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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道士

    小纸人越飞越远,巳位们和行尸的眼睛也随它一齐飘向远方,陈氏祠堂的庭院中,刚刚还厮杀火热的现场,现在却变得出奇的安静。

    直到光点渐行渐远。

    “沙沙沙”

    行尸脚步拖行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这才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刚刚还视他们为美味佳肴的行尸们,现在居然已经对几人失去了兴致,全部怪异的扭动着僵直的身体,破门而出,朝着纸人的金光追去。

    ……

    当最后几具面露白骨的行尸从五人当中缓缓穿过,脚下并没有因为身旁的他们而片刻停留,原本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的赢月这才敢放下戒备,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呼……可算逃过一劫了。”赢月轻轻拍抚着胸膛,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剩余四人也是相互对视一眼,最后如释重负,瘫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多亏了那个小纸人啊”公孙晟感慨道:“若不是它,今晚咱们可就丧命于此了。”说到这,他扭头冲李牧翻了个白眼,那娇媚又嫌弃的神情,好似在控诉对方之前的鲁莽行事。

    而李牧也是对此心知肚明,他没有反驳,知道自己刚刚的决策确实险些害大家死在这里,只得假装对公孙晟的抱怨熟视无睹。

    “这个小家伙……是从何处来的?”赢月望了望那慢慢远行,最终又归为一抹光点的小纸人,好奇的问。

    “……”

    过了半晌,见无一人出来吱声,她又低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几人,发现大家全都耷拉着脸,默不作声,身心好似还沉浸在刚刚劫后余生的庆幸当中,没心思管那东西究竟是何来头。

    只有楚九鸣,方才的一切他是看在眼底的,他努力回忆着,刚刚那个小纸人分明是从后山的方向亮起并飘过来的,刚要开口回答。

    嗒嗒嗒。

    一阵沉稳又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了李牧的注意。

    “有人!”

    他率先警觉地站起身来,车子庄见状也紧跟其后。

    公孙晟侧耳细听着,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动,“哪里有人了?”

    他思索着,随后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开口嘲笑起二人犹如惊弓之鸟:“呵呵,我看是你俩太过杯弓蛇影,被那行尸吓破胆了吧?”

    “……”

    面对讥讽,李牧并不想搭理这个怪胎,一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陈氏祠堂门口的方向,虽然御剑术的副作用还没有彻底退却,但他笃定自己刚刚就是没有听错。

    他扭头看向车子庄,希望同对方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可车子庄饶是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动静,最后只得无奈摇了摇头,不过出于对李牧的信任,眼睛也随之一同盯向院门,不肯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李牧的警觉是没错的,当脚步声再度逼近,之前还若有若无的声音现在也逐渐清晰起来,随着一道模糊的黑影从门外拐过。

    嗒!

    最后停在了倾倒的门板之上,不免惹的楚九鸣和公孙晟也觉察到来者,看着门外来历不明的家伙,二人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借助夜空皎洁的月光,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青色道衣,背后负有一柄木剑的男子,其消瘦的面庞尽显褶皱,一缕灰须随风飘动,模样看着起码得有五六十岁。

    李牧猜想到刚刚的纸人应该就是此者释放的,但不知是敌是友,他也不敢乱动。

    双方就这样屏息对峙着,谁都不肯主动搭话,直到来者耐不住了,上前一步警惕道:“汝等可有被抓伤,亦或是被咬伤的?”

    听见男子沧桑的嗓音,李牧狐疑地看了眼众人,又扭正冲他回道:“我等五人,并无一者负伤。”

    “哦?真当如此?”

    来者自刚刚跨出一步后并没有急于求进,而是静静站在远处观察着众人,想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一丝端倪。

    直到发现大家身上虽然有些血迹,但确实没有外露的伤口后,他又郑重地提醒道:“那行尸全身上下皆是尸毒,若是被其抓伤或是咬伤者必死无疑,汝等最好再对自己的身体检查一番,若有受伤及时说来,不然一会儿尸毒发作了,可就不止身衰而亡那么简单了。”

    “那会怎样?”赢月问。

    “会同它们一道,沦为行尸之流。”来者阴沉的回答。

    “咦!”

    一听这话,赢月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冷颤,回想起刚刚那群皱皮包骨、面容蜡白的家伙,她可不想自己漂漂亮亮的小脸蛋儿也变成那副鬼样子,赶紧开始检查起自己有没有受伤。

    剩余四人见状,也是冷汗直冒,他们可是都与那群行尸有过肌肤接触的,只不过方才打得火热,谁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有没有被受伤,现在想来,一个个后怕的紧,也赶忙同赢月一样“翻箱倒柜”起来,不过多时,又都互相对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呼……”

    看到大家是真的没有受伤,李牧这才放心的轻出一口气,也便对来者的回答有了几分认真:“我等确实没有受伤”。

    “嗯。”

    来者点了点头,脸上一副如此就好的表情,然后放下戒心又向前走了几步,最终停在五人跟前。

    他端详着众人,眉头拧到了一起,不由得抬手捋了捋被晚风吹乱的胡须,深思道:“我看汝等身着正清服,可是雾灵山弟子?”

    李牧:“正是。”

    来者惊喜:“可是中位?”

    李牧:“末位。”

    来者:“啧嘶——!”

    男子眉头更拧巴了,感叹道:“怪哉怪哉……”

    李牧有些不明白:“何故如此?”

    男子又上下打量起五人,“按理说,如此难事,雾灵山应当会派中位亦或是高位来处理才对,可为何会叫汝等未位前来送死呢?这也太过草率了吧。”

    “草率?”

    一听这话,公孙晟立马不乐意了,对方分明是对他们的能力有所怀疑啊,自己说自己也就罢了,别人可是绝口都不能提的:“我等末位又当如何?你个老道也不瞧瞧脚下这些是何人所为,雾灵山可没有杀猪屠狗之辈,对付行尸,末位即可!”

    “哦?呵呵,那贫道方才可真是多此一举了。”老道士也是嘴不饶人,丝毫不给他留一分薄面:“我千不该万不该,亦不该放那纸人将行尸引走,夺了各位的风头,不如我现在便将其再引渡回来,供各位砍杀,如何?”

    “你!”

    公孙晟被堵的哑口无言,倒是赢月拽了拽他的衣角,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而李牧则是瞟了他一眼,正乐在其中,这个公孙晟一路都在跟自己唱反调,现在终于有人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了,随即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道长师从何处,又该如何称呼?”

    “青山道观,周汉微是也。”

    “周道长,方才你说我等末位前来皆是送死,行尸可真有如此难消?”

    周汉微呵呵一笑,没想到面前这几个少年人不大,心气儿倒是高的很,一个个脸上全是不服输的表情,“三五行尸不足为惧,世人尽可诛之,不过,一旦其形成规模,少则几百,多则上千,那可就不能小嘘了。”

    “不过一群手无寸铁的乌合之众而已,如何不容小嘘?”车子庄也是不服气的。

    “刚刚那群乌合之众,汝等可是见识过的,它们断臂不惧,破腹不惧,不知疼痛,力量又异于常人,汝等愚钝只会力破,不仅没有将其斩灭,还险些丧命其腹,如今又怎敢在此大言不惭呢?”

    “这……”车子庄也接不上话了,巳位们一脸惭愧之色。

    “道长既然对行尸这么了解,可知其弱点否?”楚九鸣倒是明白要虚心请教的。

    “弱点?汝等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周汉微指了指那群躺在地上身首分离的行尸,说道:“削首便是其弱点之一。”

    楚九鸣:“哦?难道除了削首外,行尸还有其他弱点?”

    “不错!依目前形势来看,行尸只敢在夜晚行动,而白天,则会寻得一些较为阴暗处躲藏起来,由而得出相对的结论,他们亦有惧阳的可能。”周汉微顿了顿,“至于其还有一项弱点,乃是惧火之说,不过那只是道书中所写,实际情况如何,还有待考证。”

    “所以周道长你也不知道行尸是否真的惧火?”楚九鸣问道。

    周汉微点了点头,“是也,别看我如今五十有余,行尸之事却亦是头一次遇见。”

    而这个回答可是又给了公孙晟发挥的时机,“那你这个老道活了五十多岁,都学了些什么?”

    周汉微微微一笑,接过话题,“我青山道观皆以道法为常,风水观星也略懂一二,平日里也便是替人看相治病;就像汝等雾灵山,习得御剑术与控法术,也是为了斩妖除恶,匡扶正义,守护九洲一方黎民而已,哪里会专门为了铲灭行尸,而另寻一道呢?”

    楚九鸣见这道士要被公孙晟的话给带远了,赶忙又拉了回来:“方才道长说我等只会力破,你可是有法子智取?”

    “方法自然是有的。”周汉微抬头看了看天边,“行尸喜魄,而我刚刚丢出去的纸人,乃是由道法所化,其魄力对行尸来说如视珍宝。”

    “难怪那群行尸在见到它后便对我们失去兴趣了呢。”赢月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只要我命令纸人,将这群行尸引到空旷之地,待到日上三竿,其定会因无处躲藏而被烈阳所灼,最终化为灰烬的,如此智取,不比汝等力破省心?”周汉微回头看向楚九鸣,解释道。

    楚九鸣颌首,也是明白了有些时候蛮力确实解决不了问题,而后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周道长你可知道这行尸是如何生变的?其源头在何处?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嗯,必然不是凭空出现的。”周汉微说道:“依我之鉴,如此大规模的感染,多半是由僵尸所为。”

    “僵尸?”

    “不错,僵尸与行尸不同,其筋骨犹如铜铁,坚硬无比,普通行尸独行,三五之人便能将其乱棍打死,而若是僵尸,那可是刀枪不入的。”

    周汉微继续说道:“恐怕是在某处突然形成了养尸地,又让里面的尸体见了光,通过吸收日月精华成精后,下山将这些村民感染的,不过其源头究竟在何处,我却是到现在了也没能腾出时间去找寻。”

    “周道长可是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李牧有些蠢蠢欲动了。

    周汉微回忆道:“我一路走来,陵城附近的村落十有八九都已经沦陷了,但由于消息闭塞,很多地方还不知道此地的变故,我现在急于要做的,便尽量将外围的行尸消灭,不让其危害扩散。”

    “既然周道长无法抽身,那我等便同你一道处理这行尸之危可行?”李牧迫不及待地问道。

    “咳咳咳……”

    公孙晟一看李牧这架势又要逞能,赶忙提醒他自己到底该做什么,“喂,李伯贤,你可是忘了自己亦是有任务在身的?去陵城调查失踪案件才是我等的任务。”

    “哦?汝等不是雾灵山派来清理行尸之患的?”周汉微瞪大了眼睛。

    “这……”巳位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感觉到莫名其妙。

    随即李牧反应过来,说道:“近日陵城有几名百姓离奇失踪,大师兄命我等前去调查案件始末,我等飞行至此,怕御剑会对村民多有叨扰,所以准备步行前往,也是误打误撞陷入了行尸的事情。”

    “原来如此。”周汉微默默点了点头,“我此次出山,原本亦是打算来夏国修行的,可没想到却在这儿遇上了行尸的问题。我还特意将此地之危患飞书给了清居隐士,望其能派中位前来平定,所以方才汝等出现时,我才有所疑惑为何来的却是末位。”

    “我等皆是雾灵山弟子,中位可办之事,我等末位亦可。”李牧说。

    周汉微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快些去陵城做你们该做的事吧,这行尸之患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我在这里等你们师兄师姐即可。”

    “我……唔唔……”李牧还有些不舍得这么一个锻炼自己的好机会,公孙晟见状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是了是了,我们这也正准备走呢,那老道士你就自己在这儿等吧,我相信不过多时中位们也便过来了,那行尸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告辞告辞。”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李牧拖出了祠堂,随后扭头一个劲儿的给剩下三人使眼色。

    楚九鸣等人反应过来,一一朝周汉微拱手道别,不敢再有片刻停留。

    ……

    太阳逐渐从东边升起,在高山的遮挡下,照的山脊泛起微微红光。

    李牧看着眼前的美景,独自坐在自己的飞剑之上,双手环胸,一言不发。

    车子庄从后方追赶过来与之齐头并进,他看了一眼李牧闷闷不乐的表情,“伯贤,你可是还在想刚刚行尸的事情?”

    李牧没有回答,过了半晌,悠悠说道:“我等在山中苦修一年半载,最后的任务却是来陵城调查失踪案件,这本是官府该管的事情,与你我何干?”说到这,他偏头加大了嗓门,欲要让公孙晟也能听见,“这好不容易遇到个行尸之患,正是磨练我等的最佳时机,却还被某些人给搅黄了。”

    公孙晟在后方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大声驳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难道你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没有一点儿认知吗?若刚刚不是那个老道的纸人,你我现在可就是那行尸的盘中餐了,在你看来是最佳时机,可在人家看来,我等不去拖后腿便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你!”

    李牧一路对他的隐忍终于在此刻爆发了,“我之前便与你说过,你若想走,我亦不拦你,师兄之命,你去完成便是。而且方才周道长亦曾说过,行尸之患让他无暇他顾,又怎会嫌弃我等拖后腿?依我看,你所说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你贪生怕死的借口罢了!”

    公孙晟一愣,“我贪生怕死?我这可是在救你的小命啊!明知事不可为而为之,乃是愚者所鉴!师傅既然知道此地有这行尸之患,不派我等前往,必定是明白其中危险的,你难道对师傅和师兄的决策有所怀疑吗?”

    “……”

    “你不用拿师傅师兄之威来压我。”李牧回忆起刚出师门时,自己就是用师傅师兄的威名来压制对方的,没想到现在却又被他还了回来,气更不打一处了,张口便和公孙晟在天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犹如两个长不大的孩子。

    而车子庄在一旁汗颜又插不上嘴,只得尴尬的试图去缓解两人的矛盾。

    只有赢月和楚九鸣没有心思去参与,前者独坐在自己的飞剑上,看着远处的美景却没有欣赏,一抹口水从她嘴角流下又被她吸了回去,满脑子都是陵城的美食。

    而后者,此刻还在东倒西歪,度秒如年的他可没有前方四人的洒脱,心中只在祈求着陵城赶紧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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