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梦中梦
“这是…什么？”
名叫陈双的年轻女子揭开身前的铁盖，看到餐盘上的东西，一时间居然被吓的定在原地，都忘记了惊呼。
在餐盘里的，是四分之一张脸，瞳孔已经破裂，流出不明的液体，头盖骨上的头发好似被火烧过，仅留下鬓角边上的碎发。
“呕！”
其他人的视线还未投过来的时候，陈双就已经呕吐了出来。
杨斗钦看着这场景，居然先是笑了出来，而后一副十分惊恐的模样看向那餐盘。
正当他颤颤巍巍伸出手，准备说话之时，那名住在“黄山青”的年轻小伙突然将笔一扔，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杨斗钦看着周壹，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不继续演了？”
周壹眉头紧皱着，在桌上的那些客人们，此时都忘却了那血腥的晚餐，齐刷刷地盯着他。
因为在此时，周壹作为外来者，已经被杨斗钦的潜意识盯上了。
“我都说了我对清醒梦有所研究，保持清醒难道很奇怪吗？”
“倒是这个场景，我还真的挺好奇，是什么暴雨山庄杀人案的戏码？然后好让我心生愧疚，埋下这颗种子后期待着我在现实里自首？”
杨斗钦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这低调奢华的餐厅，嘴里啧啧称奇。
“你的手段真的闻所未闻。”
“明明是进入他人的梦境，居然能直接改换整个面貌，甚至能让我的这些潜意识都跟着你的剧本走。”
“擦！”
杨斗钦的话音刚落，周壹就拿着小刀在他的肩膀处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与此同时，桌旁的客人们加上那名管家，全部暴起袭击，想要直接在此围杀周壹。
周壹将刀在桌布上擦干净，对于那几名客人的袭击不为所动。
靠周壹最近的，是那位大汉，只见他拿起刀叉，双脚一蹬地便猛扑过来。
先前在周壹手中的速写本，现在已经掉在了地上。
在那些客人们起身的同时，那本画有大汉模样的本子无风自动，翻开了后面几页。
在几幅正常的画作之后，显露出了这速写本的诡异之处。
那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人形生物，直接从画纸之中蹦出。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身上挂着四五个失去手脚，如同人彘一般的生物，从纸页之中飞出后，身形一转，身上的生物就齐齐松开牙齿，向着大汉飞去。
毫无疑问，对付这些邪异鬼怪，刀叉还是不够看。
“让我提醒你一点，你现在是在深层睡眠，并且处于第二层梦境，这么点小伤你是醒不过来的。”
周壹全然没管那些怪人对潜意识的屠杀，只是紧紧的盯着杨斗钦。
“怎么？劝说无用，开始强行逼供了？”
杨斗钦咬着牙，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居然无为所动。
只不过颤抖的嘴唇暴露出了那无法掩饰的疼痛。
“兹…”
周壹拿着小刀，在杨斗钦的左胸上轻轻划下。
明明看起来与水果刀一般的小刀，却锋利无比，连着衣服和皮肉一同切开。
在刀刃慢慢下滑的同时，周壹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喜欢废话。”
“若是你喜欢废话的话，我很抱歉，最多只有两层梦境来让你感受凌迟的快感。”
“嘶！”
杨斗钦倒吸一口气，身体有些颤抖，但是仍旧没有叫出一声。
“咚咚咚！”
在那扇供仆人们通过的小门处，发出了激烈的敲门声。
餐厅里的潜意识化身已经全部死绝，而在外面的化身们似乎想进来却根本开不了门。
至于那几只奇形怪状的，从那个名叫肖鹏的小偷梦境中攫取来的怪人，在手中无事后也十分乖巧，站在小门旁守株待兔。
杨斗钦听到了那不绝于耳的敲门声，心中对周壹手段惊异的同时，更加加深了心里那夺取知识的念头。
他现在如同被关在了自家的地下室里，明明是自己的梦境，自己既没有权限，潜意识化身们居然还进不来。
“呵呵呵，你既然这么想听，我就告诉你。”
“虽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噗嗤！”
明明杨斗钦已经打算全盘托出，周壹却仍旧将手中小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只不过这次将刀刃留在了他的体内。
“咳咳，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这么狠。”
似乎是有些害怕了，在看到周壹准备拔出刀刃的时候，立马开口：
“我是在10月28日见到郑工民的。”
“本来我还在寻找第一位病人，我自己都没想到缘分居然如此之巧，让我碰见了一位如此完美的病患。”
“他来S市谈生意的对象，即是他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相见恨晚的老友。”
“那个老板似乎看出来郑工民心中的暗疾，便把他推荐到了我这。”
“呵呵，芥子般的恶念，在绽放的那一刻有多美你知道么？”
“至于之后他如何行事，那与我无关了，我只是开门人。”
周壹眉头仍然没有松开，开口问道：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呵呵，好问题。”
杨斗钦慢慢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轻。
见到杨斗钦一直没有说话，周壹走上前拔出刀刃再次刺下。
可是这一次，杨斗钦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壹伸出手将他的头抬起，发现杨斗钦的口中鲜血不止。
周壹掰开杨斗钦的口腔，发现他居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加快了自己失血而死的进程。
也是在这时候，周壹才发现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止，就连那扇小门也在慢慢坍塌。
…………
“咳咳咳！”
“师傅！”
杨斗钦在咳嗽中惊醒，身体不断颤抖。秦斌则一直守在自己的师傅身边，听到咳嗽声后立马凑了上去。
看到素白的天花板，杨斗钦微微一笑，没有理会满脸关心的秦斌，而是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一圈。
“周壹呢？”
“您是说那个与您下棋的人？”
秦斌问完后，见杨斗钦没有答话，便继续说道：
“他被关在了独立的病房，所长他们在那边守着。”
“小秦，你跟着我多久了？”
杨斗钦突然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秦斌一愣，而后回答：
“已经有十五年了，自从生下鑫鑫后就一直便跟着您。”
杨斗钦长舒一口气，低声道：
“小秦，你靠过来些。”
师傅这幅托孤的模样，让秦斌十分慌张，急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可是他未曾想到，身上还输着液的老人此时突然探出左手，直直掐住了他的脖子。
杨斗钦缓缓坐起，面色平静地看着那没有挣扎的男人。
秦斌是他的徒弟，天性怯懦，不过对于杨斗钦来说，倒是一个挺不错的选择。
在这十几年中，秦斌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一个唯杨斗钦马首是瞻，甚至如同奴仆一般的存在。
所以在脖颈被掐住后，除去一开始下意识的挣扎，秦斌居然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
在秦斌满脸发紫，几乎丧失意识的时候，杨斗钦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咳！”
“呼！呼！”
秦斌跪在地上，身子半趴，剧烈的咳嗽完后便开始贪婪的呼吸。
等到缓过来一点后，杨斗钦靠在病床的后沿，望着墙壁，慢慢开口：
“不忍心杀你，不过已经够了。”
秦斌想要答话，但身体确实十分不适。
“百密一疏，周壹。”
杨斗钦自顾自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探查到了我和秦斌之间的相处方式，但是这恰恰是你暴露的原因。”
“我虽然驯化了他，但在危机关头，他绝对不是这样的表现。”
“他会反抗的，因为我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是不是没想到？你觉得很懂我？”
“你觉得我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会蔑视一切生命？”
“呵呵，你不懂我，周壹。”
地板上的秦斌颤抖着起身，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您在说什么，师傅？”
杨斗钦没有理会秦斌，而是环顾四周。
“不想露面吗？你难道想让我怀疑这可能是现实？”
“年轻了。”
杨斗钦看了一眼秦斌，那畏惧与怯懦全部收之眼底。
杨斗钦缓缓躺下，而后猛的一翻身，身体直接掉下床铺。
在第一层梦境中，如果梦主十分放松，像这种程度的坠落感是能够唤醒的。
在坠落的瞬间，杨斗钦清楚地看到，秦斌的脸上，那些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并且朝他扑来。
“咚！”
“嘶…”
秦斌坐在杨斗钦的床边，手指处溢出鲜血，刚才发出声响的，正是从手中掉落的苹果。
“师傅？你醒了？”
杨斗钦看了看四周，秦斌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杨老先生，您醒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那个有些地中海的区派出所所长，而是身材高大，衣服笔挺，左手拿着手机的市警察局局长。
杨斗钦看着这位身高将近一米九，国字脸的男人，良久无言。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局长刚开口问到，身边的随从们边心领神会去将护士和医生们给叫了过来。
杨斗钦突然咧嘴一笑，脸上的褶子便堆积在了一起。
“周壹啊周壹，埋了这么久，原来在这等着我吗？”
局长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稍微靠墙一站，为护士和医生让开了道路。
可杨斗钦手一甩，没有给医生接近的机会。
“你在入梦之前就曾提过两层梦境，在暴雨山庄也提过。”
“看似不在意的话语，其实已经跟着我的潜意识留了下来。”
“因为你想让我以为，真的只有两层梦境。”
“呵呵，好手笔，你甚至知道我会在梦中清醒，所以那梦境的作用根本不是想种下愧疚的种子，而是将两层梦境这句话留在那。”
“好让现在仍旧身处梦中的我，以为这已经是现实。”
“还躲着吗？周壹？”
杨斗钦视线锁定局长身边一人。
屋内不明所以的众人沿着杨斗钦的目光看去，一如那潜意识化身。
只见那被人用目光锁定的男人面无表情，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这是那个行凶者！快把他抓起来！”
“他怎么在这？他不是还在病房里吗？”
一瞬间，从屋外冲进好几位警察，欲将周壹拿下。
只不过杨斗钦淡然的摇了摇手，那几名警察居然停了下来，甚至没有多说什么。
“你想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个郑工民？”
周壹闭口不言。
“呵呵，人都已经死了，我都不知道你千里迢迢跑这么远，还无视法律袭击我，仅仅是为了你口中的法律和正义？”
“别开玩笑了，自己都不把法律当回事，不然你不会直接注射药剂把我带入梦境的。”
“其实我俩都是一类人，周壹。”
“只不过我比你更加直接。”
“你心里也有隐藏的恶念，只不过我是对郑工民，而你是对我。”
“说真的，如果我能早些认识你…”
“更早一点…”
说到这，杨斗钦居然露出了一副回忆的神色。
“说不定我们会很投缘。”
“这一次是你输了，算下来我们一胜一负，打平了。”
“说实话，在梦境里呆久了，还真是很累人。”
“我们警局见，周壹，希望你能阻止下一个郑工民的诞生，或者能意志坚定一点，不那么容易从你脑子里套取东西。”
说着说着，杨斗钦躺下身子。
“我们外面再见，周壹。”
话毕，杨斗钦向床下滚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面上。
“什….么？”
杨斗钦躺在地上，眼睛大睁着，而那些医生护士也不再关病人的阻拦，急忙上前冲到他的身边。
“这些话语能够作为证据吗？”
周壹抬头看向局长。
局长紧皱着眉头，抬起左手，点亮那息屏的手机。
手机中，录音软件正在运行。
“能，但是不一定能完全翻案。”
这次轮到周壹皱着眉头。
“但是至少能把这个案件的时间给延长。”
听到这话，周壹算是舒了一口气。
局长侧头吩咐道：
“把杨老先生给我看好了，让他好好养病。”
说完，周壹和局长走到了外边的走廊上。
“如果不是这次老赵在你来之前就跟我通了个电话，你现在就已经在局子里了。”
“我知道。”
“所以说，郑工民案的真凶其实是杨斗钦，而郑工民是被催眠了？”
周壹点了点头，哪怕这个现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却无法改变它的真实性。
至于最后法官相信什么说法，怎么判决，周壹也只能说已经尽力。
周壹看向窗外拥挤的高楼，怔怔出神。
名叫陈双的年轻女子揭开身前的铁盖，看到餐盘上的东西，一时间居然被吓的定在原地，都忘记了惊呼。
在餐盘里的，是四分之一张脸，瞳孔已经破裂，流出不明的液体，头盖骨上的头发好似被火烧过，仅留下鬓角边上的碎发。
“呕！”
其他人的视线还未投过来的时候，陈双就已经呕吐了出来。
杨斗钦看着这场景，居然先是笑了出来，而后一副十分惊恐的模样看向那餐盘。
正当他颤颤巍巍伸出手，准备说话之时，那名住在“黄山青”的年轻小伙突然将笔一扔，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杨斗钦看着周壹，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不继续演了？”
周壹眉头紧皱着，在桌上的那些客人们，此时都忘却了那血腥的晚餐，齐刷刷地盯着他。
因为在此时，周壹作为外来者，已经被杨斗钦的潜意识盯上了。
“我都说了我对清醒梦有所研究，保持清醒难道很奇怪吗？”
“倒是这个场景，我还真的挺好奇，是什么暴雨山庄杀人案的戏码？然后好让我心生愧疚，埋下这颗种子后期待着我在现实里自首？”
杨斗钦身体往椅背上一靠，看着这低调奢华的餐厅，嘴里啧啧称奇。
“你的手段真的闻所未闻。”
“明明是进入他人的梦境，居然能直接改换整个面貌，甚至能让我的这些潜意识都跟着你的剧本走。”
“擦！”
杨斗钦的话音刚落，周壹就拿着小刀在他的肩膀处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与此同时，桌旁的客人们加上那名管家，全部暴起袭击，想要直接在此围杀周壹。
周壹将刀在桌布上擦干净，对于那几名客人的袭击不为所动。
靠周壹最近的，是那位大汉，只见他拿起刀叉，双脚一蹬地便猛扑过来。
先前在周壹手中的速写本，现在已经掉在了地上。
在那些客人们起身的同时，那本画有大汉模样的本子无风自动，翻开了后面几页。
在几幅正常的画作之后，显露出了这速写本的诡异之处。
那是一只只奇形怪状的人形生物，直接从画纸之中蹦出。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妪，身上挂着四五个失去手脚，如同人彘一般的生物，从纸页之中飞出后，身形一转，身上的生物就齐齐松开牙齿，向着大汉飞去。
毫无疑问，对付这些邪异鬼怪，刀叉还是不够看。
“让我提醒你一点，你现在是在深层睡眠，并且处于第二层梦境，这么点小伤你是醒不过来的。”
周壹全然没管那些怪人对潜意识的屠杀，只是紧紧的盯着杨斗钦。
“怎么？劝说无用，开始强行逼供了？”
杨斗钦咬着牙，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居然无为所动。
只不过颤抖的嘴唇暴露出了那无法掩饰的疼痛。
“兹…”
周壹拿着小刀，在杨斗钦的左胸上轻轻划下。
明明看起来与水果刀一般的小刀，却锋利无比，连着衣服和皮肉一同切开。
在刀刃慢慢下滑的同时，周壹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不喜欢废话。”
“若是你喜欢废话的话，我很抱歉，最多只有两层梦境来让你感受凌迟的快感。”
“嘶！”
杨斗钦倒吸一口气，身体有些颤抖，但是仍旧没有叫出一声。
“咚咚咚！”
在那扇供仆人们通过的小门处，发出了激烈的敲门声。
餐厅里的潜意识化身已经全部死绝，而在外面的化身们似乎想进来却根本开不了门。
至于那几只奇形怪状的，从那个名叫肖鹏的小偷梦境中攫取来的怪人，在手中无事后也十分乖巧，站在小门旁守株待兔。
杨斗钦听到了那不绝于耳的敲门声，心中对周壹手段惊异的同时，更加加深了心里那夺取知识的念头。
他现在如同被关在了自家的地下室里，明明是自己的梦境，自己既没有权限，潜意识化身们居然还进不来。
“呵呵呵，你既然这么想听，我就告诉你。”
“虽然我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
“噗嗤！”
明明杨斗钦已经打算全盘托出，周壹却仍旧将手中小刀刺进了他的腹部。
只不过这次将刀刃留在了他的体内。
“咳咳，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这么狠。”
似乎是有些害怕了，在看到周壹准备拔出刀刃的时候，立马开口：
“我是在10月28日见到郑工民的。”
“本来我还在寻找第一位病人，我自己都没想到缘分居然如此之巧，让我碰见了一位如此完美的病患。”
“他来S市谈生意的对象，即是他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相见恨晚的老友。”
“那个老板似乎看出来郑工民心中的暗疾，便把他推荐到了我这。”
“呵呵，芥子般的恶念，在绽放的那一刻有多美你知道么？”
“至于之后他如何行事，那与我无关了，我只是开门人。”
周壹眉头仍然没有松开，开口问道：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你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呵呵，好问题。”
杨斗钦慢慢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轻。
见到杨斗钦一直没有说话，周壹走上前拔出刀刃再次刺下。
可是这一次，杨斗钦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壹伸出手将他的头抬起，发现杨斗钦的口中鲜血不止。
周壹掰开杨斗钦的口腔，发现他居然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加快了自己失血而死的进程。
也是在这时候，周壹才发现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停止，就连那扇小门也在慢慢坍塌。
…………
“咳咳咳！”
“师傅！”
杨斗钦在咳嗽中惊醒，身体不断颤抖。秦斌则一直守在自己的师傅身边，听到咳嗽声后立马凑了上去。
看到素白的天花板，杨斗钦微微一笑，没有理会满脸关心的秦斌，而是将周围的环境看了一圈。
“周壹呢？”
“您是说那个与您下棋的人？”
秦斌问完后，见杨斗钦没有答话，便继续说道：
“他被关在了独立的病房，所长他们在那边守着。”
“小秦，你跟着我多久了？”
杨斗钦突然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秦斌一愣，而后回答：
“已经有十五年了，自从生下鑫鑫后就一直便跟着您。”
杨斗钦长舒一口气，低声道：
“小秦，你靠过来些。”
师傅这幅托孤的模样，让秦斌十分慌张，急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可是他未曾想到，身上还输着液的老人此时突然探出左手，直直掐住了他的脖子。
杨斗钦缓缓坐起，面色平静地看着那没有挣扎的男人。
秦斌是他的徒弟，天性怯懦，不过对于杨斗钦来说，倒是一个挺不错的选择。
在这十几年中，秦斌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变成了一个唯杨斗钦马首是瞻，甚至如同奴仆一般的存在。
所以在脖颈被掐住后，除去一开始下意识的挣扎，秦斌居然没有做出更多的反应。
在秦斌满脸发紫，几乎丧失意识的时候，杨斗钦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咳！”
“呼！呼！”
秦斌跪在地上，身子半趴，剧烈的咳嗽完后便开始贪婪的呼吸。
等到缓过来一点后，杨斗钦靠在病床的后沿，望着墙壁，慢慢开口：
“不忍心杀你，不过已经够了。”
秦斌想要答话，但身体确实十分不适。
“百密一疏，周壹。”
杨斗钦自顾自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探查到了我和秦斌之间的相处方式，但是这恰恰是你暴露的原因。”
“我虽然驯化了他，但在危机关头，他绝对不是这样的表现。”
“他会反抗的，因为我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是不是没想到？你觉得很懂我？”
“你觉得我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会蔑视一切生命？”
“呵呵，你不懂我，周壹。”
地板上的秦斌颤抖着起身，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您在说什么，师傅？”
杨斗钦没有理会秦斌，而是环顾四周。
“不想露面吗？你难道想让我怀疑这可能是现实？”
“年轻了。”
杨斗钦看了一眼秦斌，那畏惧与怯懦全部收之眼底。
杨斗钦缓缓躺下，而后猛的一翻身，身体直接掉下床铺。
在第一层梦境中，如果梦主十分放松，像这种程度的坠落感是能够唤醒的。
在坠落的瞬间，杨斗钦清楚地看到，秦斌的脸上，那些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并且朝他扑来。
“咚！”
“嘶…”
秦斌坐在杨斗钦的床边，手指处溢出鲜血，刚才发出声响的，正是从手中掉落的苹果。
“师傅？你醒了？”
杨斗钦看了看四周，秦斌的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杨老先生，您醒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那个有些地中海的区派出所所长，而是身材高大，衣服笔挺，左手拿着手机的市警察局局长。
杨斗钦看着这位身高将近一米九，国字脸的男人，良久无言。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局长刚开口问到，身边的随从们边心领神会去将护士和医生们给叫了过来。
杨斗钦突然咧嘴一笑，脸上的褶子便堆积在了一起。
“周壹啊周壹，埋了这么久，原来在这等着我吗？”
局长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稍微靠墙一站，为护士和医生让开了道路。
可杨斗钦手一甩，没有给医生接近的机会。
“你在入梦之前就曾提过两层梦境，在暴雨山庄也提过。”
“看似不在意的话语，其实已经跟着我的潜意识留了下来。”
“因为你想让我以为，真的只有两层梦境。”
“呵呵，好手笔，你甚至知道我会在梦中清醒，所以那梦境的作用根本不是想种下愧疚的种子，而是将两层梦境这句话留在那。”
“好让现在仍旧身处梦中的我，以为这已经是现实。”
“还躲着吗？周壹？”
杨斗钦视线锁定局长身边一人。
屋内不明所以的众人沿着杨斗钦的目光看去，一如那潜意识化身。
只见那被人用目光锁定的男人面无表情，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这是那个行凶者！快把他抓起来！”
“他怎么在这？他不是还在病房里吗？”
一瞬间，从屋外冲进好几位警察，欲将周壹拿下。
只不过杨斗钦淡然的摇了摇手，那几名警察居然停了下来，甚至没有多说什么。
“你想了这么多，就是为了个郑工民？”
周壹闭口不言。
“呵呵，人都已经死了，我都不知道你千里迢迢跑这么远，还无视法律袭击我，仅仅是为了你口中的法律和正义？”
“别开玩笑了，自己都不把法律当回事，不然你不会直接注射药剂把我带入梦境的。”
“其实我俩都是一类人，周壹。”
“只不过我比你更加直接。”
“你心里也有隐藏的恶念，只不过我是对郑工民，而你是对我。”
“说真的，如果我能早些认识你…”
“更早一点…”
说到这，杨斗钦居然露出了一副回忆的神色。
“说不定我们会很投缘。”
“这一次是你输了，算下来我们一胜一负，打平了。”
“说实话，在梦境里呆久了，还真是很累人。”
“我们警局见，周壹，希望你能阻止下一个郑工民的诞生，或者能意志坚定一点，不那么容易从你脑子里套取东西。”
说着说着，杨斗钦躺下身子。
“我们外面再见，周壹。”
话毕，杨斗钦向床下滚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面上。
“什….么？”
杨斗钦躺在地上，眼睛大睁着，而那些医生护士也不再关病人的阻拦，急忙上前冲到他的身边。
“这些话语能够作为证据吗？”
周壹抬头看向局长。
局长紧皱着眉头，抬起左手，点亮那息屏的手机。
手机中，录音软件正在运行。
“能，但是不一定能完全翻案。”
这次轮到周壹皱着眉头。
“但是至少能把这个案件的时间给延长。”
听到这话，周壹算是舒了一口气。
局长侧头吩咐道：
“把杨老先生给我看好了，让他好好养病。”
说完，周壹和局长走到了外边的走廊上。
“如果不是这次老赵在你来之前就跟我通了个电话，你现在就已经在局子里了。”
“我知道。”
“所以说，郑工民案的真凶其实是杨斗钦，而郑工民是被催眠了？”
周壹点了点头，哪怕这个现实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却无法改变它的真实性。
至于最后法官相信什么说法，怎么判决，周壹也只能说已经尽力。
周壹看向窗外拥挤的高楼，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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