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浪游旅人的地图
“提前的残季……”道格拉斯坐在窗边沉思着。灰蒙蒙的玻璃外，天空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他的思路沿着迷宫弯曲变形。
“难道并不是他，那三个已经够了？”
一个穿着雨衣的调查员敲开门走了进来，将一摞材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道格拉斯点燃烟斗，拿起那些来自不同部门的文件。这是伦敦近三天失踪及死亡人员的相关资料。
根据他的申请，这部分材料由局里的调查员每三天送来一次，不过至今没有任何有效的线索。他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手里的材料越来越薄。
一份来自苏格兰场的报案记录停在了他的手中，拼图的最后一块拼上了。
“还记得吗？”紧绷的眉头缓缓舒展，道格拉斯吹了一声口哨，转过头对身旁的队员说道，“基甸.内维尔，一个月前被记录在蛾群里的那个。”
“嗯……有些印象。他怎么了？”奥莉特靠了过来，看向他手中的材料。
“他的家人报警称他失踪了。”
“内维尔这类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试图用他们那些拙劣手法隐藏其接触密教活动的事实。”他看着报案记录上的记载冷笑道。
“不过他确实蒙骗住了自己的家人，他们现在还以为他是在拜访朋友的返程中出了意外。”
奥莉特收回停留在卷宗上的目光，说道：“毕竟他在事先准备的信件中提到返回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五日。”
“哈……与林地那些东西纠缠太久失踪也是迟早的事，时不时的消失也算正常。”
斯坦利打了个哈欠，插嘴道。
他正躺在这个临时办公室内唯一的沙发上，脸上盖着一份伦敦新闻画报。
“不，这次不一样。”道格拉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吐出的烟雾顺着手中的案件材料上下翻卷。
“影响部在十三天前通告了残季提前的异常。”
“距离褪衣俱乐部上次演出正好过了两周。”斯坦利突然明白了道格拉斯想要说明的问题，拿起脸上的报纸将飘来的烟雾扇开，“你是说他就是那个结尾？”
“可俱乐部开张的前半夜不是有一队探员前去抑制了吗，是谁敢这么明目张胆。”
“那群家伙应该并没有掺合这次献祭，这一点局里已经调查过了。”道格拉斯从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书放到桌上，“可能你们没太注意。不过我想，除了我们的探员之外，那天晚上还有其他有趣的人出现在了蛾群中。”
“而蛾之后，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关于提前的残季，关于第四个祭品……”
桌上的文书被缓缓翻开。
“基甸.内维尔就是那第四个祭品？”
“从两个太阳神教教徒到那个普通的小窃贼的融解，这一系列事件都表明我们的敌人并没有简单地死去。”道格拉斯回答。
一个接一个的线索串连了起来。
“三只是一个基数，大于它或是小于它都不能完全说明任何东西，但它的存在向我们揭示了那个不能忽视的可能性——”
“他或许已经在形成途中。”
“这些异教徒的仪式中总会有各式各样的东西被消耗。”
“当被消耗的事物是人时，这个仪式往往是为了开启下一个阶段，或是下一道门扉。”
“不过。”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冷峻。
“不管他在哪一个阶段，哪一道门扉之内，我们所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不同。”
“那就是把这些该死的渣滓从漫宿揪出来，像一块石头一样扔回虚界！”
……
克里夫乘着马车回到自己家中。
关于那面镜子的损坏，查尔斯并没有过多追究，只是让他回去休整一段时间。
而这所谓的一段时间究竟是一天还是一个月？他无从得知，不过正好他也有不少亟待解决的事务。
来到书房时已是深夜，克里夫开始思索如何为未来的那场交易筹集足够的斯宾特里亚古币。作为隐秘世界的通行货币，它们并不是通过寻常手段就能获取的。
拍卖物品或者以物易物是较为稳妥的方式，但他如今所拥有的绝大部分物件都不属于上述的“物品”。当然也有更直接的方法，比如去探些位于世界表皮各个隐蔽褶皱的藏宝地，在有相关线索的前提下。
只身一人探索那些地方永远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甚至亲身前往都是应该竭力避免的。
他需要帮手。
资金对他来说并不是阻碍。有足够的资金，他很快便能雇佣到一群临时追随者为他效力。
剩下的便是地点。
他的父亲曾去过不少地方，也曾与他讲过不少关于那些探险的故事。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故事已经逐渐成为回忆。
可他究竟去过何处？
在那段更为温暖，更为快乐的时光，在那些象征着童年的追忆中，他曾行走于大不列颠绿色的田野和灰色的山丘间，也曾穿越狭海，前往敌国的未知角落；或是沿着烟笼雾罩的小径，去到那些偏居世外的村落。
在最后的故事里，他们翻越了山侧土黄，山顶盖雪的尖利山脉，终点是一片干旱遥远的无垠沙地。
一些本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他曾去往何处？
对真相的追求让他的思绪为之颤动，藏在抽屉里的银镜开始闪烁。
如今他隔着木板都能看见那道光芒，或许那道光芒已经能穿透醒时世界的物质。
他取出银镜立在书桌上，镜面中水波流转，折射出熟悉的亮紫色。内里的倒影开始聚焦，最终定格在了他身后书架的一本书籍上——
他不认识书脊上的那些高深莫测的符号，但它们在镜面中的倒影却清晰地表达出了特定的含义，仿佛它理解了一切观察者。
这是他父亲的藏书之一，可它此前并不在这，也不应该在这。克里夫的手指划过黑色的书脊表面，缓缓地将其从书架中抽出。
书封覆盖着复杂古典的花纹，上面的标签同样是由那种未知符文书写的。克里夫将书籍面向银镜打开，光芒洒落，他看向镜中的倒影。
“斯佩斯”
这应当是此书作者，又或许是某个秘密结社的称谓。
在镜中投射出的目光的照耀下，一张张古旧的书页逐渐变得透明，其上的文字翻飞而出，向着倒影汇聚。
知识的罗盘指引前路，他的思维澄澈透明如辉光之镜。
斯佩斯在书中记载，浪游旅人不仅旅经漫宿和林地，游遍全部九个大陆，还去过那些禁止其他司辰踏足的地方……
通过司辰间的闲话和无形的密传，他推断浪游旅人造访过虚界，但不会再去。他还宣称她尚未造访过辉光，但或早或晚，她必然会去。
酒红色光晕中，一个形似首位相接的钥匙的环形符文盘旋着亮起，它还差一格便能完全封闭。一幅地图在中心绘成，其中最清晰的是一座隐于山脉凹陷的尖锐处的颓圮庙宇，在那片阴影之外是广阔的土黄色沙地。
这是浪游旅人的地图的一部分，其使用方法也异于凡人的理解。
克里夫拿着书与镜子来到窗台，按照他的沐光明者告知的仪式祈祷道：
“我拜请浪游旅人。”
“向愿者与不愿者叙说之神，永不停步之神。”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手中的书籍，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闭上了眼睛。在叹息声中，镜中的文字开始燃烧，那火光逐渐蔓延到镜面之外的克里夫手中的书籍本身。
灰烬从指缝间洒落，一层奇异的纹路爬满了他原先持书的右手，他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某种毒虫蛰了一般灼热。
他略微皱了皱眉，继续诵念道：
“愿祢的神力点亮星辰，佑我们行至地图边疆。”
祷词结束，他右手的纹路在星光下闪烁，反射出深邃的蓝紫色夜空，像是有着无数延伸蜿蜒向星空以及他的梦境。
镜中的通路再次熔断，镜面归于平静。克里夫连忙前往阁楼，用自己的天文望远镜看向星空中那颗与他建立起联系的星辰，后者同时也存在于他的梦境。
夜幕上的光点闪烁着无情的光芒，威胁着无防备者的心智。但在那道星光的指引下，他应当能找到那处藏宝地。
他的思路沿着迷宫弯曲变形。
“难道并不是他，那三个已经够了？”
一个穿着雨衣的调查员敲开门走了进来，将一摞材料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道格拉斯点燃烟斗，拿起那些来自不同部门的文件。这是伦敦近三天失踪及死亡人员的相关资料。
根据他的申请，这部分材料由局里的调查员每三天送来一次，不过至今没有任何有效的线索。他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手里的材料越来越薄。
一份来自苏格兰场的报案记录停在了他的手中，拼图的最后一块拼上了。
“还记得吗？”紧绷的眉头缓缓舒展，道格拉斯吹了一声口哨，转过头对身旁的队员说道，“基甸.内维尔，一个月前被记录在蛾群里的那个。”
“嗯……有些印象。他怎么了？”奥莉特靠了过来，看向他手中的材料。
“他的家人报警称他失踪了。”
“内维尔这类人总是小心翼翼地试图用他们那些拙劣手法隐藏其接触密教活动的事实。”他看着报案记录上的记载冷笑道。
“不过他确实蒙骗住了自己的家人，他们现在还以为他是在拜访朋友的返程中出了意外。”
奥莉特收回停留在卷宗上的目光，说道：“毕竟他在事先准备的信件中提到返回的时间是七月二十五日。”
“哈……与林地那些东西纠缠太久失踪也是迟早的事，时不时的消失也算正常。”
斯坦利打了个哈欠，插嘴道。
他正躺在这个临时办公室内唯一的沙发上，脸上盖着一份伦敦新闻画报。
“不，这次不一样。”道格拉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斗，吐出的烟雾顺着手中的案件材料上下翻卷。
“影响部在十三天前通告了残季提前的异常。”
“距离褪衣俱乐部上次演出正好过了两周。”斯坦利突然明白了道格拉斯想要说明的问题，拿起脸上的报纸将飘来的烟雾扇开，“你是说他就是那个结尾？”
“可俱乐部开张的前半夜不是有一队探员前去抑制了吗，是谁敢这么明目张胆。”
“那群家伙应该并没有掺合这次献祭，这一点局里已经调查过了。”道格拉斯从抽屉里找出一份文书放到桌上，“可能你们没太注意。不过我想，除了我们的探员之外，那天晚上还有其他有趣的人出现在了蛾群中。”
“而蛾之后，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关于提前的残季，关于第四个祭品……”
桌上的文书被缓缓翻开。
“基甸.内维尔就是那第四个祭品？”
“从两个太阳神教教徒到那个普通的小窃贼的融解，这一系列事件都表明我们的敌人并没有简单地死去。”道格拉斯回答。
一个接一个的线索串连了起来。
“三只是一个基数，大于它或是小于它都不能完全说明任何东西，但它的存在向我们揭示了那个不能忽视的可能性——”
“他或许已经在形成途中。”
“这些异教徒的仪式中总会有各式各样的东西被消耗。”
“当被消耗的事物是人时，这个仪式往往是为了开启下一个阶段，或是下一道门扉。”
“不过。”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冷峻。
“不管他在哪一个阶段，哪一道门扉之内，我们所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不同。”
“那就是把这些该死的渣滓从漫宿揪出来，像一块石头一样扔回虚界！”
……
克里夫乘着马车回到自己家中。
关于那面镜子的损坏，查尔斯并没有过多追究，只是让他回去休整一段时间。
而这所谓的一段时间究竟是一天还是一个月？他无从得知，不过正好他也有不少亟待解决的事务。
来到书房时已是深夜，克里夫开始思索如何为未来的那场交易筹集足够的斯宾特里亚古币。作为隐秘世界的通行货币，它们并不是通过寻常手段就能获取的。
拍卖物品或者以物易物是较为稳妥的方式，但他如今所拥有的绝大部分物件都不属于上述的“物品”。当然也有更直接的方法，比如去探些位于世界表皮各个隐蔽褶皱的藏宝地，在有相关线索的前提下。
只身一人探索那些地方永远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甚至亲身前往都是应该竭力避免的。
他需要帮手。
资金对他来说并不是阻碍。有足够的资金，他很快便能雇佣到一群临时追随者为他效力。
剩下的便是地点。
他的父亲曾去过不少地方，也曾与他讲过不少关于那些探险的故事。而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故事已经逐渐成为回忆。
可他究竟去过何处？
在那段更为温暖，更为快乐的时光，在那些象征着童年的追忆中，他曾行走于大不列颠绿色的田野和灰色的山丘间，也曾穿越狭海，前往敌国的未知角落；或是沿着烟笼雾罩的小径，去到那些偏居世外的村落。
在最后的故事里，他们翻越了山侧土黄，山顶盖雪的尖利山脉，终点是一片干旱遥远的无垠沙地。
一些本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他曾去往何处？
对真相的追求让他的思绪为之颤动，藏在抽屉里的银镜开始闪烁。
如今他隔着木板都能看见那道光芒，或许那道光芒已经能穿透醒时世界的物质。
他取出银镜立在书桌上，镜面中水波流转，折射出熟悉的亮紫色。内里的倒影开始聚焦，最终定格在了他身后书架的一本书籍上——
他不认识书脊上的那些高深莫测的符号，但它们在镜面中的倒影却清晰地表达出了特定的含义，仿佛它理解了一切观察者。
这是他父亲的藏书之一，可它此前并不在这，也不应该在这。克里夫的手指划过黑色的书脊表面，缓缓地将其从书架中抽出。
书封覆盖着复杂古典的花纹，上面的标签同样是由那种未知符文书写的。克里夫将书籍面向银镜打开，光芒洒落，他看向镜中的倒影。
“斯佩斯”
这应当是此书作者，又或许是某个秘密结社的称谓。
在镜中投射出的目光的照耀下，一张张古旧的书页逐渐变得透明，其上的文字翻飞而出，向着倒影汇聚。
知识的罗盘指引前路，他的思维澄澈透明如辉光之镜。
斯佩斯在书中记载，浪游旅人不仅旅经漫宿和林地，游遍全部九个大陆，还去过那些禁止其他司辰踏足的地方……
通过司辰间的闲话和无形的密传，他推断浪游旅人造访过虚界，但不会再去。他还宣称她尚未造访过辉光，但或早或晚，她必然会去。
酒红色光晕中，一个形似首位相接的钥匙的环形符文盘旋着亮起，它还差一格便能完全封闭。一幅地图在中心绘成，其中最清晰的是一座隐于山脉凹陷的尖锐处的颓圮庙宇，在那片阴影之外是广阔的土黄色沙地。
这是浪游旅人的地图的一部分，其使用方法也异于凡人的理解。
克里夫拿着书与镜子来到窗台，按照他的沐光明者告知的仪式祈祷道：
“我拜请浪游旅人。”
“向愿者与不愿者叙说之神，永不停步之神。”
他有些犹豫地看向手中的书籍，又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闭上了眼睛。在叹息声中，镜中的文字开始燃烧，那火光逐渐蔓延到镜面之外的克里夫手中的书籍本身。
灰烬从指缝间洒落，一层奇异的纹路爬满了他原先持书的右手，他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某种毒虫蛰了一般灼热。
他略微皱了皱眉，继续诵念道：
“愿祢的神力点亮星辰，佑我们行至地图边疆。”
祷词结束，他右手的纹路在星光下闪烁，反射出深邃的蓝紫色夜空，像是有着无数延伸蜿蜒向星空以及他的梦境。
镜中的通路再次熔断，镜面归于平静。克里夫连忙前往阁楼，用自己的天文望远镜看向星空中那颗与他建立起联系的星辰，后者同时也存在于他的梦境。
夜幕上的光点闪烁着无情的光芒，威胁着无防备者的心智。但在那道星光的指引下，他应当能找到那处藏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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