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食肉（二）饥饿
这个女人应该便是村长夫人了。
她的长相贴近干尸，格外瘆人。饶是一直维持着镇定的朱玲，见到女人后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
司契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异样似的，他笑着说了一句“辛苦您招待了”，就自顾自走进院子。
其他三人这才一同跟上。
院子里没多少陈设，因而显得大而空阔。只有正中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盘家常菜，都是素菜，却色泽鲜亮，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司契嗅着饭香，后知后觉感到了饥饿。在现实里，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原来在诡异游戏的副本中也会有饥饿感么？
他听到身边传来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看来感到饥饿的不止他一人。
张立财小声惊叹：“哎呦我去，这饭菜可以啊，都给做出肉味了！”
在美食面前，恐惧感被冲淡了些许。
四名玩家加上村长和村长夫人，在圆桌边围了一圈坐下。顺时针看过去，顺序是村长夫人、村长、司契、张立财、周一琳和朱玲。
玩家没人动筷，张立财不停地咽着唾沫，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都是通关了资格评估副本的人，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
村长和夫人不以为忤，自顾自拿了筷子往自己的碗里夹菜，“吧唧吧唧”地嚼得大声。
“你们吃啊。”夫人含着饭菜，还不忘抬起头环视玩家，“可好吃了。你们为什么不吃啊？”
菜香四溢，伴随着面前两个NPC陶醉地品尝美味的神情，司契感觉自己的胃急需什么东西来填满。
他勾起唇角，侧头看向身边的村长。
如果害怕菜有危险的话，吃人总没事吧？肉虽然老了点……
司契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略感愕然。
他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了？
是了，从见到这一桌饭菜开始，他就感到很饿，很饿。
他以前明明对食物没什么需求，两三天不吃饭都没事……是这个副本的作用么？
“看来不吃东西还不行了。”司契嗤笑一声，看向朱玲。
朱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压低声道：“大家都多少吃一点，三天总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
她说完，从村长夫人夹过菜的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
司契也拿起筷子，和村长同时抬手，装作不经意地用手背蹭了下他的手腕。
皮肤是温热的，看来他是人。
司契这才下了筷子，从菜盘边缘挑了一小根豆芽，塞进嘴里。
在咽下的那一刻，饥饿感荡然无存。
看来玩家吃了多少不重要，重点是得进食。
副本名称是《食肉》，想必会在“吃”上做文章。
“你们说，这些素菜里会有肉吗？”司契搁下筷子，随意问道。
村长和夫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盯着司契。
“不能有肉。”村长一字一顿道，“祖先不许我们吃肉。”
夫人接着说：“吃了肉会遭报应。”
报应。
司契想到门上的对联，“除业障”“销罪愆”，谁大过年的不求财求福，却想着赎罪？
赎什么罪？
背景介绍中说，村民是从一百年前开始代代吃素的。一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契抬眼看到村长和夫人两位NPC直勾勾的眼神，知道再问下去估计就要触发死亡点了。
他只能抱歉地笑了笑，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的习俗，就随口一问。”
其他三个玩家不再言语，沉默地往嘴里塞食物。
平心而论，这些素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如果不是不想吃别人口水的话，司契也会多吃几口。
“你干什么？别碰我！”周一琳忽然轻叱一声，怒视身旁的张立财。
张立财还没来得及收回怼周一琳的手肘，这会儿见众人都看向他，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不是想劝大妹子别挑食，别总盯着面前那盘菜吃嘛。”
“我……我不用你管！”周一琳扁着嘴，向朱玲的方向靠了靠。
朱玲沉了脸色，看向张立财淡淡道：“诡异游戏不是法外之地，小心遇上了鬼没人救你。”
她的话语涉及到诡异游戏，经过游戏机制的扭曲，NPC是听不到的。
村长假笑着劝说：“大家开开心心来这儿玩，生什么气啊？说不定是误会呢。”
张立财还要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只讪讪地别开眼。
周一琳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往碗里挖面前菜盘中的菜。
司契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目光落在周一琳面前的那盘菜上，神情似笑非笑。
朱玲先是表明了“驱鬼师”的身份，又在此时维持了局面的稳定，已经隐隐在玩家中居于主导地位。
她这么急切地想拿到主导权，要么是为了增加表现分，抽到好点的武器或技能；要么就是想哄骗其他玩家帮她趟雷。或者两者兼有。
司契对此不甚在意。他其实并不喜欢和人交往，有人愿意和其他玩家扯皮，他乐得清闲。
众人又都吃了几口菜，才陆续放下筷子。
朱玲笑着对村长夫人说：“您的手艺真好，要不是我吃饱了，我还想多吃点呢。”
“喜欢吃就好。”村长夫人笑眯了眼，“喜欢吃我明天继续给你们做。”
她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周一琳身上，不知是不是司契的错觉，这目光中好像带有几分不一样的意味，似庆幸，似喜悦。
就好像周一琳做了什么事，正中她下怀一样。
村长起身对玩家道：“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客房。”
玩家们相视一眼，从善如流地跟上他。
村长的宅院很大，除去他和夫人睡的主屋，剩下的都是空房间。
村长径自走向东边，在一排厢房前站定。
“你们就住这两间房吧。”他指了指面前两个房间，不再多言，转身颤颤巍巍地走了。
两个房间大概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门上的雕花缝里布满灰尘，边沿处还结着灰色的蜘蛛网。
张立财抱怨着：“知道我们要来住，还不打扫房间，这服务态度，梦回上个世纪啊。”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快死了，死人可不会给差评。”司契低笑着说了一句。
他声音低沉，听起来阴恻恻的，这般突兀地响起，激得一旁的周一琳一哆嗦。
司契却丝毫没有吓到人的自觉，他自顾自说了下去：“苏氏村号称是做旅游业的，一路走来我们却没看到一个商店或者饭馆，完全不像是被开发过的。”
“旅游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把我们骗过来……”他顿了顿，抬眼粲然一笑，“至于他们要干什么，谋财害命，还是补充口粮，谁知道呢？你们只需要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就行了。”
“我……我们还吃了他们做的饭菜……”周一琳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司契抚着手指，笑道：“我刚刚试探过，他们都是人。我们只吃他们吃过的菜，应该不会有事。”
周一琳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我……我当时根本没注意他们吃了什么。我……我就随便夹了点菜……”
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求救般看向身边的朱玲：“我就吃了我面前那盘菜，他……他们应该也吃过吧？”
朱玲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周一琳踉跄了一步，颤抖着问：“你们呢？你……你们该不会都只吃他们吃过的菜吧？”
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没有留心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多几个人中招，大家一起扛，总比一个人面对要好。
她注定要失望了。
三人沉默着，答案昭然若揭。
“你……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周一琳脱力地靠在门上，捂着脸耸动肩膀，“我才十九岁……才刚考上大学……”
怎么会没人提醒她呢？张立财在饭桌上不停用手肘怼她，估计就是想提醒她小心，可惜她没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而司契，确实没打算提醒她。
像她这样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的，早晚得死在游戏里，不如早死早超生，还能少遭点罪。
“一琳，你别慌，这都只是司契的推测。”朱玲轻声细语地安慰，“吃点菜能有什么事？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真的只是吃了点菜么？司契没来由有些怀疑。
朱玲还在不停安慰，周一琳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司契听着女孩越来越凄惨的哭声，心烦意乱，索性转身向餐桌方向走去。
村长夫人正在收拾桌上的锅碗瓢盆。
司契远远地看着，只见她先将盘子归拢成一叠放在桌边，再拿起抹布从桌子边缘处擦拭，动作并不利索。
从始至终，她用的都是右手。左手无所事事地垂在身边，隐没在袖管里。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手受伤了一样。
司契莞尔，嘴角噙笑走了过去，柔声道：“大姐，我来帮你吧。您做那么大一桌子饭，已经很辛苦了，去旁边歇歇吧。”
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神看上去十分真挚。
没有人不喜欢长得好看、嘴又甜的年轻人，村长夫人的脸色柔和下来，她用右手拿起盘子，转头冲司契咧嘴一笑：“你这孩子真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了。”
“这怎么好意思？”司契作势去抢盘子。
村长夫人的力气比想象中要小，司契只是一用力就将盘子夺到手中，他好像没拿稳似的松了手，盘子落到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司契连声道歉，弯下腰去捡瓷片，脚偏偏一滑，上身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他顺势抓住了村长夫人的左手。
“真的不好意思，这些盘子多少钱？我赔给您。”司契抱歉道，拽着村长夫人的左手直起了身，不着痕迹地撩起了她的袖管。
袖管下是一个干树皮一样的手掌，小拇指处被齐根斩断，骨肉外露，还在渗着鲜血。
她的长相贴近干尸，格外瘆人。饶是一直维持着镇定的朱玲，见到女人后脸色也不由微微一变。
司契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异样似的，他笑着说了一句“辛苦您招待了”，就自顾自走进院子。
其他三人这才一同跟上。
院子里没多少陈设，因而显得大而空阔。只有正中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盘家常菜，都是素菜，却色泽鲜亮，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司契嗅着饭香，后知后觉感到了饥饿。在现实里，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原来在诡异游戏的副本中也会有饥饿感么？
他听到身边传来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看来感到饥饿的不止他一人。
张立财小声惊叹：“哎呦我去，这饭菜可以啊，都给做出肉味了！”
在美食面前，恐惧感被冲淡了些许。
四名玩家加上村长和村长夫人，在圆桌边围了一圈坐下。顺时针看过去，顺序是村长夫人、村长、司契、张立财、周一琳和朱玲。
玩家没人动筷，张立财不停地咽着唾沫，也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都是通关了资格评估副本的人，这点警惕性还是有的。
村长和夫人不以为忤，自顾自拿了筷子往自己的碗里夹菜，“吧唧吧唧”地嚼得大声。
“你们吃啊。”夫人含着饭菜，还不忘抬起头环视玩家，“可好吃了。你们为什么不吃啊？”
菜香四溢，伴随着面前两个NPC陶醉地品尝美味的神情，司契感觉自己的胃急需什么东西来填满。
他勾起唇角，侧头看向身边的村长。
如果害怕菜有危险的话，吃人总没事吧？肉虽然老了点……
司契察觉到自己的想法，略感愕然。
他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了？
是了，从见到这一桌饭菜开始，他就感到很饿，很饿。
他以前明明对食物没什么需求，两三天不吃饭都没事……是这个副本的作用么？
“看来不吃东西还不行了。”司契嗤笑一声，看向朱玲。
朱玲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压低声道：“大家都多少吃一点，三天总不能一点东西都不吃。”
她说完，从村长夫人夹过菜的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
司契也拿起筷子，和村长同时抬手，装作不经意地用手背蹭了下他的手腕。
皮肤是温热的，看来他是人。
司契这才下了筷子，从菜盘边缘挑了一小根豆芽，塞进嘴里。
在咽下的那一刻，饥饿感荡然无存。
看来玩家吃了多少不重要，重点是得进食。
副本名称是《食肉》，想必会在“吃”上做文章。
“你们说，这些素菜里会有肉吗？”司契搁下筷子，随意问道。
村长和夫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盯着司契。
“不能有肉。”村长一字一顿道，“祖先不许我们吃肉。”
夫人接着说：“吃了肉会遭报应。”
报应。
司契想到门上的对联，“除业障”“销罪愆”，谁大过年的不求财求福，却想着赎罪？
赎什么罪？
背景介绍中说，村民是从一百年前开始代代吃素的。一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司契抬眼看到村长和夫人两位NPC直勾勾的眼神，知道再问下去估计就要触发死亡点了。
他只能抱歉地笑了笑，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们的习俗，就随口一问。”
其他三个玩家不再言语，沉默地往嘴里塞食物。
平心而论，这些素菜的味道确实不错。如果不是不想吃别人口水的话，司契也会多吃几口。
“你干什么？别碰我！”周一琳忽然轻叱一声，怒视身旁的张立财。
张立财还没来得及收回怼周一琳的手肘，这会儿见众人都看向他，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我这不是想劝大妹子别挑食，别总盯着面前那盘菜吃嘛。”
“我……我不用你管！”周一琳扁着嘴，向朱玲的方向靠了靠。
朱玲沉了脸色，看向张立财淡淡道：“诡异游戏不是法外之地，小心遇上了鬼没人救你。”
她的话语涉及到诡异游戏，经过游戏机制的扭曲，NPC是听不到的。
村长假笑着劝说：“大家开开心心来这儿玩，生什么气啊？说不定是误会呢。”
张立财还要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只讪讪地别开眼。
周一琳哼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往碗里挖面前菜盘中的菜。
司契不作声地看着眼前这场闹剧，目光落在周一琳面前的那盘菜上，神情似笑非笑。
朱玲先是表明了“驱鬼师”的身份，又在此时维持了局面的稳定，已经隐隐在玩家中居于主导地位。
她这么急切地想拿到主导权，要么是为了增加表现分，抽到好点的武器或技能；要么就是想哄骗其他玩家帮她趟雷。或者两者兼有。
司契对此不甚在意。他其实并不喜欢和人交往，有人愿意和其他玩家扯皮，他乐得清闲。
众人又都吃了几口菜，才陆续放下筷子。
朱玲笑着对村长夫人说：“您的手艺真好，要不是我吃饱了，我还想多吃点呢。”
“喜欢吃就好。”村长夫人笑眯了眼，“喜欢吃我明天继续给你们做。”
她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周一琳身上，不知是不是司契的错觉，这目光中好像带有几分不一样的意味，似庆幸，似喜悦。
就好像周一琳做了什么事，正中她下怀一样。
村长起身对玩家道：“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客房。”
玩家们相视一眼，从善如流地跟上他。
村长的宅院很大，除去他和夫人睡的主屋，剩下的都是空房间。
村长径自走向东边，在一排厢房前站定。
“你们就住这两间房吧。”他指了指面前两个房间，不再多言，转身颤颤巍巍地走了。
两个房间大概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门上的雕花缝里布满灰尘，边沿处还结着灰色的蜘蛛网。
张立财抱怨着：“知道我们要来住，还不打扫房间，这服务态度，梦回上个世纪啊。”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快死了，死人可不会给差评。”司契低笑着说了一句。
他声音低沉，听起来阴恻恻的，这般突兀地响起，激得一旁的周一琳一哆嗦。
司契却丝毫没有吓到人的自觉，他自顾自说了下去：“苏氏村号称是做旅游业的，一路走来我们却没看到一个商店或者饭馆，完全不像是被开发过的。”
“旅游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把我们骗过来……”他顿了顿，抬眼粲然一笑，“至于他们要干什么，谋财害命，还是补充口粮，谁知道呢？你们只需要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就行了。”
“我……我们还吃了他们做的饭菜……”周一琳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
司契抚着手指，笑道：“我刚刚试探过，他们都是人。我们只吃他们吃过的菜，应该不会有事。”
周一琳闻言，脸色更加难看：“我……我当时根本没注意他们吃了什么。我……我就随便夹了点菜……”
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求救般看向身边的朱玲：“我就吃了我面前那盘菜，他……他们应该也吃过吧？”
朱玲怜悯地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周一琳踉跄了一步，颤抖着问：“你们呢？你……你们该不会都只吃他们吃过的菜吧？”
她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没有留心的不止是她一个人。多几个人中招，大家一起扛，总比一个人面对要好。
她注定要失望了。
三人沉默着，答案昭然若揭。
“你……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周一琳脱力地靠在门上，捂着脸耸动肩膀，“我才十九岁……才刚考上大学……”
怎么会没人提醒她呢？张立财在饭桌上不停用手肘怼她，估计就是想提醒她小心，可惜她没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而司契，确实没打算提醒她。
像她这样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的，早晚得死在游戏里，不如早死早超生，还能少遭点罪。
“一琳，你别慌，这都只是司契的推测。”朱玲轻声细语地安慰，“吃点菜能有什么事？你看你现在不是还好好的？”
真的只是吃了点菜么？司契没来由有些怀疑。
朱玲还在不停安慰，周一琳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司契听着女孩越来越凄惨的哭声，心烦意乱，索性转身向餐桌方向走去。
村长夫人正在收拾桌上的锅碗瓢盆。
司契远远地看着，只见她先将盘子归拢成一叠放在桌边，再拿起抹布从桌子边缘处擦拭，动作并不利索。
从始至终，她用的都是右手。左手无所事事地垂在身边，隐没在袖管里。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手受伤了一样。
司契莞尔，嘴角噙笑走了过去，柔声道：“大姐，我来帮你吧。您做那么大一桌子饭，已经很辛苦了，去旁边歇歇吧。”
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眼神看上去十分真挚。
没有人不喜欢长得好看、嘴又甜的年轻人，村长夫人的脸色柔和下来，她用右手拿起盘子，转头冲司契咧嘴一笑：“你这孩子真客气，我自己来就行了。”
“这怎么好意思？”司契作势去抢盘子。
村长夫人的力气比想象中要小，司契只是一用力就将盘子夺到手中，他好像没拿稳似的松了手，盘子落到地上碎成一地瓷片。
司契连声道歉，弯下腰去捡瓷片，脚偏偏一滑，上身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他顺势抓住了村长夫人的左手。
“真的不好意思，这些盘子多少钱？我赔给您。”司契抱歉道，拽着村长夫人的左手直起了身，不着痕迹地撩起了她的袖管。
袖管下是一个干树皮一样的手掌，小拇指处被齐根斩断，骨肉外露，还在渗着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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