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以神之名
格林教授看着夏尔，他说道：“我听说前两天有人以交流学习为由闯入学院，之后又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想必你是其中一位？”
夏尔没有说话，黑色的金属面具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你们有备而来，目标明确，你们是什么身份呢，秘修会？审判庭？猎人公会？红月联盟？”
手无寸铁的格林教授踱着步子，好像根本没看见夏尔手中的利剑一般，他只是饶有兴致的推理着，仿佛在做一个猜谜游戏。
“我猜你们要么是审判庭的人，要么是猎人公会的人。”
“午夜将至，你的仪式看来无法完成了。”
夏尔的嗓音被面具扭曲，变得沙哑而富有金属质感。
此时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
“啊哈！”格林教授惊喜的叫了一声：“你们是猎人公会，审判庭的人会直接杀了我而不是跟我废话。”
他看上去因为解开了一个谜团而开心不已。
夏尔眉头一皱，格林教授的状态很不正常，这无论如何不该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没有被破坏计划的愤怒，没有被当场抓住的懊恼，这个年近六十岁，但是外表却犹如中年人的家伙有恃无恐。
为何？
“你在疑惑了，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感到害怕。”
格林教授仿佛看穿了夏尔的面具：“很简单的道理，既然我决定要做出这种事情，我就不会后悔，也不会害怕，一个父亲为了他的女儿就会做到这一步。”
“约翰是个好孩子，他的牺牲不会白费，他会证明神灵的存在，历史将铭记他，并赋予他荣耀。”
“不过今夜真是充满惊喜，不仅能亲眼见证神迹，还遇见了传说中的猎人。”
他面带微笑，高举着双手，全身上下散发着癫狂的气息，他志得意满，他问心无愧。
神迹……夏尔咀嚼着这个词，他想到了鼠群，想到了约翰。
从来都没有什么神迹，人们都是靠着自己在艰难生存着，当他们受苦的时候，当他们祈求的时候，当他们绝望的时候，神明又在哪里呢？
格林教授看上去丝毫没有对企图杀害约翰而感到愧疚，而他的所作所为又真的仅仅是为了他的女儿吗？
又或许这个研究了一辈子神明的男人，被什么吸引着，妄图见证虚无缥缈的神迹，而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劝动自己的理由？
夏尔的左手在大衣下悄悄握住了手弩。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害怕吗？因为你还没有流血。”
夏尔抬起左手，扣动了扳机。
弩箭激射，如闪电般钉在了格林教授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击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埃。
狩猎结束了……吗？
在夏尔警惕地注视下，格林教授抽搐着，他喘息着：“啊……哈……哈哈……好疼啊……”
随后他慢慢的重新站立起来，伸出手握住几乎完全没入胸口的弩箭，一点一点的、用力的将它拔了出来。
弩箭坠落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格林教授舒展起身体，很快就变得仿佛未曾受过伤一样。
他惊异地看着自己的身躯，看着胸口的破损渐渐弥合，然后发出张狂的笑声：“哈哈哈！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啊！”
他还不曾流血。
夏尔的心跌到了谷底。
格林教授转过头，笑呵呵地看着夏尔：“如何？这副神赐的身躯。”
他身形突然一动，向着夏尔冲了过来。
“好快！”
夏尔提剑挡住了他的拳头，却被一股怪力震得虎口发麻，几乎就要把剑扔下。
还没等夏尔反应过来，格林教授又如鬼魅般绕到他的身后，一记鞭腿击中了夏尔的侧腰，让他瞬间横飞出去，跌落在地上。
夏尔的剑终于脱手，掉落一旁。
几乎一个照面，夏尔就被打倒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停吸着冷气，大脑一片空白。
格林教授走到他的面前：“你看，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我的仪式。”
“去你……妈的……”
格林教授俯视着他，眼里充斥着轻蔑：“真是没有礼貌。”
他又是一脚踢向夏尔的腹部，夏尔连滚几圈，最后停在了仪式的法阵前。
夏尔的嘴里弥漫着铁锈味，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快要昏迷过去了。
格林教授扭过头，却惊讶的发现约翰已经坐了起来，正平静的望着他。
那眼神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死寂。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
“……听着，约翰，我……”
约翰突然笑了起来：“没关系，老师，我早该知道的，我这种人能有什么作为呢？我什么都做不好。”
“其他人背一会儿就能记下的内容，我要背好几天，其他人能轻松做到的事情，我总是会出错。”
“我甚至不敢说话，一想到有人看着我，我就会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我怎么能成为牧师呢？”
“如果您要做什么，那就做吧，我不会怪您。”
约翰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就扭曲起来，他紧握着双拳，但是压抑的嘶吼声还是从紧咬的牙关间溢出。
约翰低下头，泪水夺眶而出，他终于承受不住，双手抱住头颅，蜷缩成一团，嚎啕的哭声回荡在洞窟中。
格林教授笔直地站着，沉默不语。
“伊尔哈拉……”
有声音在呼唤着，四周似乎陷入了寂静，颜色也化为灰白，格林教授、约翰、暗中的雅各布，一切都定格成一副单纯的画面。
夏尔好像又开始做梦了，那个光点再度出现，伴随着圣咏将他拥入怀中。
一个巨大的，仿佛由无数人体拼接而成的神像占据了他的视野。
他看见祂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手臂，看见祂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头颅。
每一只手臂都由无数手臂交握而成，每一颗头颅都由无数头颅堆积而作。
祂的每一只手掌都握着一颗心脏，他的每一张面孔都露出一种表情。
“伊尔哈拉……”
夏尔不禁跟随着圣咏念诵起来。
“祂将心脏置于尸骸。”
“祂将灵魂归于尸骸。”
“祂将生命还于尸骸。”
“仁慈的母亲啊。”
“仁慈的伊尔哈拉。”
“愿你神国永存。”
“愿你神光长明。”
祂的头颅突然全都转向夏尔，祂的全部目光也聚集在夏尔身上。
夏尔如遭雷击，一股突如其来的花香淹没了他，温柔地将他推出了幻景。
此时的格林教授看着嚎哭着的约翰，终于开口，他低声说：“抱歉，约翰，我其实一开始并不愿意……但我们终将于祂的神国再会。”
他拿出了一柄小刀，上面纂刻着繁杂的符文。
他走到约翰面前，现在的约翰已经停止了哭泣，安静的仿佛一具尸体。
“抱歉，约翰。”
格林教授举起了小刀。
一支弩箭从背后射中了他的手腕，令小刀掉落在地上。
“我说过了，你不害怕，是因为你还没有流血。”
格林教授转过身，瞳孔中倒映出祭品燃起的熊熊火光，和正手持匕首向他扑来的身影。
夏尔没有说话，黑色的金属面具遮挡住了他的表情。
“你们有备而来，目标明确，你们是什么身份呢，秘修会？审判庭？猎人公会？红月联盟？”
手无寸铁的格林教授踱着步子，好像根本没看见夏尔手中的利剑一般，他只是饶有兴致的推理着，仿佛在做一个猜谜游戏。
“我猜你们要么是审判庭的人，要么是猎人公会的人。”
“午夜将至，你的仪式看来无法完成了。”
夏尔的嗓音被面具扭曲，变得沙哑而富有金属质感。
此时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
“啊哈！”格林教授惊喜的叫了一声：“你们是猎人公会，审判庭的人会直接杀了我而不是跟我废话。”
他看上去因为解开了一个谜团而开心不已。
夏尔眉头一皱，格林教授的状态很不正常，这无论如何不该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没有被破坏计划的愤怒，没有被当场抓住的懊恼，这个年近六十岁，但是外表却犹如中年人的家伙有恃无恐。
为何？
“你在疑惑了，你不明白我为什么不感到害怕。”
格林教授仿佛看穿了夏尔的面具：“很简单的道理，既然我决定要做出这种事情，我就不会后悔，也不会害怕，一个父亲为了他的女儿就会做到这一步。”
“约翰是个好孩子，他的牺牲不会白费，他会证明神灵的存在，历史将铭记他，并赋予他荣耀。”
“不过今夜真是充满惊喜，不仅能亲眼见证神迹，还遇见了传说中的猎人。”
他面带微笑，高举着双手，全身上下散发着癫狂的气息，他志得意满，他问心无愧。
神迹……夏尔咀嚼着这个词，他想到了鼠群，想到了约翰。
从来都没有什么神迹，人们都是靠着自己在艰难生存着，当他们受苦的时候，当他们祈求的时候，当他们绝望的时候，神明又在哪里呢？
格林教授看上去丝毫没有对企图杀害约翰而感到愧疚，而他的所作所为又真的仅仅是为了他的女儿吗？
又或许这个研究了一辈子神明的男人，被什么吸引着，妄图见证虚无缥缈的神迹，而他的女儿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劝动自己的理由？
夏尔的左手在大衣下悄悄握住了手弩。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害怕吗？因为你还没有流血。”
夏尔抬起左手，扣动了扳机。
弩箭激射，如闪电般钉在了格林教授的胸口，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人击倒在地，溅起一片尘埃。
狩猎结束了……吗？
在夏尔警惕地注视下，格林教授抽搐着，他喘息着：“啊……哈……哈哈……好疼啊……”
随后他慢慢的重新站立起来，伸出手握住几乎完全没入胸口的弩箭，一点一点的、用力的将它拔了出来。
弩箭坠落于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格林教授舒展起身体，很快就变得仿佛未曾受过伤一样。
他惊异地看着自己的身躯，看着胸口的破损渐渐弥合，然后发出张狂的笑声：“哈哈哈！是真的，他说的是真的！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啊！”
他还不曾流血。
夏尔的心跌到了谷底。
格林教授转过头，笑呵呵地看着夏尔：“如何？这副神赐的身躯。”
他身形突然一动，向着夏尔冲了过来。
“好快！”
夏尔提剑挡住了他的拳头，却被一股怪力震得虎口发麻，几乎就要把剑扔下。
还没等夏尔反应过来，格林教授又如鬼魅般绕到他的身后，一记鞭腿击中了夏尔的侧腰，让他瞬间横飞出去，跌落在地上。
夏尔的剑终于脱手，掉落一旁。
几乎一个照面，夏尔就被打倒了，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停吸着冷气，大脑一片空白。
格林教授走到他的面前：“你看，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准备我的仪式。”
“去你……妈的……”
格林教授俯视着他，眼里充斥着轻蔑：“真是没有礼貌。”
他又是一脚踢向夏尔的腹部，夏尔连滚几圈，最后停在了仪式的法阵前。
夏尔的嘴里弥漫着铁锈味，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快要昏迷过去了。
格林教授扭过头，却惊讶的发现约翰已经坐了起来，正平静的望着他。
那眼神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死寂。
“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
“……听着，约翰，我……”
约翰突然笑了起来：“没关系，老师，我早该知道的，我这种人能有什么作为呢？我什么都做不好。”
“其他人背一会儿就能记下的内容，我要背好几天，其他人能轻松做到的事情，我总是会出错。”
“我甚至不敢说话，一想到有人看着我，我就会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样的我怎么能成为牧师呢？”
“如果您要做什么，那就做吧，我不会怪您。”
约翰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就扭曲起来，他紧握着双拳，但是压抑的嘶吼声还是从紧咬的牙关间溢出。
约翰低下头，泪水夺眶而出，他终于承受不住，双手抱住头颅，蜷缩成一团，嚎啕的哭声回荡在洞窟中。
格林教授笔直地站着，沉默不语。
“伊尔哈拉……”
有声音在呼唤着，四周似乎陷入了寂静，颜色也化为灰白，格林教授、约翰、暗中的雅各布，一切都定格成一副单纯的画面。
夏尔好像又开始做梦了，那个光点再度出现，伴随着圣咏将他拥入怀中。
一个巨大的，仿佛由无数人体拼接而成的神像占据了他的视野。
他看见祂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只手臂，看见祂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颗头颅。
每一只手臂都由无数手臂交握而成，每一颗头颅都由无数头颅堆积而作。
祂的每一只手掌都握着一颗心脏，他的每一张面孔都露出一种表情。
“伊尔哈拉……”
夏尔不禁跟随着圣咏念诵起来。
“祂将心脏置于尸骸。”
“祂将灵魂归于尸骸。”
“祂将生命还于尸骸。”
“仁慈的母亲啊。”
“仁慈的伊尔哈拉。”
“愿你神国永存。”
“愿你神光长明。”
祂的头颅突然全都转向夏尔，祂的全部目光也聚集在夏尔身上。
夏尔如遭雷击，一股突如其来的花香淹没了他，温柔地将他推出了幻景。
此时的格林教授看着嚎哭着的约翰，终于开口，他低声说：“抱歉，约翰，我其实一开始并不愿意……但我们终将于祂的神国再会。”
他拿出了一柄小刀，上面纂刻着繁杂的符文。
他走到约翰面前，现在的约翰已经停止了哭泣，安静的仿佛一具尸体。
“抱歉，约翰。”
格林教授举起了小刀。
一支弩箭从背后射中了他的手腕，令小刀掉落在地上。
“我说过了，你不害怕，是因为你还没有流血。”
格林教授转过身，瞳孔中倒映出祭品燃起的熊熊火光，和正手持匕首向他扑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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