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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逢绝境魏倾寻归宿 惩万恶赤章被灭族

    赤章丘逃进府中,忙派内使杜騑去请大司寇伊伯和大司空吕克来府商量对策。

    不多时杜騑回来报知,伊伯大人不知去向,吕克大人突然病重无法前来。赤章丘哭笑了一下,“都很聪明,都知道他这里现在是龙潭虎穴之是非之地了,进来的人,非死即伤,所以都躲的远远的。何来的不知去向?哪有的突然病重?都是借口,想必现在他们都躲在某一处看着吾这里的笑话,哼,吾哪有笑话给汝等看去。”他命令府中的守备军兵,把守府门,又让杜騑去集合府中守卫、杂役和门客皆拿起兵刃随时准备拼命,他到后宅来见家人。

    不多时,内使杜騑领着赤章无丛慌慌张张地进来,赤章丘问道:“慌什么,宫内情况如何啊?”

    赤章无丛施礼道:“禀国相大人,国太自缢而亡!”

    赤章丘面无表情的说道:“此归宿是明智的!”

    赤章无丛请示道:“大人,下官是否将宫中侍卫禁军都带来保护您?”

    “也好,汝带人先去将伊伯和吕克,还有高笙等人弄来。”赤章丘恶狠狠地命令赤章无丛。他知道如今自己在劫难逃了,所以他让赤章无丛去将朝中的一些重臣带来,他想在他临死前,把这些人都弄死,虽然他们不是“八柱臣”,那他也不想放过他们,最重要的是,他要给姬窟留下一个乱摊子。

    “诺。”赤章无丛领命下去。

    国太魏倾无法阻止赤章丘命令左将军赤章牤带着国君吉生御驾亲征,她只能在宫中望着身体单薄的吉生一身戎装地被大监庞北扶上了戎车,连一句话也没说,也可以说,连一句诀别的话也没说。她心里十分清楚,吉生此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她此时没有眼泪,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

    国君吉生走了,春和宫里空荡荡的,只有宫门口的侍女们在垂手侍立着,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小监不知在忙着什么,她又看看身边的侍女手里抱着她心爱的中山御猫,这一切都让她感到这里还有活物在动,仍残存着一线生机。

    “寂寞想起了出生地,恐惧想起了父母亲”,她此时就想起了故乡和父侯,她真想回家,回到安邑的宫中,那里有父侯、母亲和姐妹,还有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想起,那天父侯来到了她们姐妹的花园,和她们一起吃晚饭,然后,将她单独留下,对她说:“为父将汝指配给了中山国君,汝准备准备吧。”

    她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的确,她已是花信之年的女子,早就该嫁了,只不过,让她嫁给中山国君,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见,甚至她对这个国家都有些陌生,所以她愣在那里,怯生生地问道:“阿父,女儿怎么从未听您提起过中山国君呢?”

    “嗯,这是个新国君,他以前是赵侯那里的代成君公子的老师,是鲜虞中山国侯的后人。”

    “欧。”魏倾点头倾听着。

    “为父了解了,此人书生气质,温和谦卑,善解人意,是个好相处的人,汝尽可放心,为父不会把女儿往火坑里推的,为父是给汝找了个享邑之处,汝去了,只管做好中山国的君夫人就是了。”魏斯安慰道。

    “欧。”魏倾仍点头倾听,她此时已经在想着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子了。

    “汝嫁到中山国,是君后,是国母,那里就是汝之封地,为父将派翟璜大夫去任中山国相,汝有为难之事,尽可让其去办。”

    “女儿谢过阿父!”魏倾起身拜道。

    “女儿好好准备准备吧,汝可带一个媵侍一同嫁过去。”…

    时过境迁,而今她想起了这些往事,仍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这让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媵妾魏姬,唉!她叹了口气,物是人非了。

    的确,自从嫁到中山国,快二十年了,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中人城,她把她这个人和这颗心都交给了中山国。她虽无数次在梦里回安邑去见父侯和姐妹,她多么想回去一趟啊,可是,终未成行,回家成了一种奢望。她现在觉得,谁都怪不得,因为,从来就没有人要阻止她回去,而是,她这么多年就从来未向夫君提出过回去看看的想法。

    她唯一一次想要离开中人城,就是前些时日段干木来接她走的时候,那是她这么多年唯一一次真正的想要离开中山国,可是,她没有走成,她被拦阻了回来。

    如今,在这空荡荡的春和宫里,她没有了任何奢望,她很坦然,她觉得,自己嫁给中山国君,本就是中山国的人,就如同她的女儿桂公主嫁到燕国,自然也就是燕国人一样,这里必是她们的终老之地,何必要走呢?

    说是没有奢望,其实她是自欺欺人,她还是有奢望的,那就是奢望她的身后可以与老国君她的夫君中山文公葬在一起,因为那里本就有她的享堂,只不过,今非昔比了,老国君已去,新国君又御驾亲征生死未卜,唉!谁来为她的身后事做主呢?太凄凉了,她不由得潸然泪下…

    对,去看看老国君吧,她起身带着几个从人往国君的寝宫走来,那里有老国君的棺椁还停在那里,没有下葬。

    刚出了春和宫的宫门,就见慌慌张张跑来一个小监,“噗通”跪在地上,对她说道:“禀国太,国君…国君…”

    魏倾虽然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但是她仍然不愿意听到任何坏消息,她心里“扑腾扑腾”地跳个不停,她问道:“快说,国君…国君如何?”

    “国君在阵前,被左将军的副将季简刺死在戎车上。”那个小监说道。

    “啊!”魏倾和旁边的侍女都被惊到了,侍女怀里的猫也被扔到了地上。的确,她们万没想到,国君吉生是这样个死法,没有死在华阳君姬窟的手里,而是死在自己身旁的护卫将军季简的手里,这太出乎意料了!

    “反了!反了!”魏倾怒斥道,她不明白,赤章丘要是想害吉生,何必让他到两军阵前再杀他呢?在宫里解决了岂不干净?!可她转念一想,不对,赤章丘让国君御驾亲征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将杀国君夺君位的罪名给姬窟安上,所以吉生绝不是赤章丘指使人杀的,她问那小监:“左将军怎样?”

    “回国太,左将军赤章牤也在阵前殉职,人头被高挂于旗杆之上。”小监回答。

    “嗯,这说明出征的军兵都于阵前倒戈投降了吧。”魏倾说道。

    “正是,前线的将士皆放下了武器。”

    “知道了,下去吧,汝等都去吧,哀家不用服侍了,都去准备准备,该去哪,去哪吧,一切都完了…”魏倾说着,头也不回,径直往寝宫而去。

    当她来到后堂,发现还有两个贴身的侍女跟随在左右,于是她笑着对她们说道:“去吧,都去吧,去哀家的宫里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去吧,哀家不用汝等服侍了,去吧…”她此时的话,及其温存。

    那两个侍女给她叩了头,含泪离去。

    她走进后堂,看到了老国君的棺椁停在大殿的正中,右面还有赵美姬的棺椁,只可惜没有自己的棺椁。她确实很懊恼,觉得自己连一个赵美姬都不如,死亡这件事都让赵美姬抢了先,现在赵美姬可以陪着国君,而自己却不知道地下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如今,新老国君皆去矣,这个国家也已经被赤章一族所葬送,说不定一会儿赤章无丛就会奉命来杀自己,就算是他们不要吾之命,那姬窟也不会善待与她,这一点,那讨贼檄文上说的很清楚。唉,没有人逼自己走上绝路,而是自己把脚下的路走成了绝路,看来自己的命运也就要在此处定格了,好凄凉啊!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但她强忍着没有留下来。

    不过,她又觉得此时的自己虽感到凄凉,却在面对死亡之时,少了些许恐惧,她虽然没有勇气活下去,但她却有勇气选择去死,因为她不能接受任何形式的羞辱,是的,她庆幸自己可以选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方式。

    她将值灵的几个小监也打发了出去,此时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两边的几个冒着火苗的十五连盏宫灯,还在陪着她、看着她。她不再犹豫了,她走向前来,对着国君的牌位拜了拜,起身四处找寻笔墨,没有找到,于是她扯下襦裙内的白内裙,咬破了手指,用鲜血在白内裙上写上“君夫人魏倾之神位”,然后把它盖在了赵美姬的灵牌上,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又摸了摸国君的棺椁,微笑着解下了襦裙上的宽带,爬上了赵美姬的棺椁,站在上面,费了好大劲才将宽带钩住了殿梁,从容地将自己挂在上面,用力一蹬,瞬间就两脚腾空…

    赤章无丛奉命带兵来抓大司寇伊伯,扑空。其实,伊伯早就预料到赤章丘会有这一手,他防赤章丘狗急跳墙,所以与少司寇孙固一起躲到了董央的住所中。董央自从随赤章丘从顾城回到中人城后,便由原来的行军监军升为参军司马,于中人将军杜流手下听差。因为大司马尸道出面,再加上少司寇孙固从中周旋救了其妹董燕娥,他十分感激少司寇孙固等人,所以当少司寇带着司寇伊伯来投他时,他毫不犹豫将他们藏匿在自己并不大的住所中,并对孙固说道:“下官要随杜流去守城,这里很安全,请大人放心,如今赤章一族大势已去,满朝文武皆盼新君进城,下官也会见机行事将城门打开迎新君进城,然后再回来请大人出来。”

    孙固和伊伯皆施礼道:“董司马要多加小心了,吾与司寇大人就在府中静候佳音。”

    赤章无丛没有找到大司寇伊伯,便带人闯进了司空府,不由分说就将称病在家的大司空吕克带走了。

    司空府的内使曹贰以为他们携新君的讨贼檄文进城的事情被赤章丘知道了,所以才来抓司空大人,那司空大人此去岂不是凶多吉少了,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呀,这司空府上下几十口人,恐怕都要遭殃,不行,吾要想办法救主人,可是,光有想法不行啊,他两手空空,没有兵马呀,用司空府衙的几十个护卫和家兵去救人,如同飞蛾扑火,根本无法与赤章无丛抗衡。怎么办?他左右为难,自己既然不能救主人,那也不能在这坐以待毙呀,因为,新君姬窟的讨贼檄文是他亲自带进中人城的,一旦赤章无丛知道此事,那他焉有活路,跑吧,用新君和主人赏赐给他的那些金玉之物,足够享用下半生了,对,他打定主意,便急忙回到自己的房中收拾细软。突然他停住了,他想,此时一走了之,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了,太对不起主人了,他想起主人对他的好,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穷苦奴隶出身,一个贱民的后代,祖辈就是贱民,二十年前,主人还是下曲阳令时,老国君在昔阳城治水,将肥城洪水下泄至下曲阳城,下曲阳城外一片汪洋,他一家人被水冲走,只有他在水中挣扎,主人从水中将他救起,并把他一直带在身边,培养他,重用他,他成了府中的内使,这个再造之恩,岂能忘却。

    他不能抛下主人不管,他要救主人,豁出命也要救,他此时大脑极速运转:“找谁来救主人呢?大司马尸道?不行,他被关着呢,自身都难保。大将军白礼?不行,他是赤章丘的人,吾可不能自投罗网。华突,不行,他被罢免官职手里没兵,一个光杆将军。谁能行?少司空邵普?他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心急如焚,他不知道现在的中人城里,还有谁有能力抗衡赤章一族。如果等新君进城的话,估计吕大人就没命了。看来,谁也指不上,去他妈的,拼了,大不了就是个死,就算是把这条贱命还给主人了,用吾一己之力拼了命也要救主人。于是他让府中的护卫和家兵,将府里的车驾了出来,上面堆满了干材,然后他给了两个会驾车的家兵一些金银,命他们和他一起驾着“战车”出征,杀向国相府。

    杜流带着军兵守城是徒劳的,毕竟军心已乱,人心向背,他眼看着姬窟的士卒如同潮水般的从云梯上涌上了城墙。守军们见国君吉生已死,左将军赤章牤被杀,谁还愿意抵抗,纷纷放下了兵刃,大势已去了。

    这时,有一小校跑来禀报:“将军,东城已经被攻破,敌兵杀进城来。”他迟疑了一下,知道再在这守着也于事无补了,城破只在须臾之间,他便匆忙带着近百名忠于他的将士下了城,往国相府而来。远远就看到国相府火光冲天,“不好!”他意识到国相府有了危险,看来讨贼檄文果然奏效,城里暴动了,不过,是谁有能力攻击国相府呢?他不敢多想,径直带着军兵加紧往国相府奔来。

    赤章无丛刚将大司空吕克和大行令高笙等人抓进国相府,曹贰驾着喷火的“战车”就冲了过来,到了府门前,几个人一起跳下车,那“战车”不受控制,直接就撞在国相府的大红门上,熊熊烈火顿时燃烧起来。

    这时,尸道和白礼以及华突也带着几百名军兵杀到了府门前,曹贰见少司空邵普也在其中,便过来施礼道:“邵大人,主人被抓,正在此处,快快救救主人…”

    邵普安慰道:“放心,司马大人和白将军都带了这么多军卒,区区一个国相府,岂能抵挡。”

    白礼忙说:“少司空此言差矣,汝有所不知呀,赤章丘府中圈养门客近千人,这些人皆死士也,吾等这几百人冲进府去,恐怕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那就让这大火多烧一会儿吧。”邵普说道。

    曹贰着急了,便说:“这如何使得,主人可在里面呢,难道看着主人把命丢在此处吗?”

    正在众人迟疑之际,后面一阵大乱,原来是杜流带着近百名军兵从后面杀了过来,白礼和华突忙带兵抵挡,就在这府门前来了一场厮杀。

    此时,国相府的大门被大火烧塌,忽然从里面冲出几百名素人,他们头上皆裹着白色头巾,手里拿着刀矛戟戈等兵器,人人凶恶,个个狰狞,见人就杀,“嘁哩喀喳”就砍倒一片,瞬间便杀出一条血路。

    尸道和白礼腹背受敌,眼看着杜流和赤章无丛会合一处,杀开一条血路,护卫着赤章丘以及家眷数十口,往恒安殿方向冲去。

    曹贰和邵普看到了人群中被捆绑着的吕克和高笙等中人城的一些官员,虽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束手无策,任其远去。

    国相街,此时成了杀戮场,几百人倒在血泊中,几百人踏着尸体往外冲,还有几百人鬼哭狼嚎被冲散了不辨西东。

    突然,冲在前面的赤章丘的人静止不动了,他们手拿着兵刃对峙着,不敢轻举妄动了。原来,鼓须老将军和杨标攻破了东城,由中人城参军司马董央带领,一路杀到了国相街,迎头正碰上杜流带着人往外冲。

    鼓须他不认得杜流,但董央告诉他,此人是中人将军,是赤章丘的门婿。鼓须大喜,命令军兵勿跑了此人,抓住重赏,军兵闻令,一拥而上直奔杜流杀来。杜流带着军兵拼命往外杀,怎奈寡不敌众,终究未能冲出去,而杜流被大戟长矛刺中数处,倒在血泊中,顷刻头颅被砍下,血淋淋地被挑在了长矛尖上。

    赤章丘见前面被堵截,又远远地看见了杜流的头颅,知道往外杀已经绝无可能,便让断后的赤章无丛往回杀,可是,此时季简和江夏以及绵仲和高平也已经杀进城中,正好堵住了他们的归路,赤章丘被层层包围在里面,他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残阳西斜,中人城上空的滚滚浓烟,渐渐地散去了,原本还震耳欲聋的进军号角,停息了,只有军兵整齐的呐喊之声和兵器捣地之震,让人生畏。

    曹贰远远看到高头大马上的高平,他拨开众人,来到高平面前,施礼道:“小的给高将军施礼了。”

    高平在马上欠身道:“原来是曹内使,这里面围着的是何许人呢?莫非是赤章老贼?”

    “高将军高见,正是赤章老贼全家老小。”曹贰兴奋的回答。

    “嗯,这可真是太好了,司空吕大人和司马尸大人怎么不见?”高平又问。

    “唉,小的正有求于高将军,吾家吕大人传递讨贼檄文被赤章老贼抓了起来,正在里面,至于尸大人,刚刚受了伤,正在后面医治。”

    这时,季简也下马来见白礼,并将白礼引荐于高平和绵仲。他不知道高平和绵仲与白礼早就相识,他们原都是中山国的守城将军,彼此互相熟知,所以也都简单的寒暄了几句。

    尸道伤口包扎好了,由都司马东郭晋搀扶着也来到前面,彼此见面,他对绵仲说道:“终于将你们盼来了,国君可进了城?”

    绵仲说道:“国君在后面,吾带大司马去见君上,大司马伤的可重否?”

    尸道回答:“无妨,一两处刀砍之伤而已,久未上阵,生疏了。”众人说着皆下马往后面来见姬窟。

    此时姬窟刚刚进城,他们来到姬窟车前,尸道和白礼跪拜道:“旧臣尸道,罪臣白礼,叩见国君。”

    姬窟忙起身说道:“司马大人,上将军,免礼。”

    白礼抢先说道:“君上,罪臣久被贼相赤章丘驱使,罪不可恕,先今国贼赤章丘被围在里面,罪臣愿将功折罪,劝说赤章丘放下屠刀,如不成功,再请君上治罪,请国君示下。”

    姬窟说道:“白卿迷途知返,有功于国,何罪之有,如今更愿劝说赤章老贼认罪,又是功劳一件,白卿只管去说。”

    “臣,领旨。”白礼起身施礼便走。

    尸道在一旁说道:“臣愿陪同白将军一同前往。”

    姬窟说道:“司马大人有伤在身,就不必去了,就让公孙大人同去吧。”公孙焦听姬窟点将,便让白礼上他的车,一同往前面而来。

    他们来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外,白礼起身站在车上,对圈内高声喊到:“里面听着,吾乃上将军白礼,汝等去传话,快让赤章丘来此答话,如今天兵已至,顷刻间就能让汝等灰飞烟灭,快去说来,快去…”

    不多时,赤章丘在赤章无丛的保护下,果真来见白礼。白礼此时洋洋得意起来,他手指着几十步之外的赤章丘喊到:“赤章丘,汝果然识时务,吾奉新君之旨,来与汝对话,讨贼檄文上说的清楚,汝乃国贼也,祸国殃民,罪孽深重…”

    “呸!白礼,小人也!”赤章丘打断了白礼的话,恶狠狠地说道:“本相如早识尔等,哪有今日尔之卖主求荣,白家兄弟皆墙头草,看来姬窟小儿不识人也!”

    “吾主新君,乃明主也,虽知汝犯之罪天地难容,仍有胸怀劝汝悔过,汝等如愿放下屠刀,即可免汝全族之罪,汝愿去死,难道也愿意看着全族被灭吗?”白礼滔滔不绝的说着,但他却全然不知公孙焦的表情。公孙焦想拦阻他,因为白礼没有权利免赤章一族之罪,白礼代表不了国君,这是越俎代庖,乃僭越之罪,所以他想阻止白礼再往下说。白礼没看到公孙焦的表情,但是,赤章丘却看得一清二楚,他明白,白礼是想在新君姬窟面前买功,他清楚的知道,姬窟不可能饶恕他们。

    “白礼,汝休费口舌了,回去告诉姬窟小儿,吾赤章一族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宁做刀下鬼,不愿摇尾生,今日就算是进了鬼门关,吾也要带几个同去,只可惜老天不助吾,来不及进宫了,否则老国君的尸身,吾也要一同带走。”说着便命令将吕克和高笙等几个官员带来就要就地斩杀。

    公孙焦身后早有绵仲和高平等人一起冲了过去,又是一场厮杀,把赤章丘的人马杀得所剩无几,余者便纷纷投降。于是,在人群中总算是把吕克和高笙等人解救出来,赤章无丛在战斗中被军兵剁成肉酱了,赤章丘的死士护着赤章丘往恒安殿跑。又是一阵冲杀,赤章丘回头望去,只见他从府里带出来的男女老少都在乱军中被斩杀殆尽,身边跟随他的人不过几个,他此时仰天长叹道:“成者王侯败者贼呀!悔不当初啊,仁慈遭恶果,心软被雷劈呀!”说完,他抽出佩剑,想自刎于当场,却被赶到的季简一箭射中手背,宝剑落地,众军卒们上去将其五花大绑,连拖带拽带到了姬窟面前。

    鼓郊看见赤章丘,先去将其口堵上,然后才让其跪在姬窟面前,姬窟冷笑着说道:“赤章丘,今日之情景,寡人等了十八年。”说着扭头对身边的大臣们说道:“此欺君、乱政、窃国者之下场也,众爱卿要引以为戒啊!”然后停顿了一下,又说道:“众卿给其选个死法吧。”

    公子恒身后冲出来少宗正易亨,“噗通”跪在姬窟面前,哭着说道:“臣叩请君上,让赤章老贼受火焚之刑。”

    姬窟看到了易亨,就仿佛看到了被活活烧死在顾城上的易未子,他顿时有些头痛,忙摆了摆手对易亨说道:“就将赤章丘交与易少卿处置吧。”

    易亨含泪领旨谢恩。

    公孙焦对姬窟说道:“启奏国君,臣以为,既然易未子于顾城捐躯,不如就让易少卿将赤章丘带往顾城,也于城上焚之,以祭易大夫的在天之灵。”

    “甚善!”姬窟点头应允。

    “另外,赤章一族罪孽深重,当灭其九族,应将其残余族人在城中全部缉拿,交与司寇府处置。”公孙焦又说道。

    姬窟问道:“准,司寇大人怎么未见?”

    参军司马董央叩拜道:“启禀国君,大司寇伊伯和少司寇孙固等人皆于微臣住处暂避,臣这就去领他们来见国君。”

    “不必了,此事就交与司马大人去办吧。”

    “臣领旨。”尸道拜领。

    “绵将军和高将军打扫战场,出榜安民,勿要惊扰百姓,其他众卿与寡人移驾恒安殿。”姬窟又说道。

    “遵旨。”

    绵仲和高平带人打扫战场,将包围圈里的赤章丘的人,不论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死了的、活着的、尚有一口气的、皮肉还连着一点筋的,统统装上了车,都拉到东城外,挖了个深坑埋了。

    尸道带着伤,也丝毫不敢怠慢,将赤章一族在中人城中的亲支近脉又百余口人尽数收押,并禀于姬窟,姬窟命全部押往城外坑杀,至此赤章一族被灭,独赤章丘尚在关押。

    当晚,少司寇孙固来见尸道,刚进府门,就见府中很是忙碌,并有人用车拉来一口棺材,孙固大惊,以为司马大人有事,正要打听内使,便听尸道说:“有请。“他这才一颗心落地,进来施礼后忙问道:“下官冒昧,敢问司马大人,府上可有丧事?”

    尸道叹气道:“尹校尉前日为护吾,身受重伤,未能治愈,今新丧也!”

    孙固忙起身道:“下官应去祭奠。”

    尸道说:“他一小吏怎敢承少司寇亲祭,况且其尚未入殓,来日再祭不迟。”

    这时下人进来秉茶食,尸道让了孙固,又问道:“伊大人可去觐见了国君?”

    孙固回答:“见了,只不过,大人见后心有恐慌。”

    “欧?因何恐慌?”尸道问道。

    “吾家大人见过国君后,国君并未许与吾家大人任何差事,甚至连司寇之职都未提,这让吾家大人十分不安,特让下官来问问司马大人。”

    “伊大人是怕正在办理赤章一族的案件会将其牵连进来对否?”

    “大人果然睿智,一眼见底。”

    “回去告诉伊大人,赤章一族之亲支近脉已一网打尽,吾近日即可交令,此事业已了结,吾绝不会扩大范围,让伊大人放心,如果新君要算老帐,恐怕满朝文武皆不安也。”

    孙固倒身拜道:“下官替吾家大人谢过司马大人了。”

    “快快请起!吾与伊大人皆老臣矣,理当相互扶持。”

    “大人,国君真不会算旧账吗?”

    “新君乃创业之主,深知老国君在赵魏挟持下之不易,更知道赤章丘独断朝纲,众大臣只能曲意逢迎,所以定会既往不咎的,汝勿虑也!”

    孙固回来见到伊伯,将大司马的话说与他听,伊伯点头叹息道:“尸大人真君子也,要是此事由白礼去办,他必挟私报复,那就会牵连一批人,恐怕满朝大臣皆脱不了干系。”

    “大人多虑了,就算是不让尸大人去办此事,也绝轮不到白礼去办。”

    “汝有所不知,白礼主动去劝降赤章丘,不管结果如何,如今抓住了赤章丘,新君对白礼还是另眼相看的,再加之他让季简阵前杀死了国君吉生,仅此一件就高人几筹,日后必得重用。据说当时新君问吾怎么未见时,幸亏尸大人在身旁,便将此事交与他办,如果白礼在旁,定会主动要求去办,说不定君上就把此事交给他了,那么,这恒安殿上的大臣们就个个提心吊胆了。”

    “大人这么一说还真是万幸啊!”

    “哪有什么万幸之事,汝现在想想假董燕娥的事,一旦暴露,吾等还有活路吗?”伊伯话说出来,顿时觉得失口了,因为用鄢氏换了董燕娥这事,孙固是知道的,但是用鄢氏假扮董燕娥去刺杀姬窟,孙固却不知情。

    孙固顿时沉默了,此时他才恍然大悟,据闻新君姬窟在军营之中险遭毒手,原来指使者就是他的上司。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因为当他知道刺客是个女人时,他就应该联想到的,是的,按照伊伯的说法,的确,如果新君知道司寇府曾派人去杀他,他这个少司寇当然也脱不了干系,那下场可想而知。

    伊伯见孙固沉默了,他便哭笑了一下,此时的他们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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