前辈留下传承，这就要遭受命运折磨，遭受天罚？那毁掉蓝星的那位天仙呢？他随手毁掉一个世界，屠戮无数众生，为什么命运不折磨他，天理不惩罚他？”
李央曾经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这些前辈，就如同前辈们告知各自的死因一样，算是交心。
面对李央的质问，众人都沉默了。
忽然，有一道沙哑的笑声传来：“问得好！凭什么恶人不受罚，却罚你？我来回答你罢！”
“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够强，他是十元天仙，相当于十地菩萨，法力无边，光耀万古，见到玉皇大帝都不必行礼，拜见至人也不过是作个揖，寻常的天仙号称是‘与天齐平’，而他这样接近‘至人’境界的巅峰天仙，则是已然凌驾于苍天之上，苍天又能奈他何？”
“别说只是毁灭了一个相当于‘小千世界’的蓝星，就算是毁灭了一个‘中千世界’乃至人间道的三千大千世界之一，对他而言，最多也不过是受点罚，甚至很可能根本没人敢跟他计较，他依旧高高在上，云淡风轻！”
一方古怪的梦境浮岛漂浮而来，之所以说是古怪，是因为梦境中除了一人外全是空白，一个渔夫打扮的中年人手持钓竿，居然把空白当做江海，在对着空白垂钓！
梦境是人的执念显化，难道这个渔夫的执念就是空白吗？可若是空白，又哪里来的执念？
这就是最大的古怪之处。
“渔夫前辈！”李央连忙行礼，就连几位陨落的仙人大能，都在梦境中对着渔夫行礼，显然渔夫生前的身份非同一般。
这就要从众人的出身说起了，其他人大多生自中古时代，唯有棋圣弈秋、神巫季咸、渊沦王生自上古末年，而这个渔夫更为古老，乃是生自神魔并世、原本的大千世界尚未破碎的太古时代！
他是梦境海中唯一残存的“太古执念”。
因为太古时代太过久远了，就算当时有许多大能陨落后留下执念，经过时间的伟力消磨，到了如今，也消磨殆尽了。
执念不是永恒的。
就好比一个人对某物念念不忘，一月不忘，一年不忘，可十年后，他很可能就看开了，不再执着了，甚至百年后，岁月流逝，他早就彻底忘了当年那物了！
这就是时间的伟力，可以消磨一切，也包括最深刻的执念。
几乎所有太古时代的执念都早已被消磨殆尽，唯有渔夫的执念还残存，可见此执念之坚定。
但渔夫的梦境却又是一片空白，似乎没有任何执念，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小李央，其实你心里都明白，无论是命运的反噬，还是那位仇敌天仙的强大，你都心里有数，又何必明知故问？”渔夫一甩钓竿，又道。
李央默然。
渔夫说得不错，可是……他不甘心啊！
不甘就是最深刻的执念，这些陨落大能们之所以死后都不能安息，还留存执念化为梦境，也不过是因为这“不甘”二字！
“不甘……”李央自嘲地笑了起来：“枉费我有心道三境‘伏心境’的道行，居然连区区仇恨不甘都放不下……”
“人的心是有限的，你如今心中充斥仇恨不甘，你的心就小了，纵然你能驾驭仇恨，降伏其心，不让仇恨影响理智，依旧是小格局……”渔夫摇头道：“等到什么时候，你能真正放下仇恨，舍弃所有不甘，心灵澄澈无暇，你大约就可以晋升心道四境‘心界境’了，心灵如同一方大千世界一般广阔！”
“心道四境心界境……”李央心中不由得升起向往：“一旦领悟‘心界’之真谛，心灵无限扩展，化为‘心之世界’，就可以任意塑造其中景象，还原出昔日的地球……”
即使“心之世界”还原出的地球并非真实，也足以给李央莫大的慰藉了。
这是李央选择主修心道的一大原因。
“不错，这就是‘心界’之真谛，如果你能再进一步，把心灵大道领悟到堪比天仙的五境‘天心境’乃至六境‘圣心境’，那就可以借假修真，心想事成，把虚幻的心灵世界化为真实，通过这样的方式复活所有你想复活的生灵，乃至缔造还原出你朝思暮想的地球世界！”渔夫瞥了他一眼，却是忽然泼冷水道：“可是你还差得太远太远！”
“你心中有仇恨，有不甘，甚至还有压抑不住的渴望，如此狭隘的心灵还妄想晋升‘心界境’？你纵然有‘伏心境’的道行，可在我看来，你的心境也比凡人之心强不了太多，根本不可能领悟道家‘心斋’、‘坐忘’之真谛，永远不可能晋升‘心界境’，更不必提更遥远的心道五境乃至六境！”
这话就说得重了。
李央神色黯然，他知道自己确实还差得太远太远，但随后又转为坚定：“只要我一息尚存，还有希望，哪怕这希望再渺茫，我都不会放弃！凡人之心纵然卑微，可圣心亦曾是凡心！”
“圣心亦曾是凡心……这话倒是有点味道！看来你并非全然不可教！”渔夫拊掌大笑，拿出酒葫芦猛灌了一口：“当浮一大白！”
而“无何有之乡”说到底也是一场梦，只不过它是至人庄周的梦。
结果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李央还没见到国王，就和赵行空一起遭遇了六欲魔女，恶应身被逼陨落，根本没能抵达海图的终点，甚至连十分之一的路程都没走完。
“仙人承露盘”和《列子海图》现在也落到了六欲魔女手里。
为了报复，恶应身直接把魔女的行踪透露给诸多真人，引发一次对魔女的围剿，因为此女不仅是害他陨落那么简单，更是害得本尊丧失了一次宝贵的脱身机会！
这样的深仇大恨，简直是倾尽五湖四海也不能洗刷。
“这不是你偶然运气不好，而是遭遇了命运的反噬，就算不遇到六欲魔女，也会遇到别的艰难险阻，阻拦你到达终点，万难幸免……”东方朔听完李央的叙述，眉头紧皱地道。
“不错，你跟我们这些早已陨落之人接触，甚至为几位道友传下传承，这就是违命！”弈秋沉声道：“彻底死去之人，就不应该再跟现世有交集，也不应该再在世间重新留下痕迹，这是命运的安排，死者就应当沉寂……你作为‘违命之人’，一定会遭受到命运的惩罚，哪怕不遇到六欲魔女，也会遇到更强的敌人，因为命运希望你不能得救！”
“若是用《南华经》的话说，那就是‘遁天之刑’，你只顾跟我们之间的人情，却违背天理，就会遭到上天的刑罚！”神巫季咸声音沙哑地道。
“违命？遁天之刑？”李央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没有做任何恶事，只是帮几位前辈留下传承，这就要遭受命运折磨，遭受天罚？那毁掉蓝星的那位天仙呢？他随手毁掉一个世界，屠戮无数众生，为什么命运不折磨他，天理不惩罚他？”
李央曾经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这些前辈，就如同前辈们告知各自的死因一样，算是交心。
面对李央的质问，众人都沉默了。
忽然，有一道沙哑的笑声传来：“问得好！凭什么恶人不受罚，却罚你？我来回答你罢！”
“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够强，他是十元天仙，相当于十地菩萨，法力无边，光耀万古，见到玉皇大帝都不必行礼，拜见至人也不过是作个揖，寻常的天仙号称是‘与天齐平’，而他这样接近‘至人’境界的巅峰天仙，则是已然凌驾于苍天之上，苍天又能奈他何？”
“别说只是毁灭了一个相当于‘小千世界’的蓝星，就算是毁灭了一个‘中千世界’乃至人间道的三千大千世界之一，对他而言，最多也不过是受点罚，甚至很可能根本没人敢跟他计较，他依旧高高在上，云淡风轻！”
一方古怪的梦境浮岛漂浮而来，之所以说是古怪，是因为梦境中除了一人外全是空白，一个渔夫打扮的中年人手持钓竿，居然把空白当做江海，在对着空白垂钓！
梦境是人的执念显化，难道这个渔夫的执念就是空白吗？可若是空白，又哪里来的执念？
这就是最大的古怪之处。
“渔夫前辈！”李央连忙行礼，就连几位陨落的仙人大能，都在梦境中对着渔夫行礼，显然渔夫生前的身份非同一般。
这就要从众人的出身说起了，其他人大多生自中古时代，唯有棋圣弈秋、神巫季咸、渊沦王生自上古末年，而这个渔夫更为古老，乃是生自神魔并世、原本的大千世界尚未破碎的太古时代！
他是梦境海中唯一残存的“太古执念”。
因为太古时代太过久远了，就算当时有许多大能陨落后留下执念，经过时间的伟力消磨，到了如今，也消磨殆尽了。
执念不是永恒的。
就好比一个人对某物念念不忘，一月不忘，一年不忘，可十年后，他很可能就看开了，不再执着了，甚至百年后，岁月流逝，他早就彻底忘了当年那物了！
这就是时间的伟力，可以消磨一切，也包括最深刻的执念。
几乎所有太古时代的执念都早已被消磨殆尽，唯有渔夫的执念还残存，可见此执念之坚定。
但渔夫的梦境却又是一片空白，似乎没有任何执念，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小李央，其实你心里都明白，无论是命运的反噬，还是那位仇敌天仙的强大，你都心里有数，又何必明知故问？”渔夫一甩钓竿，又道。
李央默然。
渔夫说得不错，可是……他不甘心啊！
不甘就是最深刻的执念，这些陨落大能们之所以死后都不能安息，还留存执念化为梦境，也不过是因为这“不甘”二字！
“不甘……”李央自嘲地笑了起来：“枉费我有心道三境‘伏心境’的道行，居然连区区仇恨不甘都放不下……”
“人的心是有限的，你如今心中充斥仇恨不甘，你的心就小了，纵然你能驾驭仇恨，降伏其心，不让仇恨影响理智，依旧是小格局……”渔夫摇头道：“等到什么时候，你能真正放下仇恨，舍弃所有不甘，心灵澄澈无暇，你大约就可以晋升心道四境‘心界境’了，心灵如同一方大千世界一般广阔！”
“心道四境心界境……”李央心中不由得升起向往：“一旦领悟‘心界’之真谛，心灵无限扩展，化为‘心之世界’，就可以任意塑造其中景象，还原出昔日的地球……”
即使“心之世界”还原出的地球并非真实，也足以给李央莫大的慰藉了。
这是李央选择主修心道的一大原因。
“不错，这就是‘心界’之真谛，如果你能再进一步，把心灵大道领悟到堪比天仙的五境‘天心境’乃至六境‘圣心境’，那就可以借假修真，心想事成，把虚幻的心灵世界化为真实，通过这样的方式复活所有你想复活的生灵，乃至缔造还原出你朝思暮想的地球世界！”渔夫瞥了他一眼，却是忽然泼冷水道：“可是你还差得太远太远！”
“你心中有仇恨，有不甘，甚至还有压抑不住的渴望，如此狭隘的心灵还妄想晋升‘心界境’？你纵然有‘伏心境’的道行，可在我看来，你的心境也比凡人之心强不了太多，根本不可能领悟道家‘心斋’、‘坐忘’之真谛，永远不可能晋升‘心界境’，更不必提更遥远的心道五境乃至六境！”
这话就说得重了。
李央神色黯然，他知道自己确实还差得太远太远，但随后又转为坚定：“只要我一息尚存，还有希望，哪怕这希望再渺茫，我都不会放弃！凡人之心纵然卑微，可圣心亦曾是凡心！”
“圣心亦曾是凡心……这话倒是有点味道！看来你并非全然不可教！”渔夫拊掌大笑，拿出酒葫芦猛灌了一口：“当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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