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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小县城的工作并不算得上难找。

    我对服务业的工作从导游开始就已经开始反感,我讨厌被灌输顾客就是上帝的工作思想,更讨厌自己逆来顺受胡说八道谄媚巴结的丑陋模样,这也是我没能做好一个旅游业人才的原因,当没了热爱,做什么都不会有激情。

    越来越觉得自己矫情,本身没有实力却还要挑三拣四,自己所拥有的能力没能去胜任想要的工作,一边感叹自己的无能,又一边感叹社会的无情,这就是典型的“德不配位”。

    运气还算好,在小县城的一所私立中学我如愿以偿在老陈头的隐蔽下当上了合同工的一名地理老师,至于考编制,我还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工资过得去,课程安排少。

    小时候讨厌当老师,直到现在长大才越来越觉得老师这份职业不管是物质回馈还是知识输出上都让人觉得有一种平静又充实的感觉。

    日子就这样不急不缓,平平稳稳的走着,像是洪渡河的下游河段,婉婉约约,初冬缓至。

    在学校吃了晚饭,没有晚自习,天黑的很快,衣服裹的多,我也乐于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抽烟一边哈着热气,在空中画出云的模样。

    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

    备注:胡光宇。

    小城很小,所以把高中的那群哥们儿记的格外深刻,因为小城小,感情也要纯粹的多。

    这么多年过去,大学四年的同学该删的删,消失的消失,进了局子的进了局子,遗忘的遗忘,反而高中的一群人显得更加弥足珍贵。

    我接通胡光宇的电话,脸含笑意。

    高中的时候,我与胡光宇便是相见恨晚,恨不得给对方都冠上高山流水人生知己的名号。

    每次喝完酒两人能看着中国地图游历在无数的地理奇观,风俗人情,宗教信仰,而后穿越到整个世界的无数个地质冰川时代,再进入银河系说完八大行星又返回地球大谈文艺复兴,封建鬼怪,历史政治,性爱与花草,原子到夸克。

    有时候会争的面红耳赤,有时候也会点头赞同。

    那样的日子朴实而无华,纯粹又勇敢。

    “喂,老胡,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细细想来,你与兄弟二人阔别已有多年。”我随意调侃胡光宇,顺手把烟头扔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她在相亲了,家里人介绍的,婚期可能在国庆节!”我一阵愕然,胡光宇哭哭啼啼,情绪炸裂,显然是酒后发言了。

    胡光宇的感情,我们一直看在眼里,随即想想对于他感情的终止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安慰到:“就是个顺序嘛,能怎样呢,只能怪你出场的时机不合适!”

    电话那头的他沉默许久,轻声说到:“其实出场顺序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初就不该挑明态度在一起!挂了!”

    我再一阵愕然,手机握在手里,摇头苦笑,他还是快意直行的那个男孩。

    细细想来,他的爱情的确坎坷。

    走到如今这个年纪我们总是去调侃小孩子的年少喜欢,殊不知自己也从那个阶段走过。

    胡光宇和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是在紧张的初三,这一谈便是四年,直到高三毕业。

    我漫无目的走在小城的道路上,只是想要走,慢慢的走,慢慢的回首。

    我坐在高中母校外的凳子上,等着宋铭。

    宋铭久久没来,看着这一所承载我三年最疯狂最炙热最轰轰烈烈时光的庞大学校,对于那一段胡光宇的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的那晚,的确是适合放纵的,大家喝着酒,唱着歌。

    在霓虹灯光的闪烁下大家宣泄着不同的情愫,有爱,有恨,有不舍,有决然,酒过穿肠。

    一群哥们相约去网吧放纵青春的疯狂夜晚,而胡光宇领着女朋友去了酒店。

    直到第二天中午,一群人横七竖八躺在网吧的椅子上,叫醒我们的就是胡光宇。

    疯狂几天后,一群哥们儿各奔东西,旅游的旅游,兼职的兼职,探亲的探亲,直到填志愿的那天来到学校。

    自然是免不了喝酒的,直到最后,一群人又横七竖八,脸红脖子粗的谈天说地。

    胡光宇问到:“你们说,我都把她睡了,四年,就因为她没有考上大学,她跟我分手,为什么?”

    当时还在争论南方大学好还是北方大学好的一群人不约而同静默下来。

    “你们这群啥都懂,远到三皇五帝近到民族历史,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玄学科幻,鬼怪神疑,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说起女人的事情你们就知识盲区。”胡光宇又迅速变脸笑嘻嘻的说到。

    那一个晚上,有沉默,有沉重,有嘻哈,嘻哈里有沉默的沉重。

    直到后来的九月,大家甘南愿北,胡光宇如愿去了大学。

    而胡光宇的女孩儿在第二年复读的九月也进入了一所北方的大学。

    胡光宇大二的时候,女孩儿大一,缘分使然二人破镜重圆,重蹈覆辙。

    重蹈覆辙的结果就是四年以后二人再一次走到分手的风口浪尖上,最后坠入悲伤的大海,沉沦窒息。

    电话再一次响起来,备注:胡光宇。

    “喂,老胡,哭完没?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你人在国外,被洋鬼子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中国的男人都是你这样。”我随意调侃。

    “陈杨,那个曾经让你不顾一切的人,还在你身边吗?”胡光宇沉声问我。

    我犹豫在原地,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却迟迟不知如何回答,谈过很多段恋爱,到底谁才是让我不顾一切的人呢?

    “我不知道,脑海里闪过的女孩画面太多,让我难以抉择。”我随意的语气显得自己说的多轻松。

    “如果这个问题让你稍有迟疑,我想应该是不在你身边了。”

    “她死了。”想了很久,我打断胡光宇。

    “谁死了?”胡光宇讶异问到。

    “夏瑶。”

    气氛停滞下来。

    没关系,有些人注定要在你的生命里走一遭,然后在你的世界里留下点美好,或许有些遗憾。”很久很久胡光宇才说到。

    我惊诧于胡光宇从原本一个吊儿郎当的人开始变得伤感说的话也显得富有哲理。

    男人至死是少年,但有时候男人的成长也在一瞬间,想通了一些事,也就成长了。

    “早就忘记了,人啊,不能总守着过去不忘,让自己总是郁郁寡欢吧!”似乎经历的越来越多,我倒是也学会了安慰人。

    电话那头传来他抽烟的喘息声,随即他说:“你说,二三十岁的年纪要经历几场恋爱,看起来才算合适?”

    “及时行乐,及时止损!”我答到。

    他大笑:“你个渣男!”我反问道:“开始笑了,能把她忘了?”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嘛!”胡光宇开朗了许多。

    “对的嘛,国外的洋妞那么多,金发碧眼的,你赶紧在国外找一个。”

    “比起国外的女孩,我还是喜欢我们中国的女孩。”

    “异域风情,摇摆至上啊!”我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

    “把握不住。”

    “哈哈哈,男人不能说不行!”

    “行了,陈杨,今年可能我就回国了,到时候再一起喝酒。”

    “好。”

    挂了电话,我抽着烟,思绪翻涌。仔细回味着胡光宇的那句话:总有些惊奇的际遇。

    其实,真正的去喜欢上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有人说,遇到一个对的人好难啊。感觉过去太放肆,爱我的没有珍惜,我爱的送了我一身伤痕累累。

    但越往后面走,越发现过去发生的种种,不过是肩上的一枚勋章,有些疼通已经被记忆默默篡改,需要时提取成一张褪色的照片充当偶尔谈资,毫无痛觉。

    要知道,遗忘是大脑对人体最温柔的自我保护。

    后来循此一生,遇到一个对的人,确实好难。

    但遇见,也特别容易,也可能就在下一个街头的路口。

    学着去放下那些被伤害的后遗症,爱情始终不是狗血电视剧里所表现的精挑细选的商品,求不得好,也问不明白合适与否,在这个快餐爱情的物质化时代,真正的或许爱就是两个灵魂住到对方的心里,女生的遗憾,男生的亏欠都会在第二段里得到弥补,开始第二段未知前路的人生。

    我们从接受教育以来就摒弃了天圆地方,封建轮回的思想,接受着唯物主义,唯独缘分,让人残留着一丝唯心主义。

    遇见相识像极了概率事件,可仔细想想,来到一个地方,认识一个人却又像是命运使然。

    值得庆幸的是,两个有趣的灵魂相遇,上帝也会为他们创造一段浪漫的故事。不论结局好与否。

    我明白越来越多的人不在盲从一眼就必须一生。

    于是我们身边的不少情情爱爱都在经历着或好或坏的变迁。

    这种变迁,有时候是别人给你,有时候是你给别人。

    很多人所谓的死缠烂打,并不是因为此生非你不可而是舍不得,但是,人生路还长的的很,不管真相是好是坏,知道真相之后重新起航,总要好过带着一个谜一样的羁绊无以为继度过余生。

    所以我们向来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就向《小宇》里唱的:“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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