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缄默之日（下）
清晨的阳光唤醒皮城居民，肖恩和艾德坐在干净整洁的街道上享受着火腿煎蛋和热咖啡。吃完早餐他们照例开始巡逻，说是巡逻实际上就是逛街，皮城的治安那是相当好，毕竟没人会为了花钱就能解决的小事与同样有钱的邻居发生争吵。
“执法官先生，你的钱包忘了拿了。”
服务员挥舞着钱包追出店，肖恩一摸口袋钱包还真不见了，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钱包数了数，里面一分钱也没少，他掏出一张十元纸币递给店员表示感谢，而店员却不肯收笑着挥手跑回店里。
多么和谐友爱的一幕啊，肖恩收起钱包，要是在祖安你可得把自己的钱包看紧了，否则别人会从你口袋掏出来帮你保管。
就在肖恩赞美皮城的美好时，两个衣衫褴褛的奴隶打破了这份美好，他们冲进早餐店四处张望，沾满泥土的脚掌踩过地上华丽精明的地毯，看到其他客人桌上摆放的食物，这两个奴隶立即冲上去推开客人，用指甲缝里全是泥土的脏手抓起桌上的火腿塞进嘴里，直到腮帮子鼓起来再也塞不下。
被推到一旁的客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但也没多说什么，拿起自己的文明杖带上帽子转身离开，快店里就餐的客人就跑了一大半。
两个奴隶依旧丝毫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厌恶，依旧在店里大快朵颐，其他客人走了更好，他们剩下的食物全被两人用衣服兜着聚到一起。
“大哥，我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你也尝尝。”
“吃着呢别烦我”
两人一手火腿一手煎蛋吃的满嘴流油，结果吃的太快噎住了，匆忙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下一秒又全吐了出来
“呸呸，什么玩意这么苦，皮城老爷们就喝这玩意？”
他抓住店员的衣领把人拽到跟前说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麦酒端上来。”
店员都无语了他们这里哪有麦酒这种酸臭的低端货，最次也是佐餐酒。服务员小心翼翼的端出一箱佐餐酒放在两人面前，顺便递上两只高脚杯。
“嘭”一声闷响，瓶口泛起一层白烟。
替两人斟满酒杯，两个奴隶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大口，立即被这种酸甜的美味饮料迷住了，他们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干脆扔掉杯子对瓶吹。
两人正喝的高兴时，艾德和肖恩到了
“不许动，立即把酒瓶放下趴在地上！”
虽然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可两个奴隶绝不会束手就擒，刚获得自由体会到世界的美好他们不愿意再回到阴暗的牢房，两人对视一眼把手里的酒瓶砸向肖恩扭头就跑。
肖恩立刻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命中奴隶A的后背，把他打倒在地，另一个借此机会逃之夭夭。
“艾德，你为什么不开枪？下次看到祖安的臭老鼠要第一时间开枪知道吗？”
“对不起前辈，我下次一定注意。”
面对前辈的训斥艾德羞愧的低下头。在他印象里的祖安人虽然比较穷，但至少衣冠整齐像个人样。可刚才那人是在太惨了面黄肌瘦让他不免有些同情，所以没有扣下扳机。
肖恩补充完子弹朝奴隶逃跑的方向追去，绕过拐角两人看到的画面令他们终身难忘，原本宁静祥和的大街化为人间炼狱，整洁的青砖被鲜血染红，奴隶们成群结队闯进明亮又温暖的店铺里大肆掳掠。
他们抡起椅子砸破窗户搜刮橱窗里的金银珠宝，闯进店里明目张胆的搜刮店铺里的财宝，只要店员或店长稍有反抗，就会招来一顿拳脚，更有人兽性大发开始撕扯女眷和女店员身上的衣服。
看到这一幕艾德目眦欲裂，拿起枪就想冲出去，身边的肖恩急忙拦住他骂道“你疯啦，对面少说也有几百人，我们就两个人两把枪这样冲出去就是送死。跟我来。”
两个人趁一群人因为分赃不均而内斗的时候悄悄潜入商店，里面有两个拿枪的黑帮成员正指挥奴隶往外运货物。
虽然这批暴乱分子的主力是奴隶，但其中也混杂了不少祖安的帮派成员，和那些初来乍到的奴隶相比，这些人作为地头蛇对皮城是轻车熟路，哪些店铺值钱他们最清楚不过，和手无寸铁面黄肌瘦的奴隶相比这些黑帮成员明显更加强壮凶悍，而且各个带着武器。
躲在柜台后面的肖恩和艾德对视一眼，掏枪各自瞄准一名黑帮成员，一二三两人同时扣动扳机，三发子弹有两发打中胸口，两名黑帮还来不及反击就被击毙。
惊慌失措的人质看到尸体顿时发出一声惊叫，两人赶紧跳出来亮明身份安抚人质，让他们从后门慢慢撤离。
“前辈接下来怎么办”
艾德一边补充弹药一边从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多亏了周遭混乱的环境没有人注意到房间里的枪声。
“艾德，来帮我个忙，把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艾德赶紧蹲在肖恩旁帮忙扒尸体身上的衣服，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和皮城休闲宽松的款式不同，祖安的衣服都做的严丝合缝很难脱，这是因为两地环境不同导致的，祖安的衣服更强调防护这一功能，穿起来麻烦而且不舒服。
两人换上黑帮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艾德还好勉强合身，可肖恩就惨了，他的肚腩露在外面，走起路来凉飕飕的。
“祖安人怎么都这么瘦，他们就不能把衣服做大一点吗？”
旁边的艾德都替前辈感到尴尬，明明就是肖恩自己太胖了，反过来怪人家衣服不合身。
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门，肖恩仿佛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屋里，在黑帮的尸体上，一通摸索翻出一堆金银珠宝塞进自己的口袋。
艾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就像当初他看到肖恩收贿时那样，要说心里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他也能理解人总是有缺点的，前辈还是那个贪婪的小人，就算在皮城陷入危难的时刻，也不忘为自己捞好处。
换上祖安人的装扮，两人大摇大摆的来到下一家店铺，里面依旧是两个黑帮看管一群人质，看来这并不是偶然，而是希尔科特意安排的后路，万一事情不顺还可以用人命要挟。
刚进门，两个黑帮便举起枪对准肖恩和艾德，艾德本能的想去掏枪，旁边的肖恩赶紧阻止同伴的过激举动，他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抓了抓凉飕飕的肚皮用平日里收保护费时那种流里流气的语气说道
“兄弟，老大让我们来替你们看管这些囚犯，外面正在分钱，你们再不去可就没份了。”
说着肖恩故意炫耀般举起他刚刚从尸体上拿的珠宝首饰，两个黑帮成员立马两眼放光贪婪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这些都是你们刚领的吗？”
“可不是，现在去还能分到两分再晚点可就被别人抢光了。”
一听这话两个黑帮成员哪还有心思管什么任务他们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珠宝，人质算个屁谁爱管谁管，他们要去抢珠宝！
艾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前辈刚才那金银珠宝是为了迷惑这帮匪徒。等两个黑帮跑远，肖恩立马卸下伪装招呼人质快跑。
就这样两人依葫芦画瓢顺利解放了两家店里的人质，当进入第三家店，两人的配合已经很默契，一唱一和黑帮成员已经上当急着去领钱，可这时一名奴隶突然指着肖恩说道“这家伙是执法官！刚刚他杀了我兄弟。”
艾德脑子一蒙心里大叫一声要遭。听到奴隶的话黑帮成员先是怀疑了一下，但当他们看到肖恩和艾德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时两人毫不犹豫的开枪了，祖安人可没有这么健康的皮肤。
肖恩两人被迫也掏枪还击，两边一阵乱战最终还是肖恩这边胜利了，两个黑帮成员被击毙，肖恩两人长舒一口气
“呜，妈妈，你醒醒啊。”
听到女孩的哭声两人这才发现刚才的枪战里女孩的母亲不幸被流弹击中气息微弱需要立马送医抢救。
“你留在这保护这个女孩，我去探探路。”肖恩起身离开。
艾德一边安慰女孩一边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前辈，我之前误会你了。”
肖恩不在意的挥挥手表示没关系，“等这件事结束你可以请我喝酒赔罪。”
看着前辈油腻的笑容，艾德第一次感觉安心。
街道上的情况已经彻底失控，奴隶和奴隶之间，黑帮和黑帮之间，奴隶和黑帮之间的乱斗欲演欲烈，一帮无组织，无纪律的恶棍为了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们眼里只有黄金，早就把希尔科的命令抛到脑后。也许这场暴乱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后路，只有通向毁灭一途。
普通的奸淫掳掠已经满足不了这些陷入疯狂的禽兽，他们开始把那些无辜路人从悬崖上扔下去，听着他们的惨叫哈哈大笑。
还有的混蛋秉持着得不到的通通毁掉的原则干脆沿着街道一路点燃店铺，熊熊火光吞噬了周遭的一切，混乱不断升级，无助的孩子站在街上哭泣。
艾德背着受伤昏迷的女人手里牵着孩子，蹲在门口，看到街道对面的肖恩发来信号，他立马朝对面奔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必须在敌人发现他们之前穿过混乱的街道。
神啊，我这辈子没祈求过谁，没信仰过谁，但现在我真诚的祈求您遮蔽敌人的双眼，保护我们逃离这片人间炼狱。
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到了，艾德推了一把女孩先把她送到肖恩怀里，自己背着受伤的女人以一个狼狈的姿势侧滚翻躲进掩体。
“嗯？”刚把一个平民扔下悬崖的科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街道，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只粉色鞋子遗落在路中间。
“怎么了科恩，你的义眼又看到什么鬼魂了？哈哈哈”
没理会同伴的调侃，科恩的机械眼迅速收缩，扫视过街道最后定格在那只粉色的小鞋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算了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科恩回过头跟同伴继续去找乐子，就在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呼“啊啊啊，救命啊你想干什么？”
科恩猛地回过头看向肖恩和艾德藏身的掩体，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说道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刚才剧烈的冲击把受伤的女人唤醒了，当她看到面前搂着她的人一副黑帮打扮，立马吓得惊叫出声，艾德赶紧捂住女人的嘴巴阻止她继续喊，可一切都为时已晚，独眼科恩已经带人朝他们的位置包围过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暴露隐藏已经没有意义，他们这边有一名伤员和小孩根本不可能躲过对面的追击，肖恩背对着艾德蹲在地上，他并没有责怪女人暴露他们的位置而是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
“艾德，你带着母女俩先跑，我来殿后”
“前辈……”艾德的眼眶红了，对面有十几个人留下殿后几乎是死路一条。
“趁我还没后悔，赶紧tm的带人滚蛋。”
艾德最后看了眼肖恩的背影，臃肿肥胖却又那么高大。
此时肖恩脸上的五官已经因为恐惧而扭曲，泪水鼻涕混杂在一起沿着嘴角滴落，双手手不停的打哆嗦连枪都抓不住，他嘴唇颤抖的喃喃自语
“肖恩啊肖恩，你为什么要逞英雄，攒了那么多钱还没花，到最后却白白便宜了别人。”
其实刚才说完他来殿后这句话肖恩立马就后悔了，他想开口拦住艾德命令艾德留在这里殿后，可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没说出口。都已经选择当一回英雄了再反悔也太掉价了。
仔细想来他在别人眼里一直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难得当一回英雄要是什么也没捞到好像还挺可惜的，干脆临死之前拉几个敌人当垫背算了。
想到这里他的手停止了颤抖，是啊，难得当一回英雄可得给后辈们做个榜样，哭哭啼啼的想什么话。他用袖子摸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掩体后面站起来大吼道
“你爷爷今天让你们这帮畜牲见识一下法律的子弹。”
艾德背着女人手里牵着孩子低头朝医院赶，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他也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丢下这对母女跑回去，他是皮城执法官，保护市民的安全是他的责任。
三声枪响过后世界又恢复了平静，然后是一声惨叫传来，艾德的视线穿过狭窄的缝隙，看到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即使咬破嘴唇，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也不自知。
科恩和他的手下把被揍得不成人形的肖恩举过头顶从悬崖上扔了下去，就像扔一枚硬币一样，轻松，随意。
艾德最敬重的人就这样被人从千米高空扔了下去，可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畜牲！”
他咬着牙走一步骂一句，刚才那一幕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他要牢牢记住那几个畜牲的脸，死也要记住。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希尔科，他此时在干什么呢？他带着各个地区的黑帮老大一路朝皮城学院杀去，他要将这座凝聚了无数智慧与文明的堡垒彻底摧毁。
学院的教授们则组织起学生用桌椅板凳挡住大门，一声声沉闷的撞门声犹如重锤击打在学生的心上。。
用三层牛皮包裹内嵌钢板的厚重的木门成为了守护学院的最后倚仗，学生和教授躲在门后听着外面的撞门声瑟瑟发抖，有几个女学生甚至被吓哭了。
面对久攻不破的大门，希尔科已经失去耐心他命人抬来火药桶堆放在门口。
轰一声爆响，大门被炸开，几个学生被碎片击中倒在血泊里
“所有人往图书馆撤退，快！”教授和学生开始朝图书馆跑去。
希尔科下令让黑帮继续追击，可这次围绕他的黑帮老大们没听他的命令反而远离了他，这群人的目标可不是这些学生，而是这座学校里正在研发的各种尖端科技的图纸。
“希尔科过家家游戏该结束了，我们可没兴趣被你继续玩，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希尔科用厌恶的眼神瞟了一眼狂兽帮的胖女人，他指着通向二楼的阶梯语气生硬的说道“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二楼，去哪把臭虫们。”
几个老大也没空和希尔科计较，朝他吐了口吐沫争先恐后的朝二楼涌去，那些珍贵的资料在普通人眼泪只是一堆废纸，在他们眼里却比黄金更珍贵，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就能称霸整个祖安。
希尔科没去抢那些武器设计图，就算得到了皮城的最新科技成果又如何，只要这座学院继续存在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发明更新更强的武器将现在这批尖端科技替换，到时候他们怎么办？再来抢一次？
希尔科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决定毁掉这座学院，他让忠诚于自己的手下带上炸弹，朝图书馆走去。走廊上悬挂着历代院长的肖像画，讽刺的是希尔科将在他们的注视下亲手毁灭学院。
范德尔本以为希尔科会带人去找议员们的麻烦，结果当他赶到议会才发现这里被执法官严密的保护了起来，看来这些掌权的大人物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比其他人的更重要。难怪外面街道上的执法官这么少，原来是被调集到议会大楼来了。
范德尔接下来又去了执法局和能源工厂，接连扑空好几次，直到听到学院传来爆炸声他才找到目标。
“快住手希尔科，看看外面残破的景象，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要破坏学院？”
范德尔喘着粗气，显然刚刚的跑动对他体力消耗不小。
希尔科把玩着手里的蜡烛反问道
“范德尔，你认为我们和皮城人最大的区别在哪里？是商业？是科技？还是人？在我看来都不是。皮城和祖安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在这所学院里。皮城人的孩子可以享受最优质的教育而我们的孩子只能在臭水沟里讨食，凭什么？明明我们才是祖安的继承者，我们才是大崩落的被害者，为什么皮城人却在我们的尸体上建立起华丽的宫殿，他们凭什么自诩上流？”
范德尔无言以对，他和希尔科听着同样的故事长大，曾经的皮城与祖安同为一体，现如今他们却将枪口对准彼此。
歧视，仇恨，憎恶，嫉妒太多的情感交织于这两座城市里，让他们忘记了同源的羁绊。
祖安和皮城是从同一座城市里分割出来的两兄弟，弟弟家破了个大洞，哥哥不去帮忙修，反而趁机闯进去大肆抢掠。
当祖安因为大崩坏而百业凋零时，侥幸躲过一劫的皮城不但没有对自己的兄弟伸出援手，反而开始利用自身完整的产业链优势剥削自己的兄弟，而这份贪婪最终在百年后开花结果。
“我也很讨厌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可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这些无辜者的理由。”
“他们既然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沾满祖安人鲜血的成果，那他们就有罪这笔账就该他们还。”
希尔科点燃火药桶，范德尔急忙朝引线跑去想要掐灭，希尔科自然不会让他得，赶紧逞命令小弟们上去阻拦。
小弟们也不傻，见希尔科点燃了引线想拉所有人同归于尽哪还愿意跟他继续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撒丫子跑路，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混蛋，为了高尚的事业献身是你们的荣幸！”
听到希尔科的咒骂小弟们纷纷竖起中指回应，拿着几百块的工资拼什么命啊。
希尔科气的脸色铁青，只能掏出匕首亲自拦在范德尔面前，他清楚发小的格斗水平能完虐自己，所以他提前在手心藏了一把石灰准备来个偷袭。
可还没等他把手中的石灰撒出去，范德尔就已经用难以理解的速度冲到他眼前
“你竟然……藏拙。”
希尔科这意识到这位发小平日里和他对练时到底放了多少水。范德尔的速度快到连他的眼睛都跟不上对方的动作，只能下意识用手里的小刀刺向范德尔。
祖安拳王可不是浪得虚名，任何敢挡在范德尔面前的人都会被他的铁拳撕碎，只见范德尔高速摆动身体在希尔科的视线里留下一道残影，当希尔科的视线追逐他的身影时范德尔脚下发力迅速向希尔科靠近。
在希尔科出刀之前，范德尔预判了对方的动作，一个下蹲错步恍过希尔科手里的小刀，紧接着沙包大的拳头重重砸在希尔科脸上，这次他没有丝毫留手，使出了全力直接把希尔科打的凌空飞出数米。
希尔科在空中旋转三周半，松开手掌手藏在手里的石灰粉根本来不及使用，径直撒向空中，最后重重摔在地上满脸鲜血晕了过去。
范德尔赶紧冲上去掐断引线阻止了一场爆炸。
躲在门后的教授通过锁孔看到这一幕隔着门大声问道“对面的人是执法官吗？那个恶徒已经被制服了吗？”
范德尔把希尔科扛在肩上警告他们不要出来，堆在房间周围的火药桶还没清理，去二楼抢研究资料的黑帮也没离开，现在外面很危险。
范德尔不愧是工会主席，他的话语总能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房间里的教授和学生们纷纷表示会躲好不给他添麻烦。
此时希尔科也慢慢转醒，由于鼻子和牙齿被打断，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古怪
“尽情享受这份虚荣吧，别忘了这是你用同胞的血换来的。”
“闭嘴吧，你的事业已经完蛋了。”
当他正想扛着希尔科离开时，一队执法官端着枪冲了进来，希尔科抓住机会大喊道“这个男人是主谋，他要炸了整座学院！”
执法官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壮硕男人扛着一名伤者站在火药桶中间，他们下意识的相信了希尔科的话，将枪口对准了范德尔。
“把人质放下，立即趴在地上举手投降！”
范德尔还想解释可执法官根本不听，依旧坚持让他把人放下然后跪地投降，范德尔无奈只能把希尔科放在地上。
就在他放下希尔科的一瞬间，一颗燃烧弹从希尔科怀里滚到了火药桶旁边，范德尔听到希尔科用古怪的语气说道
“这是来自祖安的礼物。”
“不！！！”
范德尔从地上跳起来，扑向那颗燃烧弹，他身后的执法官立即扣动扳机子弹无情的贯穿了他的身体，范德尔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颗燃烧弹点燃了剩余的引线。
“轰”爆炸的火光从皮城学院里喷涌而出形成一团火球，气浪震碎了学院的每扇窗户，尸体夹杂着木屑飞一起被抛飞到外面的街道上。
更多执法官包围了学院，他们推开只剩下一半的学院大门，踩着焦黑的地毯，穿过像是被风暴肆虐过的走廊来到爆炸的中心，这里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十几具尸体。
不容执法官们细想其中的因果，门口的执法官就和刚搜刮完二楼实验室下来查看情况的黑帮撞个正着，两边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门口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范德尔掀开身上的石板，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查看那些躲在图书馆里学生的情况，结果看到的只有一地尸体。
要不是那些执法官他本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皮城人根深蒂固的偏见让他们不愿意相信祖安也有好人，他们看到范德尔的第一反应是疯子和罪犯，而罪犯和疯子怎么可能救人呢？
范德尔举目四望四周一片残垣断壁，墙壁上历届院长的画像一半被熏黑，另一半不知所踪。正在交火的黑帮和燃烧的店铺里不时传来惨叫，杀戮和仇恨在这座进步之城中肆意蔓延，皮城和祖安真的还能和平共处吗？他有些绝望了。
交火的枪声越来越远，这说明黑帮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正在撤退，范德尔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将这一幕深深记在心里，随后捂着腰间的枪伤逃离这里。
这一天，整个皮城都被暴动的奴隶和黑帮点燃，无辜者的鲜血浸染了每一片土地，执法官站在废墟上发誓将所有染血的黄金通通追回，并给予犯罪者最残酷的惩罚。
当返回的军队将奴隶和黑帮驱逐后，皮城的民众全都走出房屋站在大街上手捧蜡烛，为那些无辜的死难者默默哀悼，他们将这一天命名为缄默之日。
“执法官先生，你的钱包忘了拿了。”
服务员挥舞着钱包追出店，肖恩一摸口袋钱包还真不见了，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钱包数了数，里面一分钱也没少，他掏出一张十元纸币递给店员表示感谢，而店员却不肯收笑着挥手跑回店里。
多么和谐友爱的一幕啊，肖恩收起钱包，要是在祖安你可得把自己的钱包看紧了，否则别人会从你口袋掏出来帮你保管。
就在肖恩赞美皮城的美好时，两个衣衫褴褛的奴隶打破了这份美好，他们冲进早餐店四处张望，沾满泥土的脚掌踩过地上华丽精明的地毯，看到其他客人桌上摆放的食物，这两个奴隶立即冲上去推开客人，用指甲缝里全是泥土的脏手抓起桌上的火腿塞进嘴里，直到腮帮子鼓起来再也塞不下。
被推到一旁的客人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但也没多说什么，拿起自己的文明杖带上帽子转身离开，快店里就餐的客人就跑了一大半。
两个奴隶依旧丝毫不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厌恶，依旧在店里大快朵颐，其他客人走了更好，他们剩下的食物全被两人用衣服兜着聚到一起。
“大哥，我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你也尝尝。”
“吃着呢别烦我”
两人一手火腿一手煎蛋吃的满嘴流油，结果吃的太快噎住了，匆忙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下一秒又全吐了出来
“呸呸，什么玩意这么苦，皮城老爷们就喝这玩意？”
他抓住店员的衣领把人拽到跟前说道“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麦酒端上来。”
店员都无语了他们这里哪有麦酒这种酸臭的低端货，最次也是佐餐酒。服务员小心翼翼的端出一箱佐餐酒放在两人面前，顺便递上两只高脚杯。
“嘭”一声闷响，瓶口泛起一层白烟。
替两人斟满酒杯，两个奴隶端起高脚杯喝了一大口，立即被这种酸甜的美味饮料迷住了，他们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干脆扔掉杯子对瓶吹。
两人正喝的高兴时，艾德和肖恩到了
“不许动，立即把酒瓶放下趴在地上！”
虽然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可两个奴隶绝不会束手就擒，刚获得自由体会到世界的美好他们不愿意再回到阴暗的牢房，两人对视一眼把手里的酒瓶砸向肖恩扭头就跑。
肖恩立刻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命中奴隶A的后背，把他打倒在地，另一个借此机会逃之夭夭。
“艾德，你为什么不开枪？下次看到祖安的臭老鼠要第一时间开枪知道吗？”
“对不起前辈，我下次一定注意。”
面对前辈的训斥艾德羞愧的低下头。在他印象里的祖安人虽然比较穷，但至少衣冠整齐像个人样。可刚才那人是在太惨了面黄肌瘦让他不免有些同情，所以没有扣下扳机。
肖恩补充完子弹朝奴隶逃跑的方向追去，绕过拐角两人看到的画面令他们终身难忘，原本宁静祥和的大街化为人间炼狱，整洁的青砖被鲜血染红，奴隶们成群结队闯进明亮又温暖的店铺里大肆掳掠。
他们抡起椅子砸破窗户搜刮橱窗里的金银珠宝，闯进店里明目张胆的搜刮店铺里的财宝，只要店员或店长稍有反抗，就会招来一顿拳脚，更有人兽性大发开始撕扯女眷和女店员身上的衣服。
看到这一幕艾德目眦欲裂，拿起枪就想冲出去，身边的肖恩急忙拦住他骂道“你疯啦，对面少说也有几百人，我们就两个人两把枪这样冲出去就是送死。跟我来。”
两个人趁一群人因为分赃不均而内斗的时候悄悄潜入商店，里面有两个拿枪的黑帮成员正指挥奴隶往外运货物。
虽然这批暴乱分子的主力是奴隶，但其中也混杂了不少祖安的帮派成员，和那些初来乍到的奴隶相比，这些人作为地头蛇对皮城是轻车熟路，哪些店铺值钱他们最清楚不过，和手无寸铁面黄肌瘦的奴隶相比这些黑帮成员明显更加强壮凶悍，而且各个带着武器。
躲在柜台后面的肖恩和艾德对视一眼，掏枪各自瞄准一名黑帮成员，一二三两人同时扣动扳机，三发子弹有两发打中胸口，两名黑帮还来不及反击就被击毙。
惊慌失措的人质看到尸体顿时发出一声惊叫，两人赶紧跳出来亮明身份安抚人质，让他们从后门慢慢撤离。
“前辈接下来怎么办”
艾德一边补充弹药一边从窗户观察外面的情况，多亏了周遭混乱的环境没有人注意到房间里的枪声。
“艾德，来帮我个忙，把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艾德赶紧蹲在肖恩旁帮忙扒尸体身上的衣服，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尸体身上的衣服扒下来，和皮城休闲宽松的款式不同，祖安的衣服都做的严丝合缝很难脱，这是因为两地环境不同导致的，祖安的衣服更强调防护这一功能，穿起来麻烦而且不舒服。
两人换上黑帮的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艾德还好勉强合身，可肖恩就惨了，他的肚腩露在外面，走起路来凉飕飕的。
“祖安人怎么都这么瘦，他们就不能把衣服做大一点吗？”
旁边的艾德都替前辈感到尴尬，明明就是肖恩自己太胖了，反过来怪人家衣服不合身。
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门，肖恩仿佛想起什么，又折返回屋里，在黑帮的尸体上，一通摸索翻出一堆金银珠宝塞进自己的口袋。
艾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就像当初他看到肖恩收贿时那样，要说心里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但他也能理解人总是有缺点的，前辈还是那个贪婪的小人，就算在皮城陷入危难的时刻，也不忘为自己捞好处。
换上祖安人的装扮，两人大摇大摆的来到下一家店铺，里面依旧是两个黑帮看管一群人质，看来这并不是偶然，而是希尔科特意安排的后路，万一事情不顺还可以用人命要挟。
刚进门，两个黑帮便举起枪对准肖恩和艾德，艾德本能的想去掏枪，旁边的肖恩赶紧阻止同伴的过激举动，他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抓了抓凉飕飕的肚皮用平日里收保护费时那种流里流气的语气说道
“兄弟，老大让我们来替你们看管这些囚犯，外面正在分钱，你们再不去可就没份了。”
说着肖恩故意炫耀般举起他刚刚从尸体上拿的珠宝首饰，两个黑帮成员立马两眼放光贪婪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这些都是你们刚领的吗？”
“可不是，现在去还能分到两分再晚点可就被别人抢光了。”
一听这话两个黑帮成员哪还有心思管什么任务他们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珠宝，人质算个屁谁爱管谁管，他们要去抢珠宝！
艾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前辈刚才那金银珠宝是为了迷惑这帮匪徒。等两个黑帮跑远，肖恩立马卸下伪装招呼人质快跑。
就这样两人依葫芦画瓢顺利解放了两家店里的人质，当进入第三家店，两人的配合已经很默契，一唱一和黑帮成员已经上当急着去领钱，可这时一名奴隶突然指着肖恩说道“这家伙是执法官！刚刚他杀了我兄弟。”
艾德脑子一蒙心里大叫一声要遭。听到奴隶的话黑帮成员先是怀疑了一下，但当他们看到肖恩和艾德晒成古铜色的皮肤时两人毫不犹豫的开枪了，祖安人可没有这么健康的皮肤。
肖恩两人被迫也掏枪还击，两边一阵乱战最终还是肖恩这边胜利了，两个黑帮成员被击毙，肖恩两人长舒一口气
“呜，妈妈，你醒醒啊。”
听到女孩的哭声两人这才发现刚才的枪战里女孩的母亲不幸被流弹击中气息微弱需要立马送医抢救。
“你留在这保护这个女孩，我去探探路。”肖恩起身离开。
艾德一边安慰女孩一边愧疚的说道“对不起，前辈，我之前误会你了。”
肖恩不在意的挥挥手表示没关系，“等这件事结束你可以请我喝酒赔罪。”
看着前辈油腻的笑容，艾德第一次感觉安心。
街道上的情况已经彻底失控，奴隶和奴隶之间，黑帮和黑帮之间，奴隶和黑帮之间的乱斗欲演欲烈，一帮无组织，无纪律的恶棍为了利益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们眼里只有黄金，早就把希尔科的命令抛到脑后。也许这场暴乱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什么后路，只有通向毁灭一途。
普通的奸淫掳掠已经满足不了这些陷入疯狂的禽兽，他们开始把那些无辜路人从悬崖上扔下去，听着他们的惨叫哈哈大笑。
还有的混蛋秉持着得不到的通通毁掉的原则干脆沿着街道一路点燃店铺，熊熊火光吞噬了周遭的一切，混乱不断升级，无助的孩子站在街上哭泣。
艾德背着受伤昏迷的女人手里牵着孩子，蹲在门口，看到街道对面的肖恩发来信号，他立马朝对面奔跑，快一点，再快一点，必须在敌人发现他们之前穿过混乱的街道。
神啊，我这辈子没祈求过谁，没信仰过谁，但现在我真诚的祈求您遮蔽敌人的双眼，保护我们逃离这片人间炼狱。
差一点，还差一点就到了，艾德推了一把女孩先把她送到肖恩怀里，自己背着受伤的女人以一个狼狈的姿势侧滚翻躲进掩体。
“嗯？”刚把一个平民扔下悬崖的科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街道，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一只粉色鞋子遗落在路中间。
“怎么了科恩，你的义眼又看到什么鬼魂了？哈哈哈”
没理会同伴的调侃，科恩的机械眼迅速收缩，扫视过街道最后定格在那只粉色的小鞋上，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算了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科恩回过头跟同伴继续去找乐子，就在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女人的惊呼“啊啊啊，救命啊你想干什么？”
科恩猛地回过头看向肖恩和艾德藏身的掩体，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说道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刚才剧烈的冲击把受伤的女人唤醒了，当她看到面前搂着她的人一副黑帮打扮，立马吓得惊叫出声，艾德赶紧捂住女人的嘴巴阻止她继续喊，可一切都为时已晚，独眼科恩已经带人朝他们的位置包围过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暴露隐藏已经没有意义，他们这边有一名伤员和小孩根本不可能躲过对面的追击，肖恩背对着艾德蹲在地上，他并没有责怪女人暴露他们的位置而是迅速做出了一个决定
“艾德，你带着母女俩先跑，我来殿后”
“前辈……”艾德的眼眶红了，对面有十几个人留下殿后几乎是死路一条。
“趁我还没后悔，赶紧tm的带人滚蛋。”
艾德最后看了眼肖恩的背影，臃肿肥胖却又那么高大。
此时肖恩脸上的五官已经因为恐惧而扭曲，泪水鼻涕混杂在一起沿着嘴角滴落，双手手不停的打哆嗦连枪都抓不住，他嘴唇颤抖的喃喃自语
“肖恩啊肖恩，你为什么要逞英雄，攒了那么多钱还没花，到最后却白白便宜了别人。”
其实刚才说完他来殿后这句话肖恩立马就后悔了，他想开口拦住艾德命令艾德留在这里殿后，可到最后一刻他还是没说出口。都已经选择当一回英雄了再反悔也太掉价了。
仔细想来他在别人眼里一直是个贪财好色的小人，难得当一回英雄要是什么也没捞到好像还挺可惜的，干脆临死之前拉几个敌人当垫背算了。
想到这里他的手停止了颤抖，是啊，难得当一回英雄可得给后辈们做个榜样，哭哭啼啼的想什么话。他用袖子摸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掩体后面站起来大吼道
“你爷爷今天让你们这帮畜牲见识一下法律的子弹。”
艾德背着女人手里牵着孩子低头朝医院赶，听到身后传来的枪声他也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丢下这对母女跑回去，他是皮城执法官，保护市民的安全是他的责任。
三声枪响过后世界又恢复了平静，然后是一声惨叫传来，艾德的视线穿过狭窄的缝隙，看到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即使咬破嘴唇，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也不自知。
科恩和他的手下把被揍得不成人形的肖恩举过头顶从悬崖上扔了下去，就像扔一枚硬币一样，轻松，随意。
艾德最敬重的人就这样被人从千米高空扔了下去，可他只能远远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畜牲！”
他咬着牙走一步骂一句，刚才那一幕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他要牢牢记住那几个畜牲的脸，死也要记住。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希尔科，他此时在干什么呢？他带着各个地区的黑帮老大一路朝皮城学院杀去，他要将这座凝聚了无数智慧与文明的堡垒彻底摧毁。
学院的教授们则组织起学生用桌椅板凳挡住大门，一声声沉闷的撞门声犹如重锤击打在学生的心上。。
用三层牛皮包裹内嵌钢板的厚重的木门成为了守护学院的最后倚仗，学生和教授躲在门后听着外面的撞门声瑟瑟发抖，有几个女学生甚至被吓哭了。
面对久攻不破的大门，希尔科已经失去耐心他命人抬来火药桶堆放在门口。
轰一声爆响，大门被炸开，几个学生被碎片击中倒在血泊里
“所有人往图书馆撤退，快！”教授和学生开始朝图书馆跑去。
希尔科下令让黑帮继续追击，可这次围绕他的黑帮老大们没听他的命令反而远离了他，这群人的目标可不是这些学生，而是这座学校里正在研发的各种尖端科技的图纸。
“希尔科过家家游戏该结束了，我们可没兴趣被你继续玩，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希尔科用厌恶的眼神瞟了一眼狂兽帮的胖女人，他指着通向二楼的阶梯语气生硬的说道“你们想要的东西就在二楼，去哪把臭虫们。”
几个老大也没空和希尔科计较，朝他吐了口吐沫争先恐后的朝二楼涌去，那些珍贵的资料在普通人眼泪只是一堆废纸，在他们眼里却比黄金更珍贵，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就能称霸整个祖安。
希尔科没去抢那些武器设计图，就算得到了皮城的最新科技成果又如何，只要这座学院继续存在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发明更新更强的武器将现在这批尖端科技替换，到时候他们怎么办？再来抢一次？
希尔科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决定毁掉这座学院，他让忠诚于自己的手下带上炸弹，朝图书馆走去。走廊上悬挂着历代院长的肖像画，讽刺的是希尔科将在他们的注视下亲手毁灭学院。
范德尔本以为希尔科会带人去找议员们的麻烦，结果当他赶到议会才发现这里被执法官严密的保护了起来，看来这些掌权的大人物把自己的性命看的比其他人的更重要。难怪外面街道上的执法官这么少，原来是被调集到议会大楼来了。
范德尔接下来又去了执法局和能源工厂，接连扑空好几次，直到听到学院传来爆炸声他才找到目标。
“快住手希尔科，看看外面残破的景象，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为什么还要破坏学院？”
范德尔喘着粗气，显然刚刚的跑动对他体力消耗不小。
希尔科把玩着手里的蜡烛反问道
“范德尔，你认为我们和皮城人最大的区别在哪里？是商业？是科技？还是人？在我看来都不是。皮城和祖安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在这所学院里。皮城人的孩子可以享受最优质的教育而我们的孩子只能在臭水沟里讨食，凭什么？明明我们才是祖安的继承者，我们才是大崩落的被害者，为什么皮城人却在我们的尸体上建立起华丽的宫殿，他们凭什么自诩上流？”
范德尔无言以对，他和希尔科听着同样的故事长大，曾经的皮城与祖安同为一体，现如今他们却将枪口对准彼此。
歧视，仇恨，憎恶，嫉妒太多的情感交织于这两座城市里，让他们忘记了同源的羁绊。
祖安和皮城是从同一座城市里分割出来的两兄弟，弟弟家破了个大洞，哥哥不去帮忙修，反而趁机闯进去大肆抢掠。
当祖安因为大崩坏而百业凋零时，侥幸躲过一劫的皮城不但没有对自己的兄弟伸出援手，反而开始利用自身完整的产业链优势剥削自己的兄弟，而这份贪婪最终在百年后开花结果。
“我也很讨厌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可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这些无辜者的理由。”
“他们既然心安理得的享受那些沾满祖安人鲜血的成果，那他们就有罪这笔账就该他们还。”
希尔科点燃火药桶，范德尔急忙朝引线跑去想要掐灭，希尔科自然不会让他得，赶紧逞命令小弟们上去阻拦。
小弟们也不傻，见希尔科点燃了引线想拉所有人同归于尽哪还愿意跟他继续混，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撒丫子跑路，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混蛋，为了高尚的事业献身是你们的荣幸！”
听到希尔科的咒骂小弟们纷纷竖起中指回应，拿着几百块的工资拼什么命啊。
希尔科气的脸色铁青，只能掏出匕首亲自拦在范德尔面前，他清楚发小的格斗水平能完虐自己，所以他提前在手心藏了一把石灰准备来个偷袭。
可还没等他把手中的石灰撒出去，范德尔就已经用难以理解的速度冲到他眼前
“你竟然……藏拙。”
希尔科这意识到这位发小平日里和他对练时到底放了多少水。范德尔的速度快到连他的眼睛都跟不上对方的动作，只能下意识用手里的小刀刺向范德尔。
祖安拳王可不是浪得虚名，任何敢挡在范德尔面前的人都会被他的铁拳撕碎，只见范德尔高速摆动身体在希尔科的视线里留下一道残影，当希尔科的视线追逐他的身影时范德尔脚下发力迅速向希尔科靠近。
在希尔科出刀之前，范德尔预判了对方的动作，一个下蹲错步恍过希尔科手里的小刀，紧接着沙包大的拳头重重砸在希尔科脸上，这次他没有丝毫留手，使出了全力直接把希尔科打的凌空飞出数米。
希尔科在空中旋转三周半，松开手掌手藏在手里的石灰粉根本来不及使用，径直撒向空中，最后重重摔在地上满脸鲜血晕了过去。
范德尔赶紧冲上去掐断引线阻止了一场爆炸。
躲在门后的教授通过锁孔看到这一幕隔着门大声问道“对面的人是执法官吗？那个恶徒已经被制服了吗？”
范德尔把希尔科扛在肩上警告他们不要出来，堆在房间周围的火药桶还没清理，去二楼抢研究资料的黑帮也没离开，现在外面很危险。
范德尔不愧是工会主席，他的话语总能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房间里的教授和学生们纷纷表示会躲好不给他添麻烦。
此时希尔科也慢慢转醒，由于鼻子和牙齿被打断，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古怪
“尽情享受这份虚荣吧，别忘了这是你用同胞的血换来的。”
“闭嘴吧，你的事业已经完蛋了。”
当他正想扛着希尔科离开时，一队执法官端着枪冲了进来，希尔科抓住机会大喊道“这个男人是主谋，他要炸了整座学院！”
执法官一进门就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壮硕男人扛着一名伤者站在火药桶中间，他们下意识的相信了希尔科的话，将枪口对准了范德尔。
“把人质放下，立即趴在地上举手投降！”
范德尔还想解释可执法官根本不听，依旧坚持让他把人放下然后跪地投降，范德尔无奈只能把希尔科放在地上。
就在他放下希尔科的一瞬间，一颗燃烧弹从希尔科怀里滚到了火药桶旁边，范德尔听到希尔科用古怪的语气说道
“这是来自祖安的礼物。”
“不！！！”
范德尔从地上跳起来，扑向那颗燃烧弹，他身后的执法官立即扣动扳机子弹无情的贯穿了他的身体，范德尔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颗燃烧弹点燃了剩余的引线。
“轰”爆炸的火光从皮城学院里喷涌而出形成一团火球，气浪震碎了学院的每扇窗户，尸体夹杂着木屑飞一起被抛飞到外面的街道上。
更多执法官包围了学院，他们推开只剩下一半的学院大门，踩着焦黑的地毯，穿过像是被风暴肆虐过的走廊来到爆炸的中心，这里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十几具尸体。
不容执法官们细想其中的因果，门口的执法官就和刚搜刮完二楼实验室下来查看情况的黑帮撞个正着，两边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门口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范德尔掀开身上的石板，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查看那些躲在图书馆里学生的情况，结果看到的只有一地尸体。
要不是那些执法官他本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皮城人根深蒂固的偏见让他们不愿意相信祖安也有好人，他们看到范德尔的第一反应是疯子和罪犯，而罪犯和疯子怎么可能救人呢？
范德尔举目四望四周一片残垣断壁，墙壁上历届院长的画像一半被熏黑，另一半不知所踪。正在交火的黑帮和燃烧的店铺里不时传来惨叫，杀戮和仇恨在这座进步之城中肆意蔓延，皮城和祖安真的还能和平共处吗？他有些绝望了。
交火的枪声越来越远，这说明黑帮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正在撤退，范德尔最后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将这一幕深深记在心里，随后捂着腰间的枪伤逃离这里。
这一天，整个皮城都被暴动的奴隶和黑帮点燃，无辜者的鲜血浸染了每一片土地，执法官站在废墟上发誓将所有染血的黄金通通追回，并给予犯罪者最残酷的惩罚。
当返回的军队将奴隶和黑帮驱逐后，皮城的民众全都走出房屋站在大街上手捧蜡烛，为那些无辜的死难者默默哀悼，他们将这一天命名为缄默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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