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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家道衰微,孝心孙女慰祖辈

    家道衰微,孝心孙女慰祖辈

    刘成浩离婚不只是给家庭带来了灰败冷凄气息,严重伤害了父亲的心,自己也活得心情很不舒畅,精神不振,希望灭失。不仅如此,自离婚之后,由于思想受到打击,做事精力又不得集中,歌舞厅的管理也因精神的不振,情绪的波动而松弛了,导致生意是每况愈下,紧接着居然滑落到了赔本经营的地步。吴克朋知晓后感到惊诧和不解,意识到要及时刹车停止营业,不然会越亏越大。他抽出时间,特意与刘成浩紧急磋商,达成了停业的一致意见后,果断地把歌舞厅关闭了。结果坐下来把明细账一算,还清店里的一些赊欠,利润所剩就不多了,这是两人始料未及的。刘成浩分得现金三万七千元,令他大失所望。几年间的利润分红早被他与杜琦卉挥金如土地花销一空了。合伙经营到头来把本都折光了不说,身上几乎没有积蓄下钱来,现在想要改行投资其他的事项,再也聚不拢大笔的钱款了。两个人面临的将是当打工仔挣苦力钱的处境。对此杜琦卉心中十分懊悔,氤氲着一种极大的失落感,后悔跟了个徒有虚名的男人。她起初主动接近他与他拉近乎眉来眼去,投怀送抱苟且偷情,甚至居心不良地拆散他的家庭与其结合,不就是看到他是个派头十足的老板,指望他有朝一日发迹了,能让她过上轻松逍遥不劳而获的生活。可现在倒好,歌舞厅经营不善倒闭了,整个经济状况也水落石出,暴露出了惨淡之状,凄凉惨淡的散伙骤然使他们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破落户,失业落魄之人,跟着这样一个无钱无特长的男人,她今后怎么过?她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感到前途无望,越想越感到这个男人失去了原有的魅力原形毕露了,顿然觉得这个徒有外表苍凉凄然的家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流连的了。她暗暗想到过离开他,但转念一想,自己跟着这个男人在一起生活了也有几年时间了,是既成事实的事实婚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一个结过婚的女人,一个花残月缺的妇女,纵使离开了他,哪还有什么炫耀的资本,就是使出搔头弄姿的解数,正派干练的男人哪个还青睐她,上她的钩?严酷的现实摆在面前,使她缺乏自信和勇气与岌岌可危的婚姻抗争,悟觉到还要正视现实,还得权且守着这个孱弱无能的男人过日子,守着这桩日薄西山的婚姻保持原状。但失业后因家庭矛盾的层见迭出,床头金尽使得两人吵架的频率却越来越高,一时无事可做的两个人蜷缩在家中,有时为做一餐饭的劳动,有时是为洗衣服这样的小事,有时为谁出钱去买生活用品的开支,各不相让中就会无所顾忌的争吵起来,甚至动起手脚,将一个原先他们经常在外显得空寂冷清像个破败古寺般的家闹腾得鸡犬不宁。刘禄晟听着这些充斥屋宇的无休无止的喧嚣吵闹,心里烦燥苦恼得像鸡爪子在抓一样的难受,头脑像要炸裂一样的疼痛。白天他尚可离开楼房到他的旧房子里给主顾剥米,或是到张诚良家下下棋避开这种纷扰,但到了晚间,楼上遽然而起的刺耳的吵架声,嘭嘭地掼甩东西的颤响声,不时的尖厉哭泣声传下来,使他和老伴就无处躲藏了。他也曾想过搬出楼房,干脆到旧房子里去吃去住,但那里的几间房子都被占用了,几乎是挤得满满当当,再也腾不出半间旧房子来容两老口休憩了。他和同样烦恼的老伴只得忍耐地继续住在楼房里,一任不时腾起的大吵大闹烦扰他的心情,打破他的安静,撕裂他的心扉,增加他的苦痛。

    现在唯一能给他带来开心和舒悦的就是孙女的到来。她自从离开爷爷奶奶四个月后,就时不时坐班车来到集镇,走上一两里路来看望爸爸爷爷奶奶,给他们带来她生活读书的信息和她与母亲面临的处境。只是她读书忙,来的次数并不那么多,也没有规律性,有时一两个礼拜来一次,有时隔上一个月才来一次,让他和老伴是望眼欲穿。孙女虽然是时不时地隔段时间来看望他们,却蕴藏着一分实实在在的希望,让两位老人就像在黑夜中期盼曙光的升起一样。看着孙女离开后随着岁月的流逝长高了,懂事了,还不忘根本,成绩也在上进,他们是打心眼里高兴欣慰。每次见她到来,额头上深深的皱纹因开心和惬意也拉抻平展了许多。

    这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星期天,大地洒满了明媚的阳光,清爽的和风悠悠地吹拂着,村子里弥漫着庄稼和青草散发的浓郁清香,青碧的竹园隐藏的两只喜鹊在喈喈地欢快地叫着。孙女又在久盼中背着个书包一跳三蹦地来看望爸爸爷爷奶奶了,进门时轻捷得像只燕子,人只刚过门槛,看见了爷爷坐在沙发上,声音就先传了进来,笑盈盈地说:“爷爷,我想死你们了。奶奶呢?”

    “洗衣裳去了。”刘禄晟惊喜地从沙发上立起来,缓慢离开沙发,趋前几步搂抱着长高了不少的孙女,将眼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顿时像久囚于暗室的人忽然瞅见了明媚的太阳,心中噌地一下亮堂了许多,还一反了木纳的表情,洋溢起少有的开朗和惬意神情,颤颤地说:“孩子,这么久没来,爷爷奶奶眼睛都望穿了,天天在盼着你来。”孙女将头紧贴在爷爷温暖宽厚的怀里,就像依偎着久违的母亲一样温顺依恋。她用稚嫩白皙的小手握着爷爷粗糙消瘦的大手痛心地看了看,然后挣脱了爷爷的怀抱,把他牵到沙发上坐下,用清潭一般澄澈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老人,不无心痛地说:“爷爷,一段时间没来看您,您看上去又老了。您看,额头的皱纹加深了,鬓角的白头发也增多了……”

    刘禄晟隐去心头的苦涩和痛楚,装出朗然的神态,平淡开朗地说:“孩子,人老一年,牛老一春呀。你和母亲离开后,爷爷每天这样寂寂寥寥过日子,还不衰老?”

    刘聪婕心里难过得没有吱声,仍然将目光停留在爷爷的脸面上,发现他的头发已白了大半,就是站在跟前也看不到多少黑的,就像戴了顶白帽;面颊上的细密的皱纹以鼻子为中心像水波浪一样向两边扩散着,一条条看得清清楚楚;整个脸部苍老的肤色已呈蜡黄,缺少了血色,像一层苦瓜皮;一对薄而大的耳朵,也已变得清亮,仿佛是一层透明的黄蜡,看得清里面细密的红色血管。她再把他的手拿到眼前端详,黄亮的老皮下青筋突暴,一根根骨节都看得分明,几乎成了皮包骨了……她顿然心里漫上一种难以言说的疼痛和同情,觉得爷爷衰老得不忍目睹了,也许是岁月催人老,也许是爸爸还在给他气受,也许如他所说确实想念她过甚,也许是活着诸事不顺心,使他身体江河日下了。泪水在她的眼中直打转,但她强忍着,不想让溢出的泪水增加爷爷心头的忧伤和苦涩。她正准备坐下来,与爷爷唠叨一番,排解他的心闷,这时奶奶提着个空荡荡的红色塑料桶蹒跚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茉莉花一样清丽清纯的孙女,激动而惊喜地惊呼道:“聪儿,我做梦都在想你。怎么隔这么长时间才来?”她疾走上前,一把抱住孙女,就张开嘴在孙女粉红稚嫩的脸上连亲带啃地吻着,那残缺不全的牙齿在孙女娇嫩的脸蛋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窝痕,留在那光滑脸面上的涎水也在往下流。孙女快活地对奶奶说:“我正准备到池塘边去帮您洗衣服呢,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洗完了。奶奶,现在不能太让自己受累了哈。”

    徐静月安慰孙女道:“我和你爷爷也没做什么大的事情可做了,也没有什么力气做事了,田地你离开以后又流转了些,就剩门前的一亩,菜园也就一分多。你爷爷一点剥米轧花的生意也打算放弃。人老了不中用了,手脚都没力气了,无论做啥事都显得木纳呆板反应迟钝,且心有余而力不足哩。”

    孙女鼓动说:“就应该想开一些。老了该享的福还得享。到时我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还要孝敬您们哩。”

    刘禄晟听了孙女的话感到十分欣慰,但信心不足地说:“呃呀,孩子,我哪能有那个福气啊。怕是难等得到那一天哟。”

    孙女鼓励说:“爷爷,您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一定会健康地活到享到我福的时候的那一天的。”徐静月见时间不早了也不多说了什么,就转身出门到老屋的厨房做饭去了。恰在这时刘成浩走进屋来,他在屋外就听到了女儿朗然甜润的说话声,心中立时荡扬起一股浓厚的暖气,涌起一种少有的激动,腾起一份真实的希望。他快步跨进屋内,惊喜地“聪儿,聪儿”先叫了女儿几声,随着就把女儿牵到跟前坐在单人沙发上上下打量着,见女儿长高了长大了出落得漂亮了,再也不显枵薄了,心中漾生出高兴的同时也派生出心酸,更是浮泛起无以言表的难过与愧疚。女儿离开他这么多年,他因顾全脸面,也怕遭到前妻的数落,甚至斥责,故而一次也没登门去看过她。懂事的女儿到家来看望爷爷奶奶和他,好多次因白天在外,都未同女儿照上面,后来听母亲说起,心里就涌起绵绵不绝的回忆和深深的内疚、自责。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女儿的油光漆黑的头发,继而又捏捏她的胳膊,再接着摩挲她白皙纤细的手掌,心中自然而然地卷起五味杂陈的感受,眼前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曾把女儿架在肩头颠着的那份快乐和愉悦,以及牵着她的小手在屋前房旁到处走动的那种天伦之乐和坐在塘边钓鱼的惬意……可现在更加娇艳懂事的女儿却远离了他,胸腔中不禁衍生出高兴苦涩痛楚悔恨等复杂情愫,汹涌地翻涌在心湖。他与每次见到女儿一样,噙着带有忏悔意味的泪水,嘴唇颤动着说:“聪儿,爸爸最念想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刘聪婕像只温顺的羊羔,依偎在爸爸的怀中,绵声细语地说:“爸爸我也想念你。但每次来都难碰到你,我就不禁心里难过。我们都过得心情舒畅,不用你挂念。”

    刘成浩极快地背过脸去拭了下眼角,转回头沉静而歉疚地说:“你生活得快活愉悦爸爸就放心了。要叮嘱的还是那句老话,读书一定要认真,保持好优异的成绩,这是你努力的方向,也是爸爸的期望。”

    刘聪婕重重地点了点头,与父亲交谈了一阵,就挣脱他的怀抱,转身踏出楼房,准备去帮奶奶做饭。刚走到西场坪,碰巧刘娅亭带着一个孩子走进院子了,她匆忙丢下身边的孩子,惊喜地奔到她身边,双手掬捧着侄女的脸蛋仔细地端详,欣然而激动地说:“孩子,你长高了长漂亮了。姑姑常在想你。”随着亲昵地在侄女滋润娇嫩的脸上吧唧吧唧地亲吻了几下。

    刘聪婕牵着姑姑的手,也天真烂漫地说:“姑姑,我也想念你们哩,所以我一有时间就来。”她也送给姑姑一个亲热的吻,随即转身就往老房子跑去。

    徐静月正在将淘过的米下锅。刘聪婕乞求地说:“奶奶,能不能煮点锅巴粥给我解解馋呀,我太喜欢这道美食了。”她进了城市生活,除了怀想爸爸爷爷奶奶外,就是忘怀不了在刘家洼的一些刻骨铭心的生活记忆,那水塘边的疯颠的玩耍,那每到成熟期稻子散发的像母乳般的令人贪婪的甘甜的气息,那仲春在大路上与小伙伴们疯癫着放风筝的热闹,那饭桌上奶奶妈妈炒出的绿色蔬菜的甘甜味道,这些乡愁场景,进城后每当清静下来就活灵活现地映现在脑海,令她回味无穷地怀想故园。尤其是那铁锅的锅巴就着米汤熬的锅巴粥,她觉得城里怎么也尝吃不到,也没有任何厨师能煮得出那种美味,只有在农村的土灶里架着柴火或棉秆才能煮出那种诱人馋虫的奇妙味道,令她做梦都想尝吃。

    奶奶听孙女说想尝吃锅巴粥,就乐呵呵地说:“孩子,这太简单了,奶奶一会儿就给你熬。”

    一餐香喷喷的午饭很快做好了。因杜琦卉不在家,刘成浩提议把饭菜端到楼房的客厅来吃,还不无高兴地说:“今天我们一家吃顿团圆饭。”这是一家人自他离婚后第一次聚得最齐全的一次。饭桌上爷爷奶奶将孙女喜欢的菜直往她碗里搛,舐犊的温情尽在那双筷子上流动,孙女娇嗔地遮挡着,一个劲地说:“爷爷奶奶,我自己会搛,您们也要吃。我还要留点肚子吃美味的锅巴粥哩。”刘聪婕带来的欢乐气氛,将一家老小愉悦地黏合在了一起,营造了少有的和谐与融融暖意,使桌上充满着一家老少团聚欢乐的热闹气息。然而谁也没料到这是她和爷爷的最后一次共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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