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踏荒草赤子归孤乡
第二天，亨良二人就要辞别二老继续赶路了。
天微亮时，周元亨和易观良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二人就分好工，易观良从水井提水，把水缸灌满，周元亨打扫庭院，又修葺了一下老姜头儿的房屋。
二老起床后发现周元亨和易观良做的事情，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周元亨道：“我们叨扰爷爷奶奶一日，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无奈使命在身，不能久留，不得不向二老告辞了！”
说完亨良二人一起作揖向二老告别。
老姜头提着一壶酒，对周元亨道：“我虽不知道你们要去何方，但恐怕是千里迢迢，你们把这酒带上，路途遥远，有时又是荒郊野岭，连个喝水的地方也没有，带着它解渴吧。”
周元亨接过酒，黯然颔首。
“把这几个槐花馍馍拿着，你喜欢吃。”老妪边说边把一包槐花馍馍塞进易观良怀中。
“奶奶，太多了，吃不完的！”易观良道。
“胡说，两个大小伙子，这点子东西还吃不完？快拿着，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老妪嗔怪道。
拿好了东西，周元亨和易观良恋恋不舍地开了栅栏门，走出了老姜头的小院。
又一茬的牵牛花开了，一朵朵都伸展在空中，伴着微风，挥动着喇叭，好似在跟周元亨和易观良道别。
老姜头儿老两口把亨良二人沿着村道送了很远才依依不舍地满含泪水，挥手道别。
“回来的路上记得还来寒舍？”老姜头向已经走远的两位少年喊道。
两位少年回转身，向二老用力地挥了挥手……
有缘的人，即使是短暂的相逢也能让彼此留在对方的生命里。
……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远远近近，起起伏伏，满眼望去，皆是新绿，其间点缀着白的，粉的，红的，黄的，一片片，一团团的各色春花。
官道旁野草蔓蔓，露水漙漙（音同团，形容露水多），呼吸着清晨湿润的空气，二人的脚步不断向前，小村庄渐渐地看不到了。
沿着官道又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看到路旁立着一块石碑。
易观良跑上前去查看，然后招呼周元亨道：“亨哥，快看！”
周元亨也紧赶几步来到石碑旁，只见碑上刻着三个大字——龙泉驿。
看到这个石碑，周元亨的眼泪禁不住涌出来，他记得这块石碑。
二人心头皆是沉沉的，师傅跟他们交代过，由此向南十里就是他们的家了。
一别十载，物是人非，两个孤儿回来了！
他俩举目望去，前面不远处一条岔路向南分去，那就是他们曾经来的方向。
二人迈步在回家的路上，步履和心情一样沉重。
儿时的往事一幕幕在周元亨脑海中闪过，令他心痛难忍。
易观良虽记忆少些，但也依稀有些记忆。
不知道此时的石头堡已经是什么模样。
路渐渐逼仄起来，路上的野草也多起来。看来这条路走的人很少，也难怪，一个通向被恶气洗劫过的村庄有谁会去呢？又有谁敢去呢？
慢慢的，路都看不见了，野草越来越茂盛，齐腰深的蒿草阻碍着二人前进。
二人吃力地用手拨开面前的杂草，努力向前迈着脚步。
“亨哥，这样走，天黑也到不了咱们村啊！要不咱们飞过去吧？”易观良对周元亨道。
“不行，师傅说过，法力非遇恶邪不能使用，再坚持一会儿，快到了。”周元亨道。
“这还远着呢！师傅说从龙泉驿往南十里路呢，这也就才两三里路吧，都这么难走了，你看，前面一眼望不到头啊！别是走错了吧？”易观良喋喋不休地说道。
“不会，这里我有印象，记得小时候我爹带我去龙泉驿赶集，就是走这条路，没错。”周元亨坚定地说道。
易观良只得作罢，继续跟着周元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良儿，你拿好东西，走在我后面，我来开路！”周元亨道。
周元亨从一棵树上掰下一段树枝，用它扒开草丛，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趟开一条路，易观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草地里浸透了早晨的露水，又夹杂着枯枝败叶，拨动草丛，惊起无数飞蚊小虫，撩扑着二人的面部和眼睛，更有不知名的虫蚊的叮咬，让他二人瘙痒难忍。
虽有仙衣护体，但这种马不停蹄地疾行赶路，二人已是大汗淋漓，外面的露水刚干，里面的汗水又湿。
“亨哥，我来吧？”易观良对周元亨道。
于是，换成易观良在前开路，周元亨跟在后边。
可走了没多久，易观良又有些不耐烦了，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走了不走了！浑身难受！太累了！”
说毕，易观良一屁股坐在野地上，可还没坐稳，又用双手驱赶着面前成团的小飞虫一骨碌又跳起来。
“啊！真的受不了了！亨哥，我要飞过去了！走不动了！”易观良烦躁已极。
周元亨用衣袖揩了揩额头的汗珠，眼睛体贴地注视着易观良，语重心长地道：“良儿，不能放弃，师傅说过，路上的一点一滴皆是考验，如果连这点儿困难我们都克服不了，还去什么坤仑？”
“为什么不把我俩直接送到坤仑山，干嘛要这么大费周折！”易观良大喊大叫。
周元亨看着躁动不安的易观良明知故问，他却并不生气，他很懂得易观良的脾气。
“要不，我背你？怎么样？”周元亨面带微笑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
易观良一听，知道周元亨在哄他开心，因为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时候，只要他一说走不动了，周元亨都要把他背起来。
易观良一听心情好了一大半。
“好啊！”易观良把玩笑开到底。
只见他转到周元亨身后，使劲一跳，双手搂住周元亨的脖颈，双腿跨在周元亨腰间，一下子压在了周元亨身上。
周元亨“哎呦！”一声，二人一齐倒在草丛之中。
“我看你力气还……还多得很呢！好了，别闹了！赶路要紧！”倒地的周元亨被易观良压的喘不过气来，费力地催促道。
易观良像得了便宜一样，笑嘻嘻地把周元亨压在身下不起来。
“快起来！良儿，小心蚊子叮你满脸包！”周元亨挣扎着道。
易观良这才爬了起来。
二人一阵玩闹，易观良心情好了许多，然后继续赶路。
就这样，二人倒换着开路，在荒草丛中趟出一条路来。
忽然，眼前出现一条土坳，地势低了下去。
“良儿，你看！”周元亨对易观良喊到。
易观良一惊，问道：“怎么了亨哥？发现什么了？”
周元亨用手指着路旁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顺着周元亨手指的方向，易观良看到一个两侧都是陡壁的土坑，他一下子想起来儿时的画面。
那就是恶气袭来那一天，掩护着他们躲过一劫的地方。
“我想起来了！亨哥，就是这……就是这……”易观良瞬间一阵感慨和心酸。
二人激动不已，拥抱在一起，靠在彼此的肩头失声痛哭。
稍时，二人平复了一下心绪，周元亨拿出老姜头儿送给他们的那一壶酒，拔出塞子，对着那个救命的小土坑，往地面上轻轻地洒了一道酒，以感谢它的救命之恩。
世间总有情，那关死与生，几滴薄酒表寸心。
祭毕，周元亨淌着泪花的双眼默默地注视着那个好似变小了的小土坑，此时已是荒草丛生，只有两侧的陡壁上，他和易观良曾经在那里一起刨过的小洞还依稀可辨。
二人知道，这个小土坑是村后不远处的一个所在，再往前走就到家了。
把酒壶收好，二人迈步前进，野草矮了许多，地面上的破碎瓦砾渐渐多起来，再向前走，一些断壁残垣出现在眼前。
石头堡，到了。
此时的二人都缄默不语，步履难迈。
他们又看到自己的家乡了！房屋围墙虽已倾圮，但沿着村中的道路，各处是哪家哪户二人却还记得。
这是李大伯家，这是虎子家，这是老磨坊，这是孙大娘家……
一家家一户户看过去，二人已是泪眼蒙蒙。
忽然，周元亨拼命向前跑去，易观良也跟着跑过去。
“爹！娘！元亨回来了！”
“爹！娘！良儿回来了！”
这真是：
曾经膝下撒娇要怀抱，
爹娘啊！
再不能看儿把眼泪抛！
天微亮时，周元亨和易观良就起来了，洗漱完毕，二人就分好工，易观良从水井提水，把水缸灌满，周元亨打扫庭院，又修葺了一下老姜头儿的房屋。
二老起床后发现周元亨和易观良做的事情，心里甚是过意不去。
周元亨道：“我们叨扰爷爷奶奶一日，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无奈使命在身，不能久留，不得不向二老告辞了！”
说完亨良二人一起作揖向二老告别。
老姜头提着一壶酒，对周元亨道：“我虽不知道你们要去何方，但恐怕是千里迢迢，你们把这酒带上，路途遥远，有时又是荒郊野岭，连个喝水的地方也没有，带着它解渴吧。”
周元亨接过酒，黯然颔首。
“把这几个槐花馍馍拿着，你喜欢吃。”老妪边说边把一包槐花馍馍塞进易观良怀中。
“奶奶，太多了，吃不完的！”易观良道。
“胡说，两个大小伙子，这点子东西还吃不完？快拿着，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们。”老妪嗔怪道。
拿好了东西，周元亨和易观良恋恋不舍地开了栅栏门，走出了老姜头的小院。
又一茬的牵牛花开了，一朵朵都伸展在空中，伴着微风，挥动着喇叭，好似在跟周元亨和易观良道别。
老姜头儿老两口把亨良二人沿着村道送了很远才依依不舍地满含泪水，挥手道别。
“回来的路上记得还来寒舍？”老姜头向已经走远的两位少年喊道。
两位少年回转身，向二老用力地挥了挥手……
有缘的人，即使是短暂的相逢也能让彼此留在对方的生命里。
……
朝阳初升，霞光万道，远远近近，起起伏伏，满眼望去，皆是新绿，其间点缀着白的，粉的，红的，黄的，一片片，一团团的各色春花。
官道旁野草蔓蔓，露水漙漙（音同团，形容露水多），呼吸着清晨湿润的空气，二人的脚步不断向前，小村庄渐渐地看不到了。
沿着官道又不知走了多久，远远看到路旁立着一块石碑。
易观良跑上前去查看，然后招呼周元亨道：“亨哥，快看！”
周元亨也紧赶几步来到石碑旁，只见碑上刻着三个大字——龙泉驿。
看到这个石碑，周元亨的眼泪禁不住涌出来，他记得这块石碑。
二人心头皆是沉沉的，师傅跟他们交代过，由此向南十里就是他们的家了。
一别十载，物是人非，两个孤儿回来了！
他俩举目望去，前面不远处一条岔路向南分去，那就是他们曾经来的方向。
二人迈步在回家的路上，步履和心情一样沉重。
儿时的往事一幕幕在周元亨脑海中闪过，令他心痛难忍。
易观良虽记忆少些，但也依稀有些记忆。
不知道此时的石头堡已经是什么模样。
路渐渐逼仄起来，路上的野草也多起来。看来这条路走的人很少，也难怪，一个通向被恶气洗劫过的村庄有谁会去呢？又有谁敢去呢？
慢慢的，路都看不见了，野草越来越茂盛，齐腰深的蒿草阻碍着二人前进。
二人吃力地用手拨开面前的杂草，努力向前迈着脚步。
“亨哥，这样走，天黑也到不了咱们村啊！要不咱们飞过去吧？”易观良对周元亨道。
“不行，师傅说过，法力非遇恶邪不能使用，再坚持一会儿，快到了。”周元亨道。
“这还远着呢！师傅说从龙泉驿往南十里路呢，这也就才两三里路吧，都这么难走了，你看，前面一眼望不到头啊！别是走错了吧？”易观良喋喋不休地说道。
“不会，这里我有印象，记得小时候我爹带我去龙泉驿赶集，就是走这条路，没错。”周元亨坚定地说道。
易观良只得作罢，继续跟着周元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良儿，你拿好东西，走在我后面，我来开路！”周元亨道。
周元亨从一棵树上掰下一段树枝，用它扒开草丛，一步步艰难地向前趟开一条路，易观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草地里浸透了早晨的露水，又夹杂着枯枝败叶，拨动草丛，惊起无数飞蚊小虫，撩扑着二人的面部和眼睛，更有不知名的虫蚊的叮咬，让他二人瘙痒难忍。
虽有仙衣护体，但这种马不停蹄地疾行赶路，二人已是大汗淋漓，外面的露水刚干，里面的汗水又湿。
“亨哥，我来吧？”易观良对周元亨道。
于是，换成易观良在前开路，周元亨跟在后边。
可走了没多久，易观良又有些不耐烦了，气急败坏地说道：“不走了不走了！浑身难受！太累了！”
说毕，易观良一屁股坐在野地上，可还没坐稳，又用双手驱赶着面前成团的小飞虫一骨碌又跳起来。
“啊！真的受不了了！亨哥，我要飞过去了！走不动了！”易观良烦躁已极。
周元亨用衣袖揩了揩额头的汗珠，眼睛体贴地注视着易观良，语重心长地道：“良儿，不能放弃，师傅说过，路上的一点一滴皆是考验，如果连这点儿困难我们都克服不了，还去什么坤仑？”
“为什么不把我俩直接送到坤仑山，干嘛要这么大费周折！”易观良大喊大叫。
周元亨看着躁动不安的易观良明知故问，他却并不生气，他很懂得易观良的脾气。
“要不，我背你？怎么样？”周元亨面带微笑半认真半玩笑地说道。
易观良一听，知道周元亨在哄他开心，因为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时候，只要他一说走不动了，周元亨都要把他背起来。
易观良一听心情好了一大半。
“好啊！”易观良把玩笑开到底。
只见他转到周元亨身后，使劲一跳，双手搂住周元亨的脖颈，双腿跨在周元亨腰间，一下子压在了周元亨身上。
周元亨“哎呦！”一声，二人一齐倒在草丛之中。
“我看你力气还……还多得很呢！好了，别闹了！赶路要紧！”倒地的周元亨被易观良压的喘不过气来，费力地催促道。
易观良像得了便宜一样，笑嘻嘻地把周元亨压在身下不起来。
“快起来！良儿，小心蚊子叮你满脸包！”周元亨挣扎着道。
易观良这才爬了起来。
二人一阵玩闹，易观良心情好了许多，然后继续赶路。
就这样，二人倒换着开路，在荒草丛中趟出一条路来。
忽然，眼前出现一条土坳，地势低了下去。
“良儿，你看！”周元亨对易观良喊到。
易观良一惊，问道：“怎么了亨哥？发现什么了？”
周元亨用手指着路旁不远处的一个地方。
顺着周元亨手指的方向，易观良看到一个两侧都是陡壁的土坑，他一下子想起来儿时的画面。
那就是恶气袭来那一天，掩护着他们躲过一劫的地方。
“我想起来了！亨哥，就是这……就是这……”易观良瞬间一阵感慨和心酸。
二人激动不已，拥抱在一起，靠在彼此的肩头失声痛哭。
稍时，二人平复了一下心绪，周元亨拿出老姜头儿送给他们的那一壶酒，拔出塞子，对着那个救命的小土坑，往地面上轻轻地洒了一道酒，以感谢它的救命之恩。
世间总有情，那关死与生，几滴薄酒表寸心。
祭毕，周元亨淌着泪花的双眼默默地注视着那个好似变小了的小土坑，此时已是荒草丛生，只有两侧的陡壁上，他和易观良曾经在那里一起刨过的小洞还依稀可辨。
二人知道，这个小土坑是村后不远处的一个所在，再往前走就到家了。
把酒壶收好，二人迈步前进，野草矮了许多，地面上的破碎瓦砾渐渐多起来，再向前走，一些断壁残垣出现在眼前。
石头堡，到了。
此时的二人都缄默不语，步履难迈。
他们又看到自己的家乡了！房屋围墙虽已倾圮，但沿着村中的道路，各处是哪家哪户二人却还记得。
这是李大伯家，这是虎子家，这是老磨坊，这是孙大娘家……
一家家一户户看过去，二人已是泪眼蒙蒙。
忽然，周元亨拼命向前跑去，易观良也跟着跑过去。
“爹！娘！元亨回来了！”
“爹！娘！良儿回来了！”
这真是：
曾经膝下撒娇要怀抱，
爹娘啊！
再不能看儿把眼泪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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