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双向不奔赴
“秦小蓁，你可以…看我一眼吗？”
“嗯？”她从单元楼的屋檐下转过身，诧异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男生，心却砰砰直跳。
“或许现在讲这些会有些唐突，可我…”
他的侧后方有辆车驶过，车灯扫过他亮晶晶的眼眸，宛如冬日里的炉火，赤诚而热烈。
秦小蓁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如身不由己的落叶直直卷入流水的漩涡，心脏突突直跳，那是许久都没有体会过的，如同真正活着一般的心跳。
“我喜欢你。”
雨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周围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只有两人头顶那盏路灯的光芒倾泻而下，她望着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天空中罕见地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轰隆隆——”一声，将她的神志拉了回来。
“我……”秦小蓁感到自己胸腔里卡住了一个气球，她要用力压着那个气球才能神志清醒地讲话：“我……我有男朋友的……”
这句话说出来后，她终于明白那个气球的含义，有委屈，有无奈，有自责，有愧疚，还有……遗憾，那种没能在自己“年轻”时遇到这么好的男孩子的遗憾。
她……有男朋友的？！
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仿佛比刚刚的雷声还要震撼，将他这么多天来的所有心思通通打碎。
原来……原来……她的所有拒绝都是有意而为之，她不是不懂，她是不愿意……
他还在那里一厢情愿，以为只要自己将心意讲出，她就能接受自己了……
聂瞻淇此时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笑话，他就是见过她几面而已，就以为能和她有些什么故事发生。可事到如今，他就算再不甘也要止步于此了。他感到十分地嫉妒，嫉妒那个是她男朋友的人，那个人定是个比他要优秀，要成熟，要温柔的人吧……不然，怎么能配上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呢……
秦小蓁见他愣在原地，心里也慌乱万分，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对不起……”她匆匆道了句抱歉，转身跑进了单元楼。等到她进了家门，背靠在鞋柜对面的墙上缓缓下滑，坐在地上，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呆愣愣地望着鞋柜，大脑一片空白。
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的。
“不行……不行……”她把脸埋进双手里，喃喃自语道：“不可以有这种念头……这样不好，不道德……”
橘宝见她进了门，却一直待在门口，好奇地走了过来，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她的腿上，轻轻嗅着她的头发，想知道她怎么了。
“橘宝……”她转过头，摸摸橘宝的小脑袋，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她在想她是如何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好像一切都是她搞砸的。
她不该认识聂瞻淇，不该去帮学生会拍照，不该有别的想法……她应该更努力地，去当一个好女友。
当一个……看不到希望和爱意的……好女友，好女人。
聂瞻淇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寝室的，整个人懵懵的，心情低落到谷底。这打脸打得也太快了，健身房的钱还没回本，才知道学姐早已名花有主，一瞬间他仿佛生活失去了目标。
“嚯，哪儿来的落汤鸡？！”张敬见他整个人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身上斑驳的都是被雨淋湿的痕迹，跟往常干净整洁的聂瞻淇判若两人。
“我去！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啊！伞拿出去啊倒是？！”李思嘉第一次见聂瞻淇如此邋遢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好心地上前把他手中的雨伞拿走，放到门外晾着，免得把寝室搞得湿漉漉的。
“谢了……”聂瞻淇有气无力地道了谢，闷闷不乐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双手使劲抓着头发。
“哥们儿，怎么了这是？！被人抢劫了？”
“喂，我说你要不要先去洗澡啊，等下别感冒了！”李思嘉努力克服自己的嫌弃之情，拿出一条毛巾甩到聂瞻淇头上。
“唉……烦……”聂瞻淇抓起毛巾，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顿揉搓。
“我看，是失恋了吧？！”李思嘉慧眼如炬，一语道破天机。
“开什么玩笑？！？”张敬嘴巴惊得能塞下个鸡蛋，瞪大双眼说：“我都能失恋，他都不能失恋的好吧？老聂可是咱们系系草！不对，说校草都不为过！”
“切，你懂什么？”李思嘉拿了瓶水，递给聂瞻淇：“给，喝点水先，或者你想喝酒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学校超市里搞点过来。”
“不用了，寝室不能喝酒。”聂瞻淇接过水，吨吨吨地喝了几大口，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接着道：“算是失恋吧……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失败……”
“嘿！不是吧？！”张敬一个原地起跳，跟个猴儿似的跳到聂瞻淇身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两眼放光，这么劲爆的消息他可不能错过：“你被那个摄影师学姐甩了？？”
“啧……烦死了，”聂瞻淇一把推开张敬的猴爪，烦躁地说：“她有男朋友的……”这句话说完，他就感觉心口被狠狠地插了一剑，令他心痛又烦闷。
“很正常啊，摄影师嘛，接触人很多，很少单身的。”李思嘉坐在一旁悠悠地接着话。
“啥？还有这个说法吗？”聂瞻淇转过身，想继续追问。
李思嘉喝了口水，仔细分析道：“不过呢，这个定律比较符合我们gay圈。但是女生长得好看的话，那确实很难单身啊。”
“确实……她还挺好看的……”聂瞻淇弓着背，胳膊扒在椅子靠背上嘟囔着……要是他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要是他能早点下手就好了……
“嗨呀，我说我的聂大帅哥！咱们不至于啊！”张敬轻松地说道：“俗话说这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咱们条件这么优越，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虽说跟你爹我还差点啊……”
“滚！”聂瞻淇和李思嘉异口同声地骂了他一句。
“嘿嘿嘿，比我强，比我强！！反正啊，只要老聂想脱单，到那新闻系，金融系前面晃一晃，扑上来的美女随便挑！”
“烦死了，我去洗澡！”聂瞻淇站起身，踢了张敬一脚，拿了些洗漱用的东西出了门。
从洗澡房出来，他看到手机上有个“沈女士”的未接来电。他妈妈一直强调，在他成年之后就要称她为“女士”，因为他们都是成年人，是平等的身份，而不是父母大过天的传统关系。所以她把儿子手机上的备注也给改成“沈女士”和“聂先生”。
沈英菲，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前某985大学副教授，著有诸多心理学相关专业书籍和科普自学读物。她对孩子的教育往往有自己的一套“自由理论”，她坚信良好的关系不是管制出来的，只有“谈”出来的。所以她跟自己儿子的关系一直很融洽，她也很能理解他成长过程中的所有困惑和不安。只不过最近很少收到儿子打来的电话，她感觉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便打过去一个看看情况。
聂瞻淇看着手机，沉闷的心情还没缓过来，不过跟沈女士聊聊或许能缓解些。
“嘟——嘟——”
“喂，繁繁啊，最近还好吗？”沈女士温柔且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着令人心安。
“emm……还行吧……”
“怎么听着不舒服啊，生病了吗？”
“没有，今天稍微淋了点雨。”
“很冷吧，秋雨很冻人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感觉你整个不在状态啊。”
“妈……”聂瞻淇用力地叹了口气，站在寝室的走廊里，靠着窗户边望着窗外的雨滴，无力地说了声：“我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不如别人……”
“发生什么事了？愿意跟我讲讲吗？”
“嗯，就……被喜欢的女生拒绝了……”
“emmm……很难受对吗？”
“不止是难受啊……她是有对象的女生……我今天才知道……”
“啊这…那只能祝福她了哦！”
“为什么以前遇到的都不是这个情况啊？”聂瞻淇颓丧地问，他从小都挺受女生欢迎的，他自己也能察觉到外貌带来的不同福利，故而一向较为自傲的他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在学校里遇到的女生，她们见过的世面也不过是你们校园里那个小圈子。可现在你在大学啊，周围的人都是全国五湖四海而来的，肯定有些女生在上大学之前就处了对象。不过，好孩子，别气馁啊，人生很长，把这段日子熬过去了，自会有你的一番天地。”
“嗯……好……”
和沈女士挂完电话后，他站在走廊里沉默良久。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冲刷一棵棵行道树，使片片落叶落在地面，散布一地斑驳。
第二天一早，秦小蓁顶着昨晚失眠的黑眼圈到实验室里代本科生的实验课。将基础原理和实验操作讲解完后，她让学生们开始做实验，自己打开教授给她的实验课教案，望着白纸黑字发呆。
周围传来学生们讨论实验的谈话声：
“你说，这细菌还挺聪明的，会避开有毒基质，跑到多糖基质增殖blabla……”
“生命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嘛……blabla……”
“那我们到时候实验报告就这么写？哈哈哈……”
趋利避害？
像是一下子被这四个字击中了一样，秦小蓁从涣散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虽然更准确的来讲，细菌对生长基质的选择是生物和环境的相互选择，并不能断定简单生命具有做出理性判断的智力水平。可作为一个有复杂思想的人，她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困在并不舒适的亲密关系中呢？
想到这里，她感到更加的烦闷和焦躁，跟课代表和跟着代课的研究生交待了两句，找了个去图书馆查资料的借口离开了实验室。
走出生科楼，脚踩在昨晚被风雨吹散的一地落叶，层层叠叠带着潮气，如同混乱的思绪，交织纠缠且破碎泥泞。
聂瞻淇昨晚经过沈女士的一番安慰，内心的阴郁缓解了许多，尽管还是会心有不甘，但也做好了要向前看的心理准备。他今天本想先去图书馆自习一会儿，再去上课的，在看到她那出现在图书馆门口时，他的所有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他还是会觉得不甘，想去跟她再讲几句话，但又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避免尴尬呢。
算了，还是回寝室吧。他将自行车转了个头，朝着另外的方向离去。
“喂，聂瞻淇？！”叶苗苗下了早课，看到聂瞻淇踩着自行车却不动，便跑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嗯？”他扭头，看到叶苗苗，自觉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你去上课吗？”叶苗苗大方地跟他搭话。
“额……不好意思啊，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
“喂！我说你不要太过分！歌手大赛才结束几天啊，你就不记得我了？？”
“噢！想起来了！”聂瞻淇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眼熟：“你是学生会的对吧？”
“对啊！我可是为了你们这些选手忙前忙后两个月呢！”叶苗苗不满，插着腰说道：“我叫叶苗苗！叶子的叶，树苗的苗！给我记住了！！”
“哦哦哦，记住了记住了！”聂瞻淇想就此敷衍过去，却被她拦住了去路。
“喂，看在我之前那么辛苦的份儿上，加个VX？”叶苗苗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聂瞻淇眉头微皱，尽管不是很想加，但出于礼貌，还是乖乖拿出了手机。
“好了，给我加好备注，忘了谁也不准忘了我！”叶苗苗心满意足，上次学生会太忙了，她根本没时间加他，这下终于给她逮到机会了，女追男隔层纱，就不信她今年脱不了单。
加了联系方式后，聂瞻淇见她一脸得意，心中倍感无奈，他确实不太想这么快和别的女生产生瓜葛，只要她不太过分，就随她开心吧。
“加好了，女侠可以放我走了吗？”
“哎，等一下！”
“嗯？”她从单元楼的屋檐下转过身，诧异地看着站在台阶下的男生，心却砰砰直跳。
“或许现在讲这些会有些唐突，可我…”
他的侧后方有辆车驶过，车灯扫过他亮晶晶的眼眸，宛如冬日里的炉火，赤诚而热烈。
秦小蓁就这样直直地望着他，如身不由己的落叶直直卷入流水的漩涡，心脏突突直跳，那是许久都没有体会过的，如同真正活着一般的心跳。
“我喜欢你。”
雨声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周围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只有两人头顶那盏路灯的光芒倾泻而下，她望着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天空中罕见地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轰隆隆——”一声，将她的神志拉了回来。
“我……”秦小蓁感到自己胸腔里卡住了一个气球，她要用力压着那个气球才能神志清醒地讲话：“我……我有男朋友的……”
这句话说出来后，她终于明白那个气球的含义，有委屈，有无奈，有自责，有愧疚，还有……遗憾，那种没能在自己“年轻”时遇到这么好的男孩子的遗憾。
她……有男朋友的？！
她这一句轻飘飘的话，仿佛比刚刚的雷声还要震撼，将他这么多天来的所有心思通通打碎。
原来……原来……她的所有拒绝都是有意而为之，她不是不懂，她是不愿意……
他还在那里一厢情愿，以为只要自己将心意讲出，她就能接受自己了……
聂瞻淇此时感觉自己宛如一个笑话，他就是见过她几面而已，就以为能和她有些什么故事发生。可事到如今，他就算再不甘也要止步于此了。他感到十分地嫉妒，嫉妒那个是她男朋友的人，那个人定是个比他要优秀，要成熟，要温柔的人吧……不然，怎么能配上这么美好的女孩子呢……
秦小蓁见他愣在原地，心里也慌乱万分，双手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不知该如何接话。
“对……对不起……”她匆匆道了句抱歉，转身跑进了单元楼。等到她进了家门，背靠在鞋柜对面的墙上缓缓下滑，坐在地上，像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呆愣愣地望着鞋柜，大脑一片空白。
我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
她被自己的念头吓到了，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的。
“不行……不行……”她把脸埋进双手里，喃喃自语道：“不可以有这种念头……这样不好，不道德……”
橘宝见她进了门，却一直待在门口，好奇地走了过来，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她的腿上，轻轻嗅着她的头发，想知道她怎么了。
“橘宝……”她转过头，摸摸橘宝的小脑袋，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她在想她是如何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好像一切都是她搞砸的。
她不该认识聂瞻淇，不该去帮学生会拍照，不该有别的想法……她应该更努力地，去当一个好女友。
当一个……看不到希望和爱意的……好女友，好女人。
聂瞻淇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寝室的，整个人懵懵的，心情低落到谷底。这打脸打得也太快了，健身房的钱还没回本，才知道学姐早已名花有主，一瞬间他仿佛生活失去了目标。
“嚯，哪儿来的落汤鸡？！”张敬见他整个人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身上斑驳的都是被雨淋湿的痕迹，跟往常干净整洁的聂瞻淇判若两人。
“我去！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啊！伞拿出去啊倒是？！”李思嘉第一次见聂瞻淇如此邋遢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好心地上前把他手中的雨伞拿走，放到门外晾着，免得把寝室搞得湿漉漉的。
“谢了……”聂瞻淇有气无力地道了谢，闷闷不乐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双手使劲抓着头发。
“哥们儿，怎么了这是？！被人抢劫了？”
“喂，我说你要不要先去洗澡啊，等下别感冒了！”李思嘉努力克服自己的嫌弃之情，拿出一条毛巾甩到聂瞻淇头上。
“唉……烦……”聂瞻淇抓起毛巾，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顿揉搓。
“我看，是失恋了吧？！”李思嘉慧眼如炬，一语道破天机。
“开什么玩笑？！？”张敬嘴巴惊得能塞下个鸡蛋，瞪大双眼说：“我都能失恋，他都不能失恋的好吧？老聂可是咱们系系草！不对，说校草都不为过！”
“切，你懂什么？”李思嘉拿了瓶水，递给聂瞻淇：“给，喝点水先，或者你想喝酒的话，我们也可以去学校超市里搞点过来。”
“不用了，寝室不能喝酒。”聂瞻淇接过水，吨吨吨地喝了几大口，深深地呼了几口气，接着道：“算是失恋吧……我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么失败……”
“嘿！不是吧？！”张敬一个原地起跳，跟个猴儿似的跳到聂瞻淇身边，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两眼放光，这么劲爆的消息他可不能错过：“你被那个摄影师学姐甩了？？”
“啧……烦死了，”聂瞻淇一把推开张敬的猴爪，烦躁地说：“她有男朋友的……”这句话说完，他就感觉心口被狠狠地插了一剑，令他心痛又烦闷。
“很正常啊，摄影师嘛，接触人很多，很少单身的。”李思嘉坐在一旁悠悠地接着话。
“啥？还有这个说法吗？”聂瞻淇转过身，想继续追问。
李思嘉喝了口水，仔细分析道：“不过呢，这个定律比较符合我们gay圈。但是女生长得好看的话，那确实很难单身啊。”
“确实……她还挺好看的……”聂瞻淇弓着背，胳膊扒在椅子靠背上嘟囔着……要是他能早点认识她就好了，要是他能早点下手就好了……
“嗨呀，我说我的聂大帅哥！咱们不至于啊！”张敬轻松地说道：“俗话说这天涯何处无芳草，更何况咱们条件这么优越，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虽说跟你爹我还差点啊……”
“滚！”聂瞻淇和李思嘉异口同声地骂了他一句。
“嘿嘿嘿，比我强，比我强！！反正啊，只要老聂想脱单，到那新闻系，金融系前面晃一晃，扑上来的美女随便挑！”
“烦死了，我去洗澡！”聂瞻淇站起身，踢了张敬一脚，拿了些洗漱用的东西出了门。
从洗澡房出来，他看到手机上有个“沈女士”的未接来电。他妈妈一直强调，在他成年之后就要称她为“女士”，因为他们都是成年人，是平等的身份，而不是父母大过天的传统关系。所以她把儿子手机上的备注也给改成“沈女士”和“聂先生”。
沈英菲，国家一级心理咨询师，前某985大学副教授，著有诸多心理学相关专业书籍和科普自学读物。她对孩子的教育往往有自己的一套“自由理论”，她坚信良好的关系不是管制出来的，只有“谈”出来的。所以她跟自己儿子的关系一直很融洽，她也很能理解他成长过程中的所有困惑和不安。只不过最近很少收到儿子打来的电话，她感觉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便打过去一个看看情况。
聂瞻淇看着手机，沉闷的心情还没缓过来，不过跟沈女士聊聊或许能缓解些。
“嘟——嘟——”
“喂，繁繁啊，最近还好吗？”沈女士温柔且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着令人心安。
“emm……还行吧……”
“怎么听着不舒服啊，生病了吗？”
“没有，今天稍微淋了点雨。”
“很冷吧，秋雨很冻人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感觉你整个不在状态啊。”
“妈……”聂瞻淇用力地叹了口气，站在寝室的走廊里，靠着窗户边望着窗外的雨滴，无力地说了声：“我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不如别人……”
“发生什么事了？愿意跟我讲讲吗？”
“嗯，就……被喜欢的女生拒绝了……”
“emmm……很难受对吗？”
“不止是难受啊……她是有对象的女生……我今天才知道……”
“啊这…那只能祝福她了哦！”
“为什么以前遇到的都不是这个情况啊？”聂瞻淇颓丧地问，他从小都挺受女生欢迎的，他自己也能察觉到外貌带来的不同福利，故而一向较为自傲的他不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在学校里遇到的女生，她们见过的世面也不过是你们校园里那个小圈子。可现在你在大学啊，周围的人都是全国五湖四海而来的，肯定有些女生在上大学之前就处了对象。不过，好孩子，别气馁啊，人生很长，把这段日子熬过去了，自会有你的一番天地。”
“嗯……好……”
和沈女士挂完电话后，他站在走廊里沉默良久。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冲刷一棵棵行道树，使片片落叶落在地面，散布一地斑驳。
第二天一早，秦小蓁顶着昨晚失眠的黑眼圈到实验室里代本科生的实验课。将基础原理和实验操作讲解完后，她让学生们开始做实验，自己打开教授给她的实验课教案，望着白纸黑字发呆。
周围传来学生们讨论实验的谈话声：
“你说，这细菌还挺聪明的，会避开有毒基质，跑到多糖基质增殖blabla……”
“生命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嘛……blabla……”
“那我们到时候实验报告就这么写？哈哈哈……”
趋利避害？
像是一下子被这四个字击中了一样，秦小蓁从涣散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虽然更准确的来讲，细菌对生长基质的选择是生物和环境的相互选择，并不能断定简单生命具有做出理性判断的智力水平。可作为一个有复杂思想的人，她又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困在并不舒适的亲密关系中呢？
想到这里，她感到更加的烦闷和焦躁，跟课代表和跟着代课的研究生交待了两句，找了个去图书馆查资料的借口离开了实验室。
走出生科楼，脚踩在昨晚被风雨吹散的一地落叶，层层叠叠带着潮气，如同混乱的思绪，交织纠缠且破碎泥泞。
聂瞻淇昨晚经过沈女士的一番安慰，内心的阴郁缓解了许多，尽管还是会心有不甘，但也做好了要向前看的心理准备。他今天本想先去图书馆自习一会儿，再去上课的，在看到她那出现在图书馆门口时，他的所有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他还是会觉得不甘，想去跟她再讲几句话，但又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避免尴尬呢。
算了，还是回寝室吧。他将自行车转了个头，朝着另外的方向离去。
“喂，聂瞻淇？！”叶苗苗下了早课，看到聂瞻淇踩着自行车却不动，便跑上前去，跟他打招呼。
“嗯？”他扭头，看到叶苗苗，自觉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你去上课吗？”叶苗苗大方地跟他搭话。
“额……不好意思啊，请问我们在哪里见过？”
“喂！我说你不要太过分！歌手大赛才结束几天啊，你就不记得我了？？”
“噢！想起来了！”聂瞻淇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眼熟：“你是学生会的对吧？”
“对啊！我可是为了你们这些选手忙前忙后两个月呢！”叶苗苗不满，插着腰说道：“我叫叶苗苗！叶子的叶，树苗的苗！给我记住了！！”
“哦哦哦，记住了记住了！”聂瞻淇想就此敷衍过去，却被她拦住了去路。
“喂，看在我之前那么辛苦的份儿上，加个VX？”叶苗苗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聂瞻淇眉头微皱，尽管不是很想加，但出于礼貌，还是乖乖拿出了手机。
“好了，给我加好备注，忘了谁也不准忘了我！”叶苗苗心满意足，上次学生会太忙了，她根本没时间加他，这下终于给她逮到机会了，女追男隔层纱，就不信她今年脱不了单。
加了联系方式后，聂瞻淇见她一脸得意，心中倍感无奈，他确实不太想这么快和别的女生产生瓜葛，只要她不太过分，就随她开心吧。
“加好了，女侠可以放我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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