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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安世坊

    巳位五人,自从在周汉微口中得知了陵城附近的村落十有八九皆已沦陷后,御剑起来也便再无后顾之忧了,他们一路飞行,没有半刻停留,直至抵近陵城南门的上空。

    从高空向下俯视,街道上繁华不减从前,好似行尸的问题并没有给这座石城带来多大困扰,可能当前一切的安全感,都来源于最外围那一圈坚固的城墙吧。

    五人在距离陵城还有几百米处落地,他们将剑收回向城内走去,现如今时辰已到酉时有余,太阳正慢慢向西方滑落。

    令人意外的是,此时南门虽然敞开着,但却显得格外冷清,除了五名看守的士兵外,也不见有人从城内走出,而不算宽阔的土路上,也是只有他们五人在向城内走去。

    当他们走到距离陵城还有百米之遥时,原本士兵中为首的队长还在左右踱步,不经意间回首,也是发现了他们,然后开始张牙舞爪地指挥起身旁的四人来,由于目前距离还不算太近,楚九鸣等人并没有听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只是看到其眼中满是惊恐。

    只见他们两人一组,将城门两旁的拒马吃力地抬到中间,形成一个三角,等忙完这些,士兵的队长又大手一挥,带领几人连滚带爬跑回了城中,随着大门缓缓闭合,“砰!”的一声掀起了地上些许尘土。

    “……”

    巳位们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该不会是将我等当做行尸了吧?”楚九鸣哭笑不得。

    李牧看了看自身棕色的皮甲上和白袖间那明显的血迹,“这还用问吗。”

    ……

    “砰砰砰”

    “开门!开门啊!”赢月站在南门城下奋力地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剩余四人则在她身后站做一排,看她胡闹。

    原本此次陵城之旅,赢月还是充满期待的,她想着凭借自己雾灵山弟子的身份,怎么也该是夹道欢迎才对,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刻便吃了个闭门羹。

    “别敲了,咱们直接飞进去不就好了嘛。”公孙晟坏笑着冲她眨巴眨巴眼。

    “对哦!”赢月立马反应过来,也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随后倒退一步,祭出身后的飞剑御空而起,瞬时间越过了五米高的城墙。

    当巳位五人缓缓落进城内,那五个呆头呆脑的士兵还没有察觉,仍在咬牙顶着城门。

    “喂!你们这群呆子,我们都已经进了城,拦门还有何用?”赢月掐着小蛮腰,上前傲娇的斥责道。

    五人闻声微微一愣,回眸一看,面前的变故差点吓的他们尿了裤子,匆忙间,更是捡起地上的长戟与来者对峙起来。

    “大胆!你等是何方妖孽,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硬闯陵城!”带头的士兵壮着胆子呵斥着几人,希望如此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可面对这般待遇,赢月就更加是不乐意了,“你们瞎了眼,难道连人和邪祟都分不清吗!”

    士兵们相互对视一眼,“你们不是行尸?”

    “你可见过会飞的行尸?”赢月道。

    “那你们这一身血迹……”为首的队长思考着女人的话是真是假,忽然脸色一变,“你们该不会是被行尸咬伤了吧!”

    “我……”

    “众位将士莫要惊慌。”李牧眼看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赶紧上前一步拦在赢月面前讲明了原由,“我们五人并无恶意,也并无一者被咬伤,这些血迹只不过是清理城外行尸时喷溅的而已。”

    “真当如此?”

    “确实如此。”

    为首的士兵还在犹豫,他竖起长戟,想要上前检查一番,“如今行尸横行,已有多日未曾见过生人入城了,你们几个赶在这个时候入城做甚?”

    李牧双手一拱,“我等乃是雾灵山弟子,奉师兄之命,前来陵城调查失踪案件的。”

    “哦?”

    一听这话,为首的士兵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在他走近也确认了闯入者身上穿的正是正清服后,急忙让剩余四人放下戒备。

    “原来是雾灵山的各位修士啊,方才多有误会,得罪得罪。”士兵拱手赔礼道。

    李牧点头表示理解,并询问起雾灵山在陵城的安世坊位于何处,士兵抬手为其指路,随后再次告知李牧,要先将此事去承禀给城守大人。

    李牧颌首,又表示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叨扰,承诺明日一早定会前去拜访后,便看着五人骑马离开了南门。

    巳位五人没有停留,饶是赢月再想逛逛这偌大的陵城也是被全身的污秽和尸臭味止住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先去安世坊了解情况,并取来换洗的衣物才对。

    在与士兵分离后,五人顺着刚刚的指引,来到了位于城中心的堪比豪华客栈的安世坊,抬眼看去,五人也是被其奢靡的程度震撼到了,因为雾灵山向来以清廉为本,此坊可是与理念背道而驰的。

    这里要说明一下关于雾灵山的情报,首先,其门派的弟子共分为两种。

    第一种,是在经历过两界池的洗礼后得到认可的,他们内部会按子、丑、寅、卯等顺序进行排位,每位只收十人,并以甲、乙、丙、丁等分为上阳五人和下阴五人,然后再根据自身的能力修习御剑术或控法术。

    当九洲各地有难时,受难者会先去临近的安世坊进行委托,再由安世坊将情报传回雾灵山,最后依照事件的困难程度,将它们分配给高、中、末三级弟子去执行。

    而另一种,便是传事弟子,他们有的是在入了两界池后没有得到认可却仍要留下的,也有的是因为战乱无处可去,来雾灵山投奔的,但不管前者还是后者,他们每月都会有固定的俸禄养家糊口,还会传习一些基础的剑术作为保命技能,然后要么被安置在雾灵山上做事,要么被分配到九洲各个诸侯国管理安世坊的工作。

    九洲各地的安世坊与雾灵山中的安世坊也是截然不同的。

    要说雾灵山上的安世坊,那只不过是几间陋室,每每有到访者前来,那里的工作便是根据对方的需求分辨其本人是否可以上山而已。

    而九洲各地的安世坊,它们的作用更多,一者用来收集和传递情报,二者可以储存大量武器装备,每当门派弟子在执行任务中,武器或装备受损时,便可以找寻临近安世坊进行置换,三者可以当做客栈供给门派弟子休整,当然,若平日里空出的房间较多时,还可以让来往的侠士们一起食宿,从而多收一笔意外之财。

    ……

    楚九鸣几人走进这座外观貌似二层酒楼的安世坊,看到里面的传事弟子正坐在大堂正中间的柜台后面,一手撑着脑袋,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赢月见到对方这般不务正业,气不打一处,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用力拍了下桌案。

    “啪!”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吓得传事弟子梦中的游魂瞬间归位,猛的一个激灵向后仰去,“咣当”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这小子!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你却躲在这里悠闲的睡大觉!”赢月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了。

    而对方看到来者是同门,却默默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我只是个送信的,平日里无事可做,不躲在这里偷闲,还能去哪?”

    看着对方明显摆烂的模样,赢月真想伸手过去给他一巴掌,“就因为你的玩忽职守,我们才差些死在外面!也不知道你们这群传事弟子到底有何用处,陵城周围的村落全部沦陷的情报为何不传!”

    “传?如何去传?”传事弟子冷笑道:“你也知道陵城周围的村落皆已沦陷了,而行尸们又是昼伏夜行的,仅凭白天那几个时辰,情报根本送不到下一个站点,我只是个不被两界池认可的传事弟子而已,没你们那么幸运能修习门术,你总归不能让我拿命去传吧?”

    “信鸽呢?难道你就不会飞鸽传书吗?”赢月还有些不信邪。

    “每座安世坊的信鸽绝对不会超过五只,而现如今,陵城附近皆是隐患,信鸽早就不够用了,况且我看你们这一身正清服外面还系有皮甲,应该只是末位而已吧?区区末位的任务难度能有多大?这飞鸽的用途何时也轮不到你们啊。”

    “你!”

    “叮!”

    赢月被面前这位传事弟子的蔑视激怒了,甩出一把长剑便狠狠钉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吓的对方缩了缩脖子,赶紧躲进了柜台底下。

    赢月看一击未中,势要过去拔剑砍了对方。

    李牧和车子庄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了赢月的动作。

    “放开我,我要宰了这个混蛋!”赢月咆哮着。

    “都是同门,休要糊涂!”李牧严厉警告着赢月,眼瞧这两个大男人的力气都有些拉她不住,他又转头求助般看向楚九鸣,“客房就在后面,快!把她抬去客房,不要让她在这里撒野了。”

    “哦……好……”

    楚九鸣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有些搞不清楚赢月为何会突发如此大的火气,虽说她人是胡闹了一些,但终归还是明事理的,不过迫于李牧的话,也只好跟着上前去阻止赢月的冲动。

    “放开我放开我!”

    “赢月你疯了!”

    “我不管,我要宰了这个混蛋……”

    “……”

    眼见声音越来越小,待到四人消失在通往客房的拐角,传事弟子听见威胁自己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归于最初的寂静后,这才敢冒出半个脑袋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他眯着眼睛,发现那柄插在桌案上的长剑,剑身上竟粘满大片黑呼呼的血迹,剑刃已有多处崩口,显然是劈砍过硬骨留下的。

    联想起刚刚赢月满脸的火气,他这才感到一阵后怕,也便相信了如果刚刚不是李牧和车子庄阻拦,这个疯女人是真敢杀了自己的。

    想到这,传事弟子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一只大脚却猛的踏在了他面前的柜台上。

    “咳咳咳!”

    当听见一股怪异的嗓音出现在头顶,他好奇的抬起头来察看,却发现竟还有一人站在自己面前没走,而此人正是一直不曾搭腔的公孙晟。

    只见公孙晟阴森个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由于身材高大又魁梧,遮住了他周围所有的烛光,使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直到公孙晟又凑近了几分,四目相对之间,两人的鼻尖相距也就一指之宽。

    “你……你想干嘛……”传事弟子咽了下口水,惊呼一声,也不知为何,光从面相上看,就觉得这个男子比刚刚那个疯女人还要危险。

    “嘿嘿嘿。”

    公孙晟很满意对方现在怯懦的表情,随即直起了身子,操着一口妩媚的声调说道:“你看我们这身上的正清服都被尸血染脏了,连剑刃也已经崩坏了,你去库房,帮我们取些新的呗?”

    “库房……库房就在后面,你们自己去取便是,我又不知道你们的尺寸……”传事弟子一听这话,明显有些抗拒,但又恐于面前之人会对自己动粗,只得小声嘟囔道。

    “嗯——?”

    公孙晟故意拉长了嗓音,左手顺势搭在了桌案那柄长剑的剑柄上。

    传事弟子一看这架势,吓的一个猛子站直了身,连连退后两步才停下,卑微的应允着,“这就去,这就去。”

    “等一下!”

    传事弟子刚要走,又被对方喊了回来,“还有何事?”

    公孙晟看了一眼通往客房方向的楼梯,确定赢月四人皆已上楼,于是压低了嗓音又对他交代道:“顺便帮我们准备三套常服,男装即可。”

    “常服?”传事弟子一脸诧异,“雾灵山弟子出来执行任务,必须身着正清服,是不允许穿常服的,你要常服作甚?”

    公孙晟也不管他要说些什么,“噌”的一声把插在桌案上的长剑拔了出来,并在手中摆弄了一阵后,剑尖直指对方,“不该问的最好不要问。”

    “不问不问……”传世弟子被唬的再也不敢废话了,转身逃也似的跑向库房。

    公孙晟一看对方这么识趣,也便熟练的将剑收回了自己的剑鞘,因为刚刚赢月扔出来的这把剑,正是从他腰间拔走的。

    ……

    “就放这儿吧!”

    李牧和车子庄架着赢月来到安世坊二楼的客房,随便找了一间紧闭的房门,抬脚踢开后,便将她扔在了硬榻上。

    “哎呦!”

    赢月被这两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汉子摔的不轻,伸手揉搓着被硬榻硌伤的腰间,人也老实了许多。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李牧被她气的在客房里来回踱步,“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被那传事弟子传回雾灵山,你可是会受罚的!”

    赢月撇了撇小嘴,嘟囔道:“我又不是真想杀他。”

    “若不是真想杀了他,你拔剑做甚!”

    “吓吓他咯,谁让他嘴巴那么臭的。”

    “你……!”李牧伸手指着赢月,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来,车子庄见状也是连连摇头,对她的幼稚很是无奈。

    而楚九鸣则在后面姗姗来迟,他双手环胸倚在门口,回想起赢月自上楼以后便消停了许多,他察觉到对方可能是在演戏并非真的生气,但要问她为何要弄这么一出,却是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只得双眼直勾勾地顶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啦好啦,走了一天一夜,你们快去找间客房休整一下吧,我不再胡闹便是。”赢月被楚九鸣盯毛了,转口搪塞着想要赶走几人。

    “唉!”李牧闻声重叹一口气,属实没想到自己这个队伍如此难带,除了车子庄以外,所有人都各持己见不说还不服从安排。

    不过幸好五人尚且无恙,全都安全抵达了安世坊,依目前的形式来看应该出不了太大的问题,他也便放心的和车子庄转身退出了赢月的闺房,只有楚九鸣,他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动也不动。

    “他们两个都走了,你……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想站在这里看我沐浴更衣不成?”赢月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害怕自己的小算盘被发现的她连说话都没有了底气。

    楚九鸣也不答话,他只想验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峙着,直到听见通道内传来公孙晟上楼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去,正巧撞见对方手里捧着一摞平常衣服走了过来。

    “咦?赢月把计划都告诉你了?”公孙晟一脸天真无邪。

    “计划?什么计划……哎?”楚九鸣还没问清怎么回事,便被赢月连带着公孙晟一把扯进了屋内,见四下无人后,她悄悄关上了房门。

    “拿到了吗!”赢月满怀期待地问。

    “呐,都在这儿了。”公孙晟把手上的常服伸了伸,摊在二人面前。

    “哇!太好了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放心的在陵城游逛了!”赢月搓着小手,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这!”楚九鸣被两人的算盘惊呆了,一时间嘴巴张的老大,“你们两个清不清楚,雾灵山弟子在执行任务期间,私自着常服出入是不允许的,轻则抄罚灵山戒律,重则逐出师门,这要是被外面的传事弟子知道了,传回师门咱们可是都会受罚的。”

    公孙晟一脸坏笑,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还从怀中掏出一大袋银子在两人眼前晃了晃,“这衣服就是我从那传事弟子手中拿到的,现在都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他岂敢将此事传回雾灵山?况且我还威胁说,要是他胆敢告诉别人,我便将他利用职务之便中饱私囊的事儿也一并报了,这不,吓的他赶紧往我手里塞了一大袋银子。”

    “哇!这些银子可是够我们在陵城吃住上些许时日了呢!”赢月见到这么一大袋鼓鼓囊囊的钱,两眼直放金光,甚至忍不住伸手上去捏了捏,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

    楚九鸣还有些不放心,“你是怎么知道他中饱私囊的?”

    公孙晟收回嬉闹,一本正经的跟他说:“这么豪华的安世坊你可曾见过?若不是贪了好处,怎么可能能将此坊修的如此阔绰?”

    公孙晟继续说道:“经过刚刚赢月那么一吓,那传事弟子早就被镇住了,估计连魂儿都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我再趁机唬他一唬,这不,好处便手到擒来了。”

    “身着正清服不好出入奢靡之地,有李牧在你们又不能当面索要常服,所以便想到了如此下策……”楚九鸣恍然大悟。

    公孙晟看着他嘿嘿一笑,笑而不语。

    赢月则趁两人说话的间隙翻腾着公孙晟手上的衣物,“咦?怎么都是男装啊?而且为何你还拿了三件儿?”

    楚九鸣看了看衣服,又指了指自己,“该不会还有我的一份儿吧……”

    “嘿嘿嘿,那还用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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