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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接着忽悠,接着骗

    “明月楼”楼前。

    一干人等机锋相对。

    张、阮、巫三大家族带着人气势汹汹,将“明月楼”围的水泄不通,这般强势而来,直接搅和了“明月楼”的生意,这不是结下仇怨了。

    当然,名头是一定要有的,那便是他们怀疑“神阴门”余孽,就潜藏在“明月楼”中,他们要进楼探查一番。

    实则,就在不久前,查到那贼小子身边带着一个小丫头,昨晚就落脚在此地,既然他咬紧不说,就抓住她作为要挟。

    此消息一出,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不少人在背地里骂“明月楼”藏污纳垢,总之难听的话迅速传开,“明月楼”成为诟病的对象,一时千夫所指。

    这自然离不开张、阮两家的推波助澜,而巫碧云似乎有意无意的成为了一个看客,不说话,只是一旁观望着。

    红衣管事陶苕药,青衣执事钟吏皮。

    以及楼里的一行人堵在门口,怒气冲天,纷纷抄起家伙,严阵以待。

    阮霄冷光扫过众人,颇为玩味道:“你“明月楼”为何不让搜?莫非有心包藏“神阴门”余孽,或是暗地里早有勾结,那么,没少干杀人越货之事吧。”

    陶苕药闻言不禁心头一跳,眼眸冷光忽现,杀人诛心莫过于此,忍不住冷哼一声,指名道姓,就别怪不给他颜面。

    “阮霄,我劝你谨言慎行,一大早就堵门、泼脏水,阮大家族是想引火烧身?”

    “谁不知道,“明月楼”与“神气道门”交情匪浅,我家少楼主更是“天姥峰”掌座的亲传弟子,难道他们也是你口中的宵小之辈?”

    “你……”

    阮霄听了心头一颤,三言两语,陶苕药就将矛头指向自己,这话让他如何接得了,“神气道门”四个字,岂是“诡阳城”小小的阮家可以诟病的。

    巫碧云眼神飘忽,站在二人身后不作为,见他吃瘪忽而冷笑一声。

    张叁叨却呵呵一笑,打个圆场,“陶管事可别曲解了阮兄的意思,我们担待不起……既然没有猫腻,何不大大方方让人搜一搜,以证清白。”

    陶苕药横眉冷对,猛的一甩袖子,边走下台阶,边忍不住发笑。

    “哈哈哈……”

    “凭什么?就凭你一家之言,便要大张旗鼓的搜楼,张大家族好大的威风,好大的脸面。”

    “就算是城主要搜,也得合规合矩,那么,你怎么不去当这一城之主呢?”

    “再者,你为何不敢将所谓的余孽带来,当着大伙的面问问,难不成是怕露馅,而暴露一己之私?”

    “陶苕药,你就这么谨言慎行的?”

    陶苕药就站在他的面前,张叁叨却被怼的哑口无言。

    言下之意,无疑是在说你一个小小的张家,顶了天也只是氏族,却想干城主干的事,安的什么狼子野心,这不是僭越是什么。

    不说字字诛心,但句句扎心。

    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小丫头已是一副泪人,跑到“明月楼”门外,指着张叁叨一群人,大声嚷道。

    “你们都是坏人,快放了鱼儿哥哥。”

    陶苕药转头见到柳子不由一愣,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跑出来裹什么乱,这不是添堵?刀剑无眼别再伤着,“谁让你出来的,回去……”

    “小冬梅,小冬梅将人带回。”

    “啊……在这,在这!”

    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的红衣少女,在人群中边举起手,边回应着,切切诺诺的来到前面,拉住柳子的一只手,好言劝说。

    “小丫头,快跟姐姐回去。”

    “呜……不要,我要去找鱼儿哥哥,呜呜……”

    柳子执拗不听劝,只因之前听的清清楚楚,鱼儿哥哥让他们给抓了。

    嗯?果然那贼小子连名字都是骗他的,张叁叨乍一看,小丫头的模样,倒是与柳通天的大儿子柳阵极为相像,可为何不见柳通天。

    陶苕药催促道:“带进去!”

    就在小冬梅将她抱走时,她的脑海中响起了张叁叨的话。

    小丫头,若想救你的鱼儿哥哥,就必须听我的话,否则,我便杀了他。

    闻言,柳子瞳孔骤然收缩,扑腾着双手双脚,嚷嚷着,“放开,放开我……”

    “啊,嘶……”

    柳子急了眼,鬼使神差的埋头咬了小冬梅一口,挣脱了束缚跑了出来,却被陶苕药拦下,哭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张叁叨。

    刚才小冬梅感受到她的力气之大,不似这小小年纪该有的。

    张叁叨指着发狠的小丫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她,就是“神阴门”余孽。”

    众人登时愕然,似有千双眼睛朝着她齐齐看来,柳子不免有些惊慌失措。

    “你们血口喷人,颠倒黑白。”

    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顿时众人目光又是一转,本以为是什么大人物,然而,只是一个满头大汗的落拓少年,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大哥哥……”柳子一抹眼泪,见到熟悉的人不禁惊呼一声,随后不知所措道:“他们抓了鱼儿哥哥,我该怎么办?”

    “别怕,我知道。”竹馀怕的很,却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陶苕药怒极反笑,“可笑,这回又把脏水往小丫头身上泼,你们是不要脸了?”

    “别急嘛,一问便知。”张叁叨笑道:“你是何身份?”

    柳子想到张叁叨的警告,一咬牙,用衣袖擦干眼泪,扬声道:“我……我是“神阴门”余孽。”

    “小姐,你有苦衷对不对?你说啊……”竹馀愕然,全然不信,咬着后槽牙,陡然一转身,指着这帮可恶的嘴脸,扯着嗓子道。

    “定是受了你们的威胁!”

    阮霄闻言一愣,暗暗冷笑,一身正气道:“在场的诸位可都听见了,你“明月楼”若执意阻拦,必犯众怒,而大伙势必要还柳家一个公道的。”

    “带走!”

    陶苕药自然是恼怒,明眼人都看得出有猫腻,眼下便要出手阻拦,不料却被一人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只见青衣执事钟吏皮冲她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

    “不可!”

    阮霄一言落下,一个金衣提枪男子上前,要将柳子强行带走,

    当是时。

    仓啷啷~

    一声悲鸣刀吟乍起来,见得竹馀猛然抽出一旁大叔手中的长刀,双手握住长刀已经护在柳子身前,胡乱地挥舞长刀,大喝一声。

    “谁敢动她,我便砍谁。”

    即便是双手持刀,竹馀也颇为吃力,迎来的却是众人的嘲笑。

    那提枪男子眉眼一挑,讥笑道:“哈哈……不自量力,滚一边去。”

    啷当!

    言罢,那人踏出一步,微微朝左拨枪,将竹馀手中长刀轻而易举的挑飞,随后一脚将他抽飞,一下子摔的鼻青脸肿。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若不是极力的控制力度,竹馀已然是个死人。

    “大哥哥!”

    “别过来,回楼里,不要出来!”

    柳子要跑上前去,却被竹馀制止住,她站在人群里,耳边充斥着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泪眼婆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在场有很多人,多到她数不过来,看不清楚,可无一人出手帮忙,哪怕是说一句公道话。

    竹馀闷哼一声,一骨碌猛然爬起,去拿那刀,随后拖着刀朝着那人再度砍去。

    “我说过,我会砍死你的,啊……”

    那男子面色一沉,冷喝道:“当真活腻歪了。”

    柳子见坏人又要打竹馀,本想跑出去,却被阮霄从后面逮住,只能呜咽道:“……不要为难大哥哥,我这就跟你们走。”

    然而,竹馀还是被提枪男子又一次踹飞出去,却见他又踉跄的站了起来,嘴角已有血丝流出。

    “咳咳……呸,放,放开她!”

    吐出一口血痰,眼神恶狠狠地盯着那人,边说,边缓缓走去。

    在场之人愕然,究竟是什么在支撑着卑微的少年,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躺在地上不就好了,明知事不可违,为何还要执意找死?

    假如换做旁人,一介凡人哪里有胆魄,哪敢与这帮人硬碰硬,不由得暗暗摇头,说他不惜命,笑他是个十足的傻子。

    然而,这样的眼神,让那男子很是反感,冷不丁的上前一步,一枪扎了出去,显然是要取他性命。

    “不要!”

    柳子哭喊一声。

    噗呲!

    就见血光崩现,惊吓到前来凑热闹的不少人,只见陶苕药后发制人,空手夺枪,反过来一枪刺穿那人心脉,当场被气劲绞杀而死,同样她也被另外两人拿枪指着头。

    陶苕药视若无睹,冷冷的道:“门前喋血,乱我风水,该杀!”

    “……好的很呐,我们走!”

    阮霄沉吟片刻,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有要事在身,这仇记下了,留着他日再找回来,眼下将柳子一手提走。

    噗呲!

    收回枪的陶苕药眼神深沉,望着将要离开三大家族手上紧了几分力道,心里压着一口气,难受的很,以“明月楼”的立场,就眼前的情况,的确不宜插手。

    “不准走,你们不准走……”

    竹馀眼神冰冷,咬着牙,一瘸一瘸的追出去,“扑通”脚下太急绊倒在地上,登时招来旁人嬉笑,趴在地上的竹馀,眼见小丫头梨花带雨,冲他摇头,挤出笑容道。

    “大哥哥……你该回家了。”

    噔!

    听言,他人在抖,手中的刀也在颤,却怎么也举不起来,一如当初母亲死在他的脚下,是那般有心无力。

    他恨啊,忍不住攥紧拳头捶地,手上痛是固然的,可心里更难受,世间痛苦莫过如此,明明什么都知道,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可他却记住了,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丑恶的嘴脸,他发誓,若他日修行有成,必来“诡阳城”走上一遭,向他们讨一个人心公道。

    这会想起来了,一骨碌爬起来,往回跑,“啊……他们抓的人叫墨鱼儿,是“神气道门”的朋友,劳烦这位姐姐,速速传讯李正气、东方夭也前来搭救!”

    这事也不怪竹馀才想起来说,只因脚下不停跑来时,小丫头正要被带走,一心只想护着她,压根没机会开口。

    陶苕药挑眉,惊诧道:“什么?”

    竹馀以为她不信,心里直发慌,无力的解释道:“我真没骗人,句句属实。”

    钟吏皮稍作沉思,忽道:“传讯交给老夫,你速吕家,务必让吕不嵬亲自走一趟,竟可能的拖延时间。”

    此事不小,二人无暇顾及竹馀,各自忙活去了。

    竹馀扭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恨意,随后杵着那把长刀,缓缓地跟在人群后面。

    街头,一道落拓少年背影,衣衫褴褛,一瘸一拐地在寒风中步履蹒跚。

    似乎随时,便会倒在世人冷漠的眼中,但他就是不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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