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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明朝人的审美

    “吴大匠,你觉得这样的白透杯子不好?”

    陈诏回到寨子里就直奔工坊,接过吴大匠捧着的小玻璃杯,一个刚吹制出来的成品。

    “诏小哥,这样的料器怕是...”吴大匠欲言又止。

    “怎么说?直言嘛,咱们头次造这玩意,也是摸索,有什么话就直说。”陈诏被吴大匠搞的心里没底。

    “依照咱老兄弟的看法,这料器不够美,有些...单薄了。”吴大匠小心翼翼的遣词。

    “那要做成啥样的才能算美呢?”

    “得加纹饰,还要再大些,如果能点缀旁的颜料更好,器型也可以再复杂一些。”吴大匠觉得陈诏要烧的这玩意审美水平太一般了。

    听完吴大匠的话,陈诏沉默了,不是说吴大匠说的不对,而是陈诏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拿着手里的小玻璃杯左看右看,和后世平常人喝水用的玻璃小盏差不多,以陈诏的眼光来看,确实蛮普通,虽然是透明的,但远没有后世玻璃那样纯净,原料就无法达到嘛。

    陈诏回忆在南京典当行卖保温玻璃杯的情形,那个玻璃杯更像个艺术品,亮净纯透,毫无杂质,还是真空双层的,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简单,所以才能让陈诏典出八百两的高价。

    可现在手上拿着的这玩意,比吴大匠在高淳烧出来的白瓷盏,都差的远了。

    就那样的白瓷盏艺术品,吴大匠都卖不好,更别说这普通的玻璃杯了。

    “吴大匠,要不这样,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别的颜色先别加,就用这纯料做一件出来,如何?”陈诏也没法了,只能让吴大匠根据他的审美自由发挥。

    “成,这却不难,咱老兄弟对这吃饭的手艺活,还是有底的。”吴大匠倒是信心很足的样子。

    “好,我明日要去一趟南京,你尽快烧制出来,还是多烧几件不一样的吧。”

    陈诏离开工坊,有点忧心的回到木屋,思考着各种可能。

    第二天,陈诏安排妥当寨子里的事情后,只带着徐忠一人就直奔南京。

    “龅牙周,别啧嘴,你觉得这种料器在南京城里能卖出好价吗?”陈诏看着龅牙周问道。

    龅牙周拿起昨天吴大匠烧出来的小玻璃杯,翻来倒去的细看。

    “这,恐怕不大好说啊。”

    “怎么个不好说法?那琉璃都精贵的很,为啥这白透琉璃不成呢?”

    “不是说白透琉璃不成,这器型看上去还是有点糙了,叫那吴老师傅再细心雕琢一番,他手艺顶好的啊,不该出这样的玩意。”龅牙周和吴大匠看法一致了。

    “若是咱烧出器型好的白透琉璃,能卖的出去吗?”陈诏还是得考察一下市场需求。

    “这也说不准,老周我这种档次的,也玩不起权贵老爷们的那些玩意。陈公子你回去让吴老师傅再做几件好的,我这定然帮你卖出个好价钱。”龅牙周放下玻璃杯说道。

    “行吧,只能如此了。”陈诏接受了现实,不能违背市场规律,大明权贵觉得美,才是真的美。

    “龅牙周,今日来还得托你办事,再帮我收一些原料,还要找个玉器匠。”陈诏把一份写好的需求订单拿给龅牙周,包括玻璃原料、铜料、锡料、水银、红漆,找玉器匠是准备磨镜片。

    “这些货多久可以办好。”

    “至多七八天,这些又不是什么稀罕货。”龅牙周看完订单果断的说道。

    拜别了龅牙周,陈诏就带着徐忠回到客栈休息,从牛头寨到南京城骑马颠了两天,骨头都要散架。

    还得在南京待一周左右。

    ...

    当陈诏还在为挣几两碎银子东奔西走的时候,辽东的建奴迎来了权力格局的重大变化。

    天启六年八月十一日,后金汗努尔哈赤在返回沈阳的途中,死于叆鸡堡,终龄六十八岁。大妃阿巴亥和两名庶福晋阿济根、德因泽殉葬。

    努尔哈赤生前为避免诸子争储导致权力纷争,创立八旗贝勒议政制度,汗位由八个旗主互议,推选旗主之一担任,因此并没有明确指定继承人。

    奴酋第八子、四贝勒黄台吉政治天赋极高,为了争夺汗位,逼死大妃阿巴亥,顺利接手后金政权。

    而被逼殉葬的阿巴亥正是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的生母。

    多年后,多尔衮成为了皇父摄政王,睡黄台吉老婆布木布泰,训黄台吉儿子福临,算是报杀母之仇?

    随着建奴的权力更迭,黄台吉上位后,凭借其高超的战略眼光,将极大的改善后金在辽东的困局,并通过持续的叩关劫掠,一步一步蚕食大明的血肉。

    对比黄台吉的政治手腕和战略格局,崇祯皇帝只能用可怜来形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对手。

    而此时大明的东南沿海地区,却也波诡云谲。

    自从著名大海商李旦,在台湾返回日本的海途中意外去世后,依靠海贸发大财的中国海商或者称呼为海盗们,已然群龙无首了。

    李旦那些手下干将们,在他死后纷纷自立。

    手下之一许心素,霸占了福建沿海一代的地盘,将李旦在泉州的势力和财富通通吃下。

    手下之一郑芝龙,霸占了台湾布袋一代的地盘,将李旦在台中的势力和财富通通吃下。

    李旦的儿子李国助,则只能窝在日本平户小岛上,惨淡的维持着日本的海贸生意。

    没有人知道李旦通过海贸究竟赚了多少钱,但他的小弟郑芝龙接盘了他的生意后,在短短的十多年时间里,就成为了十七世纪的世界首富。

    被西洋殖民者们尊称为“甲必丹”(CaptainChina)的李旦,犹如鲸落。

    而西洋殖民者们,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这个时代的大海,还是日不落帝国西班牙人的天下,葡萄牙人已经衰落,荷兰人正在朝着海上马车夫的头衔奋斗,此时的大英弟国,则还是名副其实的弟弟。

    罗马教皇在世界地图上画了一根线,将世界分成两半,欧洲的殖民者们,扬帆起航了。

    沿着教皇子午线向左,西班牙人几乎霸占了整个美洲大陆和太平洋,直至菲律宾,马尼拉是他们的东亚殖民大本营。

    沿着教皇子午线向右,从大西洋到印度洋,直至南洋,遍布着葡萄牙人和荷兰人的殖民地。

    大明的海商们,还是太嫩了些...

    此时此刻,正是天启六年(1626年),台湾岛北部的鸡笼港,西班牙人已经登陆,悄悄的建起了棱堡。

    而在台湾岛的南部,荷兰人早在天启四年(1624年)就已登陆台南,在安平建起了热兰遮城。

    宝岛被殖民的历史就从这个时代开始了。

    镜头再在从台海转向西北,天启六年的陕西又迎来了大旱。

    陕西流民为了不饿死,组织起来四处劫掠,八月在广元、神宣一带,被神宣指挥吴三桂所御。不是辣个吴三桂,只是名字一样。

    到了十二月间,流民又从眉林沟进攻,被守备王虎所击溃,首领之一纪守恩战死,流民退至陕西宁羌州界。

    而这只是开胃小菜,随着北方持续十年大旱,将会有一茬一茬的流民,前仆后继的冲击大明的中原腹地。

    参照政治话术,他们是农民起义军。

    对于辽东建奴来说,像是互相打配合的默契友军。

    站在老天爷的高度看,这是在小冰河期影响下,西北地区一群人类的迁徙活动。

    而没有受灾的地区则认为,这就是一帮如蝗虫过境般的、十恶不赦的流寇。

    那么,陈诏怎么看?

    陈诏现在没啥看法,他只觉得时间不够用,银子好难赚。

    在南京待了五天,拿到采购的原料货物,和龅牙周谈好后续原料采购计划后,匆匆返回了牛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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